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衍抿了一下浅绯色的小嘴，淡淡的说道：“瞿夫人，子衍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任何埋怨。再说了，能入宫侍寝，也算是子衍的福气。”
瞿二夫人脸上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心中暗想：去做男宠，居然还说是福气，果然是一个没见过市面的愣头小子，这苏墨在天有灵，恐怕是不会安心了。哼哼，落到这个地步，也是苏家人自找的。想至此，瞿二夫人装出一副十分欣慰的表情：“子衍果然懂事。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吗？要不，找个专门的调较师父来，好好的教教你。”
苏子衍深吸一口气，表无表情的说道：“瞿夫人请放心，子衍心里清楚该怎么做。倘若没有的其余的事情，子衍就先下去做准备了。子衍不想一入宫就出错，子衍丢命是小，坏了丞相府的名誉是大。”
瞿二夫人微微颔首，略带严肃的说道：“嗯，那你就先下去吧。好好的去准备准备。别到时候出了叉子，在宫里头出了问题，那可就没人能帮你了，你可明白否？”
苏子衍心里一阵不耐烦，抿了一下浅绯色的小嘴，说道：“瞿夫人的意思子衍明白，子衍会听安排的。”话音落地，苏子衍退出了书房。
苏子衍前脚刚一走出书房，瞿二夫人就十分鄙夷的说道：“相爷，看来妾身真的是高估他了呐，居然说做男宠是他的福气。”
“嘴上说说而已，心里恨着呢。方才你没见他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吗？”瞿丞相放下手中的茶盅又道：“他大概是以为，以他的姿色是可以攀上高枝的吧。啧，本相一时倒也猜不出他的心思来。想他什么都不懂，也就只有靠他那点美色了。”
瞿二夫人皱了皱眉头：“相爷，我总觉得这次我们不应该把他送宫里去，若是七皇子对付不了他，那……”
瞿丞相面无表情的说道：“本相别外有招。不过，能让他死在别人手里当然是最好。”
瞿二夫人微微颔首，随即询问道：“那个叫辛惢的丫鬟该怎么处理呢？”
瞿丞相轻描淡写的说道：“苏子衍离开丞相府后，就让管家赶她走，丞相府不要不忠于本相的狗。”沉默了几秒又道：“夫人，你也下去歇息吧，本相还要写明日的奏摺。”
瞿二夫人微微颔首：“那妾身就先告退了。相爷，你也别太劳累了。有些事，你没有必要太过操心的。”
“本相生为一国之相，自然要为民造福。难道本相为民操心是没有必要的吗？”瞿丞相一脸严肃。
瞿二夫人一下噎住，不敢再多说什么，应声退出了书房。
4.
次日的寅时初，苏子衍穿戴整齐后，告别了哭肿了眼的辛惢，随着瞿丞相上了官轿。
和瞿丞相同乘一顶轿子，苏子衍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因为他心里清楚，瞿丞相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在同僚面前，表现一下父子情深。
在宫门口下了官轿后，瞿丞相似个好父亲一般，将苏子衍抱在了怀里。与其一同抵达宫门口的是御史刘大人。御史刘大人身边站着的少年相貌极美，一袭浅蓝色的纱衣衬着他白皙的肌肤，显得更加水嫩。一番寒暄介绍后，四人结伴朝［听宣殿］的方向走去。
一行四人迈进［听宣殿］的时候，大殿内已有四个少年在等候，个个都是相貌出众，秀色可餐之人。
“哟，瞿丞相，今儿好似来晚了呐。”太尉陆展颜眼语气中满是嘲讽。
瞿丞相故意露出一副苦涩的表情：“陆太尉见笑了，实在是舍不得这孩子呀。”
“呵，是吗？”陆太尉一脸鄙视。
“这难道还有假的？子衍啊，过来见过陆太尉。”瞿丞相将陆展颜介绍给自己的儿子。
“子衍见过陆太尉。”苏子衍礼貌的行了一礼。
“嗯，免礼，这孩子不错，可惜，可惜啊。”陆太尉装出一脸惋惜的样子。
瞿丞相嘴角勾出一抹不明思意的笑容：“可惜什么？”
陆太尉轻笑了一声说道：“没什么，随口说说，瞿丞相别往心里去。”看了看一旁安静坐着的锦衣少年说道：“小天，还不快见过瞿丞相。”
少年站起身，走到瞿丞相面前，躬身一礼：“小天见过瞿丞相。”
“呵呵，免礼，小天长的浓眉大眼，唇红齿白，比陆太尉年轻的时候漂亮多了。”瞿丞相的话外音是：你不是陆展颜的亲儿子吧。
“瞿丞相，此话何意？”陆太尉挑了挑眉峰。
瞿丞相轻笑一声：“没什么意思。”
陆太尉也不以为然的轻笑了一声。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瞿丞相、陆太尉等官员去了［龙渊殿］早朝，殿内只留下了六名少年。
大人们都离开后，陆小天大着胆子走到玊子洐的跟前，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你叫瞿子衍是吗？我叫陆小天，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苏子衍浅笑了一下，解释说道：“我叫苏子衍，我随母姓。”
“为什么是随姓母姓呢？我们可以做朋友吗？”陆小天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苏子衍看着陆小天天真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浮起一丝怜惜，淡淡的说道：“如果一年后，你还能想起我的话，那我们就是朋友。”
“为什么要一年后呢？”一个脆亮的声音传入苏子衍和陆小天的耳朵。
陆小天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苏子衍似乎也想知道为什么。
苏子衍没有马上解释，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声音的来源，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翘鼻红唇、凤眸剑眉的玉面少年映入了他的眼帘。
“我叫方云瀚，今年十四岁，子衍，小天你们多大了？”方云瀚缓步的走到苏子衍和陆小天的身边，大有一副儒雅公子的气派。
“我十三岁。”苏子衍浅浅一笑。
“我也是十三岁，子衍，你真的有十三岁了吗？怎么看着那么小。”陆小天一脸狐疑。
苏子衍心里一阵尴尬，嘟起浅绯色的小嘴：“我也不知道啦，我有很努力的吃饭。”
方云瀚呵呵一笑：“子衍好可爱，要是能做云瀚的弟弟就好了。”
“云瀚没有弟弟妹妹吗？”陆小天满眼疑惑的看着方云瀚。
“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方云瀚回答的很简单。
“我有三个哥哥，不过他们都看不起我。”陆小天嘟嘟小嘴，一脸的失落。
听了陆小天的话，苏子衍微微皱起长眉：“为什么？”
“因为我娘只是太尉府上的一个小丫鬟，之前太尉都不认我，但就在昨天，也不知怎么的就认下我了。”陆小天语气中满是不解。
‘替罪羊’嚒，苏子衍头揪了一下：为官者，难道都是一些表里不一的人嚒。
“子衍，你呢？有兄弟姐妹吗？”方云瀚伸手捏了捏苏子衍的脸儿。
苏子衍立即回过神来，抿了一下浅绯色的小嘴说道：“现在还有，但是往后就不一定有了。”
“子衍说话好深奥，什么叫作现在还有，往后就不一定有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呗。”陆小天不满的皱了皱小鼻子，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我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过很少在一起玩。”苏子衍心里一阵自嘲，等他们知道自己进宫侍寝后，大概就不会认自己这个哥哥了吧，唉，谁会认一个男宠做哥哥呢？
“子衍，什么是男侍，为什么一说要进宫做男侍，我娘就哭的死去活来的呢？”陆小天疑惑的询问道。
苏子衍长眉微蹙，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算合适，于是摇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
“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娘极力反对，可我爹说没有办法，这是圣旨不得不从。”方云瀚翻了个白眼。
陆小天皱了皱眉头说道：“难怪我娘会哭的那么伤心。原来不是什么好事。”沉默了片刻，陆小天的目光投向其余的三个少年：“你们三个都叫什么名字呢。”
方云瀚拉了拉陆小天的衣袖说道：“别问了，他们要是想说话，早就开口说了。”
陆小天一脸疑惑：“说说自己的名字又不要紧的，为什么不说呢？”
苏子衍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淡淡的说道：“小天，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听，就会有人告诉你的。”
陆小天依旧一脸迷糊样，嘟嘟小嘴说道：“不明白啦。”
方云瀚像大哥一样揉了揉陆小天的发顶，淡淡一笑说道：“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
“云瀚，小天已经十三岁了。”陆小天不满的嘟嘟小嘴。
方云瀚微微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慢慢你就会明白了。”
陆小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苏子衍打心底叹息了一声，偷偷扫视了一下那三个安静坐着的少年，心里浮起一丝难言的痛楚。
5.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五十开外的太监公公领着几个少年进了［听宣殿］。
苏子衍见到瞿璟和瞿烨的时候，心里有些尴尬，因为他没有想到，他们兄弟三个，竟然这么快就能见上面。
“哥，你怎么来了。”瞿璟快步走到了苏子衍跟前，俊美帅气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
苏子衍刚想回答，身子突然一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纤瘦的小身板已经稳稳地落入了瞿烨的怀里，瞿烨眯着凤眸，紧皱着浓眉，不满的说道：“哥，在家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都已经半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
苏子衍有些尴尬的挣扎了一下：“烨儿放我下来，我有吃饭的。是烨儿长高了，所以才觉得我轻的。”
兄弟三人正叙旧，突然，殿内响起了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声音不是很大，但却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瀚儿，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方云皓眉头紧锁。
整个［听宣殿］的气氛变的有些紧张。
方云瀚看着自家大哥，略微点了点头，说道：“嗯，是的，爹说，这是圣旨。”
方云皓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目光看向那个太监公公，询问道：“孙公公，不知幼弟被安排给了那一位皇子。”
孙太监微微一笑，翘着兰花指说道：“方公子，有些事，不是杂家可以随便过问的，这是规矩。”
听了方家兄弟和孙太监的简单对话，瞿璟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不安，看了看自家那个俊美无涛的哥哥，忍不住询问道：“哥，你怎么会突然进宫来的？是来看我和烨儿的吗？”
苏子衍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随便进宫来看你们呢，我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才进的宫来的。”
“哥，那你告诉我，你进宫来做什么事情。”瞿璟眼底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紧张神色。
“对啊，哥，你不是来看我们的，那你进宫做什么，和我们一样做伴读吗？”瞿烨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奉旨入宫做男侍。”苏子衍脸上带着浅浅笑容，心里却是难受到了极点。
“……”瞿璟和瞿烨都怔住，‘男侍’他们虽然不知道男侍具体要做什么，但是他们知道男侍是要陪寝的，男子一旦陪寝就等于成了玩物。
经过孙太监的一番观察，他已经大致了解到了，刚入宫的六位少年的具体身份。其中，刘御史和李尚书家的公子一开始就没有配合好，所以一下就被他看出了端倪。而陆太尉家的四公子，开始的时候，他有些怀疑，可听了陆太尉家三公子和四公子的对话，他才知道，四公子之前不过是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而已，也许是为了应付圣旨，所以才拉来做‘替罪羊’的。再看方、唐两家大人的公子，光是看他们长相就能变出真伪来。剩下瞿丞相家的大公子，那是内定了的，不但见过他的画像，而且知道他的底细，自然是不会弄错。
孙太监假意咳嗽了一声，说道：“瞿、陆、方、唐四位大人家的公子都留下。刘、李两位大人家的公子都随着张公公去［悔过殿］吧。”话音落地，孙太监冲着门外招呼了一声：“张公公，烦劳你带他们去一趟［悔过殿］。”
一听说去［悔过殿］刘、李两家的公子都变了脸色。
“孙公公，这是何意？为何要我等去［悔过殿］。”刘御史家的二公子刘凯忍不住询问。
孙太监一脸严肃，说道：“刘二公子，你还是别多问的好，等你们到了［悔过殿］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是……”刘凯有些不甘心。
“别可是不可是的，谁让你们的老子胆子大的，敢找人冒名顶替呢？你们可别说，那两个娇娃娃是你们的亲兄弟。哼，都去［悔过殿］吧，再耽搁下去，恐怕又要多一条罪名。”
刘、李两家的公子脸色立即变的煞白，而那两个冒名顶替的少年，早已经吓的瑟瑟发抖。
“都别愣着了，赶紧的去［悔过殿］吧，圣上还在那边等着呢。想活命就赶紧的去［悔过殿］。”孙太监的语气很严肃。
刘、李两家的公子一听说圣上在［悔过殿］等，不敢再耽搁时间，立即随着张太监退出了［听宣殿］。
见刘、李两家公子跨出门槛后，孙太监这才慢慢开口说道：“除了侍奉皇子们的四位公子，其余的都回［书轩殿］去吧。这里已经没你们什么事了。”
“孙公公，您老借一步说话。”方云皓将孙太监拉到了一旁。偷偷的从衣袖里摸出一块上好的和田玉玉佩，塞进孙太监的手里。
孙太监嘴角扬了扬，清了清嗓子说道：“方云瀚，方小公子，你就拿着这牌子，随方公子去［誉辰宫］三皇子那边吧。”
“我可以和大哥一起吗？”方云瀚接过牌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
孙太监微微颔首：“对，快点下去吧。别耽误了时辰，那边还得给检查身体呢。”
方云瀚立即走到方云皓身边：“太好了大哥，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方云皓俊秀的脸庞闪过一丝苦涩，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嗯，可以在一起了，那我们走吧。”
“子衍，小天，我先跟大哥走了哦，有空我们一起玩。”方云瀚离开的时候，不忘跟苏子衍和陆小天打招呼。
苏子衍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说话，心想中暗想：方云瀚有亲哥哥照顾，应该不会受太多罪才是。
陆小天嘟嘟小嘴，有些担心的说道：“云瀚，你自己多保重，我家三公子说了，男侍和伴读不是一回事。”
一旁的陆江云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浮起一丝戏谑，伸手捏了捏陆小天的脸蛋说道：“爹爹不是已经承认你是陆家的孩子了吗？怎么还叫我三公子，应该叫我三哥才对。”
陆小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而此时，方云瀚似乎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品味陆小天的那句话，兴高采烈的跟着方云皓迈出了［听宣殿］的门槛。
6.
陆江云嘴角那一抹别具深意的笑容，让苏子衍心里有些抵触，隐约觉得陆小天这孩子可能会遭罪。
孙太监轻咳了一声，翘着兰花指说道：“陆小天，陆小公子，你拿着这牌子，让殿门口的小金公公领你去［沁星宫］二皇子那边。”
陆小天刚想伸手去拿牌子，却被陆江云制止住，陆江云微微扬唇，将孙太监拉到一旁，从腰带里取出一个精致迷人的鼻烟壶，塞进孙太监的手里，笑眯眯的说道：“孙公公，这个小东西不成敬意，您老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