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别担心,我已经着人打听过了,说是有人看到他们在长风酒楼出现过,您给我几日时间,我定能找到哥哥,只有找到他,我自有办法把他带回来,只是那景枫溪也必定会一同前来。”贺桑将早就想好的说辞顺口接了下去。
“好,那你就去办吧,那景枫溪来了真好,我正好看看到底是个如何俊秀的人物,也好叫其知难而退。”
义父这边已经搞定了,接下来贺桑就要开始找贺晏晚了,其实不用找他早知道他们在哪。只是为了避免惹人怀疑,他必须装装样子。况且他不能让贺晏晚知道是自己在义父面前说了什么,还要让他们毫无戒备心甘情愿的跟他回来见义父,他也是要早些做些准备的,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啊!
五日后,贺晏晚的伤好了很多,毕竟景枫溪可不是蒙古大夫,他可是医圣的传人,贺晏晚的伤虽不轻,可有景枫溪的照料,自然比一般大夫照料要好的快多了。这座宅子他们估计是会呆很久的时间,有些东西还是要置办的,再加上贺晏晚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实在是无聊到感觉要发霉了。
于是两人就一起来到市集上,景枫溪想挑一套精致的茶具,而贺晏晚则想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装饰一下书房卧室,例如画作等。二人一边欣赏一边挑选,神态自然亲密,全然不把周围人的眼光当一回事。这也是他们能够心心相惜的原因之一,他们都是一旦认定就会按着自己的心去做的人,世人的看法并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自己的幸福只能自己把握。
二人逛了很久才挑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叫店家把东西送到宅子里去,时间已经未时了,两人还没有吃饭呢,于是进了一家叫知味居的的酒家,这酒家看着小,布置地到极有特色,做的菜也很精致可口,所以虽过了饭点,店里也还坐着不少客人。
“主上,景枫溪他们就在对面那家知味居里。”
“好,你先回去吧,他们回到贺承仲那的几天里不用监视了。”
“是。”
贺桑依旧一身黑袍,遣走了属下后,他找了见没人的屋子,换回了日常的衣服,心里沉吟到:哥哥,桑儿来找你了呢,你可准备好了。
“哥——真的是你,刚才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听到这个声音贺晏晚全身僵硬了一瞬,怕身边的景枫溪察觉,急急地稳定情绪,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桑儿——”声音带着惊喜,让人看不出他是假装的。
景枫溪对刚出现的这个青衣男子有些疑惑,看样子他和晏晚很熟,而且他总感觉这叫桑儿的男子对他有些厌恶,甚至可以说是有着敌意,男子倒是没表现出来,脸上反而是一派友善和气,可是不知怎的,景枫溪就是觉得他讨厌自己。
贺桑比之前几年更显成稳,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稚嫩,如今的他举止动作间儒雅得体,很有大家公子的风范,原本就很是俊朗的脸,现在更是神采奕奕。你绝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俊雅的人会是武功高强,杀人无数的幽灵宫宫主。
贺晏晚看着这个当初捧在手心里疼爱如今唯恐避之不及的弟弟,心里很是复杂。来人一身青衣包裹着修长的身体,他双眸明亮,鼻子挺直,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寂寞。那是一个到了一定境界的高手才有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他喜欢笑,笑起来脸上有两只酒窝,深深的,盛满了让人无法抗拒的暖意。可是现在贺晏晚不知道这笑里面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更加不知道以前自己喜爱的那个可爱的弟弟去了哪里,也许再也回不来了。从七年前那个晚上开始,从他知道桑儿对他的心思开始,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自己许是永远失去那个弟弟了。
贺桑施施然地走过来坐下,看着桌上的几样精致小菜,“额,哥,你们都是很会享受,父亲可是把所有事都交给我处理,你在不出现,我非累死不可,呵呵。”说着拿起一旁小二添的碗筷无所顾忌的吃起来。
贺晏晚看着他动作,不置一词,过了会而才向景枫溪介绍到:“这是我弟弟,贺桑”,景枫溪点点头,“贺桑,这是景枫溪,我的好友。”
贺桑停下杯箸,莞尔一笑,“呵呵,景阁主,我自然听说过,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医圣传人,凌霄阁的当家人啊。”
对于贺桑半认真半调侃的话,景枫溪没有丝毫不悦,“贺桑,长夏山庄庄主的义子,现下可是很受贺庄主的看重,大家都说你是年轻有为,英雄出少年呢。”景枫溪这话完全是实话实说,没有取笑的成分。
第三十六章
贺桑对江湖上的说法不置可否,对于这些话从景枫溪嘴里说出来也并不觉得是赞扬。他来只是要把人带回去,撕破脸真的不是时候,“哥,今儿在这碰见你真好,义父说你早到良都了,怎的不来找我们,义父正要写信叫你去曹丞相那呢。”
“怎么,父亲现下在曹丞相府中?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寻我?”
“呵,你这话被义父听到非得生气不可,没事就不能寻你了,你都好久没回家看看了。再说你可是贺家的长子嫡孙,再过一个月可是贺家三年一次的祖祭,你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
“呃,父亲不是在良都么,今年的祖祭不在山庄办?”贺晏晚明显的转移话题,其实他还真忘了这码事。
“义父说,贺家原本就是良都起家的,今年就在贺家在良都的祖宅里办。”
“哦,那我过几天就去曹丞相府与你们商议去。”
“别介,我今儿都遇见你了,你还不回去,我不好跟义父交代,再说景阁主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曹丞相前些日子还说真想见见这医圣传人呢。”
景枫溪略一沉吟,“你们贺家祖祭,我一个外人去不太方便吧!”
“唉,景阁主多虑了,你是我哥的朋友,自然就是我贺家的朋友,再说每次贺家祖祭都会邀请武林朋友前来,今年在良都办,我们还正愁朋友赶不及来参加呐,有景兄到来,呃,不介意我如此称呼吧”,见对方点头应允才说:“有景兄的到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没什么不方便的,哥你说是吧,除非景兄看不起在下。”
“这......那我就打扰了。”景枫溪不是被贺桑激将了,而是觉得这也许是个好机会去拜访下贺晏晚的父亲,毕竟自己可算是抢走了他唯一的儿子。
这么一来,贺晏晚还想拖延已是不可能,对于贺桑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他才会尽可能的躲着他,可是贺家祖祭的确重要,自己的身份摆在那实在没理由不去,而且他也知道景枫溪轻易答应的原因,这也正是他想的,他虽不求世人的理解,可仍是希望自己的亲人能认同他们,特别是自己一直崇敬的父亲。
于是他们三人用了饭便向丞相府去见贺承仲,在走之前他们叫知味居的小二去景枫溪他们现在住的宅院去告知佩儿两人去了丞相府,其他的日后再说。
过了一刻钟左右,三人便到了丞相府门前。这相府到不似其他王孙贵族的府邸那么奢华,完全看不出它是朝廷一品大员,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丞相的宅邸。曹亦然是先帝九年的状元,先皇在世时就很受器重,曾今是当今皇上的帝师。他素来以清正廉洁着称,深受百姓爱戴推崇。原本曹亦然的宅子可比眼前这座小多了,也简陋多了,这是楚思成赏赐的,原是更大更华丽些的,可是曹丞相坚决推辞,所以楚思成只好赏赐了这座宅子给他,不是那么豪华,可也足已匹配他丞相的身份又不会让人觉得过分。
三人才进了院门,早已经有下人去通知了贺承仲和曹亦然,刚好两人下完了棋于是就在偏厅等着他们。
三人才进屋,曹亦然就灼灼的看着一身白衣满是光华的景枫溪,不禁暗暗点头,果然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啊!这样的人可是该好好的培养啊!
于是在众人落座后,曹亦然首先热情的开口,“两位世侄可算是来了。老夫前些日子还跟承仲念叨什么时候能见见鼎鼎大名的景阁主呢!哈哈”
“丞相客气了,晚辈没什么大作为实在愧对丞相的看重。”景枫溪答的礼貌得体
之后曹丞相一直对景枫溪很热切,从从师到出师的事都很有兴趣知道似的,相较于丞相的热情,贺庄主一直冷冷地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在相谈甚欢的二人。
“晏儿,你是如何认识景阁主的?”贺承仲看似可有可无的问了一句。
“呃,爹,就是上次我去藏剑山庄的路上认识的,枫溪很有才华,我们一见如故。”
“哦,是吗?景阁主的确是少有的俊才,景阁主可是会留下来参加我贺家的祖祭?”
“伯父不必客气,叫我枫溪就好,我已经答应了桑少主会留下了,希望不会打扰到伯父。”景枫溪本部会这般主动的亲近他人,可这人是贺晏晚的父亲,他应该也必须和他搞好关系,他一点也不希望贺晏晚在父亲和爱人之间左右为难。
“景阁主真是太客气了,你能留下来可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欢迎还来不及怎会觉得打扰。”对于景枫溪的示好,贺庄主并不领情,仍旧是那副清冷不近人情的腔调。
对于父亲的态度,贺晏晚与景枫溪心里都有些数,他们也都或多或少地听到了江湖上关于他俩的传言,向来严谨自律的父亲听到了那些不堪的言论,会好好与景枫溪相处才叫奇怪呢。他们也没指望会一下就被接受,所以他们想着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地让贺承仲明白他们要在一起绝不是象传言那般肤浅。
贺晏晚更是希望父亲能明白景枫溪的为人,可是看着父亲那疏离冷淡的态度,心里仍怕景枫溪受了委屈,可他也实在没立场为他说什么,至少现在还不能。
“呃,伯父言重了。”原就不善于交谈的景枫溪对于这样的言词局面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好,你们接着聊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了,啊,对了,晏儿,你可是好久没见过你曹伯父的青央小姐了,你们可是从小就相识的,这次来可得好好陪陪人家,青央可是一直记挂着你,亦然兄我可是很期望我们能成为亲家呢!呵呵。”
“贺兄你所言可正是我所想呢,呵呵,晏晚贤侄你可得卖老夫这个面子,我那娇蛮的青央是被我宠坏了,老是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现下好了,你可得好好陪陪那丫头,免得我又被她抱怨。”
“额,是。”对于父亲的打算贺晏晚心里是有谱的,不就是想把自己拽回来么,这两个长辈的自说自话,他也只能先硬着头皮敷衍的应承下,否则还不知道会怎样呢。那青央他小时候可是见识过的,的确泼辣。
第三十七章
之后曹亦然和贺承仲就要二人在祖祭之前的在丞相府住半个月,说是让贺晏晚好好与青央多些时间相处,至于景枫溪被曹丞相强烈要求留下可以讨教一些药食上面的事,反正离祖祭还有一个多月,贺庄主是一点也不急着回自己的祖宅。
那日傍晚出去狩猎的青央小姐一回来听说她的晏哥哥来了,扔下马鞭,也顾不上换下那红色的狩猎劲装,一股风似地跑到贺晏晚面前,对于贺晏晚旁边的景枫溪那是半分也没瞧见,一直缠着贺晏晚说东说西的。唉,也不知怎么回事,说起来那曹夫人也是个大家闺秀,几个哥哥也都是儒雅之士,平时就喜欢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到了这个最小的女儿青央这,却是不见丝毫,平常那些女儿家的事物她是一样也不喜欢,也不愿学,刺绣女红什么的更是指望不上,整日里就跟那刀剑、骑马打猎为伍,那泼辣劲也是在这良都里出了名的。
晚膳用饭时贺晏晚坐着青央和景枫溪的中间,席间左侧的青央一直不停地殷勤给贺晏晚布菜,另一边的景枫溪无甚感觉的自顾自地夹菜吃饭,眼光那是就没往那碍眼的场面上瞟过一眼。贺晏晚那是如坐针毡,他看得出来景枫溪是不高兴了,怕景枫溪多想可又不能做些什么,急地他连筷子差点都不知道拿了,好在最后这顿让人食不知味的晚餐。二人刚回到房间,景枫溪一句话也没说就进了自己的屋子,贺晏晚想跟着进去与他说说话,景枫溪却手脚利索不由分说地把门当着他的面嘭地关上了。贺晏晚只好知趣的回了在景枫溪隔壁的自己的房间了。
贺晏晚坐下后正在苦恼怎么跟景枫溪解释,那缠人的青央小姐提了两大坛酒来非要与他对饮。在贺晏晚推辞哄了好久答应明日定会奉陪,那大小姐才悻悻地走了,贺晏晚那是长出一口气啊。
贺晏晚送走了青央,他在自己屋里转了几圈,还是觉得应该和景枫溪说些什么,这样他实在没心情休息,景枫溪平时都是冷冷的,没有脾气的样子,可对自己在意的人,如果不是气恼了,他绝不会这样不理不睬,面无表情的。所以,几番思虑他还是厚着脸皮叩响了景枫溪的房门。
景枫溪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隔了会儿才将门打开,把贺晏晚让进了屋里。
贺晏晚踌躇了下才开开口,“枫溪,那青央是曹伯父的幼女,我二人从小就相识,已经有八九年未曾见面了,我一直当她是妹妹般,并无其他,枫溪你......”
贺晏晚还没说完,景枫溪就借口道:“我知道,我也并未多想什么,我不是女子,你不必象对待女子般如此小心翼翼。”
“我也知你并没多想,你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可我也看出你不高兴了,否则你为何从青央回来开始就对我不理不睬的?”
“我......我也晓得你二人没有什么,我晓得你心里装的是我,可我看着青央小姐对你的态度,看着她如此殷勤,我心里就是不舒服,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
贺晏晚轻轻怀抱住有些无措的景枫溪,他知道一向镇定未涉及过情爱的景枫溪对于自己这种其实就是吃醋的心理会有些不知所措,“呵呵,好了,枫溪,我知道,我都知道,枫溪为我吃醋,我很开心呐。”
“这......我这是吃醋?我才不是呢!”
“呵呵,枫溪”,贺晏晚温情地将头与景枫溪的靠在一起,“无论是不是,你不需苦恼,你这样我很是开心,枫溪,你信我,我心里除了你再无他人。”
景枫溪静默了一会儿,“我知道,我信你。”
之后的日子,贺晏晚仍旧被青央小姐缠着,景枫溪看着,虽有些吃味,可他也没在表现出什么,他不想自己真的变得小女儿姿态,变得不是自己,那只会让自己对自己厌恶,也更不想贺晏晚不安为难,况且他心里是信任贺晏晚的,多余的猜忌怀疑完全没有必要。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贺桑在确定所有人都休息了,披上那件黑袍,穿上黑袍的他就只是幽灵宫的宫主,他要以幽灵宫宫主的身份去做些身为贺桑永远不可能做的事。
贺桑使起轻功,不消半刻钟他就到了一座甚是豪华的宅院,避开了巡夜侍从,几起几落,跃进了一件屋子的窗户。
“宫主,你还是这般守时啊!”苏洪似笑非笑地从书案中抬起头来看着来人。
“哼,本座再如何,也比不得国舅大人焚膏继晷为国事日夜操劳。”贺桑冷哼一声。
“宫主言重了,老夫深受皇恩,当然要为陛下分忧,这是老夫的职责所在,义不容辞啊!”
哼,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贺桑不想再与其进行口舌之争,他可不是为了来逞口舌之快的,“国舅自然是一心为百姓家国着想的,本座今日来只是告知国舅一声,我已将贺晏晚他们引回了贺承仲的身边,现在他们怕是自顾不暇,贺承仲对他们的事可不会睁只眼闭只眼,也不是好糊弄的,他们应是无暇分身来阻碍国舅大人的好事,国舅大可以放手去做。”
苏洪点点头,“宫主果然厉害,毫不费力地就办成了老夫头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