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妈怒火中烧：“我说你呢！听不明白人话啊？！”
宁妈眨眨眼，“我没有啊！我22岁才生得儿子！是有点早，但没您说得那么早！”
旁人惊叹不已，俱露出艳羡的神色，牛妈讽道：“你这脸整多少次了？小心得后遗症！没听说哪个整形医院把人整死了嘛！什么都敢往自己身上招呼！”
宁妈：“瞧您说的！我又不是明星整什么容啊？！只是平常比较注重保养罢了！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平常多给自己花花心思，多学学养生之道，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心态！心态放平了，开朗了，人才能越活越年轻！总像个怨妇似的您说能有好吗？！相由心生，那就不是年龄而是美与丑的问题了！”
牛妈暴跳如雷：“你说谁像怨妇呢？！”
左宁和牛响忍无可忍，异口同声喊道：“妈——！”
牛响把他妈往后挤挤，拉开点距离，左宁把他妈拉到另一边，“妈！你在这站着吧！这人少！”
车上人下了一批又上一批，宁妈越发烦躁，面寒如霜，左宁无奈，“你说偏较什么劲儿啊！”
宁妈没言语，但踩了他一脚，左宁疼得嗷嗷叫唤。
牛响苦不堪言，真心想从车窗跳出去。
牛妈面前座位后边的人要下车，可牛妈左边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那也是不惯病的主，死死拦着牛妈不让她挤过来。
牛妈见挤不过去急中生智，眼疾手快地那人刚起身，她就把包扔到座上。小姑娘彻底败了，白了她一眼，嗤道，“什么人吧！”转身走了。
牛响正一门心思研究怎么跳窗户，这才回过神来，简直无语凝噎。
牛妈心满意足地坐下，发出声感叹，“哎呀~！累死了~！”
宁妈不屑地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让牛响再次臊红了脸，颜面荡然无存。
牛响从小就是个很要强的人，甚至有些极端。农村的日子是贫苦清寒的，吃不饱穿不暖，人们只是在种地，结婚，生孩子，孩子再种地，结婚，生孩子，如此循环往复，像个永远挣不脱的牢笼。
可牛响不要这样，所以他付出了比别人多上百倍、千倍、甚至万倍的努力，忍常人所不能忍，为常人所不能为，这背后的辛酸与艰苦只有他自己清楚。不为别的，至少为了那养育他、为供他读书付出千辛万苦的老父老母。
不能说环境造就一个人，但至少生长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农村普遍教育水平低下，而且大多数人也没读过什么书，文化水平和素质偏低。
可这不是他们的错，没办法，就是这么个社会现状，何况大城市里读书万卷的人也不见得素质就高到哪里去，尤其像牛响他们父母那一带正好成长于文革的特殊时期的人。
因此，牛响无法再要求他的父母能够变成现代所说的高素质、高水平、高姿态的人。他并不以此为耻，试问谁爸妈是有着高级趣味的人呢？谁又真的是品德高尚、纯粹而有价值的人呢？大家都是一样的。
至少在他眼中，他的父母是全世界最伟大的人，父母的爱是不参任何杂质、不求任何回报、纯粹而无私的爱。
可怜天下父母心，百善孝为先，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所以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无论别人怎样看，那都他的父母。好多人尤其是女人，都喜欢问自己的男人，我和你妈掉河里你救谁？当然，牛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妈，所以丁琪和他离婚了。
但是，现在他没法不在乎左宁和他妈轻蔑的眼神。那是他的爱人和他爱人的母亲，牛妈的言行真真正正令他汗颜无地。
可尽管如此，这一次，他依旧选择了自己的妈妈。
车到站，牛爸悄悄过来和宁妈打了招呼，却被牛妈拽下车，牛响临下车前顿了下，对左宁道：“我今晚不回去住了！”说完不等左宁回话便下了车。
左宁皱起眉头，车启动，宁妈二话不说走到后门，“下站下车！”
左宁：“又怎么了？”
宁妈烦躁道：“打车回饭店取车去！我平生最痛恨的事就是坐公交！”
左宁幽幽叹了口气，宁妈冷嗤一声，“什么素质！笑死人了！”
50.争吵
那天走后牛响一直没回来，整整一周没和左宁见面，连电话也没一通。左宁心里也有气，更不会主动找他，两人就这样冷战了。
这天周六，金贵志店铺开张，左宁收拾收拾一早出了门，宁妈也有事在身清早起来就没了人影。
车被宁妈开走，左宁只好打车按金贵志给的地址来到店铺，一下车就被震得目瞪口呆。这哪是肉铺啊，分明是某奢侈品旗舰店！
墨绿色的门面镶嵌着巨大的玻璃橱窗，橱窗格架上陈列着各种肉类，零零星星地用绿叶点缀，好似稀世珍宝。彻底颠覆了“肉店”案发现场的血腥形象，新旧交融的风格让人误以为走进一家古董艺术品店。
左宁不禁咂舌：“我靠！当代孙二娘啊！”
金贵志为人相当低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在市中心开了家奢侈的肉铺，开业大吉，没敲锣打鼓，也没请乐队，更没有噼里啪啦地放鞭炮演节目，连邀请的嘉宾都很少，只有几个合作商和一些亲朋好友。
左宁走进店里，店的最中间是个巨大的冷藏式橱窗，里面用齿轮和金属链挂着各种产品，左边的墙壁上安装着一排摄像头，再往里右手边是个类似吧台的地方，吧台后有烤箱展示柜等设备，是烤肉、肉肠和肉脯等熟食制品，左手边则是处理台和清洗台，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刀具。
金贵志看到左宁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来了？牛响呢？”
左宁含糊应了声，“我没和他一起来！虫子！你跟我说实话！你这里其实是卖人肉的吧！”
金贵志：“……”
左宁：“这这这，这简直，装修得也太豪华了！”
金贵志：“我早就想开一家这样的店！正好这地点不错，C市消费水平也挺高的，就开了家旗舰店！”
左宁皱眉：“你装修成这样，一看就贼贵！能有人买吗？！”
金贵志笑了，“价钱还是和原来的一样啊！没涨价！”
左宁绕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啧啧作响，“太奢侈了！太奢侈了！这得花多少钱啊？！”语气一转，兴奋道：“不过我喜欢！虫子！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有品味！”
金贵志：“……”
左宁：“对了！睿睿呢？”
金贵志苦笑：“上班了！”
左宁一愣，安慰地拍拍他肩膀，“辛苦你了！他就这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金贵志蹙眉：“他最近确实挺忙的！昨天又有一起车祸，听说往他们那送去不少人！”
左宁惆怅地叹道，“虫子啊！你说人活着多不容易啊！”
金贵志知道左宁家的乱子，很不厚道地心理平衡了。
曲直一家咋咋呼呼地进来，后面跟着牛响一家，俱是惊叹不已。
左宁和牛响打个照面，却谁也没言语，左宁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自己走掉了，牛响抿抿嘴吧，什么都没说。
左宁来到门口，却碰见他妈，“妈！你咋来了？”
宁妈：“我还问你呢！你怎么在这？”
左宁：“这我朋友的店！今天开张啊！”
宁妈：“这也是我朋友的店！”
左宁：“……”
宁妈笑道：“你也认识金贵志？”
左宁：“他是牛响的表弟！”
宁妈张大嘴：“天呐！这么巧！我们餐厅的肉就是从他家进的货！”
左宁：“……”世界好小。
宁妈：“在这站着干嘛？不进去呢？”
左宁：“啊！里边人多！就出来了！你还给他买贺礼了？！”左宁结果袋子打开小盒，“我靠！金蟾蜍啊！妈！你跟他很熟吗？！”
宁妈抢过蟾蜍，“我想让他做女婿！”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店了。
左宁：“……”
金贵志看见宁妈远远地迎过来，宁妈把礼盒递给金贵志，“小金！开业大吉！”
金贵志打开盒子：“哟！这么贵重啊！宁姐！你这是干嘛啊？！”
宁妈：“别装相！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金贵志傻笑：“谢谢宁姐！”
宁妈啧啧称赞：“店装修得不错！比想象中得好多了！”
金贵志：“多亏你给找得设计师！真是没说的！哪天得大请你一顿！”
宁妈：“那还用说！”
牛响走过来，惊讶道：“妈！？”
金贵志：“妈？”
宁妈笑道：“左宁是我儿子！”
金贵志瞠目结舌：“啊？！！！宁姐！你开玩笑吧！”
牛响：“……”宁……姐？？？？！！！！
宁妈叹气：“唉！从姐一下变阿姨了！”
“……”
牛妈口气不善：“你来干嘛？”
金贵志一个头两个大，好巧不巧怎么都碰上了呢！“大姑！宁姐是我们的合作商！他们餐厅的肉都是我家送的！”
曲直：“这么巧啊！”
金贵志：“呵呵！缘分！”
说话间牛响已经出了店门，看见左宁在店外傻站着，牛响问道：“干嘛呢？”
左宁没吭声。
牛响讪讪地挠挠鼻子，“内个……我在我妈那住几天！”
左宁没理他。
牛响：“这两天……医院有点事！我过几天就回去！”
左宁：“不用回来了！”
牛响一怔，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左宁：“没什么意思！你要不愿意回来住就别回来了！我不强迫你！”
牛响愤然：“我知道你妈瞧不起我！瞧不上我爸妈！嫌我穷配不上你！”
左宁气吼：“放你妈地狗臭屁！你少说那些没用的！你也不看看你妈都干得什么事啊？！还怪人瞧不起啊！有她那样的嘛！别的不说！连个好脸子都没有跟谁欠她钱似的！根本不懂好赖！”
牛响：“是！我家人都不懂好赖！咱跟你家比不了！你爸是大学教授，你妈留洋回来，开个大餐厅！家里有车又有房！我家呢屁都没有！我爸妈连小学都没毕业！除了会种地什么都不懂！我养不起你也配不上你！你妈看谁好就找谁去吧！老子高攀不起！”
左宁：“放屁！老子用你养了？！你总共才给我花过几个钱啊？！就一个小B车还是我管你借钱买的！当初我说给你打借条是你自己说不用的！你瞅瞅你妈！整地像我占你多大便宜了似的！我还少给她花钱了！哪个月不给她花个千八的啊！平时也就算了！当着我妈的面对我冷嘲热讽，我妈能愿意嘛！你妈简直连做人都不会！”
牛响：“嗯！你妈多会做人啊！跟个笑面虎似的跟谁都笑眯眯的！实际势力着呢！你妈根本就是嫌贫爱富！你看她对虫子！眼睛弯得就剩条缝了，还送了那么大只金蟾蜍！她给我买过啥啊？啊！买过！就买了双袜子！前一阵还送了一大堆安全套！”
左宁二话不说狠狠踹了牛响一脚，“草你妈的！滚你妈的！去你妈的！你他妈的守着你妈过一辈子吧！混蛋！”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牛响捂着小腿疼得嗷嗷叫唤，嘴里不住骂娘。
51.父皇
下午宁妈回家，见左宁蒙头睡大觉呢，一把揭开被子，“你怎么先回来了？”
左宁不满嘟囔两声，翻个身扯过被子重新蒙上。
宁妈狠狠抓过被子丢到地上，“你缺心眼啊！大热天的还盖被！也不怕捂出痱子！”
左宁烦躁地抓抓头坐起来，“哎呀妈呀！你到底想干嘛啊？让我睡会能屎啊？！”
宁妈：“能屎！”
左宁没好气，“我饿了！”
宁妈：“活该！谁让你先走的！”
左宁幽怨地看他妈一眼，又躺下了。
宁妈趴左宁身上抓他脸：“你上午竟跟牛响聊什么了？”
左宁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呢？！”
宁妈：“结果呢？”
左宁扒掉他妈的魔爪，吼道：“分手了！”
“哈！”宁妈笑了，“分的好！乖儿子！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去！”
左宁：“……”
左宁一边吃他妈做的爱心蛋包饭，一边听他妈哼歌，左宁无奈：“妈！你至于这么高兴吗？！”
宁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至于啊~~！”
左宁放下筷子，对他妈认真道：“妈！其实牛响他妈这人不坏！就是没文化，太迂腐！实际真没什么坏心眼子！”
宁妈：“她那岂止是迂腐！根本就是小市民！多么庸俗多么呢劣的人啊！简直！跟她一分钟我都不想多呆！”
左宁：“……”
宁妈：“她不是素质低！压根就没素质！”
左宁赌气道：“那我怎么办呐？！干脆让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吧！”
宁妈：“你喜欢男人，我没办法，这十来年我已经接受、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但男人也有很多啊！又不是只有牛响这一个！是！他是好孩子！挑不出毛病，我也挺喜欢他！可问题是他妈真的，我都忍受不了你怎么能忍受呢？！我现在一想我不在的时候他妈对你那冷言冷语的态度，我就气得心疼！我自己的儿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当宝贝养着，她凭什么欺负你啊？！告诉你！当着牛响的面我不爱跟他妈一般见识！说太多对谁都不好！不想撕破脸！但哪天他妈要是把我惹急了，爱谁谁！你和牛响这辈子也别想在一块！咱两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左宁泄气地趴在桌子上，愁眉苦脸哀声叹气。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左宁去开门，如获大赦，“爸！你可来了！我我我我跟我妈根本整不明白！”
宁爸面无表情道：“我跟她也整不明白！要是能整明白我就不用把两个月的工作累死累活地十天做完然后来这找她了！”
左宁：“……”
宁妈冷哼一声。
宁爸解开领带放下公文包，坐沙发上啜了口茶水，“说吧！又怎么了？”
左宁刚要张嘴，宁爸道：“第一，你和牛响的事我不想听！第二，你妈和牛响他妈的事我也不想听！好了，说吧！”
左宁：“……”“那没事了！”
宁爸点点头，问宁妈：“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宁妈：“我要跟你离婚！”
左宁：“妈！这话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宁妈：“这次是真的！”
宁爸：“嗯！你哪次不是真的？！”
宁妈：“左向东！你在外边找小三你还有理了？！”
左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爸，“爸！真的？”
宁爸无奈叹了口气，“她大肚子呢你没看到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