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醇将他一把拉回来搂着,低笑道:“怕他什么?”转而冲帐外不耐烦地吼了句:“我忙着哪!没空!”
萧占仗着年高德勋,提高了声调:“太子殿下,臣有要事,不会耽误您很久,臣进来了!”
“你……”杨道醇喝止来不及,萧占已掀帘进来。
正气凛然的萧将军见到眼前这不堪的一幕差点没气绝身亡:以往正经威严的太子殿下此时脸上身上都是黑色酱汁,见他进来了居然还不放开手里的那只贼溜溜的小花猫。这也就罢了,那张几百名画工精心绘制的雄州地图上也是东黑一块西黑一块,尽是那小花猫的爪印。
“萧将军,你有什么事啊?”道醇沉着脸问。
萧占横了一眼满城,哪料这小鬼居然无辜地望着他,一副专心聆听的模样。
“夏将军,请您回避一下。”萧占无奈,只好开口请求,心想:你是什么东西?我叫你一声将军真是抬举你了。
满城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挪了挪身子。
道醇却将他搂得更紧了,十分不满地对萧占说:“有什么好回避的?你有什么话快说。”
萧占一窒,当真是欲哭无泪,只好道:“太子殿下,请您好歹去向三王爷表个态,如果他依然回避梨岐问题,我们还是尽早撤军为宜。”
道醇还没有回话,满城先开口了:“梨岐现在又不在章周手上,他拿什么给你们?等他抢来了你们再要不迟,是不是啊道醇?”
“就是就是。”道醇点头不迭。
萧占真想一头撞死算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还要再劝。
道醇无动于衷,挥了挥手,嚷道:“行了行了,你先给我退下去,我自有打算。”
萧占长叹一声,愤愤然立起甩帐出去。
满城一脸委屈,指着帐外说:“道醇,他生气了。”
“别理他。”道醇扭头一看见满城,立刻眉开眼笑,“我们继续,不过你别再咬到我舌头了。”
满城却没了兴致,颓然道:“我们这样,他们会怎么说呢?”
道醇用指尖搓了搓满城嘴边干了的酱汁,问:“我让你难堪了?”
“咦?”满城一愣,笑道:“我从来都是为所欲为,才不会介意别人怎么看我。”
道醇坦然一笑,“你都不介意,我还介意什么?”
满城小声嘀咕道:“可是你是太子,你……”
“我不当也可以。”道醇截断他的话头,一脸的认真诚恳,语气坚决果断:“满城,你还不明白我有多爱你吗?我认识你以后,什么人生的目标理想和未来的宏图大业都没有了,我满脑子都是你,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陪着我。”
满城感动万分,凑上去狂吻他的双唇,一边用下身贴近他的腿根磨蹭挑逗。
道醇顿时全身火烧火燎般冲动难耐,迫切地抱着满城倒了下来。
满城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帐外努了努嘴,皱眉道:“他还会不会进来啊?”
“谁再敢进来我就砍谁的头。”道醇嬉笑着说完这句,已迅速剥下了满城的衣裤,交缠上去肆意爱抚搓揉……
第三十六章:前因:世外桃源
雄州西面环海,沿岸分布许多村落,近海处星星点点地散落着无数小岛。
一个只有十几户村民,小得没有名字的小渔村这日骚动不停,几乎不见世面的村民们三三两两跑到海滩边围观着两个相貌非凡的外地人,个个惊叹:原来外乡人竟是如天仙天将一般!
随渔民在海上打渔打了一整天,满城和忠善回了小渔村,两人都是第一回出海,玩了个透。途经的一个小岛,满城欢天喜地的爬上去,在葱郁密林里上蹦下跳。忠善和几个渔民忙着烤鱼,才一会儿没留意,满城就不知道吃了什么野果,舌头麻木,说话含糊不清,幸亏船主采了岛上的草药替他解毒。但是药效颇慢,到了余晖斜照,两人依依不舍地回到海滩边,满城说话才顺溜起来。
满城爬下渔船,倒在沙滩上向围观的村民要水喝。在海上一整天,他非但将忠善带的水喝光,还把其它渔民带的水也抢来喝个干净。
纯朴老实的村民见他可怜兮兮的哼哼唧唧要水喝,纷纷争先恐后地递水给他。忠善哭笑不得,满城抢过一个水袋仰头喝了个饱,顿时来了精神,蹦起来兴致盎然地在海滩边闲走,时时回头冲忠善说话。
“他们补这东西做什么?烂了就丢掉呗。”满城指着正在修补渔网的渔民,对忠善发问。
“用什么去买新的呢?”
“你多给他们一点银子……”
“嗤!”忠善发笑。
夕阳抹红了天际的海岸线,染色了的云霞形态交替,海水倒映出连翩无尽幻化无方的美景,海鸥在海面低空中鸣叫盘旋。
海水冲到脚下,流沙从脚趾间滑过,满城开心得呵呵笑,往前走了几步。一个浪潮涌上来,漫上了脚踝,立刻又退下去,卷走了脚下的细沙。
满城喜滋滋地又往前走了几步,钻进海水里。
忠善踏着海水往前走,笑着注视满城在海水里起伏。
满城扑腾一会儿,被潮水冲了回来。
“啊呸呸……”满城手脚并用地抱着忠善,吐出嘴里的海水,笑得满脸是牙,“忠善!这水会把我推回来!”说完,又纵身跳回海里。
“哎呀……”又是一个浪头,将满城冲回忠善身边,两人笑做一团。
天空那端收回了最后一线魔魅般的光芒,苍茫夜幕,席卷而来。
两个人籍着天地间那层幽冷的微光在浪潮中嬉闹,手一松开,就看不到了心爱的人,可是,随着他的呼唤,随着他的笑声,总是可以追寻到他……
最后,一定能摸索着牵牢他的手。
夜色深沉得无法辨认眼前的事物,海滩边的村民都回村子里去了,满城躺在寂静空旷的沙滩上,忠善坐在他旁边,牵着他的手。
“忠善,我突然想起了杨道醇……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心里还跳了几下,我还想:这家伙长得可比章周好多了。”
忠善哑然失笑,“你这大淫魔,花心得很呢!”
黑暗中,看不到满城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的语气中却是无法掩饰的凄凉,“他对我很好呢……他问我有没有见过海,我摇头,他就说一定会带我到海边玩……我一想起他说的‘我爱你’这三个字,就心惊肉跳。”
两人沉默许久,满城的声音,又轻轻响起:“忠善,你以前听谁说过海吗?”
“我哥。”
“呵!”满城惊喜地问:“你还有哥哥?怎么没听你说过?长得和你像吗?”
“你都没问嘛。他啊……他和我长得很像。”
“哈哈哈哈……那不是有两个忠善?这有趣得很啊!”满城大笑不止,又问:“那他现在在哪呢?”
“家乡闹灾荒,他们都死了。”
满城一愣,侧过身子,往忠善这儿靠了靠,唤道:“忠善……”
“我在这儿。”
“你会不会寂寞?”
忠善抚摸他的脸颊,笑道:“我不寂寞。”
满城一骨碌爬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抱紧了忠善,“忠善,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很寂寞的。”
“我不离开你。”忠善狠狠地搂着他,喃喃道:“我不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了,不然说什么我都不离开你。”
漆黑如墨的天空连接着一望无际的海水,隆隆雷声传来,苍穹之下,两人无声地相拥着。漫天席地的狂风夹带海水骤起波涛,心里便如这初夏暴雨来临之前一般,闷重难熬,却又企盼着什么。
如果没有爱,又怎会有这般感触?
一簇微弱的光亮靠近,满城眯眼适应了片刻这灯光,见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手拎着盏烛灯,一手很吃力地提着个大木桶,正是今天带他两人出海的船主的女儿。
“我爹说快下雨了,你们没有地方住,就到崖下面的小木屋去住吧。”小姑娘指着不远处黑茫茫的一片崖坡,露出两个小虎牙,天真无瑕地笑着说:“那里有柴禾,可以生火,还可以避雨。”
忠善摸摸她的头,和蔼地笑道:“知道了,谢谢你。”
小姑娘将木桶放在沙滩上,“我爹叫我拿来的,他说你们很能吃,不知道够不够。”
满城往桶里张望,居然是大半桶螃蟹。“呵……”这下他笑开了花。
忠善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金子,塞进小姑娘的手里,说:“拿回去给你爹。”
小姑娘没打算要东西,她摊开掌心,一脸迷惑。这村子里几个人见过金子?她就更是连铜钱都没见过几个,哪里知道这一小块挺重的亮东西能让自己家温饱个好几年。
“快点回去吧!马上要下雨了。”忠善轻轻在她背后拍了拍。
小姑娘点点头,回身往村子里走。
两人摸索着找到那瑟缩崖坡一角的小木屋,推门进去,就闻到一股浅浅的霉味。
忠善点起了火,只见风侵雨蚀的木墙上挂着几张荒废的渔网,墙角蚁蛀虫啮,剥落许多。似乎不久前有人住过,木头地板并不污浊,只是有层灰。
满城一屁股坐在地上,催忠善快点煮螃蟹。
小屋里不一会儿就生起腾腾水气,螃蟹的香味和湿朦的蒸气弥漫着这个小小的空间。
屋外狂雷阵阵,如织暴雨铺天盖地的冲了下来,大海巨浪奔腾,似要将这小屋淹没在连成一片的黑暗无际中。
“咔嚓咔嚓……”满城将螃蟹一只只大卸八块,吭得一地蟹壳,赞道:“啧啧啧,好吃!”
忠善一边吃,一边嘲笑他的吃相。
突然,满城“唔”了一声,皱起了眉头,将手里的螃蟹爪丢在一边。
“怎么了?”忠善靠过来,见他的下唇冒出个血珠。忠善好笑,“被扎破了吧?谁叫你吃得那么急,活该!”说着,用手指替他抹去血珠,搓了搓,“痛痛,飞走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满城顾不得嘴唇上的刺痛,咧开嘴笑得前仰后合,“我就说满都哪学的这套!你就是用这傻兮兮的话哄他的吧?哈哈哈……”
“别笑,血又冒出来了。”忠善忍住笑,托着满城的下颌,轻轻用指腹在他唇上摩挲。
满城凝视忠善的脸,心里狂跳:从什么时候开始,忠善这个诡计多端的贼小子浑身隐隐散发着成熟性感的气质。在跃动的火光旁,他一脸的疼爱,饱含深情的双目迷离婉约。他那么温柔,那么体贴,谁能独占他,岂不是幸福死了?
“还痛不痛?”忠善微微一笑,指尖还停留在满城的唇上。
满城恍然醒悟:那个幸福的人,不就是我自己么?
“忠善……”
“嗳?”
满城顿觉全身热血贲张,扑过去抱着忠善的脸,贪婪地吮咬他厚实柔软的双唇。
忠善立即热烈地回应,将满城掀倒在铺着一层湿气的地板上,“满城……”忠善唤着,手已抚到他的腰间,那里没有冷冰冰的刀,指尖所触及的是柔滑的肌肤,迫不及待地往深处探去……
天幕低垂,大地在微微颤抖,屋外犹如无数猛兽嘶吼咆哮一般的海啸,恍若不闻。
忠善俯视身下的满城那副欲仙欲死的神情,心里不知是欣慰还是悲哀。
若能像禽兽一样多好啊,它们寻欢作乐过后,不遗留一丝感情。我却要为这个铁石心肠的人痴狂!为这个冷血无情的人迷失自我!
为什么?
我为了他什么啊?
忠善汗流浃背地伏倒在满城身上,喘着粗气,唤道:“满城……”
满城应了一声,抬手搂紧他。
“满城……你说,申穆怎么样?”
“……”
“我想……娶她。”
“……”
“满城,我们都不小了,不如你也……”
满城一口咬在忠善的肩头。
忠善吃痛,却不推开他,反倒抱得更紧了。
“我不准!”满城松了口,面露凶光,恶狠狠地说:“你若去下聘,我就杀了她。”
这一口在忠善的肩上留下深深的牙印,渗出血痕,却没有将他咬醒。他情欲狂起,抱着满城又是几番翻云覆雨。
“忠善……”满城喘息着,在他身下扭动身躯,一遍一遍叫唤他的名字。
忠善抬头盲目地仰望朦胧昏暗的屋顶,听着满城的呼唤,神魂飘荡。
狂风雷鸣,将这小屋里传出的肆无忌惮的呻吟叫唤尽数抹去,海上的波涛,却不知为何渐渐趋于平和,这暴雨,终于要停了。
残烛燃尽,屋子里越发幽暗,舔着锅底的火苗也微弱下来,依旧发出“噼剥噼剥”的小声响。
两个力尽筋舒的人,此时安静地相拥着,重重的喘息逐渐变轻,跳动的脉络逐渐平稳。急躁狂欲停泊搁浅,缓缓化成绕指柔,两人犹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靠着头窃窃低语,只觉得对方不管说什么话都那么动听,那么有趣。
忠善意犹未尽,时时用嘴唇轻拂满城的睫毛,脸颊,和嘴唇。
“还痛不痛?”忠善将嘴唇停留在满城刚才扎破了的下唇上,温柔地舔咬。
“我都忘了。”
“玩了一天,累不累?”
“本来不累的,被你一折腾,累得要死!”
忠善笑道:“真是没天理了!你自己想要快活却懒得动,是累死了我才对吧?”
满城吃吃发笑,粘上忠善的嘴唇,吻得欲罢不能。
“你的舌头又灵活起来啦?”忠善突然想起今天满城误食野果后说话“呜呜啊啊”的模样,于是嘲笑道:“嘿嘿……住三折度考鱼笃笃笃……”
满城见他又学自己大舌头,不由笑岔了气,“你都学了一天了!这么爱学,怎么不去尝尝那果子?”
“呵呵……”
“还笑!”
“你真是可爱得要命啊!”忠善笑不止,道:“我倒真希望那果子没有解药,叫你一辈子这么说话,那可有趣得很啊!嘿嘿嘿……”
满城嗔道:“有趣个屁!我真的说话大舌头,你就不要理我了!”
“你要真的一直那么说话,还不把我逗死啊?我怎么不理你?我天天逗你说话就把自己给笑死了!哈哈哈……”转而,忠善稍稍止了笑,认真道:“再说,不管你变成怎样了,我都缠着你不放。”
满城不屑地撇撇嘴,“那我的脸上乱七八糟都是刀疤呢?”
“我还喜欢看你水亮亮的大眼睛呢。”
“那我眼睛瞎了呢?”
“我就把眼珠抠出来给你补上。”
满城挪了半寸,在他唇前轻轻吐着热气,“那你就看不到我了,傻瓜。”
忠善一笑,“你才是傻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