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华考虑了不到三秒钟,爽快地签了一份简单的授权书交给照相馆,接过3000元人民币装进自己腰包里。
虽然有了平面广告,但是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苏锦华仍然被四姨拉到店里当了几天的模特,直到腊月二十一接到苏妈的电话,他大哥苏锦盛终于赶在小年之前舍得回家了。
想到大哥苏锦盛,苏锦华不禁对自己原来二十多年的炮灰生涯心有余悸。
他大哥从小就学习成绩好,又是家里的老大,过了五年的独生子生涯才迎来了他。作为家里第二个男孩,他除了长得漂亮之外似乎没有一样比得过他大哥,不过‘漂亮’在男孩身上显然不算什么优点。
二十多年里,在他大哥一路顺风顺水的无限光辉里,苏锦华显得越发渺小,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而这影子也显得极为淡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苏锦华上一世活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中,他不是没有努力过,小时候他拼命表现,期望大家可以注意他,可是不行,大哥的形象过于高大,几乎没给他留下什么超越的余地,一来二去,苏锦华也就放弃了,每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得其乐,超然的活着,直到碰上倒霉的见习白无常,讹诈了一个作弊器后得以重生。
苏锦华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赚到了,毕竟重来一次的机会就很难得了,还搭给他一颗混元天珠,傻神仙。
春运的火车站人山人海,苏锦华百无聊赖的站在站台上,小心的避开神色匆匆的旅客,这时候火车开了过来,苏锦华捏着座票悠哉的上了车。
火车上的于瀛本来在趴着窗户看风景,火车进站后突然一眼看见了站台上空着手的苏锦华,他立刻站起来拍着车窗猛喊,激动得像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坐下,丢死人了!”于瀛他哥把自己弟弟揪下来,往窗外看了一眼,“谁啊?你同学?”
“是啊,哥,我看见他上车了,我去找他,一会儿回来。”说完,炮弹一样挤着就走了。
于瀛他妈奇怪的看看激动走远的小儿子,问一脸黑线的大儿子,“你看见他同学长什么样了吗?女同学?”
“没有,我就看见咱家出了个傻子!”于瀛他大哥郁闷的说。
于瀛在春运的列车上找了两个车厢才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看到了正在打盹儿的苏锦华,然后说了一大车的好话才让苏锦华身边的人同意换座位。
伸手把苏锦华圈在了怀里,高兴地问:“哪儿玩了?在这里上车。”
苏锦华被吓了一跳,挣开眼一看是于瀛,扭了几下挣脱魔掌,一拳打了过去,“靠,小爷以为碰上色狼了呢!我去亲戚家赚衣服去了。你从哪儿上的车?”
“从沈阳,始发站。我也是去走亲戚,赚点压岁钱。”
“你多大了!压岁钱也说得出口。就你一个人?”苏锦华投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给于瀛。
“只要未满18岁,我就张得开嘴。我哥和我妈在那边车厢里坐着呢,还有我妹妹。那节车厢人多,我在这儿陪你。”于瀛嬉皮笑脸的说。
“陪我?小爷我睡得好好的,你小子一来就把我吵醒了!”苏锦华十分不领情。
“你一个人也敢睡,车上人这么多。你怎么一个包都没拿啊?”于瀛奇怪的问。
苏锦华愣了一下,想到肯定是于瀛在火车上看到自己了才找过来的,自己在候车室就把包全都扔进空间里去了,现在肯定不能再拿出来了。
“我四姨给我的东西太多,老规矩,打包邮寄了,这样坐车方便。”苏锦华眼睛不眨的解释说。
“哦,聪明!我妈带着我们三个拎了七个包,上车挤死了,还是你们家人聪明。”于瀛佩服的说。
有了于瀛这个大嘴巴在旁边叽叽喳喳,苏锦华觉得旅途愉快多了,中间假装上了一个厕所,从空间里拿出一袋吃的出来,对于瀛说是在餐车上买的,弄得吃白食的于瀛还挺不好意思。
在消灭了四姨给装在包里的一整只烧鸡和空间里自产的四个苹果、两个西红柿之后,两个吃货到站了。
站台上,苏锦华见到了于瀛那个身高一米九的运动员哥哥和正在上初中已经达到一米七的竹竿妹妹,还有笑得一脸慈祥的不足一米六的于妈妈,在心里不住的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好奇怪的遗传基因!
于瀛一家也终于见到了让儿子激动不已的同学,本来就黑的于家大哥脸色看起来更黑了。
由于于瀛一家还要赶下乡的中巴车才能到家,所以苏锦华和他们匆匆告别之后就分开了。
因为是小年,苏锦华想了想,决定先去一次菜市场,买了一些黄花木耳和猪肉,又买了一斤韭菜,坐上一辆三轮车,苏锦华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他的亲亲大哥还在睡觉,老爸老妈不在家,应该在大棚里给葡萄苗掐尖。苏锦华轻轻放下东西,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年轻版大哥,到厨房安排晚饭。
厨房的水桶里泡着黄豆,他们这儿讲究小年吃豆腐,苏锦华泡了一点儿黄花和木耳预备打卤,看看豆子泡得差不多了,就找了一根木棍横在自行车后边,一边挂上泡豆子的桶,一边挂上空桶,推着到后边街上的老孙家磨豆腐。
苏锦华还算及时,他的前面只有三家,正在磨着的是他大伯家,苏锦华乖乖地叫了一声大伯,放下自己家的桶帮他大伯接豆浆。
他大伯过了年就六十六了,按他们这儿的讲究,那是坎儿,所以正月初六要办寿。
“大伯,今儿怎么您自己来磨豆腐,这有六七斤豆子吧,磨完了得好几十斤,待会我先送您回去吧。”苏锦华对他大伯说。
“不用,一会儿你岩哥过来接我,我就是在这儿排队看着。二华,你过了年啥时候开学啊?”他大伯在一边问。
“我们过完十五才开学呢。您放心,过完年我就到您家去帮忙,有什么活儿您都给我留着。”苏锦华笑笑说。
“好小子,大伯没白疼你。活儿你放心,跑不了你!大伯就是担心你吃不上好东西,你岩哥这回可是大方,那席面绝对上档次,肘子、鸡什么的都是整个的,厨子请的是前面的老周,那手艺可是不错。”大伯自豪的说。这几年大伯的儿子苏锦岩弄了一台拖拉机在河套拉沙子,日子比土里刨食的人好过不少。
“知道了,到时我带个大盆子去,吃不了我拿着。”苏锦华装好了生豆浆,和他大伯犯贫。
“大菜都归你,大伯可不怕你拿。”
不一会儿,苏锦岩来接老爹回家,哥俩儿聊了两句,那边就轮到苏锦华了。
“初四你和我去李家屯子去拉家什,别起晚了啊。”苏锦岩临走时交代。
“知道了,误不了。”苏锦华忙着接豆浆,一口答应下来。
磨完了豆腐就快四点了,苏锦华赶快往回走,走了一半路程看见他爸接了出来。
“还得是我老儿子,回家就闲不住。给爸推车吧,怪沉的。”苏志成一看就是刚从大棚里出来,鞋都没换。
“别倒手了,洒了就麻烦了。我哥醒了?”
“醒了,在家拿着手机点点忽忽的不知道干啥呢。”大儿子回来两天了,吃了睡,睡了吃,要不然就是拿个手机摆弄。
“大哥买手机了?那以后联系就方便了。一会儿我和我妈学学点豆腐,我妈点的豆腐最好吃了。”苏锦华看出老爸好像不太高兴,赶忙转移话题。
“大小伙子学那干嘛!将来娶个媳妇给你点豆腐不就得了!”苏爸曾经点过一回,失败了……
“现在的女生哪还有几个会做饭的,靠人不如靠己,我还是自己多会点吧。”
回到家,把两大桶生豆浆倒在东面大灶的铁锅里,苏志成对小儿子说,“你也歇会吧,去看看你大哥,你们两个也一年没见了。”
“嗯,一会儿豆浆熬好了给我盛个大碗的,我们学校的豆浆可稀了。妈,我泡了黄花木耳,肉没切呢,我放案板上了。”
“看到了,进屋和你哥说话去吧,等着吃豆腐就行了。”苏妈一边系围裙一边说。
苏锦华洗了几个苹果,用一个大盘子装着,端到了屋里。
他大哥苏锦盛正在西屋炕上盘腿坐着发短信,看见一年没见的弟弟也挺高兴,放下手机往炕里挪了挪。
“今年你可没少长,有多高了?”
“一米七五了,我最近吃得多,一个顶俩那么能吃。”苏锦华放下苹果,脱鞋上了炕。
“期末考得怎么样?谁是你班主任?”苏锦盛也是一高中毕业的,对学校的老师很熟悉。
“考得还行,开学才发成绩。吴秀梅是我们班主任,咱三姨的同学,对我挺照顾的。”苏锦华觉得他大哥对他说话像是领导关心下级,有点好笑。
哥俩儿一问一答聊了一会儿,大哥的诺基亚手机嘀嘀嘀的响了起来,大哥看了一眼之后,笑着回短信,表情很荡漾。
“大哥你是谈朋友了吗?”苏锦华咬着苹果问。
“小孩子别瞎说!下午你同学给你打电话,我接的,去回一个吧,说是你同桌。这谁买的苹果?还挺甜。”恋爱中的人百忙之中咬了一口苹果。
家里的座机安在东屋,大哥这意思是赶人了,苏锦华咬着苹果撇撇嘴,穿鞋下炕到东屋给叶启凡回电话。
第十七章:春节倒计时
二十四,扫房日。
苏锦盛一大早去县里找高中同学玩,苏爸苏妈依旧在大棚里忙活,苏锦华找了一张旧报纸叠了一顶大帽子,围上老妈的围裙,先从扫房开始进行年前大扫除。
老房子吊了纸质的棚顶,苏锦华用一个大鸡毛掸子一点一点的扫过去,屋子里扑落落的开始落灰,呛得苏锦华赶紧又找了一块干净毛巾遮住了口鼻。
等到棚顶的灰和蜘蛛网都被清理干净,苏锦华又打了一盆温水开始擦玻璃、擦家具,最后把两个屋里炕上的炕被的被面全部拆了下来丢在洗衣机里洗干净晾上。
收拾屋子用去了大半天,苏锦华他们家今天两顿饭,所以下午三点苏锦华计划开始安排晚饭了。
昨天的豆腐剩下不少被搁在厨房里,他们这儿小年夜的豆腐吃法接近于豆腐脑,但是没那么嫩,剩下的箜起来就是豆腐块。苏锦华喜欢吃煎豆腐干,所以分出一盆来切成小块晾在高粱杆编的盖帘儿上,撒上盐,估计到晚上就能吃了。
前一天买的韭菜还没吃,炒个鸡蛋味道不错,夏天二姨给做的蟹酱还有不少,蟹酱炖豆腐非常美味。这两个菜做法都非常简单,苏锦华一会就忙完了。
大哥打电话回来与高中同学聚餐,剩下一家三口简单吃过晚饭,苏妈坐在炕上缝被面,苏锦华和老爸下象棋。
“明天镇上有大集,过年要买的东西明天最好一次买全了,要不然初三之前都没什么摆摊儿的。”苏妈一边缝被一边说。
“刚才二飞说他爸明天开车去,妈,有什么要买的您跟我说一下,我明天都买回来。”苏锦华一边说话一边下棋,手中棋子往前上了一步,苏志成立刻开始冒汗了。
苏妈想了想,说:“用不用我拿张纸写下来?买的东西挺多的。”
“不用了,您说就行了,我记得住。”苏锦华乐呵呵的等着他老爸悔棋。
“那明天在集上买四条燕鲅鱼,两斤一条那么大的,再买十斤宽粉,挑那种颜色深的,挑不好就让高二叔替你挑,别买掺了胶的。回来拐个弯儿到肉联厂一趟,我前儿定了一个猪头、十六只猪脚、四根猪尾巴还有一副猪下水,有新鲜猪血也装点回来。春联大门上一副、前门一副、后门一副,看好了尺幅大小,鞭炮别多买,那东西危险。”苏妈停下来,问苏爸,“你再想想,还缺什么?”
苏爸连悔三步棋之后,心情舒畅了,说:“肉、菜、袜子。”
苏妈恍然大悟,“哦,对了,买四双袜子,青菜咱家大棚里有的就别买了,你看那些没有的随便买点,韭菜多买点儿,你哥爱吃韭菜馅饺子。肉还是到肉联厂买,十斤前臀尖,十斤排骨。”
“今年怎么这么多东西啊,吃不完。”苏锦华提醒他老妈。
“初二你老舅开新车回来过春节,你二姨也来咱家看你姥姥,人多有什么吃不完的。”
“这么多人要来咱家?我老舅什么时候买车的?我怎么都不知道?”苏锦华奇怪的问。
“前天打电话刚提完车,你那天还没回来,我忘了告诉你了。”苏妈有些不好意思。
“您眼里就剩大儿子了,哪还有我的地方!明天您别一早上忘了生过二胎就行了。”苏锦华酸溜溜的说。
“臭小子,哪儿那么多酸话!”苏爸又输了一盘,恼羞成怒开始打击报复为媳妇出头。
腊月二十五一大早,苏锦华简单吃了点早饭就和二飞一起坐上了二飞家的小面包,二飞家要买的东西也不少,所以两家人都起了个大早。
“二华,你哥也不去?”二飞问苏锦华。
“我哥看不上集上的东西,你哥也是?”
“嗯,也是。一会儿咱俩多买点二踢脚吧,那东西过瘾。”二飞兴致勃勃的说。
“行,我打算只买一挂鞭,剩下都买二踢脚。”
“那我也这么干。”
“咱俩后半夜等他们放完了咱再放。”苏锦华一肚子坏水地说。
“好的,嘿嘿……”
下午苏锦华大包小包的把东西从车上卸下来,除了计划好的东西,苏锦华还买了几张福字和窗花,窗花是机器刻的,十分精致,苏锦华记得姥姥特别喜欢。
二十七,宰年鸡。
家里开春养的小鸡现在都很大了,家里有七只公鸡,十一只母鸡。母鸡下蛋不能杀,七只公鸡留下一只最强壮的做种鸡之外,其它几只都要赶在年前投胎了。
一大早,苏妈就守在鸡窝旁边,打开门之后,出来一只逮一只,母的放掉,公的绑上,不一会儿就缴获了足够的俘虏。
苏锦华看着老妈磨刀霍霍的样子,脖颈发寒,拉着二飞出了家门。
叶启凡开了一辆军用吉普停在村口,苏锦华拉开车门坐在后座上,二飞坐在他旁边。
“坐前边来,前边有暖风。”叶启凡回头说。
“不去,你小子无照驾驶!”苏锦华拢了拢羽绒服说。
叶启凡在后视镜里瞪了他一眼,开车上路。
“还谁?咱人不够啊。”苏锦华坐在后座问。
“还有大鱼鹰和杨子,他俩在客运站等着呢,现在去接他们。”叶启凡在门边手抠儿里摸了一块巧克力递给苏锦华。
“你好好开车,手别老离开方向盘,小爷还没活够呢。”苏锦华接过巧克力不忘数落叶启凡。
叶启凡气结于胸,离水鱼似的张了张嘴,最后咕哝了一句“坐你的吧,死不了!”就再也不搭理苏锦华了。
在客运站接了于瀛和杨克明,吉普车掉头开进了军用机场大门。
说是军用飞机场,实际上是空军的一个飞行训练基地,两条军用机跑道,几十架喷气式训练机,没有围墙,但是搞笑的立了个大门,门口还有四个端着枪的哨兵。
看着四个哨兵向着吉普车敬礼,吉普车里除了叶启凡其余四个全都不厚道的笑了。
“他们只认车号不认人。”叶启凡解释说。
今天这五个来部队是来进行一场友谊赛,兵哥哥一队,高中生一队,叶启凡闲得发慌的产物。
兵哥哥们已经在场上热身半天了,这时候看见叶启凡带了人过来,都纷纷围了过来,当看见苏锦华时,众人眼里闪过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