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银发男子
我是神。
没有用处的人,失败的人。
不应该存活于这个世界上。
神降临的世界,
将是一个完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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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霂临拽着我出了那间压迫感十足的屋子,冲着外面站着的严队长和那个银发男子摇了摇头,轻声说,“胶囊。也应该是氰化钠。”
严队蹙着眉头立刻冲了进去,银发男子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们两个人。
柯霂临推开我扶着他的手,轻声道,“我去一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一等。”他瞥了一眼那个银发男子,默默地离开,我本以为那个银头发也会离开,谁知道他就定定的站在这里。
“那个,我也……”
“他说什么了?”银发突然问道,“是不是也在跟你们说神。”
我一愣,立马点了点头,“说什么创造我们的神。”
“你听他的说话声音,有没有什么感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仔细想了想,那个白兜帽的声音嘶哑的很,像是从未喝过水一般的干哑。若但是说话声,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我握了握手中的那两个柯霂临塞给我的隔音耳机,对他说道,“但是说话没有什么,但是那个人的笑,让我很不舒服。”
“具体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不急不缓,像是在问小孩子问题。却给我一种就算是我在不耐烦也要回答他的问题。
“像是……”我想了想,把当时的感受说了出来,“一种很高频的东西,额,就是说,人类听觉能承受的极限,他的声音到了我觉得我能承受范围的极限了,一出了那个临界点……”
“你就再也听不下去了,宁可死亡也不愿意听见他的声音。”银发男子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脸侧过来,轻声的问道,“这是样吗?”
我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点了点头。
“这个是他给你的?”等我反应过来,我一直攥在手里的隔音耳塞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的手里,“柯霂临给你的?他自己没有用吗?”
“还给我。”我有些发怒,“你是谁?怎么……”
这个男人是什么人?对我们的名字了若指掌,我不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但是这个男子给我神秘感一直不断,先是在火车上,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坐在了那个过道边的椅子上,其实当时的情况,就算我再对郭老讲的故事入迷,来这么显眼的人我没有丝毫察觉,真的是不太可能。
然后又是这里,在这个警察局里,他也是老神在在。难道是什么便衣警察?
“我叫吴残。”他直视着我,透明的眼镜片微微有些反着光,“残是残疾的残。”
这名字真够怪的,谁给自己家孩子起名字用残字?这怎么听怎么不吉利。“叶清。你,认识我们?”
他摇了摇头。我倒是大松一口气。
他温和的笑了笑,说道,“你们在火车上的谈话被我听到了,不好意思了。”
“柳镇的那个传说?”
他点了点头,“还有怪味的事情。先不说柳镇。刚才邢鹰拿回来的那把菜刀,拿去化验了一下。”
我一惊,那绿水?有怪味的绿水?“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有些激动地问着他。
“不知道是什么。”
“什么?!”我有些失措,“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
“化验的结果是,里面有水,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溶剂。这个溶剂是什么,根本就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什么东西会查不出来?除非这个世界上没有的东西!
我猛的想到了黑老五他们当时去的那个山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根本就是一开始就搞错了!娘的!黑老五说的那个怪味,根本就不是湖水的味道!我竟然还一直以为是水有问题!
“那种物质会不会从来没被发现过。就是在化学元素里根本就没有的物质?”
吴残点了点头,沉声道,“也有可能。从来没有被发现的物质。”
这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地质考察队所说的什么稀有物质。这种物质若从来没有在这个星球上出现过,那么价值确实连成。
“对了!那个邢鹰呢?他去哪了?”他手背上确实是有块胎记!也许他就是当时召集黑老五和云谷镇的那个柳华的人!
“邢鹰?走了。休假。”
“怎么走了?他在什么地反?他很有可能知道这个事情的联系!”
“怎么说?”吴残还是一副慢悠悠的样子,不急不缓,倒是我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张牙舞爪的把黑老五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又向吴残大致的复述了一遍。
吴残边听边面带着微笑的点了点头,银白色的头发柔和的闪着光。他听完之后,停了停,说道,“你是怀疑邢鹰是那个考察队的?你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山洞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虽说这样的怀疑无凭无据,但总有一种感觉,告诉我,这几天我遇到的这些人,柯霂临,黑老五,黑老六,邢鹰,包括面前这个吴残,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觉得他们对于我来说很熟悉,之间,似乎有一种隐形的联系。像是柯霂临,若说认识他,其实连一个礼拜的时间都没有,却觉得好像相处了很久一样的时间。
“关于邢鹰,其实并不需要多少戒备。他不太像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考察队的人。邢鹰确实是几个月前刚刚调到这里的,但是,怎么说,为了案子会不顾一切的那种人。不然呢?他本来是休假,然后却把你们带了过来。”
我揉了揉胳膊,关节又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没好气的冲着吴残说道,反正我对邢鹰的印象极为恶劣。
“说道不知心。”吴残凑了过来轻言细语对我说道,“我对柯霂临更加好奇。”
“对他?”
“你又了解他多少呢?他也许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你又怎么能知道?”
“起码,我们俩的境遇是相同的。”同样的梦,同样的感觉。
吴残摇了摇头,“我想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抵挡死神的歌唱。”
他这句话莫名其妙,“死神的歌唱?”
“有的时候,单凭声音就可以杀死人。里面那个犯人。”他用软濡的声音问道,“会不会是迫不得已才死掉的?”
我一愣,当时我什么都听不见。白兜帽的笑声快让我窒息,于是我就塞上了柯霂临给的隔音耳塞。等我再拿下来的时候,白兜帽已经死了。我猛然想起当时柯霂临用过一种虚无飘渺的声音问白兜帽话。那种声音让我现在回想起来,不知为何浑身起了一身冷汗。
“他去洗手间的时间,也够长的。”吴残冲我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我说道,“我可不是什么警察,不要担心。还有,一会儿不要害怕,没有什么的。”
说完就离开。白色的外衣,银白的头发,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以后,我甚至开始有些怀疑他到底出现过没有。
不要害怕?吴残是什么意思?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柯霂临还是没有过来,掏出手机想了半天,发现根本就没有他的手机号,这家伙怎么去洗手间的时间那么长?我和吴残聊了这么多,都快有半个多小时,他怎么还没回来?
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严队长进了那间屋子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按理说白兜帽都已经死了,他怎么在那个屋子里面待了那么久?我有些纳闷,敲着面前的那扇门。没有回音。怎么回事?
十三:夜访云谷镇(1)
我动了动门把手,门是锁上的。
“严队长?严队长!你还在里面吗?”我使劲推了推门,还是那扇门纹丝不动。蓦地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扇门不像是刚才那间小黑屋的门。总有点什么地方感觉很奇怪,有那么些个地方,和刚才不一样了。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门牌,一看便愣住了。
我很确定,刚才在二层。确切那个房间是二多少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确切是在二层。为什么,现在这扇门上,标的是七零二?
这是怎么回事?我后脖颈僵硬着,手脚一阵冰冷。手像是甩开什么致命的东西一样从那门把手拿开。脑袋里嗡嗡的一片,我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明明还是和刚才一样的门,怎么门牌号变成了七零二?我怎么跑到了七层?从二层什么时候到的七层?我顿时向后退了几步,离着窗户还有几步远顺着往下看去,确实,应该是在七层,这个高度我看着都晕眩。
吗的!怎么回事!
我疾步在走廊里跑着,前面的拐角就应该是楼梯,不论是怎么一回事,我要先下去再说。我要下去看看那个二楼是不是我刚才呆的二楼,我要下去看看严队长是不是在那个地方,看看柯霂临是不是在二楼的洗手间。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蒙着头往前跑不敢停下来,脑袋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如果下去之后,你发现整栋楼都空无一人怎么办?如果你发现那些警察,严队长,柯霂临都不在了……
这几天的事情让我的脑海中开始异想天开,想着猛的跑着,马上就是楼梯了!我慌乱的冲了出去。
“靠!!”
不知道什么不明物体撞到了我,我借着冲力趴到了楼梯扶手上,半个身在悬挂在外面,紧接着胳膊一紧,一个力道把我拽了回来,毫不客气的扔在了地上。
我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捂着小腹,肯定是刚才跑得太猛岔了气。身后也是重重的喘气声,我的脸贴着地面,听着那声音不敢去看,那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就站在我的身旁,他突然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颊。
“你……你,不是让你在那里等着吗?你来这里干什么?”声音耳熟至极。
我定神回头一看,竟然是柯霂临。他脸色有些苍白,他喘了喘,气息恢复了平静。我躺在楼梯口的地上,还没缓过神,他见我躺在地上手脚无措哑口无言的看着他,过来就给了我一脚,气急败坏的骂道,“我差么点把这楼翻遍了!你吓跑什么?”
“大爷的,别打了!我也不知道,我就一直在和吴残聊天,等他走了我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就在这里了。我还纳闷呢!还以为闹鬼了!”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小声嘟囔着。
“吴残是谁?”
“哦,就是那个白头发的那个男的。”
“你和他有什么可聊的?”柯霂临瞥了我一眼,顺着楼梯往下走,小声道,“你可真会来,七层专门用来停尸的,郭老还跟我说就算给你小子八个胆子你也不敢上来!你还真来了!”
我浑身抖了抖,猛的想到为什么吴残刚才最后一句是让我不要害怕。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过为什么我自己都没有一点我走着楼梯上到七层的印象?他奶奶的,那个吴残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什么刘谦级别的变魔术大师,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就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给我一瞬间边上来了?那他功夫果然了得。
“火车咱们应该是坐不成了,那个严队长给咱们整了辆吉普。郭老说坐车的话从这个地方到云谷镇,路很难走,到了大概都是将近午夜。”
“要做这么久的车?”我听了先是胃里一阵不舒服。晕车的人都是这样,一提及车便头晕脑胀浑身不利索。
“今天能到就不错了。”他斜睨了我一眼,“要不是咱们闹了这么一档子事,哪至于?”
我们下了楼,过劳和严队长站在外面,两人一副热忱的模样,笑不拢嘴,不知道在那里谈论什么。我们走了过去,就看见郭老握着人家的手,笑眯眯的道谢,“真是帮了大忙了!不然怎么去那柳镇,还真是头大!”
“没事,这点小忙,还是该帮就能帮得。柳镇那个地方,我也知道那里的情况。”他说完就递给老头一个茶色的牛皮纸袋,看样子还挺厚,不过不是人民币的形状。
柯霂临向我打了个眼色,我也就没好意思多问。郭老看着我们俩出了来,给了我们一人一下,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还不赶紧谢谢人严队长!给我捅这么大的篓子!”
“严队长,真是麻烦您了。”柯霂临突然一下变得彬彬有礼,和我在一起的痞气风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副纯良大少爷的模样,他伸过去握了握严队长的手,然后又有些疑惑的问了问,“那个,能麻烦问一下刚才在您边上那位戴眼镜的人的事情吗?”
严队长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吴残啊!哈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然后又冲着郭老神秘一笑,道,“老哥!我就不送了!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忙。”
郭老点了点头,率先进了车。坐到了副驾上。
我站在车外一阵犹豫,柯霂临在那吉普里面看了看我,道,“怎么,车身画着公安的字你就不敢坐了?”
“不是。”我瞪了他一眼,上了车,顿时觉得呼吸都开始紧张了起来,“我,我晕车。”
他瞥了瞥,刚想说什么,我立马接嘴道,“没拿药。”
“……那就聊聊天睡睡觉,别老去想他。”
郭老转过头来看了看我,“不然咱俩换换位置?你坐前面来?”
我一哆嗦,“算了吧,一会儿要是走跟川藏线一样的路,我坐前面就没了命了。”
“哈哈,小兄弟,肯定没川藏线那么难走。”前面的司机坐了上来,回头冲我们笑了笑,道,“叫我老孟吧!放心,都开了快二十多年的车了,绝对没问题。”
说完,车就稳稳的开了出去。周围的景色快速的倒退。
郭老上了车和那司机嘀咕了几句,带上眼罩耳机开始听评剧。耳机的声音开得很大,依依呀呀的声我们俩在后排也听得清清楚楚。
“郭老还真喜欢那些京味十足的东西。”柯霂临显然听着那些东西有点不自在,小声冲我说道。
“恩。”这到是真的,认识了郭老,什么斗蛐蛐扎风筝的事我倒是没少干,小时候在胡同里都没玩过的,被他带着玩了个遍。
我想了想,觉得有个事还是问问得好,“云谷镇有什么习俗没有?我只知道那是个古镇,别到时真的讲究多我不知道再被下个咒。”
“我也不太清楚。”柯霂临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听郭老说过云谷镇。”
“那你那远方亲戚是怎么回事?”
“也不能太算是亲戚,我爸好像和郭老交情匪浅,这老头算的上是我的……怎么说,教父?”
“就是所谓的干爹呗。这老头,自己不结婚不生子,原来儿子都快遍布天下了。”
柯大少爷笑了笑,突然问道,“对了,你和那吴残聊什么了?”
我突然想起了吴残那句你又对他了解多少呢?在脑子中权衡了一下,说道,“说那个白兜帽说的神和那把刀的化验结果。”
毕竟我真的是对柯霂临没有多少的了解,现在对他的信任,完全是基于对郭老头的信任之上,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也知道那个化验结果了?”他蹙着眉头说道,“那你是不是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