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上都是静静的走着,就连视线几乎一直都是直视前方,偶尔的偏离也只是一瞬,一看就是见过太多大场面的人,除去外表,完全看不出,他们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而已。
这样的场景,使得在一个宽大荧幕前看着他们的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脸上的神色越发的缓和了,甚至嘴角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越发的显得满意了。严齐虽然面色严峻,但是心里早就笑开了花,一直在感叹自己运气好。
一次偶然跑去找老朋友下棋,就看到一个很普通的孩子,而且凭他敏锐的职业直觉,是个好苗子,而且是难得一见的人才。稍一打听,才发现,竟然是他们严家的孩子,更是喜上加喜。唯一不满的是,他的侄子竟然还藏着掖着,连他也瞒住了。
几人走到走廊的最深处,胤禛他们在他们父亲的示意下停了下来,然后就是几道光照在他们的脸上,门才缓缓打开。走进里面,意外的是光线很亮,室内的情况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一目了然。
也让胤禛他们有些意外的是,里面也只有一个人,一个站在门口,明显是在迎接他们的老人。老人目光如炬,没有任何温度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就那样僵持着。严齐本以为那两个孩子会沉不住气来打破僵局的,没想到看起来似乎一点压力都没有的样子,反而显得他在耍小把戏,他们反而在看戏。这样的感觉,使得严齐心里一惊,明显他人已经输了一阵。不过,他随即就释然了,很不简单啊,他老头子以后不会太寂寞了,跟小辈玩玩也很不错。
“进来坐吧,都站着干嘛,莫非外面的风景比较好?”一向表面上严厉的严齐难得说了一句玩笑话。
胤禛和胤祯两人在严正后面肩并着走了进去,两人都神情严肃,迈着恰如其分的步伐悠然地走了进去。
胤禛把这次的会面就当作是一次参观,或者说是学习,所以对父亲带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很在乎,所以他把自己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观察这里的环境。表面上很简单的设置,没有多余的令人诧异的东西,就像一个很普通的办公室。
“说说你们对这有什么看法吧。”严齐看着他们两个眼神里一直透露出的审视的意味,饶有兴致的想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胤禛并没有说话的想法,只是定定的站着。目光刚好和严齐对上,骨子里不服输的胤禛,不自觉的释放出了自己骨子里的气势,和严齐对上了。之前他还有所控制,然而此时却完全是一种以强者对强者的姿态。
“都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没什么好说的。”胤祯漫不经心的说道,继而也打破了两人对峙的场面。
“那好,会让你们看到的。”严齐的意思很明白,会让他们看到,打破他们自始至终都平静如斯的心里的东西的。他相信他们会惊艳的,他有很多能抓住这两个孩子的心的筹码。
刚刚还严丝合缝的墙逐渐打开,一个大屏幕逐渐显现,突然一下,屏幕亮了,原来是一次小型的演戏对抗。只是这样,胤禛两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当屏幕里一闪而过的一个身影出现的时候,胤禛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心里一直平静的他,突然不再平静了。
31、起伏
胤祯一下子就察觉到胤禛的异常,急忙走上前,轻轻抓住胤禛的胳膊,意在询问胤禛怎么了?胤禛感受到了胤祯无声的关心,对胤祯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表示他没事。胤祯这一提醒,也使得胤禛很快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反应太大了,在这种场合,他更不能让别人抓住的他的弱点。
胤禛稍稍定了定神,又恢复之前完美的姿态,微微点头,表示对长辈的礼貌,不急不缓的说道:“您好,该看的已经看完了,我想我们该回去了。”胤禛说的话完全是肯定的语气,丝毫不在意自己这样说话会有不妥的地方,说完就转身准备往外面走去。
严齐对胤禛刚刚的表现也很好奇,因为他根本没有发现,刚才的那个画面有任何一个地方值得他动容的地方,跟他刚才的表现相比,实在反常。所以,严齐对这两兄弟的好奇心更加强烈了。虽然他已经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但是他一点也不缺乏年轻人的好奇心。
“禛儿,刚刚怎么了,要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想我们一定会虚心求教的。”严齐此时表现的就像一个真正的慈眉善目的老人,虚心的想听去年轻人的意见。
严齐的话,让胤禛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他突然就想跟他问问情况了,不过,那也只是心里一瞬间的想法,很快就被他放下了。
“您过虑了,您应该很有自信才对。”胤禛冷冷的说道,他很不喜欢别人过分探听他心里所想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自始至终,严正,作为一个父亲,似乎完全没有存在感了,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他们。直到回到家里,他们几个也没有对今天的事情讨论过,就好像今天只是普通的一次出门。但是,胤禛心里其实还是不平静的,晚上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一直在想,今天看到的人影,会不会是他呢?
胤禛心里很烦躁,不自觉起身走到了胤祯的房间门口,他一有什么事情,还是第一个想到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胤禛走过去,正想敲门,这才意识到,这会已经过了睡觉时间,他应该已经睡了。刚要转身离开,门突然开了。
“哥哥,进来吧。”说着,侧身让胤禛进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胤禛心想,平时这时候应该早就睡了才对。
“今天不太困。”胤祯心想,他这会找他一定有事,所以很快把话题插了过去。“哥哥,怎么了?”
胤祯今晚跟胤禛一样,也睡不着,他了解胤禛,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今天他不会那样的。虽然后面胤禛表现的很正常,但是他还是不能放心,直觉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
胤禛想了一下,徐徐开口问道:“胤祯,你说,除了我们两个会有别人来吗?”
胤祯心里一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突然希望别人也来了吗,以前他从来没有发现他有过这种想法。
胤祯没有去回来胤禛的问题,一方面他关心的是别的,一方面是他也不知道答案,他根本不会知道其他人的情况。
胤祯尽量稳住自己,使得自己说起话来没有什么异常,“哥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也是随便问问。”胤禛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心里的疑惑的告诉胤祯。“今天我看到了一个很像十三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十三,不可能的。”胤祯下意识的否定了胤禛的猜想,完全不去想这件事情会发生的可能性。十三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一直以为自从他和他哥和好之后,这根刺就随之拔出了,没想到根本没有拔出来,只是被隐藏的更深了。
“不可能吗?”胤禛对胤祯的回答有些失望,他心里是希望胤祯能给他肯定的答案的。虽然发生的可能性没有,但并不代表完全没有,他是希望有人能支持他的。
胤禛失望的语气还是刺痛了胤祯,很不情愿的又说了一句:“不过,也说不一定,一切随缘了。你看,我们是因为天定的缘分,所以又见面了,要是有缘的话,和十三哥也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缘分啊,说的不错。”信佛的胤禛一下子又因为胤祯的提醒,恢复了希望,他是真的想再见到十三的,亲眼看看他现在好不好。突然,他对自己今天的那种感觉很有信心,想见到那个人,亲自确认到底是不是他。
“哥哥,你别忘了,缘分这个东西不能强求的。”胤祯实在暗暗的提示胤禛,他不应该去找那个人,刻意去找,或许缘分就没了。不过,胤祯心里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想见到这种事情发生,老十三他既然已经离开了,就再也不要在他们面前在出现了。
此时的胤祯,心里只有浓浓的嫉妒,就因为一个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和老十三很像的身影,就对他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那他这个一心只想永生永世的陪着他的人算什么,还是比不上他那个亲爱的十三弟吗?
胤祯越想心里越觉得愤恨,思想已经越飘越远,快被嫉妒从一条路,拉到另一条路上去。可怕的嫉妒总是很容易迷失人的心智,他曾经发誓,他再也不会是以前的胤祯了,可是以前的那个胤祯还是始终存在的,如果不能正视的话,还是很容易被唤起的。
胤禛感觉到胤祯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这种表情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久到他似乎已经忘了胤祯从来不喜欢十三。胤禛突然有些心堵,他以为胤祯已经彻底变了,是个贴心的好弟弟了。十三和他都是他的好弟弟,为什么他就是容不下十三呢?
胤禛不想再继续呆在这,准备起身离开,被胤祯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胤禛只是刚起身,还没有离开的动作,就被一边的胤祯给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只听胤祯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的问他:“哥哥,你去哪?”
胤禛感觉到此时胤祯很脆弱,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有些心疼了。胤祯一个一直很要强的人,在他面前示弱都是很少的,随即就心软了。想想,和十三那么多年的心结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他也不能怪他。胤禛心想,就像他说的,一切随缘好了,如果,他们能见到,或许这个心结就会永远解开了。如果不能的话,他也不会再在胤祯的面前提起十三了。
胤禛安抚的拍了拍胤祯圈在他腰上的手,声线略显柔和,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明天早上按时来比一场,迟到的话就取消。”
胤禛说着有点威胁意味的话,反而让胤祯心里一下了清明了起来。他怎么能忘了一点,现在的哥哥一定是关心他,爱护他,信任他的。老十三在他心里的过去不会抹杀,但是他一定会让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他的。再说,现在老十三的影子在哪都还看不到,他真的没必要这么在意。
这样想着,胤祯的心里敞开了,意识到此时他怀里心心念念的人,越发的不舍的放手了。他们长大之后,能抱他的机会越来越少,就怕他会因此觉察到什么。胤祯心里的不舍,转化为了实际的动作,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紧紧地贴着胤禛。
小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胤祯拥抱的胤禛,丝毫没有觉察到这样的拥抱有任何的暧昧之处。一个人从后面紧紧的抱住前面的人的腰,后面的人的头轻轻的靠在前面的人的肩膀上,就像是一对亲密恋人。
胤禛虽然有些惊讶,随即疑惑了一下就释然了,他想以前的那些日子养成的习惯还真不好,要改就难了。这时候,胤禛也不忍心让胤祯放开他,就任他抱着了。不过,胤禛心里还是有个想法的,就是得跟胤祯说,他的习惯得改,在家里抱就抱了,在外面他的习惯可不好。
胤祯不想胤禛那么快走,今天他特别希望胤禛能留在他身边,所以又拉着胤禛坐下了,说有事情跟他商量。为此,胤禛也就留下了,晚睡一两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哥哥,你说今天的那个老头子是不是准备拉拢我们。”胤祯是披着孩子皮久了,忘了他自己其实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头子了。
“他没有必要在我们身上图些什么,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他的眼力不错,应该是看上你和我的别人没有的能力了。”胤禛笃定的说道,但是他有些地方还是没想明白,他和胤祯无论在哪都很低调,按说应该就是只比普通的孩子强一点而已,也不至于被别人注意到才对。
“打主意打到我们身上了,算个对手。”胤祯有些兴奋的说道。
“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不过我不太有兴趣。”胤禛知道胤祯本来就对火器很有兴致,这次有跟高端武器好好交流的机会,一定不会放过了。
“哥哥,那你想做什么啊?”胤祯很想知道,虽然他也知道他这一世想过简单平淡的生活,但是有些东西毕竟已经印在骨子里了不是想放就能放下的。
“这个也就随缘了,现在的想法还是多学东西,充实自己。今天我们所看到的东西,你心里还是很惊讶的吧,所以该虚心的时候还是要虚心的。”骄傲自大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不得,他不希望胤祯忘记这一点。
“知道了,你放心好了,你弟弟我可不是什么老古董,就抱着以前的东西不放。”胤祯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他相信,在这个时代,他还是走在尖端的人。
说着,两个躺在床上聊天的人,渐渐的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睡眠。迷糊间,胤禛感觉到一股热源靠在了自己怀里,一想,肯定是胤祯了。对于现在的天气来说,怀里有个热源睡觉是很痛苦的,所以胤禛后悔了,后悔了答应胤祯,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还后悔他一时犯懒,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32、刺激
胤禛没有刻意去寻找十三的消息,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日子又回到了之前平平静静的样子。每天看书学习,练字,练武。但是总有人不会让这种平淡继续下去,带来一次次的风波。
第二天就是胤禛他们高中毕业的日子,或许只有胤禛和胤祯对毕业这样的日子没有感觉吧。其他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兴奋或者不舍的感觉,毕业不是第一次,但是毕竟是自己学习了三年的地方,感情总是有的。
梁宇大概就是对毕业的日子最期待的人吧,因为他早早地就做了一个决定,就在那一天他要跟严禛表明心意。或许,之前的他是根本没有这个勇气的,可是后来的种种给了他信心,起码,他已经不讨厌他了。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无论是谁都希望对方能知道自己的心意,即使是面临着被拒绝的结果。
从某一方面来说,梁宇拥有比一般人强的地方,那就是他拥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勇气吧。他自卑过,失望过,但是,他还是有勇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许是他从小到到放松的生活环境,使得他在生活态度上还是很恣意的,在行动力上也比一般人要强的多。
这边有一个人已经对第二天要说的话,演练了很多遍,那边的胤禛还在悠闲的在院子里散步,晒太阳,俨然一副怡然自乐的样子。而胤祯却在烈日炎炎的下午,汗流浃背的打拳,就因为他和胤禛最近又比了一场,以失败告终。虽然他依然很不服,但是谁让他再次在他面前失神了,分心的结果,除了失败,不可能有其他的。
毕业的日子,依他们学校的传统,是需要正装出席的,所以胤禛和胤祯都穿上了他们不喜欢的西装。合体的笔挺的休闲黑色西服,配上黑色的领结,只能说帅气逼人,不能直视。连严正看了之后,都无比满意,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儿子长得好,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突然有种觉悟,似乎长得好,也不是太好的事情。自家的大儿子尤其有种易犯桃花的感觉,希望他是多想了。
胤禛一到学校就后悔了,一下车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使得他不得不低头再次看看自己的装扮。他觉得已经很普通了,怎么反倒更突出了,胤禛突然有种想要回去的想法,虽然他习惯了别人的仰视,但是除此以外,都会让他觉得不舒服,尤其是一点都不加掩饰的目光。胤禛虽然心里有些后悔,但是脚下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有停顿,只一瞬,就忽略了周围让他不舒服的东西,眼光不曾偏离的走近了校园。
胤禛和胤祯所走到的地方,总会被人下意识的让开一条路,梁宇也是被淹没在人群里的一员。看到严禛两兄弟之间没有任何其他人插足的余地时,突然他心里闪过了什么,随即又笑笑放下了,心想怎么可能。
以前自他第一次见到严祯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东西。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他真名叫严祯,而严禛和他之间的那种关系,也让他嫉妒了好久。后来,他也是无意间知道了他们的真正关系,那时候,他心里是明显松口气的。他们是兄弟,那么就意味着那个强大的竞争对手没有了。也是因为如此,他才在胤禛面前主动了很多,也不在乎胤祯对他的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