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是你还没抢过人家吧……好好，我闭嘴！”
第三章
经过这样的耽搁，二人也来不及在天黑之前下山了，这山中天气也是奇怪，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现在便刮起大风，电闪雷鸣。二人只得匆匆赶到山中一处破败的山神庙内借宿一宿。
入的庙门，再把门掩上，傍边止有一块大石头，掇将过来靠了门。入的里面看时，殿上做着一尊金甲山神。两边一个判官，一个小鬼。侧边推着一堆稻草。团团看来，又没邻舍，又无庙主。那人将行李放在稻草堆上，收拾了稻草，在地上铺开，倒也勉强可以就座。
申一环顾着四周，略有所思。
“怎么了？”那人边收拾着，边问。
“这里的布置……很是熟悉啊。”
那人看了看，点头道：“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按那个布置的。”
申一转向那人：“你是如何得知？”
那人摸了摸鼻子，道：“这不是话本儿中都说山上得有座破庙，然后会遇上风雨，便不得不借宿一宿，然后遇到某些惊天阴谋么……我想着咱魔教堂堂大教，猊犸山堂堂大山，怎么能连这点基础配置都没有！”
“……”申一觉得这人真无药可救了，于是便转身寻一处干净地方坐下，拾些柴火，点燃了，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包米，一包盐巴，和一瓶儿秘制的香料。从包袱中翻出一个小锅子，将米、水和中午吃剩下的猎物煮成一锅肉粥，放些盐，再滴上一滴香料，馋得那人眼直勾勾地看着锅子，就差摇尾巴了。
“想吃？”申一用勺子舀出来一点，在那人鼻子下面晃了晃，满意地看着那人跟着勺子晃动，“洗手去！”
那人幸福得嚎了一声，屁颠儿屁颠儿地倒了点水洗手去了。
端着一碗肉粥，面前的火堆将申一的脸照通红，那人看得有些发愣：这样悠闲的日子好像许久不曾过过了。
记得彼时师兄带着一脸坏笑地窝在厨房中做饭，比申一大不了几岁的自己一边逗弄着申一，一边按着师兄的手不让他往里面加合欢散……
师兄的手艺很不错，当时的气氛也很不错，只是……
“想什么呢？吃完了没？”申一踹了踹那人，将碗扔了过去，“吃完了刷碗去！”
那人接住碗，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刷碗去了，等他回来，申一已经倚着香案睡了过去。那人将厨具都收拾好，放进包裹里，看着蜷缩着的申一皱了皱眉头，来到香案前，将香炉转了转，香案下便出现一个通道，刚好可以容纳一人通过。
那人点燃了一根火把，顺着楼梯走了下去，通道尽头有些光亮，已然有人在那里候着了。
听见那人的脚步声，通道尽头的两人转过身，撩开长袍前摆，单膝下跪：“左护法梅商/右护法梅夏，拜见尊者。”
那人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径直地穿了过去，在柜子前翻找了起来：“在哪呢……我记得在这里啊……啊！找到了。”
抽出柜子中的一床锦被，那人抱着被子就向回走。
“尊者！”梅商见那人不理睬自己，情急之下站了起来。
那人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呵，左护法梅商，右护法梅夏，真没辜负了你们的好名字！谁给你们的胆子，我不让起来的时候，你们也能起来？”
“属下知错。”梅夏低头认错，用力拽了拽梅商的袍子，梅商不情愿地又跪了下来。
那人转过身，嘴角上扬：“许是我多时不曾回教，这天已经变了？”
二人低头不语。
“先有少主遇刺跌落山谷，后是这猊犸山竟出现了山贼？”那人笑得愈发灿烂，“没想到师兄西去之后，魔教竟沦落到这番田地！是不是过几天，我天枢谷也得搬家了？”
“请尊者赐罪。”
“赐罪赐罪……顶个蛋用！”那人突然捂住了嘴。
梅商梅夏惊恐的抬起头，看着那人。
那人清咳一声：“咳，我是说，赐罪一点用也没有……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给我查清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那二人还没从“天枢老人爆了粗口”的打击下缓过来。
那人在心里不停地抽打自己的嘴，抱着被子，转身向通道外面走了出去。
“刚才……尊者是爆了粗口吧？”
“……如果咱俩没幻听的话。”
“我还是不能相信……咱俩都幻听了的可能性有多大？”
“大概……就跟刚才尊者没爆粗口的可能性一样大吧。”
“你跟没说有啥区别？”
“区别就是我说了。”
“……”
那人的脚步更快了，到后来甚至用上了轻功，逃也似的离开了密道。关上密室门，无声的蹲在地上哀嚎：一世英名啊！
“嗯……李……那……人……再把……面具……塞鞋坑里……我就……”
听见申一喃喃的说着梦话，那人站了起来，有些好笑地轻声问：“你就怎样？”
“……把他……塞……马桶……里……冲掉……”
“……哥们儿，做个梦都穿越了。”那人淡定的将手中的被子给申一盖上，“咱这还没有抽水马桶呢。”
翌日清晨，申一被清晨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吵醒，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踪影。申一皱了皱眉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向寺外走去。
与此同时，香案下一块地砖抬了起来，缓缓移动，那人鬼鬼祟祟的伸出头来，见申一已经出去，放心的跃上地面，扭动香炉，将密道关闭，然后做出刚刚睡醒的样子，走到申一身边。
“啊~~这么早？不多睡会儿？”那人晃到申一的身边，露出一口大白牙。
“……”申一的眉头紧锁，看了看庙内又看了看那人，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那人依旧呲着一口大白牙。
“不，没什么。”如果想把你那口牙打掉不算的话。
用过早饭后，二人便收拾好行囊继续赶路，好在山神庙距离山脚并不远，二人慢悠悠地也在晌午之前来到了小镇上，入住传说中小镇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
“客官，您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一个小二热情地凑过来，然后神秘兮兮地低头对二人说，“客官要是想要额外的服务也是可以的，只要有……嘿嘿嘿，都不成问题。”
“……”申一茫然地看着小二，小二的表情有点僵硬。
“……”那人正直地看着小二，小二干咳一声，将二人领进店中。
“……来一间上房，安静一点，舒适一点，银子不是问题。”那人默默地扭头。
小二的眼珠滴溜儿的转着，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然后附耳在那人耳侧：“大侠，需要药膏否？药性清凉，绝不伤害皮肤，还是水果味……助兴的好帮手哦。”然后猥琐地用手肘碰了碰那人，挤眉弄眼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那人自认为多年来走南闯北见识不少，但真没见识到有这样的客栈！
“多谢好意，在下心领了。小二哥请带路吧。”看着申一好奇的眼神，那人没办法回答，只得拍了拍申一的头。
“哦！”小二哥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情的看着那人，“好吧，天字八号房，上楼左拐把角儿那间便是。”
那人道过谢，正要走，却被小二扯住了袖子，只得先让申一上去，自己转身应付：“小二哥还有何事？”
“兄弟！那啥……有问题是吧？”小二遮遮掩掩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儿，道，“这个可是鹿鞭鹿茸虎鞭马鞭等众多大补之物炼成……绝对管用。看兄弟你面善，打个八折，只要你三两银子，怎么样？”
那人不再犹豫，脸色铁青，拔腿便走。
“哎哎……你别走啊，价钱好商量，三两银子不成，二两怎么样？……最低一两，绝对不能再低了……兄弟，你怎么着也得让我赚点儿不是？”小二哥追上去，语重心长地道，“这是病，再多钱咱也得治不是。”
“砰”那人将门甩上，门外小二哥揉了揉被撞痛了的鼻子，嘟囔道：“这么小气，要不中看不中用呢，活该！”
如一阵旋风转进房间，那人拿起桌上的茶壶便开始灌，努力地想要浇灭自己心中的怒火，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跟俗人一般见识，不跟俗人一般见识……
感觉怒火平息了点，那人抬头，却见申一正纠结地看着自己。
“怎么？”那人挤出一抹微笑。
“没什么……只是有两个问题困惑不解。”申一神情更加纠结了。
“与我有关？那说吧。”那人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大方地说。
“咱们……很缺钱么？”申一看了看床，“为什么只要一间房？”
“要给你省钱啊！”那人相当理直气壮。
“我？”那人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是我？”
那人再次露出大白牙：“我是房东，你交房租，不对么？”
对是对……但是总觉得，有哪些地方出了问题似的……
申一感觉更加困惑了。
“那第二个问题呢？”
“刚才你在和小二谈论什么？”
“咳！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少掺和！”那人尴尬的咳了咳，倒了一杯水递给申一，“喝水。”
第 4 章
翌日
申一倏地站起身，带着狰狞的表情：我脑子进了多少水才会相信那个赌鬼的话！
三个时辰以前
那人对申一说：“大侄子唉，你先休息休息，我出去置办些东西，再买匹马，咱不能真徒步跨越大半国土吧。”
于是……一等便是三个时辰。
这巴掌大的小镇，给他一个时辰他不用轻功徒步就能绕一圈……三个时辰，用蛋蛋想也能想到那个赌鬼肯定去赌场了！
问过小二镇上最大的赌场在哪里，申一来到赌场前，看着牌匾上硕大的“聚宝阁”三字有些犹豫：进，或者不进，这是个问题。
犹豫了下，申一还是举步向里走，师傅临终三训：一为看好那人，二为赌场害人，三是一切情况下以第一条为准。
天知道他这样放着不管那人能在里面呆到什么时候！
不过……他好像亏了。
申一看着被扒得赤身裸体丢出去的那人，又看了看自己两只都在赌场内的脚，他深深地感觉到这笔买卖做的太不划算了！
“置办东西？”申一毫不犹豫地跨出了赌场，双手环胸看着那人。
“……”那人身子一抖。
“再买匹马？”申一气笑了。
“……我不是想着赢点儿再去买么。”那人又抖了抖，“咱能先给件衣服么？我这样有点有碍观瞻啊。”
“你也知道有碍观瞻？”申一扫了他一眼，“就这么遛鸟儿回去吧。”
“……”那人小心翼翼地护拙，“大侄子唉，你在开玩笑呢吧？”
“是什么让你以为我出门逛街会带一件备用衣服？”申一勾起了嘴唇，“而且还是你的。”
那人瞬间耷拉下了脑袋。
那人裹好了衣服，正准备随着申一的步子回客栈，余光却瞥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向赌场走来，后面跟着两三个家仆模样的人，
“哎呦！你跟着我干什么啊！快给我去找大夫！”那男子狠狠地踹了一个家仆，“要最好的！最好的！一定要把少爷救回来！我们老赵家的香火要是这么断了我饶不了你们！”
唉……有意思。
那人拽了拽申一，示意申一有钱赚了。
申一冷冷的瞥了那人一眼，没有动作。
“老爷……那个人不是说了么，只有猊犸山附近隐居的铁面神医才能医好。猊犸山……那可是我们能去的。”那家仆苦着一张脸，“老爷，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您给我留条活路吧！”
“你去不去？我告诉你！少爷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全给他陪葬！”接着又踹了家仆一脚，“你们这样的，我弄死百八十个都没事！老爷我别的没有，就银子多！”
申一听到这，颇有兴趣地问：“铁面神医？”
那人道：“说的是你……啧，找你的？”
“因为我铁面无私？”申一有些高兴。
“……因为你铁公鸡一毛不拔……嗷！你踹我干嘛！”那人捂住了两腿之间，面目表情因为疼痛显得十分狰狞。
“有时候实话是不能说的。”申一转身向那男子走去，有钱，他又怎么会错过呢。
“铁面神医？我管他是什么！无论用什么办法，绑也好骗也好，给我弄过来，钱不是问题！”
惨了！
那人看着申一愈发危险的笑容，脑袋里满满地都是这两个字的影像。
申一脚下微微用力，闪身到那中年男子面前，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在下听闻赵老爷要寻找在下，便自己前来了。不用赵老爷费心来绑了。”
那赵老爷一双鼠眼瞪得溜圆，惊恐的挥舞着四肢，脸越涨越红。
松开了手，申一从袖子中掏出一方手帕静静擦拭：“赵老爷找我有何贵干啊？”
“咳，咳”赵老爷不停地咳嗽，半天才缓过气儿来，肥手颤颤地指着申一，“你他娘的谋杀啊！”
那人捂着衣服笑嘻嘻的蹦了过来：“你他娘的再骂一句那就真是谋杀了。”
赵老爷恨恨的看了他俩一眼，站直了继续踹那几个家仆：“白养你们了！有外人欺负你家老爷也不说上前帮忙，养你们干嘛的！我养群祖宗啊！”
踹满足了，整理好衣服，转过身，趾高气昂地问申一：“你是谁啊？”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狼狈样。
“你不是要找我么？”申一道，“我上门来……你都不认识我？”
“你就是那个劳什子的铁面神医？”
申一点了点头。
“那你去把我儿子医好了，钱不是问题。”赵老爷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指了指聚宝阁，“看见了么？那就是老爷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