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马拉雅之七月初七——粼宿

作者:粼宿  录入:02-14

紫凤一旁的梨江面露歉意,对紫凤兄妹道:“我过去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一迈步,就朝大圆圈走去,插在两个男人之间,熟练地挪动舞步。

紫苏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梨江的身影,越看越加出神了,火光映在她的眼眸里,灼灼,而梨江舞蹈着的身影、脸上洋溢着的愉快神情,映在她的眼眸里却更加灼灼。

“梨江大夫跳舞时,看起来好美啊……”从她嘴里,陡然出了这样的感叹。

“嗯,是啊……”紫凤亦盯着梨江,目不转睛,附和着紫苏的话。

“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缓缓启唇,说着这句话时,她的双眼依旧盯着那个身影不移。

紫凤很疑惑,回眸看着她:“什么事?咱们是亲兄妹,有什么事不能直说?”

因为这句干脆利落的答话,紫苏便没有犹豫,直说出口:“我……好像……喜欢上了大夫……”陡然间垂眸,“哥,我该怎么办……”

紫凤当即震惊,微微张口,却是一愣一愣,不知该说什么。

此时,央金索娜正好离开了大圆圈,朝紫苏走过来,这番对话正好清晰地入了她的耳朵里,顷刻之间,她脸上洋溢着的笑意莫名地敛下了,人怔在那里。

紫凤无奈地望向大圆圈,一望,就望见央金索娜愣在不远处,好奇脱口:“央金小姐?你不继续跳舞了么?”

央金索娜重新拾起笑容,迈步走了过去,“跳累了,就过来陪陪紫苏。”

紫苏闻言,抬起头,暂时将脑海里的事抛至天边,扬起笑容,对她道:“刚才,你唱的歌真好听!”

央金索娜走到她身旁,大方道:“抽空,我一定教你唱。”

紫苏面露惭愧:“你从小就在高原生活,唱歌不仅唱得高也很洪亮,我办不到,再怎么学也没有你这样的水平,还是听你唱好了。”

央金索娜抿唇一笑,不说话了,陪着她一起看别人跳舞。

跳完舞,村子里的人们就围着篝火互相敬酒,唱着庆祝丰收且希冀来年种地风调雨顺的祝酒歌,身为局外人的紫凤兄妹俩只能立在一旁看着听着,忽然,一碗满满的青稞酒向紫凤递过来。

紫凤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碗酒,又抬起头看着梨江的面庞,没有动。

“不敢喝?”梨江疑惑着,出声。

笑话!怎么可能不敢喝!紫凤心里这样忖着,伸出手,接过碗,大口灌酒,片刻就一饮而尽,抹了抹嘴,把空碗还给梨江。

他把碗口朝下,没有一滴酒沿着碗壁滴落,喝得异常干净,同样是身为男人,梨江心里有些不屈服,接过了一大碗青稞酒后,当着紫凤的面一饮而尽,再度把碗口朝下,一样是没有一滴酒滴落。

紫凤见罢,微微勾起嘴角,说:“大夫这是在向我挑战么?”

梨江大方答道:“你曾经是我的病患,我不怕你。”

月凌穆穆正在不远处与一位妇人谈聊,偶尔回头瞥了梨江一眼,发觉不太对劲,便只对面前人一声抱歉,走了过去。

不等她张口说话,梨江当即就吩咐她:“帮我去拿一坛酒,我要跟紫凤比比酒量。”

月凌穆穆只管这么做,抱了一坛青稞酒过来。

乡民们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纷纷回头望了过来,歌声也停止了。

有人主动递了一碗酒给梨江,对他低声一句:“阿西大夫可要争口气啊,可别输给了外来人了!”

紫凤接过月凌穆穆递上来的一碗酒,先一饮而尽了,暂时没有醉意,梨江一见,没有害怕,跟着也一饮而尽。

大约轮流着各喝了五碗酒,两个人的面颊都开始泛红,到了第十碗酒,紫凤喝完了这一碗以后就站不稳了,两眼一闭,就要往后倒,幸好紫苏把他扶住。

乡民们一见,高兴地呼了一声:“他先醉了!输了!”

话音刚落,梨江也一个站不稳,也要准备倒下,月凌穆穆赶紧扶住他。

“两个人都醉了……”央金索娜喃喃一句,接着朝人群里大叫一声,“多吉!送他们两个人回去!”

江曲多吉无奈地从篝火旁走过来,扶住了紫凤,带他离开了旷野,月凌穆穆扶着梨江,跟在了江曲多吉身后。

篝火旁,歌舞会依然在继续着,依旧有人在击鼓,有人在拉琴,歌声依旧不断,舞蹈的身影也是断断续续着,没有息止,火光照亮人们欢乐的面庞。

梨江的家,这时候,江曲多吉和月凌穆穆已经把那两个喝醉的男子费力地带上了楼,暂时将他们一块儿放在了最近的紫凤的房间内的床上。

事情办完之后,不说一句话,江曲多吉和月凌穆穆又离开了屋宅,返回篝火歌舞会去,继续融入喜庆的气息。

这个房间里,很静,只有两个大活人躺在床上,渐渐地,有一只手动了,抬起来,抓住了梨江的手。

其实,紫凤并没有醉,他的酒量不凡,十碗青稞酒只是区区,这只不过是他耍的一个把戏,他惯用的手法之一。

他身旁的梨江,却是千真万确地醉倒了,醉到不省人事,他摸着他的手,抚摸他的面庞,他皆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忍耐已久,如今就像是搭在满弓上的箭矢不可不发,紫凤侧身,一把拥抱住梨江,有过一次胆大妄为以后,这一次他也不怕,借着酒力,亲吻着梨江的面庞。

吻着他的唇一遍又一遍,一边热辣亲吻一边抚摸着他,这些丝毫都没有令紫凤满足,解开他的腰带,拉下他的裤头,亵渎他的胯下两腿之间,甚至是俯下身轻轻舔舐。

梨江莫名醒了过来,身下那种异样的感觉让他特意撑起上半身看过去,他还未醒酒,只在隐隐约约之间,看到一个男人,一个他所熟悉的男人跪在他的两腿之间。

在他迷迷糊糊之间,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脑子里分不清眼前是什么场景,只是过了一会儿,有一只手探进他的衣服里,紫凤拥着他,亲吻他的颈项四周以及胸前的肌肤,他迷迷糊糊的,没有反抗。

当紫凤从他的后穴进入,交欢时的疼痛被青稞酒给镇住了,梨江因而没有感觉到半分的疼,双眼一闭,又很快地睡了过去。

外面的篝火歌舞会结束以后,月凌穆穆带着紫苏回来,紫苏本来打算去看一看兄长的情况,但月凌穆穆一句‘别管他们,酒过自然醒’让她打消了念头。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第一个睡醒的人,是梨江。

扶着昏重的头,另一只手缓缓撑起上半身,梨江的脑海里只有昨晚篝火歌舞庆祝会上的记忆,屋里的寒气在他的身上反映出来,他下意识地拉起被子往身上盖,只是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穿。

这是怎么回事?从小到大,根本不曾精光着身子睡觉啊……

谜底,就在他回头看着身旁的刹那揭晓了——

躺在他身旁、面向着他而睡的紫凤,也是跟他一样,一身精光。

男人对于一夜春宵这方面,反应是很灵敏的,于是不经过犹豫,梨江就扬起手,干脆利落地落下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了紫凤的脸上。

紫凤被疼醒,一手捂着疼处,另一只手撑起了上半身,疑惑地看着梨江:“发生了什么事,干嘛打我?”

梨江面上很平静,但他的双眸里却已经涨满了怒火,质问紫凤:“昨晚从篝火歌舞会回来,你都干了什么!”

“昨晚……我们都喝醉了,喝醉了酒后乱性是理所当然会发生的,而且那时候你也根本没有拒绝。”紫凤坦白,坦白的时候也找了理由袒护自己。

第十八章

梨江根本不信他,脱口:“我喝醉了以后能很清醒地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去拒绝!我……真是越来越后悔当初把你救回来,因为你总是亵渎我!”

说着,他跳下床,抓起衣服穿上,抛下紫凤就走。

紫凤见势不妙,急忙解释:“我不是亵渎你!这完全是因为‘爱’啊……我爱你,梨江!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感情!”

虽然是发自内心发自肺腑的真话,但正在怒头之上的梨江根本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迈步一直走出了房间,没有回头。

紫凤搔搔头,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怕梨江把事情说出去让紫苏知道,因为紫苏也着迷于这个男子,不过他心里更怕的是这个男子从此记恨了他。

吃饭的时候,闲着的时候,梨江没有再与紫凤说任何一句话,紫凤叫他,他也不搭理紫凤,假装没有看到紫凤听到紫凤的声音。

紫苏看出了问题,趁紫凤过来陪伴之时,好奇问他:“哥,大夫他是不是在生气?”

紫凤瞥了她一眼,随口敷衍:“别瞎说。”

紫苏道:“他的样子就像是在生气,今天都不怎么说话也不理人。”紧接着又忍不住猜测起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紫凤平静道:“要真是吵架了,你们还能没听见?”

紫苏又猜,“那……是不是昨晚你们比喝酒,因为他输了所以就心情不好了?”

紫凤无奈,为了不让她乱猜,劝道:“别瞎说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你既然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关心他的心情不如多关心自己。”

紫苏垂下头,抿着唇,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下午,下了很大的一场雨,梨江独自在外面,没有回来。

屋外面,遍地溅起水花,走出去,任何人都会被它弄湿裤脚。

紫凤在距离门口不远的位置慢慢徘徊着,心里止不住地担忧着梨江。雨这样大,他是不是找到了躲雨的地方,还是被雨淋湿了?越是这样去想,担忧就越深。

终于,他收了原地徘徊,在房里拿了一件能挡雨的毛外套,举在头顶,独自冒雨跑了出去,再一次……违背了族长的命令。

在雨中,他奔跑着,很快穿过了长街,东奔西跑,心里没有方向,一直到他跑到了妙莲寺,终于在寺外屋檐下见到了那一个熟悉的身影。

梨江,站在屋檐下不动,抬起头,看到紫凤时,双眸平平静静。紫凤奔了上去,靠近他,脱口的第一句话已经透露出了担忧:“原来你在这里!还好找到地方躲雨。”

紧紧抿着的唇,半点动的劲儿也没有,双眸渐渐垂下,一切安静如初。紫凤看着他这样的神情,心底第一时间觉得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雨,一直从头顶之上降落,他不顾面前人对自己的态度,又说:“来吧,我接你回去。”虽然当真是一番好意,但梨江丝毫不想领情,一语一腔淡然,“不用了。”

他这样鲜少有的任性,令紫凤一时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住他的手,拉出屋檐之外,用毛外套挡在他头顶。

对紫凤这个举动,梨江心里很生气,不过当场发脾气跑回屋檐下去并非男子的作为,便不情愿地与紫凤一块儿赶回家去。

刚刚进到屋里,月凌穆穆走过来,吐一句关怀:“回来了啊……今天雨很大,没有被淋湿吧?”梨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就往里走,不理睬紫凤。

月凌穆穆接过紫凤手里的毛外套,甩了一甩,把绒毛上的雨露甩掉,丝毫没有发觉身边这两个男子正在闹矛盾。

梨江走进诊室里,紫凤也跟着走了进去,对他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梨江没有回头,坐下来,只淡淡道:“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

紫凤走到他面前,说:“我们之间存在误会。”

“误会?原来亵渎一个人在你心里只是误会?紫凤,你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紫凤。”梨江直直瞪着面前的男子,口气很是不友好。

紫凤无奈,别过脸,想了一下,决定这个时候应该向他敞开心扉,又面向前方看着梨江的面庞,认真道:“听着,我说的‘误会’是你没有明白我的感情。”

梨江同样是盯着他,同样是淡然:“我只是替人治病的大夫,不是治感情毛病的,为什么要明白别人的感情。”

“梨江,你听我说……”紫凤心里再也把持不住镇定,急道。

梨江倏然起身,走到立在墙边的高大药柜前,随意拉开其中一个小抽屉检查药材,明显地,是不想听紫凤的话语。

紫凤偏偏缠着他,跟着他走到药柜前,还在说:“你听我说,我对你确实有觊觎,但完全是因为我爱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忌讳同性的爱情,至少有些事情很清楚——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我会对你负责任,并且不会放弃你!”

这番话,始终没有令梨江动容,他还是那样无动于衷,脸上仍然是一片淡然,但,对于正好偷听到这番话的月凌穆穆,却是极为震惊。

诊室里传出细碎的人语,她只是好奇两个男人在谈聊什么,只是立在门前偷听,没想到刚听清楚就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听到紫凤在向梨江表白。

发生在同性间的爱情,她是不懂,但她明白——紫凤,这个她熟悉的外来人,现在正在向她的丈夫示爱,正在抢夺她的幸福。

她向来对紫凤的美好印象,在顷刻之间彻底破碎了,她不知道以后面对这个男子时,该是用怎样的心态,恨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当做是亲人?

现下,她很期望梨江给他的回答是‘我已经有月凌了,我只爱月凌一个人’,她合十着,心里默默祈祷,久久,却是没有听到任何一句答话。

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突然间没有了说话声?——好奇心催使她小心翼翼地掀起布帘一角,往里窥探,里面的情况当下令她怔然,她的手跟着不由自主地发颤。

药柜前,紫凤拥住了梨江,一只手捧着他的脸,深吻着,而梨江推着紫凤的肩,最后竟然是没有将紫凤推开,闭着眼,竟然是接受了这个吻……

月凌穆穆放下了布帘一角,转身,缓缓抬起发颤的一只手,捂住了口,低声抽泣起来,缓缓移步,走上楼去。

紫凤吻着梨江,越吻越深,欲火爬上来,沿着他的颈项亲吻,十指指尖甚至在他身上乱摸。梨江反应过来,把紫凤推开了,一只手抓紧了领口,微微低头,满脸通红着,“请你出去……”

紫凤看着他,无可奈何,一转身,干脆利落地走出了诊室。

傍晚,该是炊烟嫋嫋的时候,月凌穆穆仍是坐在房间里,没有动。梨江走进去,坐在她身旁,关怀道:“今天怎么了,连晚饭也不做?”

月凌穆穆一直低着头,只是这样答:“我……不舒服……”

梨江一听,更加关心,“你哪里不舒服?把手给我。”

月凌穆穆没有把手递过去,满脸失落,梨江一把抓过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膝头,指尖轻轻按在她的腕部,片刻,并没有检查出什么异状,当即起疑,看着她。

“是心里不舒服,你是检查不出来的……”月凌穆穆解释,丝毫不愿意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

梨江的疑心越来越重,再度问她:“到底怎么了?你从来不像现在这样。”

月凌穆穆抿唇,连一个敷衍的借口也不愿意说。

梨江拿她没有办法,立起身,直接走出了她的房间。她听着脚步声,这才抬起头,看着他的后背,眼泪止不住从眼眶里溢出,滑过了面庞。

灶房里,梨江一个人在打酥油茶,紫凤大方走了进去,对他道:“需要帮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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