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之清曦(一)——雁过留声

作者:雁过留声  录入:02-13

长安上前一步,道:“公子,上官公子可是要在这里留宿一宿?”路子清瞥了他一眼,眼神一转,想了一下,道:“长安今夜留下吧,峰回你回去休息。明日开始就有老师为你上课,辰时开始,你早些休息,莫误了时辰。”

眼见路峰回独自下了石堤,回了偏院,路子清和长安才转身回了画舫。画舫内上官云峰睡梦正酣,路子清坐在软床上,低头看着上官云峰,眼中含义万千。长安见了,忙唤了一声“公子”,低声道:“时辰不早了,公子若是此时不走,恐怕赶不上时辰了。”

路子清低应了一声,自袖中取出一只金色锦囊,上面绣着一只金翼彩凤,问道:“这是何时送来的?”

长安道:“公子和上官公子酌饮不久,卫堂主亲自送来的。”路子清听了,笑逐颜开,道:“怎么是卫严亲自送来的?”长安道:“卫堂主见公子和上官公子相谈甚欢,不欲打扰,撤了这附近的影卫,说是有上官公子在,公子安危无虞。”

路子清见长安一脸不满,笑道:“怎么?你家主子的安排你也有疑问?”长安道:“不敢,只是公子和上官公子之间关系,我只是担心公子……”

路子清瞥了长安一眼,又看向床榻上的上官云峰,心底暗叹,道:“长安,我知道你担心我因私忘公,不过你放心,我和上官云峰之间,非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不然你主子也不会安心放我与他单独相处。”

长安道了声“明白”,路子清心知他口中说明白,心里却未必信任,只得一叹,道:“长安,你该知道,我认识上官云峰在前,认识当今圣上在后,与私,我与上官云峰相识一场,交情不比旁人,于公,我与他同为皇上办事,我自当分得清轻重。”

长安将信将疑,问道:“公子为皇上办事,只是上官公子并不知情。”他微一停顿,又道:“上官公子对公子一往情深,众所周知。若是他日得知公子欺瞒于他,又当如何是好?”

路子清笑道:“你替我担心,又要替他担心?”长安皱眉,唤了声“公子”。路子清道:“他若是知道我同他一般,是为了这江山社稷,定不会说些什么的。更何况气我恨我也无妨,他不会因此怀恨皇上的。”

长安急于解释道:“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路子清一笑,摆手道:“我知你什么意思,你是关心我,怕我因他而错漏了任务,落得惨淡下场。又担心他知我存心欺瞒,恨我怨我,毕竟他与我而言,是难逢的知己良朋。不过正如你所说,我现在如果不动身,恐怕赶不及时辰了。”路子清言罢一笑,不想继续的意思不言而喻。

长安无奈,点头做应。

路子清安心一笑,走到窗边,在墙上那幅洞庭游湖图上一阵摸索,指尖轻按黄鹤楼楼顶窗棂,只听“喀”的一声,软塌向旁移了几分,露出一条密道。路子清转身对长安吩咐道:“待我走后,将朱雀暗影都唤回来,好好看守。”长安应了一声,路子清走下密道,直到整个身影都下去之后,就见他在墙边摸索了一下,密道“喀”的一声又合了起来,软塌回归原位。

路子清沿着密道一路前行,出了密道竟是京城一处民宅,临近市集。

第12章

此刻已过了寅时,路子清披着一件黑色披风,倒是和夜色融为了一体,他独自走在市集上,白日里这里人来人往,夜间却是四下空无一人,他抬头望天,想到和上官云峰饮酒作乐,天上地下,无所不谈,好不畅快。又思及日后若他知晓自己身份,恐怕两人难免生嫌,一时感慨万千。长安所担忧的,他非是不曾想过,只是箭已在弦,早已没有退路。

路子清一路想着,经过市集,来到一座大宅前。走上前,轻敲了几下门扉,便有人从里面开了门。路子清将披风毡帽摘下,露出脸庞,看门人见了,忙将人让进了大宅。路子清一路走入院中,穿过前厅,中院,来到后院。院中两名黑衣人,见他到来,皆起身相迎。

这两人是一般的模样,皆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年近三十,恰是一对双生兄弟。当先走来那人是皇上身旁暗影朱雀堂的堂主卫严,随后跟来的是青龙堂的堂主卫涛。

路子清见了卫严,上前一礼道:“卫大人,好久不见了。今日好不容易来了我暮颜楼,怎么也不肯讨杯水酒再走?”卫严哈哈笑道:“你那水酒都是皇上御赐,我哪儿敢随意讨喝?”路子清一笑,刚要作答,卫涛也走到了他面前,只见卫涛眉头紧皱,似对他颇有不满,不待路子清开口,卫涛说道:“你迟到了。”

路子清摇头苦笑,道:“我接到邀约,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这卫涛,卫严两人虽是双生兄弟,模样难分真伪,可是性子却是南辕北辙。兄长卫涛为人老实忠厚,却也木讷,不似弟弟卫严风趣幽默。他两人皆是皇上身旁暗影的首领。卫涛率领青龙堂,平日守在宫外,以作联络之用,待得皇上出游之际,却是负责皇上安危。卫严统帅的朱雀堂,专门负责收集情报。而路子清的暮颜楼正是用来收集各路情报的联络站,朱雀堂因此也负担了保护路子清安危的重任。只是这件事除了朱雀堂相关人员,暗影四堂首领以及皇上知晓之外,旁人无从知晓。

今日路子清从长安那里得到那个锦囊,便是皇上命人送来的密函。算算时辰,如今距离皇上上朝还有一个时辰多,时间确实不多。路子清也不便多言,只是问道:“他可是在里面?”

卫涛听他如此称呼皇上,不满皱眉。一旁卫严只是苦笑,让开了身子,道:“已经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你再不来的话,恐怕我们朱雀堂要去把你绑来了。”

路子清听了轻笑一声,不再多言,来到门前,轻轻叩响了门扉。里面一阵脚步声,有人停在了门口,却不见门开。只听门内那人沉声问道:“你还知道来?”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磁性,扰人心弦。

路子清听了,笑道:“夏至乃是日长夜短节气,苍朝历来都有庆祝之礼,今日子清以为公子该设宴,与群臣共庆才是,未曾想到公子会邀约子清。若早知如此,子清断不会让公子一人在这里独守半夜。”

门内那人哼了一声,道:“自你见到上官云峰,难道还不知今日宫中无宴?”

路子清道:“子清只顾着周旋于李大人,实在不知道上官公子是何时来的,更何况上官公子一向风流不羁惯了,他若有意不赴宴,相信公子也不会多说什么。”

门内又是一哼,过了片刻,才道:“你倒是理由多多。”

路子清听他似有松动,微垂眼睫,道:“公子,今日虽是夏至,却也夜凉如水,公子难道真的要子清在这里站上一夜,才能让公子消气?”他话音中带着几分无辜,几分讨饶。门内一阵无声,片刻后,忽见门扉打开,里面站着一人,面庞端正,五官深邃,身材高壮,不怒而威。身不动已然惊起日月星,气未凝却已撼动山河变,真真是天之骄子,九五君主。

此人正是苍朝当今圣上,昊天帝慕容昊轩。

慕容昊轩见了路子清,嘴唇紧抿一阵无语。路子清歉意而笑,他身后卫严,卫涛早已隐去了身形。

路子清歉笑道:“若是公子还在生气,不如就让子清在外面站上半宿好了,子清绝无怨言。”慕容昊轩听了,当下哼了一声,伸手一拉路子清,将他扯入怀中,随后“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触手之间才发现,路子清周身冰凉,带着一股寒气,发丝更带潮气。慕容昊轩便是心头一股无名火起,狠声道:“你便是这般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么?”说着,他将路子清身上披风脱下,随手一道指风扫去,关上了半开的窗户。

路子清只来得“唉”了一声,便听见“哐哐”两声,屋内霎时不见一丝凉风,路子清轻皱眉头,埋怨道:“这夏日炎炎,若房间门窗紧闭,密不透风,岂不是叫人闷出病来?”慕容昊轩哼了一声,手犹自捋着路子清半潮的头发,道:“你一身寒气,若是吹风,病了又如何是好?”

路子清不满道:“我哪儿有这般娇气,又不是女孩儿家。”慕容昊轩揽着人坐到了桌旁,道:“你莫忘记了,大夫曾说过,你心脉教一般人要弱,若是照顾不好,会随时心悸。你如此不在意,我如何安心放你一人在外?”

路子清听他说得真诚,心下一愣,接着便是满心甜蜜,不知如何表述。他看了慕容昊轩一眼,心道:“帝王之家,什么样的人不可得到,就算我曾助他登上地位,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他待我却是依旧如故。”可转念一想,男人逢场作戏本是寻常,就连自己也是一样,更何况是生于帝王家的慕容昊轩。他心中犹豫,一时未曾做声。

慕容昊轩揽着路子清,见他若有所思,未曾打扰,只是说道:“你又瘦了。”路子清一怔,叹道:“你我自上次一别,已有一季。这些日子,天下不见太平,反倒是各地蠢蠢欲动,莫说是我,你也一般,比起上次相见,清瘦了不少。”他说着,反手搂了慕容昊轩的腰,将脸靠在了他胸口上。

慕容昊轩低应了一声,道:“常言道多事之秋,只不过现在尚是初夏,却已是四处骚动不已,不见安宁。”他扶起路子清,道:“张尚书这次出京,也是为了此事。”

路子清点头道:“我听说了,南方归川河水泛滥,青炎,芜原等地皆有洪水,已经冲垮了几座村庄了。”慕容昊轩道:“不错,今年南方雨水过多,现在才不过初夏,便已经洪水泛滥,若是过的一个月后,正是归川河水泛滥之际,又当如何是好?更何况南方虽是洪涝,北方却恐有干旱。”他说道这里,思及百姓疾苦,不由长叹了口气。

路子清见了,心中同样难过,却无从劝起。心中想到一事,刚要开口,却被慕容昊轩打断。只听慕容昊轩道:“今日本意是与你庆贺,谁知道见了面却要同你说这些累人心烦的事情,真是不该。”路子清抿唇一笑,慕容昊轩接道:“本是着人备了酒席,可闻着你身上尚有一股酒气,恐怕是今夜和上官云峰喝了不少吧?”

慕容昊轩本不欲自己小气,可言语中难免夹杂酸气,路子清听了,心头一甜,说道:“皇上是说哪儿的话,我同上官公子是什么关系,皇上不是很清楚么?今夜若不是上官公子为我解围,恐怕现在还要和李隆升周旋,既然应了要和上官公子不醉不归,子清便该践诺。”

慕容昊轩听他提及“李隆升”不由得哼了一声,道:“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等有朝一日,当日余孽铲除之后,我定要将他严办。”

路子清笑道:“李大人虽是无功,却也无过,皇上若是要严办他,恐怕还要顾及张大人。谁人不知,张大人的夫人最疼爱这个外甥,他们二人又无所出,已是将这个外甥当作亲儿一般看待了。”

慕容昊轩道:“这个我自然清楚……”他忽然一顿,皱眉道:“此时我才发现,子清似乎自踏入这房门,便一直在说错话。”

路子清“哦”了一声,笑道:“不知道子清说错了什么?”慕容昊轩道:“子清一直如何称呼自己?”路子清答道:“子清自居。”慕容昊轩又道:“那子清却又如何称呼我呢?子清莫不是忘记了我以前所说的话?”路子清一愣,面露为难,低垂眼睑道:“这……皇上是九五之尊,子清不敢僭越。”

慕容昊轩皱眉道:“可是卫涛又说了什么?”路子清忙摇头道:“不是。只是子清觉得自己该守本分,若是有一日,人前叫错了,岂不麻烦?”慕容昊轩看着路子清半晌,拉过他靠入自己怀中,叹道:“如今人人都称朕是皇上,朕只求你与旁人不同,你可明白?”

路子清埋首于慕容昊轩怀中,一脸苦笑。他如何不明慕容昊轩之意,昔日他为慕容昊轩不惜以身犯险,情之所至,心之所至。如今留在他身旁,担当收集情报的职务,却是上下有别。慕容昊轩虽令他两人相对之时,只唤姓名,绝不以君臣相分。只是帝心难测,今日得他欢心,自是事事顺心,若是他朝变脸,自己又当如何自处。

路子清正自犹豫,却被慕容昊轩一把抓起,只见他盯着自己的脸,先是一脸恳切,随后又是一脸沉痛,问道:“子清,可是不信任朕?不信任慕容昊轩昔日诺言?”

第13章

路子清被他看透,心下一阵惊慌,便要挣脱慕容昊轩。

慕容昊轩却一把将他搂入怀中,道:“你不信任我,是因为如今我做了帝王,还是……你从未信任过慕容昊轩?”路子清在他怀中无奈摇头,慕容昊轩又道:“你若是信任慕容昊轩,何妨唤我的名。”

路子清听了只觉心头一酸,千万思绪纷扰而至,喉头颤了颤,才缓缓道:“昊轩之言,子清记住了。”他自慕容昊轩怀中抬起头,眼神明亮,看的慕容昊轩心中一颤,为之一动,身子前倾,便是一吻。

一吻结束,路子清面颊微红,转眼寻了酒杯,一饮而尽,以此掩盖心中繁乱。

慕容昊轩见了,只觉得此刻的路子清褪去了机智深沉的表象,返璞归真一般,心中不由一喜,作势便要再吻。路子清惊了一跳,忙放下酒杯,挡住慕容昊轩,道:“皇……”一字出口,惊觉说错话,抬头见慕容昊轩沉了张俊脸,当下慌乱道:“子清错言,该罚。”说着,又喝了一杯酒。

虽说路子清素有千杯不醉之称,但之前和上官云峰饮的皆是烈酒,又是几种一同共饮,后劲儿极强,他一路走来,受了些凉气,此刻又灌下两杯酒,便有些头疼。只是他许久未曾见到慕容昊轩,心中也极是挂念,不愿扫兴。便软了身子,靠在慕容昊轩怀中,想起白日一事,唤道:“昊轩……”

慕容昊轩听他温软声音唤着自己名字,一时心驰神往,醉意熏染,也软了声调,“唔”了一声道:“何事?”

路子清软软问道:“昊轩可知道柳思霁?”

慕容昊轩先是一愣,道:“柳思霁乃武林盟盟主,威名远播,就是朝廷也不免要对他忌惮几分,这人我自然知道。”随后又问道:“你如何想到询问他?”

路子清“唔”了一声,道:“今日白日我见到了他。”

慕容昊轩惊道:“见到谁?柳思霁?”

路子清听他语音焦急,便坐直了身子,起的有些猛了,但觉一阵头疼,脸便白了几分,他紧皱眉头,舒缓头痛,才缓缓道:“今天白日我去菩提寺,在寺外见到了柳思霁。”他话音一顿,不待慕容昊轩发问,便接着道:“武林盟势力一直在南方,如今柳思霁却忽然来了京城,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但是子清猜想,他此番前来该是为了私事。不然暗影也不会未曾传来半点消息。”

朝廷一向关注武林盟的动态,自然少不了派人监视江湖上的一举一动。这次柳思霁前来京城,莫说江湖没有半点消息,就是暗影也不知道,可见柳思霁是诚心瞒了众人前来。只是他遇见路子清,一时不知道路子清是名满天下的“无双”公子,也未曾想到路子清会知晓自己。又因欣赏他,一心结交,报了真名实姓。不然也不会被路子清知晓武林盟盟主如今人在京城。只不过他既然私自前来,恐怕为的该不会是武林中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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