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高逸说:“都穿好衣服给我滚到操场上来!”
就在大伙穿衣服的时候,高畅忽然喊了一句:“教……教官……我想去医务室!”他捂着下面一脸痛苦的模样,让大家看着都觉得很蛋疼,真疼!
“呃……”张文杨这才知道自己居然误伤了高教官的弟弟,在高逸开口之前,他连忙扶着高畅带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很诚恳地道歉:“这位小同志,真的很抱歉,我这就带你去医务室!没事的,小同志你放心,我那一脚……不太重,应该不会对你的性福生活有影响。”
“操!你让我踢一脚试试!”高畅忍不住吼了张文杨一句。
张文杨乐了,他在心里暗道:操,可以。不过踢的话,免谈。
“你这个同志怎么连这么点小小的疼痛都经受不住呢?这样不行,需要多多锻炼!”张文杨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拍了拍高畅强壮的后背,掌心下肌肉的紧绷感和其中所隐藏的力量感让他不由得心神荡漾,日哦!怎么高家兄弟都这么勾人!
张文杨将高畅仔细打量了一番,高大威猛,甚合他心意。他开始琢磨着:这大的搞不定,小的应该不会太难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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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二十七个人已经笔挺地站了半个多小时,而高逸却仍然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没人敢有半句怨言,毕竟打群架确实不见光彩的事情。又过去了二十多分钟,高逸抬手看了下表,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就看他走到顾孝景和潘霆的面前,问道:“刚才你们谁打赢了?”
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的两人面面相觑,不过顾孝景很快回答道:“是我,教官!”
“你?”高逸伸手捏住顾孝景的下颌将他的脸抬起,看着上面淤青,冷冷道:“就这样你还好意思说自己赢了?”
顾孝景垂着眼睛,抿着唇。高逸松开手瞥了同样是五花脸的潘霆一眼,“我不管你们为什么理由打架,但是你们打架的方式让我很不满意!这算什么?小孩之间的打打闹闹?记住我们这支队伍存在的目的。要打架,可以。但是给我打得漂亮点!明白?”
“明白!”
“教官,我不服!”潘霆不满地直视高逸,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全,脖颈上的经脉也微微凸起,“如果连顾孝景这种身体素质的人都能进特种作战部队,那么我对这支队伍表示很怀疑!”
高逸听了这话之后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就在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高逸提着两支狙击步枪回来了。他将狙击步枪分别交给顾孝景和潘霆,“场地你们随意选,以击毙对方获胜,谁输谁走人。”
潘霆先是一愣,随后很快换上笑脸。而顾孝景却觉得手中的枪变得沉重,他望着潘霆的笑脸觉得有点可惜,其实潘霆是个好苗子,就是这性格……去其他作战部队没准很不错,可是在这里却真的不是很合适,或许高逸就是想借自己的手将他弄走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高逸带着剩下的二十五名学员站在最高的楼层顶上看着正在上演的“狙击与反狙击”战。潘霆端着枪迅速地穿行在校区各个隐蔽的角落,而顾孝景却与他恰恰相反,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已经近两个小时了,他依然在三楼某个房间的窗口潜伏着没有挪动过地方,身体虽不动,但是他的视线从没离开过狙击枪上的光学瞄准镜。只要对方进入他的视线,或者捕捉到任何一点动静,他就会出击。就像在捕食的猛兽,不动声色的蹲点就是为了决定命运的那一刻。
当天完全黑了之后,路灯亮了,而除了宿舍之外,这一片的楼都没有亮灯。就在大家还以为这场持久战要继续打下去的时候,高逸却忽然收起望远镜转身下楼。
“结束了?”黄宣拿胳膊肘戳了戳杜衡和刘大力,“你们说顾孝景能赢吗?”
“能!”杜衡和刘大力异口同声。
“……”
刘大力憨笑道:“顾孝景很牛逼!我可是亲眼见过他打中教官的!那个时候,我跟高畅打出去的子弹连教官的衣服都没碰到。他一枪就搞定!我相信他一定能赢。”
杜衡点点头:“我看顾孝景那股气势就知道他赢定了!”
他们猜测的不错,这次确实是顾孝景赢了,不过顾孝景并没有表现出喜悦,在他分析了潘霆的性格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赢。
对于顾孝景的表现,高逸并没有给予任何点评,他只是淡淡地对潘霆说了一句:“愿赌服输。”然而,顾孝景忘不了潘霆甩手走人时,恨恨看自己的那一眼。那种眼神是在告诉在他,这笔账,以后一定会向他讨要回来。
谢幕退场,顾孝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看着对面空空的下铺,高畅还没回来,希望他伤得不重……
咕噜——
没有吃晚饭的肚子开始强烈抗议,无奈之下顾孝景只得摸黑下了床,怕吵到室友的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柜门从里面扒拉出一包饼干。拆开拿出一片正要咬的时候,就听背后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顾孝景,能给我点吗?”
冷不丁冒出的声音着实吓了顾孝景一跳,他转过身子,就看隐藏在黑暗中的刘大力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饼干。顾孝景才惊觉,大家都一样没吃饭呢。
“给你,我还有。”顾孝景说着又从柜子里扒拉出一包,他想了想索性将柜子里储存的食物都拿了出来,喊醒杜衡他们,大家一起吃。毕竟明天一早还要负重跑呢,现在不吃点补充体力,明天要是因为低血糖晕倒就丢人了。
就在他们五个人正要开吃的时候,外边的过道里响起了脚步声。
“该不会是来查夜的吧!”
“都熄灯了还查个毛!”
“我说我们快……”顾孝景的话还没说完,寝室门就被人打开了,张文杨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吃什么好东西呢?还掖着藏着!”张文杨得意地挑眉:小样!老子就是天才,来得正是时候!“藏哪呢!藏哪呢!我都闻到味儿了。原味苏打饼干啊,不错我也挺喜欢!”他走到他们身旁,伸出手示意他们快点上缴。
不舍地看了一眼还没下嘴的饼干,刘大力他们纠结地将口粮上缴了。而顾孝景却死死地护住自己那袋,“张教员,我身子骨弱,为了明天不牺牲在训练场上,您老就行行好,给我留一口吧!”
“……”室友们个个顶着一张囧脸看着撒泼耍赖的顾孝景。
黄宣冲杜衡眨眨眼:他该不是鬼上身了吧?
杜衡嘴角抽搐了两下: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也太人格分裂了!
刘大力则是一脸淡定地对他们摇摇头:兄弟们没啥好大惊小怪的,他就这样,偶尔抽疯,没事的……
“小顾同志啊,不是我不给留,我也是身不由己的人啊!你若是明儿牺牲了,我一定会去你的坟头给你烧很多好吃的,你喜欢原味的?我最喜欢香葱味的了!”张文杨说着竟然还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味道有点淡,没香葱味的好吃。算了,我拿去给你们高教官吧,他口味比较淡。”
一听到“高教官”这个词,顾孝景立马身躯一震,乖乖地将手里死死护住的饼干给上缴了,“张教员,你懂的……”
张文杨抹掉嘴角上的饼干屑,微微一笑:“呵呵,我不太懂……”
顾孝景眯起眼眸,转眼又换了副神色,只见他上前,在张文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张文杨脸色一变,而顾孝景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小顾同志,你跟我过来。”张文杨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这个顾孝景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更意外的是,他居然能看透自己的心思。就连他这个战场心理学的研究人员都觉得可怕,这样的孩子真的只有十八岁吗?
8.退藏于密
顾孝景跟着张文杨来到宿舍的楼顶,夜晚的风有些凉,不过倒是将脑袋给吹得格外清醒了。
张文杨点上一支烟,他没有抽,只是任由烟自己燃着,然后慢慢地一点点化为灰烬掉落在地上。
“顾孝景,玩人格分裂很有趣吗?”
他看着站在对面的男孩,男孩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大裤衩,月光下的皮肤隐隐泛着奶白色,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柔和又不失力量。张文杨轻哼了一声别开眼,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啥好羡慕的,在这里待上几年,再俊秀的白面书生也会变成粗糙的黑脸壮汉!
顾孝景靠在墙上,微笑着看着张文杨,他说:“张教员,其实每一个人在和别人交往的时候,下意识都会不由自主地戴上面具,至于戴什么样的面具,那就看有什么样的角色需要。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这个可不是人格分裂哦,它们的定义根本就不一样,这种只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行为而已。”
“看起来高畅那傻大个被你给骗惨了……”虽然张文杨也认同顾孝景说的这番话,可是他只要一想起高畅对顾孝景的保护者姿态,心里没来由的就开始不舒服。不过,他坚决不会承认自己是吃醋了。
提起高畅,顾孝景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他垂着眼睛避开张文杨的视线,脑子里想起的全是上辈子的情形,牵手、离别、分手,很简单的过程,他们却用了将近十年的光阴才完成。顾孝景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自以为能够分析看透别人的心思,但是他却没有认真地去关注过高畅。
“我没骗过任何人……而且高畅其实是个挺单纯的人,我从没想过去伤害他……”
“呵呵,那傻大个被你发好人卡了呀!对了,话说回来,顾孝景4785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呃……”顾孝景很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某人那里看见一堆写满这个数字的纸,呵呵……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像高畅这样的人一般都比较执着,认定的路,往往都会两眼摸黑一直走到头。你们高教官也是,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有今天的成就。”
张文杨的话让顾孝景呆呆地愣了很久,等他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张文杨已经不在了,整个楼顶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张文杨是什么意思?是在暗指自己不会有他们那样的成就?还是指高畅?
不过,顾孝景也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为什么要去问高逸那个问题呢?明明答案已经在自己心里了,冲动就是魔鬼,现在给高逸添乱了吧!
回到寝室的他依然有些恍惚,他琢磨着是应该找个理由忽悠一下,还是采用冷处理。唉,烦!
“顾孝景,张教员没为难你吧?”黄宣见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有点担心。
“啊!”顾孝景一拍大腿,“我擦!我居然忘了跟他把饼干要回来了!”
“……”黄宣略带惋惜地看了顾孝景一眼,然后摇着头叹着气爬上自己的床,睡之前还不忘提醒他一句:“不早了,你也快点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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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一点钟,高逸宿舍的台灯还是亮着的,办公桌上的那杯绿茶自从泡上之后就一直待在那儿,似乎是被遗忘了。高逸闭目后背整个靠在椅子上,双手十指交叉着盖在腹上,中指还时不时地轻轻敲着手背。
“咚咚——咚咚咚——”
门被叩响,高逸睁开眼将桌上那封戳着“绝密”封印的信函收进抽屉里。开了门,就看张文杨抱着几包饼干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哈喽,我给你送宵夜来了。”张文杨径直走到高逸的办公桌前,将从顾孝景那里掠夺过来的饼干一股脑儿地堆在上面。
高逸看着那堆饼干一时间有点头疼,“哪个寝室搜来的?”
“小顾同志那里拿来的,我去的巧,他们还没开吃呢,结果你猜怎么着?小顾同志抱着我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着我给他留一口,说是怕回头饿死在训练场上,无颜面对黄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张文杨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的始末,“虽然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是我见犹怜,可是咱也是个讲原则的人不是,所以硬是把吃的都给没收了。”
张文杨说这些的时候还不忘偷偷瞄高逸两眼,看看他那张脸是不是还可以有别的表情。可是张文杨终还是失望的,高逸依旧还是那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死面瘫模样。
高逸扫了桌上的饼干一眼,初步估计差不多有一斤,他伸手屈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问道:“都是他的?”
“对,都是他的,小顾是个好同志啊,愿意把自己的存粮都拿出来和室友共享。我看还有吃完的方便面袋子呢……”张文杨摸着下巴,眯着眼睛,“不过也太容易向本能欲望屈服了,这可不行,得改!得锻炼!”
“我怎么没发现你以前这么多话?”高逸觉得张文杨最近有些不太正常,虽然以前他也没怎么正常过。
张文杨神秘兮兮地笑着说:“那是因为我忽然遇上了一个和我属性差不多的人,心情稍微有那么一点激动。那种寂寞久了忽然遇见实力不错的对手,那种心情,你应该最能够体会的!”
“你们俩差别很大。”高逸淡淡道。
张文杨心里一动,似笑非笑地瞅着高逸,正想借此契机奚落他一番的时候,却听高逸又说了一句:“你说的心情我无法体会,就是再弱的对手,我也从不掉以轻心。”
高逸的这句话瞬间就将张文杨从天上拉到地下,想着从此高家这俩兄弟都走上这条路,高师长他老人家还真是想得开。
“张文杨,高畅怎么样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变成新时代的太监。
“没什么大事,你放心,要是以后真有什么事的话,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张文杨在心里嘀咕,总不能告诉你,老子单身了这么久,欲求不满了,现在想要勾搭你弟弟吧。
等张文杨走后,高逸关上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刚收到新的任务命令,他明天就要离开了,而这里的工作将会有别人来暂时接替。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两点三十四分。他起身开始收拾行李,拉开柜子拿行李包的时候,一堆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手机和其它电子成品从柜子里滑了出来。高逸一件件捡起来放进去,然后随意地翻了一下,发现写了高畅名字的那个纸袋竟然是最大的。对于这个弟弟,他了解的并不多。他将纸袋打开来一看,发现都是最新上市的流行玩意儿。拿出相机重新装上电池,将里面的照片都翻了一遍,有家人的,有朋友同学的,不过却没有一张他这个哥哥的照片……
高逸面无表情地继续往下翻,在每张照片上停留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秒,忽然,他按键的手指不动了。照片上的高畅抱着篮球和顾孝景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的表情都很快乐,然而照片上面显示的时间却是两年前。
半年前的新机型怎么会有两年前的照片?高逸自然很快就明白这其中的原由了。
等他将里面所有的照片都翻完了之后,将相机放在桌上,高逸望着那堆饼干发了会呆,然后就看他拾起一块尝试地咬了一口,酥脆,味道似乎比想象的好。于是,高逸的行李袋里就这么破天荒的多了几袋不符合他一贯风格的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