什么表情?我正纳闷,身上便一阵凉飕飕地,大灰狼竟掀开我的上衣。
“你干嘛?”
我警觉地往后躲,就是医生控制着我的大腿,让我动不了。
“左腰这里也摔紫了,擦点药吧。”大灰狼说。
色狼医生把一瓶红花油扔到大灰狼手里:“喏,你自己给他擦。”
大灰狼也不拒绝,挽起袖子双手就攀上我腰,倒上一点红花油揉搓起来,说实话,那不轻不重的力道倒是真心舒服,要是对象换成一个美丽的护士,那易大爷我就可以幸福地晕过去了——可惜偏偏一前一后,两个色狼,让我接受也不是逃掉也不是,痒嗖嗖地还让我没面子地像一个女生一样扭来扭去。
不过半分钟,我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煮鸡蛋。
“没崴到脚吧?”他在我耳边轻轻说。
我马上摇头,脸噌得更烫了,该死的,脑子一片空白,要怎么揍他都忘了。
“笨蛋,算你运气。”他按摩着我的手故意用力掐了我一下,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毫无防备地蜷缩了下身体。
然后大灰狼就自然而然地圈住了我,很满意地继续按摩,一边说:
“以后要是受伤,就下场休息,知道么?”
我咬着嘴唇,嘟囔道:“我还不是怕你笑话……”
背后的大灰狼好像愣了愣,然后我的脸又被他毫不留情地掐了一下:
“现在这样才笑话你,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傻子。”
我很郁闷,不再反驳,乖乖地任他揉捏。
不知为何我觉得,虽然他嘴巴坏脸皮厚还有那么点不要脸,可我从来没真的讨厌过他。反而,有时我还会觉得,他的语言其实很温柔,他的怀抱其实很温暖。
他其实是个好人。
第十一章:我知道,这次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被大灰狼上上下下地折腾了好一阵,才收拾好衣服,带着一身药香蹿下床。色狼医生早就把自己的工作扔给大灰狼亲手完成,他袖手旁观了很久,终于对着大灰狼笑得奸邪:
“秦贞我算是知道了,你也会有那么一天。”
“胡说什么。”秦大灰狼倒是很淡定地在洗手,“易言是我的学生,我们关系很正常,倒是你把我想成什么东西了。”
“你就不是东西。”色狼医生出言不逊,一边盯着我们俩色迷迷地笑——虽然盯得我心里发毛,可他那句话我可是举双手赞成。
大灰狼真不是东西,我以为他好心帮我搓药,可我不记得我胸口有伤啊,那双爪子你没事干摸什么摸!
那混蛋倒是像个没事人,慢条斯理地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慢吞吞地朝门边挪动。
你这是洗手呢还是蜕皮呢,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抓紧时间往外撤——再被那医生盯下去,我怕我的脑袋会被盯出个洞来。
出门后,还能听到色狼医生说话的声音。
“秦贞,你得想清楚,他是不能随便玩玩的那种……”
“我自己的事我还不清楚,不用你费心。”
大灰狼的声音,听起来竟有那么一点……烦乱?肯定是我的错觉,我不敢往下想,一溜烟地跑出医院。
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冷,我站在停车场,大脑一片空白,对着空气哈白气玩。
“怎么一个人傻站在这。”他终于出来了,自然而然地拉起我的手。
这次我没有躲,任由他拉着走。
“不逃了?”他开玩笑似的说。
“不逃了。”我赌气,“反正也逃不出你手掌心。”
大灰狼很满意地笑了,拉着我钻进车厢,打开空调,放上音乐:“行,走吧,带你出去玩。”
“还出去?”我有点讶异。
“你看我不爽,我得将功补过。”他笑着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发动,这次的车速没有刚刚那么疯狂,我白了他一眼,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安然全身放松地摊在座椅上。
身体被药酒搓过的地方,现在还是烫的,非常舒服,不自觉得回想起来自他手掌的温暖触感,脸上一阵阵发烧,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他开车的样子。
他眉宇舒展,脸上依旧是痞痞的笑容,不讨人喜欢,也不让人讨厌。
说实在的,他长得还真是说得过去。我七岁那年第一次见他,大概就是被他这样的笑容折服,自以为是地把他封为骑士,一直记了这么久。
他肯定已经忘记了吧,咳咳,还是小鬼头的我,要多糗有多糗,忘记了最好。
“怎么,看入迷了?”一直没说话的大灰狼突然开口。
“自作多情。”我马上转头看风景,死命压下想脸红的感觉。
大灰狼也就不再多说话,喝着电台的音乐打着拍子哼着歌,车子不快不慢地行进,我的心情也就渐渐平静下来。
他载着我,迎着温暖动人的旋律,走向看不见,却让人期待不已的目的地。
如果他不说话不做事,能一直这样安安静静的,该有多好。
这次车子停在了车水马龙的市中心,停下后恍惚的我瞬间有了知觉,所有神经细胞都兴奋了起来。
“先去吃晚饭,然后想上哪玩我就带你去。”大灰狼大方地说。
这家伙难得变成好人,得狠狠敲他一把不可。
“我想吃必胜客。”我说。
然后大灰狼以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我,呆了好久才失笑:“行,你爱吃就行。”
喂,你别歧视没钱人家的小孩行不?这玩意我在我爸走前还有机会吃,现在我和我妈孤儿寡母的,成天节衣缩食,你别把每个人都想象地和你一样资本主义!
不过这只大灰狼花钱也真是大手大脚,我说想吃什么,他就说一不二的买我什么,大笔一挥,压根不看旁边的标价。
把我喂饱后出来在街上闲逛也是,我说喜欢什么,他问也不问价格就把它买下来,看得我目瞪口呆——喂喂,你不是个小小的音乐实习老师么,怎么能那么款?
不会是装模作样让后回去啃泡面吧。
我决定试探一下他,故意停在一家高档手表店的橱窗前,指着一个镶满水钻地手表挤眉弄眼:
“这个给我妈带上一定很好看,”我对他装可怜,“自从我爸走后,我妈就没过过多少好日子……可惜她生了我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这辈子估计也没法用上奢侈品……”
大灰狼果然又像看火星人似的地看着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想不到你这么孝顺。”
废话,我妈一届弱女子,拉扯我这么个笨儿子长到那么大容易么,易大爷我可以谁都不爱,就是不能不爱我妈。
可想不到大灰狼出手阔绰到这地步,竟满脸带笑地拉我进店:“既然你见钱眼开,难得孝顺这一次,我就忍痛割爱帮你把它买下来,记得以后分期还债。”
哎哟我的妈诶,几十万一个手表,可以让我和我妈吃多少好东西啊,不用那么和自己过不去吧?
我慌忙挣脱开他的爪子,小心翼翼地问:“大灰狼,你是不是富二代?”
大灰狼还是笑,眯着眼睛摸摸我头发:“怎么,你羡慕?”
“羡慕个屁!”我跑到老远,“你就是个社会渣滓!”
他无奈地大声问:“东西你还想不想要?”
“不要!”我冲他扮了个鬼脸,“就算是累死累活爷也要花自己的钱送我妈礼物,谁要你这国家蛀虫的一分钱?”
他追了上来,笑着打我屁股:“那快点把刚刚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想得美!”想占我便宜?我趁机拧他胳膊报仇。
“哟,力气还不小。”大灰狼吃痛松手,“不想活啦?”
夜色中,他的笑容伴随着靡靡街灯的光芒,显得若即若离,那些不中听的话语,传到耳根里,竟变得酥酥软软,欲罢不能。
他能与我争锋相对,轻易使我竖起全身武装,警觉应对;也可以用一两句话卸下我所有防备,把从心底里最真实的笑容流露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七岁时的大灰狼骑士,回来了。
闹得差不多,大灰狼带我进了电玩中心。
“我小时候心情一差就翘课来这里发泄。”他说,表情甚是怀念。
我惊愕,这人不是老师么?为人师表,怎么随随便便就把学生往这个地方带。
“你以前一点也不听话。”我说。
“你说我这样子,像是会老实听话的人么?”大灰狼笑得露出一口獠牙。
嗯,实在不像,他这种人也来教书,真是拉低教师团队的整体水平。
“教师败类,误人子弟。”我冲着他低声说,没等他反应就快速蹿进电玩人群。
啧啧,爽爆了。
我爹是玩高雅艺术的,就知道一天到晚练琴练琴练琴,我妈也只会口口声声说这里不利于小孩身心健康,哪会允许我来这种地方!更气人的是那刘铭锐,几次恳求他带我来这玩,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还不说,还会被他找到机会狠狠教训一顿。
装什么三好学生!
沉迷于电玩的爷们才是纯爷们!易大爷我走进这片天地就像获得了新生,篮球赛失利什么的早就被我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就只有眼前那两只轰杀的小人。
我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从一台机器辗转到另一台,射击赛车格斗,每种类型不管输赢,非得都碰一遍,大灰狼不管我,自己也陷入了和别人拼杀中,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喂大灰狼,来陪我打篮球!”我拍拍虚拟篮球机招呼他。
大灰狼耳朵也尖,在人群中辨别出我的声音,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边不怕死地说:
“不怕我把你打得铺地吹灰?”
“得了吧就你?虽然爷的个子不高,可打打你还是足够的。”看着大灰狼的公子样,怎么看怎么不像会打篮球的。
“咱来比比投篮呗。”他毫不在意地捡起一个球顺手投篮,满脸不屑。
“比就比!”我盯着他扔出去地篮球,心里诅咒他三不沾。
好吧,球进了,我开始有点后悔。
事实证明我的口出狂言是错误的,我的后悔才是正确的。
我再怎么强悍,也就区区是个矮个子的小后卫,投篮本来就因为身高弱势技不如人。
没想到看似斯斯文文的大灰狼投篮技术比我好太多,这……脸不红心不跳地百发百中是怎么回事?
大爷我当然是毫无悬念地大败一场,赢了后的大灰狼笑得更老奸巨猾。
“我大学时还是篮球队主力。”他拉着我的手就往他衣服里蹭,“读研后坚持强身健体,你摸摸,我有胸肌。”
——行了够了!我已经知道你很强悍有胸肌了!不要在公共场合做出这种没下限的事情,好像我在猥亵你一样!!
我又被他弄得满脸通红,触电般把碰到他肌肤的手缩了回来,想找个缝儿钻进去,大灰狼竟然还不上罢干休,眯着眼盯着我看。
“混,混蛋,你想……想干嘛?”
我感到身家性命有危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我赢了,要你奖励我。”虽然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讨奖励的可怜小孩。
“我,我,我请你吃东西……”我说地很没底气,露出这副表情的大灰狼准是又想动手动脚,找个机会逃掉才是上策。
“哦?”他的脸果然凑得更近了,“请我吃什么呢?你自己么?”
“诶?”我没听懂这句话,大脑空白地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间,我的双唇陷入了一片湿软的境地。
他的气息有巧克力般甜甜的味道。
他的身体却弥漫着,混杂着烟草和薄荷的奇怪气味。
我在这样复杂的他的味道里,迷失了自我。
甚至忘记了要推开他,而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一双手不知不觉地攀上他的脖子,感受他身上每一处的温暖。
很快我觉得肺部的氧气被他带走,呼吸困难到大脑一片迷离,身体就像消失了一样,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他亲吻我时的温度。
我甚至没感受到他什么时候放开我,轻轻地放开了我。
“阿言,”他拍拍我犯傻的脸,“你还好吧?”
好,我很好,好得要命,好到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在公共场合,与他热吻了,将近一分钟。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易言的理解范围,大脑自动死机,我不知道下一步是应该把他揍一顿还是先逃掉,以后到底还要不要见他,会迎合他的自己是不是也是个同性恋……
蜂拥而来的问题实在太多,多到我什么也想不到,只能机械地看着来来去去的人潮,他们的世界与以前一样,表情鲜明目的明确。
可我的世界,已经和一分钟前,大相径庭。
我只知道,我逃不掉了。
第十二章:我得了种,见不到他就会死的病
自从与大灰狼再度相逢后,时间就变得很慢,以前咋咋忽忽莫名其妙,翘翘课打打瞌睡,练练球睡睡懒觉,一天就过去了,可现在,我趴在桌子上深呼吸,第三次决定要好好睡觉时,还是被突然冒出来的大灰狼脑袋打乱了睡眠。
讲台上老师还在唧唧歪歪讲个不停。擦,大爷我失眠好几天了,怎么现在连老师催眠都没用了?
我气急败坏地坐起来,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得得得,既然睡不成觉,我听课还不行么。
可惜讲台上的老师太没魅力,很快我就开始神游,思维飘啊飘啊又没出息地飘向了大灰狼。
其实那天晚上他把我送回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留在我嘴巴里的味道还在,我哪里敢见他,光是想想就心虚,大爷我那么刚正不阿,直得几百个人都掰不弯,那天晚上肯定是鬼迷心窍了。
那天大灰狼也不正常,亲完我后竟什么也没说,严肃地像换了个人,让我全身不自在——量他做贼心虚,这几天也没敢来见我。
对,对就是这样,他已经有路美人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就拿路美人来做挡箭牌,他们俩才是天造地和,易言算什么东西。
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闷闷的。
想打球发泄一下,可惜想到上次失败的经历,下场比赛我已经退化成了小替补。
刘铭锐也找了女朋友,不会时时刻刻粘在我后面……当然这问题即使他粘着我也不能告诉他。
总之,现在的我突然变得孤苦无助,找谁发泄也不知道。
易大爷我怎么这么失败。
一到下课时间,要不坐在教室里发呆,要不就漫无目的地去操场上闲逛,连吃饭都没心思。
不就是被亲了一下么!易言你怎么那么没用!!
总不能一直这样失眠下去,易老大我是爷们,这些事情算什么,不去找大灰狼说清楚才显得和没出息的丫头一样呢!
于是我深呼吸两下,决定快刀斩乱麻,去找大灰狼,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午休时间,我特意避开刘铭锐和徐静静夫妇,心虚地从没人的小路溜到教师公寓,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大灰狼的那间宿舍。
淡定,淡定,淡━━( ̄ー ̄*|||━━定!
我闭上眼睛,用还是在微微颤抖的手推了推门。
果然没锁,我小心翼翼地开了条门缝张望进去——很好路美人不在,只有大灰狼一个人看那小山似的文件。
我蹑手蹑脚地把门开得大了点,像在做贼。
擦,做贼心虚的不应该是里面那家伙么!
我觉得立场不对,慌忙正了正身形,像模做样地清清嗓子,表示我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