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没事去招惹人的。
第九章：九幽密典（上）
而此时，被困于地下密食的两人却是对江湖和朝廷间的暗涌一概不知。
夜明珠的效用毕竟有限，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光亮只能在两人四周扩散，出不了四米外的范围。地下室里没有一丝其他的声音，两人的脚步声显得有些吓人。
“主上，这里好长。”
“不行了？”洛逸停下步子，关切地问道。
“不是。”苏陌离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气氛不对劲。”
从他们出发到现在，虽没有计时的工具，但大概估计一下少说也有两柱香的功夫了。可这通道的尽头在何处，还是没个着落，甚至是没一点线索。如果不是两人都练过功，怕是走着路就能累死于此。
“陌离有没有觉得巧合？”洛逸勾起嘴角，像是想到什么，“以那饕餮的本事，莫说是你我仍处于这龙泉谷的某处，就是我们跑到了天涯海角，它要找到我们又有何难？更何况那时他的确处在盛怒之下。”
“主上是说，它是故意放我们离去？”
“恐怕不仅是这样，”这里的空气实在是不干净，素来有洁癖的洛逸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怕是我们到了这里也是它故意安排的。”
苏陌离瞪大了眼。
若这也是人为策划，那自己两人的命运岂不是一直都捏在那怪物手里？
“啧啧，真不愧是上古凶兽，就是不知道那三只如何。”
在人类社会过惯了优越日子的洛逸，也对这突然转换的环境不怎么适应。低头看向怀中人儿带着些担忧的面容，自然而然地伸手捋平淡淡的褶皱：“别皱眉，难看。”
苏陌离无声地抗议。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皱眉是在担心两个人的命运吗？更何况，自己是何表情，又何时轮到他人来管？
只是，第一次被人说了难看呢。
此时的苏陌离没有发现，他的表情已逐渐趋向了人性化，不再向最初那般木纳。
此时的洛逸也同样没有发现，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围绕着苏陌离打转。
……
皇宫
“陛下，”君宿炎负手立于御花园中，眼神却不知飘到了何处，而他的身后，一个奴才打扮的人正垂首汇报，“国师在神殿等候圣驾。”
“哦？国师……”君宿炎双眼微眯，自己那边刚传来目标失踪的消息，这边国师就来寻他过去，两者想必不可能好无关联，“摆驾神殿。”
只是，慕倾绝，你最好能够识些识物。
若打算以国师的身份妖言惑众，那等候你的只有彻底泯灭于这世间。
……
洛逸心疼地注视着脸色苍白的人儿，干脆将夜明珠收起，一个公主抱，让苏陌离完全脱离了地面。
“我可以……”
“说过不许勉强。”洛逸的脸有些黑，只是在这黑暗的地下室内无人看见，但语气的坚决苏陌离还是听得出的。
“但是，会不看见……”
“无妨。”
运气内力，洛逸的脚步明显比刚才慢了下来，五感都敏锐得捕捉着四面的一举一动，生怕遗漏掉任何的可疑点。
只是，这里当真静得吓人。
尽管如此，洛逸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那种莫名的召唤，来自灵魂的渴望……很近了……
而苏陌离则是在计算自己被抱着走的次数，总觉得很是悲催。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二十岁的男子汉，看起来有那么柔弱吗？即便自己涉世未深，或许心智只有十来岁……不，苏陌离在心底否决掉这个看法，这点自己是绝不会承认的。
当然，这只是苏陌离的主观看法，至于旁人的意见，怕是很难与之道同。
倏地，一阵危机感袭来，苏陌离将手勾住了洛逸的脖子。接着只听见两边墙壁上骤然射出数十根剑羽，埋伏的机关没有丝毫保留地将狰狞的真面目展现在两人面前。
洛逸左右移动避开减矢，虽很是享受怀中人此时的依赖，但也没忘记所处的环境。
“陌离，速度快的话……”
“没事。”
其实苏陌离想对男人说，他绝不会成为包袱。
可他知道，这绝对是徒劳。
几时有了怀中之人的保证，洛逸也不敢将速度开启得太快。苏陌离刚受过内伤，难保高速移动时会不会再出现意外。
他不会拿苏陌离来以身试险。
剑矢并不多，毕竟这种老掉牙的机关实用性已远不如往昔，甚至可以说，对于功力稍微高一些的人来说，这完全是鸡肋。但明显人都能看明白，这只是开始，是开味凉菜，真正的大菜还在后面。
饕餮，你究竟打算将我们引至何处？
……
神殿
神殿是皇宫中最特别的一处，相传是君睦贤为开国国师所见，独立于主殿与后宫之外，可谓是皇宫中的另一片天。这里四季如春，常有鸟虫栖息，总是一片繁华之景，总是后宫那些眼高手低的侍妾们，也无不对此赞不绝口。
只是，她们没资格进入。
历朝历代，只有国君、国师和国师的弟子有权利进出神殿。
国君，在没有国师允许的情况下也不得擅闯神殿，如要进入，必先去得国师的许可。国师，一旦继任国师之职，就终生不许踏出神殿，一生侍神。而国师的弟子，在上任国师仍在世时帮国师传话，在国师即将逝世的二十年里可以出宫寻找弟子，而此之后就只能继续和上一任国师相同的宿命。
国师，代表着神的意志，在这个祈氏一族不知所踪的时代，自然有着超然的地位。
而这一任的国师慕倾绝，更是百年难出的天才。也正因这天才之名，即使面对君宿炎，他也是毫不给面子。
“陛下，”只是微微欠身，甚至未等君宿炎开口，慕倾绝就自己直立起了身子，君宿炎只能一声冷哼，“陛下，您该知道时日无多了。千年轮回，万年浩劫，这世间必将遭受难以想象的灾难。若再不带回救世银莲，只怕天地都将毁于那红莲业火之下，生灵屠碳。”
“哼，国师是否太危言耸听了。”
生灵屠碳？若当真如此，尽靠一人之力又如何扭转？
“陛下还是放不下那份情？”慕倾绝直视君宿炎的双眼，像是要把他看穿，“希望陛下好生考虑清楚，是那人重要，还是这天下重要？陛下应该明白，帝王之家，感情是最多余的东西。”
没有还嘴，君宿炎将问题扯向了别处：“国师还从未说过，离那所谓的万年浩劫还有多少时日？”
犹豫了片刻，慕倾绝终是徐徐地开口：“时日无多，只余十年而已。”
十年……
十年之后，这天下将会大洗牌。
……
若是要拿什么东西来比喻洛逸此时的脸色，也就只有碳黑最为贴切了。
黑，相当得黑。
这一路过来，几乎是三步一个机关，五步一个陷阱，不说滚石、地洞这样老掉牙的手段，竟是连赌博、酒拼这样的玩意儿也出现了，当真是折煞了两人，饶是以洛逸隐忍的心态，也有些撑不下去了。
“主上，前面……”
苏陌离恰到好处地提醒了洛逸来的初衷，而不负众忘的，眼前的画面也确实震撼了两人。
一个硕大的洞穴，布满了发光的夜明珠，照亮了整个洞穴。
显得神秘，唯美。
洞穴的中央，是一个红色的光晕，其中一本看似古老的书籍就那么凭空悬浮于半空。
封皮上的自迹也展现在两人眼前——
九幽密典。
是从未听过的名。
第十章：九幽密典（下）
“九幽密典？”苏陌离重复地读出那封皮上的字，有些龙飞凤舞，却不知为何就是能认得出，“主上听过吗？”苏陌离很明智地决定询问洛逸，比起自己，洛逸的常识要多得多。
“未曾听说。”
这等奇物，确实是从未听人说过，甚至是有关的传说，也是寻不着的。自从进了那龙泉谷开始，就让人觉得脱离现实了。
苏陌离拉扯着洛逸的衣袖，后者会意，虽有些不愿，还是照他的意思将人放在了地上。脚一踩到地面，苏陌离就好奇地走向那被光团包裹的古物，看得洛逸一阵发笑。
这样的陌离，果然有够天真可爱。
“咦？”苏陌离轻轻感叹了一句，那包裹着的红光竟将他完全阻挡下，而此时的红光上面，却神奇地出现了一行小字。
【九幽密典，乃逆天之卷，此仅赠与有缘之人，自此，乱世兴已。】
苏陌离像个好奇宝宝般转过身，以询问的眼光望向洛逸。却见洛逸脸色一沉，闪身拉过苏陌离，转顺出现在了二十米开外。
而他们刚才所立之处，此时已被一片红光覆盖。
……
皇宫
茜悦殿，是前皇后苏茜儿的寝宫。自她离宫后，君宿炎就不曾再立过后。
而这时，君宿炎正站立在殿内前堂里发呆，身后是大内总管安顺，一声不吭地埋首，静静伫立在那里。
虽说是静立着，可安顺的心一点也不平静。这皇上一站就是一下午，晚膳的时间早已过了不说，就是这一站这么久，万一累着了龙体，皇上要怪罪不说，大臣们也绝不会放过自己的。只是看这气氛，要是自己贸然开口，怕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怕是怕，但职责还是得尽到的，这种左右为难的局面又不是第一次遇到。当奴才的，就要懂得看形势，也得有张厚脸皮。
“陛下，您已经站了一个下午了，晚膳已在候着了。您要是再不去用膳，只怕大臣们会不依奴才啊。”
安顺是个演戏的能手，在宫中的三十多年，他已将这份演技锤炼得炉火纯青。
发呆状态的帝王依旧没有回声，惹得安顺闭嘴也不是，张口也不是。
正当安顺有些站立不安时，帝王威严又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安顺，若换了你做这皇帝，天下与私情，你会如何抉择？”
啊？安顺的脑袋当场当机。这是在问他？
“奴才惶恐。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奴才怎敢肖想？”
安顺赶忙跪倒在地，不明白这算是什么事，陛下难道在试探他？
“起来，”君宿炎淡淡地撇了一眼脚边匍匐的安顺，“朕让你想你便只管想，朕赐你无罪。”
“谢陛下。”自地上站起了身，安顺仍旧不敢去望眼前的男人，“若奴才是……奴才在想，为何天下与私情不可兼得？”
对于皇宫里的那些事儿，安顺也是略知一二的，毕竟身为皇帝的近侍，君王抱怨些什么也不是秘密。
只是他还没胆子随意评论帝王的家务事。
“兼得？”君宿炎冷笑道，“你倒是比朕还贪心。”
“奴才只是做种假设。总会有一种方法兼顾两者，只是是否能想到罢了。若陛下要这江山，又想要人之私情，那何不将使得陛下牵心之人带于身侧，如果他当真能助陛下稳住这江山，那也就一举两得了；如果不能，陛下也可继续将他安然放在身边，只顾私情，何乐而不为呢？”
“哦？”君宿炎眯起眼，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下人，皇宫就是这等弱肉强食的地方，一个小小的下人竟也隐藏颇深，“倒是朕迂腐了。”
“是奴才嘴拙，请陛下恕罪。”
“朕早已允你无罪，君无戏言。”君宿炎抬眼看着正堂侧面墙壁上摆着的画像，深情而温和，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安顺，去宣膳。”
有些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为难。
……
仍是那个地下洞穴，待红光散去，一切却都变了样。本该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的夜明珠也被渲染上了红色的光亮，而其中的那本悬浮于半空中的九幽密典，不知何时已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洛逸走上前，伸出手，又在大约十厘米处停下，见不再有红光阻挡，才拾起那古老的物件。
“怕是古董了。”摸着封皮，粗糙而破旧，不是鉴赏家也知道年代必然是颇久之前。
苏陌离没有答腔，目光却不时游离在古物上。
“陌离好奇了？”知道自己这属下的心理年龄不高，洛逸也不耍他，伸手摊开，递到苏陌离面前，“打开看看？”
闻言，苏陌离白晰的手指轻轻翻开页面，可不知为何，明明是无风之所，书却自行“哗哗”地翻阅着，迅速到两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再定睛一看时，哪还有那九幽密典的影子？
灵异事件？洛逸想着。
不过都已经见着上古时期传说中的四大凶兽了，想来两人也免疫了。
“主上，它……”消失了？
洛逸神秘地一笑：“只是回到它该回的地方去罢了。”
该回的地方？苏陌离不解，但并不急着过问。
这么说，总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陌离，刚才你也见到了，这九幽密典出世，会是乱世兴起的征兆，”顿了顿，洛逸的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所以陌离，还要和我继续舔刀口吗？”
若是走上了这条路，就没得回头了。江湖，本就是一条不归路，出来混的，总归是要还的。
“主上说笑了，陌离早已卖身，何来选择的自由。”
听到回答，洛逸竟轻松了下来。
“那便希望，陌离不会后悔。”
洛逸没有说，在九幽密典消失的前一刻，他的脑海中涌入了大量的信息。九幽密典，原本来自于九幽冥渊，即是这个世界之人所说的冥界——亦是极阴之地。这本不该属于凡间的密典，修炼它，确实能力量倍增，可凡胎毕竟弱小，不仅会助长暴虐杀伐之气，更是会不定时地失去意识，袭击他人。
这可谓是损人不利己的玩意儿，不到必要时刻时绝不能拿来练的。
“不会后悔。”
苏陌离的笑，很干净，当真如同他背后的那朵银莲。
然而这时，他却拽住练洛逸的衣脚，指着在愈来愈浓的红光照耀下起了变化的石墙，呼道：“那是什么？”
洛逸回头，也看到了那奇异的画面。
……
龙泉谷的一处暗宫里，富丽堂皇，就是显得阴暗，屋内的亮度像是被有意调到了最低，显露出淡淡的光晕，好似黄昏时节的光景。
门被粗暴地推开，进来了一个壮汉，他的身材较之一般人来说，已不能简单用魁梧来形容了，大约两米二朝上的个子，配上浑身爆炸性的肌肉，光看这架势，就能让人心惊胆颤的。
但很显然，这屋中主人对此视若无睹。
“浑沌，别忘了把门修好。”屋内传来一个优雅的男声，接着是一阵翻书的声音。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烦死了，你哪次的开场白不是这个，有没有点新意？”壮汉抱怨般地嘟囔着，微弱的光亮反射在他光亮的秃头上，“你还真是闲，这种人类书写的无聊玩意儿你竟然也能看得下去？”
走进一看，屋中的男子却是那凶兽穷奇。
“人类的文化也有可取之处，毕竟他们有一个天然的优势，繁衍快，人自然就多。那么多脑袋，总不至于全都无用。”
“不说这个，”浑沌坐于穷奇身边的椅子上，自顾自地倒了杯酒，“听说饕餮找来了新玩具？怎么也不和兄弟们分享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