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季(穿越)+番外——子勿为秦相

作者:子勿为秦相  录入:02-13

才不是。

更何况苏梦乔和这父子两个已经累积了不共戴天之仇,那只是一个或许真的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男人,而且苏梦乔不会认为自己姓唐,也不会因此而去苦苦追寻证据。

苏梦乔对唐隆睿的描述很简单,这个男人是人渣,伤害了真正爱他的女人,任由其他妻妾鸠占鹊巢偷梁换柱,又不由分说抢了别人的爱人据为己有。

所以苏梦乔认为,就算自己去继承景国的基业,他也会觉得丢人。

靠天,靠地,靠祖上,不算是好汉,苏梦乔决定抛开那些过往,自己白手起家创业。

而哗变的军队,不宁的四方动荡的局势,就是他现在最好的跳板,事业的助推器。

子支以敏锐的嗅觉开始寻找散布谣言的机会,他用了关于苏梦乔身世的一星点儿信息——当今太子并非龙脉。

没有证据,没有证人,完完全全的就是满城风雨似的谣传。

子支只是在不经意间和人闲谈,故作神秘的一抖落,苏梦乔手下的每一个营帐就都充满了八卦似的碎碎的言论。

子支的人气也不错,同样也是混迹于军医之中攒出来的。

然后就是苏梦乔欲盖弥章的辟谣和压制言论自由,然后这个可能根本不着边际的消息,就成功的成为了野史秘闻。

宫闱秘事一般人都说不清,所以才更容易被深信不疑。

当然这个“运气来了不由人”,不够出色的太子(不算他是因为什么而显得平庸),总之,人心不万向。

然而还有一个更爆炸的消息,就是老皇帝退位了。

很突然的退居二线,做了太上皇,原太子升级为了现皇帝。

随着景国的神圣影响力的下降,加之原太子的身世突然由板上钉钉变的扑朔迷离,很多人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要没有好处的为一个野种去卖命。

唐隆睿做了太上皇,带着他宠爱的离陌躲在深宫里,继续及时行乐。

早就迫不及待的登基的太子成为了新的天子,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仪式,意气风发的龙袍加身。

已经三十出头的新任帝王,对这一刻已经期待了太久太久,急切热烈到近乎饥渴的。

接过了无上的权力,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已经是一块烫手山芋,或者更贴切的说,是定时炸弹才对。

想来也是,一向对权力痴狂的老皇帝,怎么会突然有觉悟的在欲望的激流勇退——他怎么会舍得放弃。

此时的景国已经是一个收拾不好的烂摊子了,而新皇登基对于那些曾听闻皇家秘辛的人,只有一个奇怪的想法——我为什么还要继续为一个杂种卖命?

所以苏梦乔的队伍渐渐失去了对景国忠诚的信心,新的凝聚力也逐渐只来源于他们现在的主帅萧琦璠。

这一点让子支很是满意,舆论的精彩效果逐渐明显,这就是所谓的人言可畏。

而苏梦乔发愁的重点是钱,如果招兵买马,一定最需要一样东西那就是钱。

但是有人比苏梦乔想到这个问题还要早,那个人就是贺寻。

苏梦乔再次见到贺寻的时候,贺寻向他借人去兑银子再押运过来。

苏梦乔这才发现贺寻的财富多到敌国,他远远没有料到贺寻的城府如此之深。

苏梦乔笑问,“你想这事情多少年了?到底是谁要造反?”

贺寻不作正面回答,也不详细谈钱财的来路,“我挣来的辛苦钱,不偷不抢。这可是我赌的最后一把了,我所有的产业营利,差不多全都在这里。现在我全都给你,只是希望略尽绵薄之力。”

苏梦乔玩味的看着他,“你可是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这次又想做什么?”

贺寻道,“不。这次不一样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荣登九五,别的没有了。”

苏梦乔笑言,“嗬,真是稀罕了啊。我可是第一次见你会做不图回报的事情。不过,我有时候真的感觉我们都不过是你的道具棋子,只是被你摆了一遭罢了。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说真的,我不知道,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贺寻同样微笑,“你不知道就对了。因为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操纵你们什么,那是天命有常,轮回定数。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好了,不说了,借我些人去给你拿银子。”

苏梦乔清点了一队人跟随离陌出了营地,同时的京城里更是不算太平,因为太上皇殡天了。

其实这不无蹊跷,毕竟他老人家一向身体康健,不理政事,也没有纵欲过度的资本,怎么会突然像暴毙似的没有了。

其中的缘由,只有当事人和目击者才会真正知道。

皇帝佯作悲痛,入夜的皇城,便没有白日那么壮丽庄严了。

黄色的床帐,宽大的龙床之上尽是淫靡的气息弥漫。

急色的帝王(如果光看这一点,其实他们挺像是父子的)凶狠的冲撞着身下的美人,似乎要把他刺穿,一边不住的赞叹,“老东西玩弄了你这么久,没有想到还是如同处子一般紧致。”

身下的美人带着哭喊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回答并恭维着帝王的暴力,唐焱一面愤恨的咒怨自己发现的美人被老东西霸占了这么久,一面又努力的在千金一刻的春宵中连本带利的追讨回来。

苏梦乔对此当然一无所知,不然他一定会抽刀斫案——弑君又如何。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心性开始称王,而这势力偏北些,似乎要捣向京师。

子支开始算着吉日良辰,苏梦乔怀着忐忑去找姚未,没有想到姚未居然同意倒戈。

那汉子一句话都没有说,单膝而跪。

识时务者为俊杰,投靠明主,并不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情。

很远的地方来了一封信,苏梦乔猜的到他要干什么。

萧宁肯定的询问着苏梦乔的计划,同时明确表示自己还要继续“还人情”——以他自己喜欢的方式还人情,时间地点方法都不确定。

苏梦乔对这位兄弟一向无奈,这次也是浅浅一笑。

京城里面的天下之主突然间发现四海之内几乎没有了可用之材——除了苏梦乔一个。

然后他也赌了一把,砝码就是苏梦乔的忠君爱国之心。

所以一道旨意下去,意在要他率兵来勤王。

八百里加急的圣旨传到苏梦乔手里,还是热乎的呢。

殊不知这个人的忠君心肠似乎已经被狗吃了,苏梦乔嗤笑,“现在来求我,已经晚了。虽然如果你要是用隔心当砝码我可能会心软,但是我实在是找不到原谅你们的理由。”

接到旨意后的苏梦乔与子支笑谈,然后苏梦乔义正辞严在他的军中悄悄的宣布了自己的想法,只一句——“愿意与我一同搏取富贵的,明早启程;愿意继续效忠景国的,我不拦你,四海大乱,我不过是顺时而起,还大家一个安稳日子罢了。”

不是没有人极其不识趣儿的问道主帅为什么不固守景国山河,再还天下太平。

苏梦乔只是回答说,“于私来讲,因为我有家恨——杀父之仇,夺爱之恨。至于别的……于公而言,因为我比唐焱更有这个资格。”

得,连皇帝的名讳都喊出来了,加上苏梦乔特有的气质,这话说的掷地有声,更显王者之风。

姚未对子支感慨道,“太子输定了,在我的印象里他可是比萧大人可差远了。”

子支点头,“那是。不过,姚将军,没准过不了多久,这称呼可就要变了啊。”

姚未恍然大悟,“还真是。咳,看来得赶快练练,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所以苏梦乔虽然领了勤王的圣旨,却即将打响一场擒王的恶战——而已如瓮中之鳖的人们,似乎还尚未察觉,还满怀希望的正在等着什么。

第三十一章:一面半生缘

苏梦乔一直给自己定位的很含蓄——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是我一般不干坏事。

所以苏梦乔循规蹈矩的时候比较多,但是这一次他这么一个平时不声不响的普通人,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

暂时定义为谋反。

如果失败了,这个名字保持不变;如果成功了,请自动替换为顺应天意民心的正义之举。

京师里面的皇帝和权臣们还在大眼瞪小眼的等待着苏梦乔的勤王队伍,那率先发难的军队却也已经打下了一块很可观的地盘,那首领向北借兵,对方却没有答应。

尽管那人许了不少好处,但是北狄人自上次一役后鲜有南下牧马之举。

因为有一个人手里有兵。

而北狄人在他手里吃的败仗是国耻,所以自取其辱的事情一次就够了。他们并不打算伸出援手,省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北方不成,那就向西。

向西更是找错了人,西戎的大汗早已有了计划,怎么能突然就被蝇头小利诱惑而变卦。

况且那些草莽流寇,哪里值得共事。

然而苏梦乔并不是很着急的掀起自己的名头,当然也不着急去救京城于水火。

苏梦乔的确反了,却反的静悄悄的,没有开诚布公的承认。

当然也没有否认。

苏梦乔就那么不紧不慢的打着其他义军部队,同时敷衍搪塞的向京城递着安慰的折子,却都是三纸无驴的废话。

唐焱对苏梦乔当然有意见,但是现在还要用他,不能发作,然后这个皇帝想到了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打算以苏梦乔的家属做做人质。

但是,问题是苏梦乔的家可不在京城。

萧隐死了,相府也是空的,而且苏梦乔没有婚娶,也没有听说有孩子。

苏梦乔捡来的一双儿女藏得算是隐蔽,一般人并不知道此事。其实唯一能对苏梦乔构成威胁的砝码就握在唐焱的手上,只可惜他不知道。

后来又有三三两两的其他政权纷立,苏梦乔一路走一路打,也受了几次小伤,不过并没有耽搁行程。

终于除了苏梦乔以外就只剩下了一股较强的势力,它唯一的优势就是靠北一些,所以更逼近国都。

苏梦乔只回了自己的驻地一次,就是去见见齐修。

这是个耿介的忠臣,如能收为己用,也算是栋梁之材。

况且齐修本身便是学富五车之人,和苏梦乔也是好友故交。

只是苏梦乔赶去后齐修对他的态度很是冷淡一般,不过在苏梦乔自己看来,以齐修的为人品性,他并没有将苏梦乔痛斥为乱臣贼子其实已经算得上是一件很给他面子的事情了。

苏梦乔还没来得及开口,齐修便已经摆出了一副“我全都知道了”的样子,齐修的意思很明确,他不会效忠于苏梦乔麾下,他生是景国的人,死是景国的鬼,不可能叛国。

但是他将自己治下的一方百姓全都托给苏梦乔,“我一个死去,加上全家去殉国,并不足惜。因为我既然食国家俸禄,便要忠于陛下和朝廷。但是这些百姓却不必,也不需要。他们是受盘剥的命,既然现在因为景国而过不了好日子,那就不如换一个明主,好能够安居乐业。”

齐修的话很长,却说的很平静。

苏梦乔也知道,因为天下多灾,收成稍富裕的地方便要加重税,所以这鱼米之乡的日子过得也不大好。

苏梦乔更是不住的感慨齐修这等好官难得,苏梦乔实在没有别的话再可以对齐修说,只好深深作了个揖就要告别。

齐修却对着苏梦乔一拜,“天下太平之事,还寄望于君。希望您可以还江山安宁,百姓安居。”

苏梦乔赶快扶他起来,齐修的目光深深的刺在苏梦乔心上,“我相信你可以。”

苏梦乔最后带着齐修满满当当的嘱咐,离开了那片土地。

齐修在苏梦乔正式起事的消息对外宣布之后,告诉他治下的所有民众归顺于新朝,并不煽动什么,也不做任何阻挠。

然而后来景国国破的当日,齐修还是如他当时所言,举家以殉。

苏梦乔在自己的队伍慢慢壮大到令朝廷不可思议的时候,正式对外宣布了他的旗号。

那些帅旗上写的大字从此更换为他的国号,“宁”。

这可不是子支帮他选的,子支管不着这个事。

苏梦乔自己喜欢,而且苏梦乔的解释很简单,“我希望天下就此清宁。”

那时候苏梦乔三十二岁。

只是他没有想到,另一支队伍竟如摧枯拉朽般直指京畿,而离陌还在京城。

所以苏梦乔必须尽快打到那里,才可以找到离陌。

所以苏梦乔深刻认识到不能再拖沓下去,于是急性军一样,走驰道开始了迅速的交锋。

这一点苏梦乔很沾光,因为他手下的人马以正规部队为主,而对方是临时招募的武装势力,所以苏梦乔的动作很是利索,先前那些人如入无人之境的攻城掠地,多半是由于贪生怕死的人无心抵抗,所以才放纵了他们的势力蔓延滋长。

苏梦乔的背叛对于景国而言是致命的打击,唐焱这时惊觉他这个一国之君,除了禁军之外再无势力。

苏梦乔的优势才是绝对的压倒状态,离陌并不想马上死,所以他开始显山露水的帮助唐焱打仗。

而在他的帮助下,景国居然也小胜几次,但是唐焱并没有发现,其实那个时候苏梦乔还没有开始与景国的碰撞。

然后就是西北,西戎的大汗,开始向内地动手。

而景国没有工夫管他,萧宁的这一掺合,约等于苏梦乔又多了一方领地。

京城即将陷入被半包围的状态,而苏梦乔在这个时候也基本上完全主导了全局。

天下易主,只是一个很短的时间问题了。唐焱连逃的地方都没有了,索幸自暴自弃的负隅顽抗。

养尊处优的禁军的战斗力明显赶不上苏梦乔手下的那群踩着死人堆才活到今天的人们。而京城里的百姓也的确有过于贪生怕死的主儿,苏梦乔的围城之计还没开始,城门就有人给打开了。

得,什么火炮云梯的家伙什儿,还没有摆出来,就要束之高阁了。

苏梦乔的队伍甚至得到了箪食壶浆的礼遇。

在几乎很少的抵抗中来到了皇城脚下,唐焱在降与死中犹豫的工夫,就有人替他作出了裁决,身边的侍卫在他愣神的时候让他成为了一具死尸。

离陌在自己的内殿里面,从容的换上一件旧时的衣服。

那是他和苏梦乔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行头,那时候的季节是春日,而现在是秋天。

气温差不多。

那一年离陌还是小鹿乱撞的青涩少年,而现在他已经二十七岁了。尽管铜镜里面的容颜还是一如既往的惊艳,却真的不复当年。

那衣服搁了太久,沾着樟木淡淡的旧时的香。

那时候的时光多简单,他离开,而他在等他回来。

只是后来,他不再,他不在。

独处一室的离陌把弄着手中精巧的小瓷瓶,自言自语,“我觉得我明白的有点儿晚了——报仇哪有他重要。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说完拔开塞子,闭了眼睛向嘴里倒尽了瓶中的毒药。

皇城门开后苏梦乔就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揪住人便问离陌在哪儿。

从宫人口中得知他的宫殿所在,苏梦乔便发疯般奔向那里,真的要和他再见了。

差不多十年了,自从那个初秋分别之后,到现在又是秋天了。苏梦乔猛然想到那句“一年徒三年,别时亦逢时。”

心想这还真是准。

此时的离陌正感到自己的喉咙已经一片腥甜,真的还想再见他一面,见一面就好。

自己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离陌也不知道苏梦乔的心里是否还有他,

毕竟听说他一直没有婚娶的时候,离陌还是愿意相信,那是为了自己的。

当苏梦乔推开那寝殿的门时,心便从云霄坠入地狱。

离陌正倒在地上,嘴角血迹蜿蜒。

苏梦乔大步跨过去抱起离陌,开始喊着他十年没有听过的呼唤,“隔心,隔心,我回来了。”苏梦乔柔声对着他说道。

离陌的眼睛睁不展,却笑的很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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