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就是救星、救世主、贵人的意思。”李青酒胡乱解释了一下,然后言归正传。“月哥啊,这个地方只有你相信我,要不你帮我跟他们解释一下吧?”
“不要。”张晓月一口回绝。
“为什么?”
“因为这样就没好戏可以看了呀!”张晓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那些夫人公子们在心中气得牙痒痒的,却又不能对你怎么样,只有我知道你是个自掘坟墓的傻蛋,这多过瘾呐!”
“……”这不是桑尼这不是桑尼这不是桑尼!
“尤其是那个郑子冠,昨晚看见他吃鳖懊悔的表情,我睡着了都还会笑呢!那家伙一直是那样高傲跋扈,仗着自己是王爷偏爱的公子前三位,就使些小手段陷害其他的公子们,好多人都敢怒不敢言呢!”
“他也陷害你了吗?”难道月哥曾经栽在那个郑子冠手上所以才会那么讨厌他?那就不难想像他为什么那么讨厌对方了。是说月哥的手段应该也不比他少吧……
“他弄不到我。”张晓月不以为意地喝了口茶。“我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而已。”
“……”
“对了,今天是王爷生辰,他会一整天陪着皇上和太上皇他们,不会召公子们过去。换句话说,今天是全南北院的公休日,那些不用上工的家伙应该会趁着今天跑来跟你讨教讨教,你想好怎么应付了没啊?”
“说到这个,我刚想到了个新计划,月哥您听听啊!”李青酒自信满满地将他的计划说给张晓月听。“我想,月哥你对公子们比较熟悉,有没有哪些人适合用我这些方法的,推荐一下吧?”
“……”张晓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是说,要我推荐一个不重吃穿、个性谦恭、待人温和、低调行事而且过度乐观的人给你吗?”
“不必真的是那样,装得出来就可以了。”话说那个过度乐观是什么意思啊?
“那么,此外这个人还要敢打我的脚底板、敢乱画王爷画像、被王爷发现秘密还要敢嘻皮笑脸带过而不是马上跪下来谢罪?”
“呃……”听起来似乎不太妙……是说那个画像他可是很认真在画的欸……
“没有。”张晓月断言。“我告诉你,这样的人一个也没有,自始至今全北院就你一个李青酒了!”
旁边两名小侍点头附议。
李青酒听完,哭丧着脸垂下了肩膀。
“王爷到底是看我哪里不顺眼,为什么要这样整我啊……”
“你又错了,”张晓月左右开弓,用力捏住他两边脸颊拉了拉。“王爷就是看你太顺眼了,才会这么疼爱你的。”
李青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脑中浮现『你喜欢我哪一点?我改』的笑话。
不过宫廷剧看那么多了,他可不会傻得相信王爷真的喜欢上他什么的,顶多就是一时兴起觉得新鲜罢了。按照一般剧情设定,跟他耗个两三年应该就可以脱身了吧?
既然这样,要耗就来耗吧!只希望这两三年间,他不要被哪位善妒又恶毒的公子害得缺手断脚中毒受伤什么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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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的王爷寝间里,徐离宸已经用完早膳,正准备要到武场找人过几招。
走出寝间,门边早就候着的陈映上前一步。
“王爷,关于李公子……暗卫回报说他昨晚在宴会中离开时曾接触一个人,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喔?是谁?”
“是裴公子。”
“芝雅?”徐离宸眉头一皱。“他有对芝雅做什么吗?”
“李公子似乎是巧遇了四处乱跑的小世子,一会儿裴公子寻来,李公子就将小世子交给裴公子了,没做什么。”
“那芝雅对他有什么反应吗?”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裴公子只是心存感激之意,没有说到其他。”
“那就好。”徐离宸心想,裴芝雅应该知道在那种情况下遇到的人十之八九是他的男宠。至于李青酒,就不知道他认不认识裴芝雅了。“这两天密切注意李青酒,不要再让他和芝雅接触。如果芝雅跟你问起这个人,你就说他身分来历不明、进府的目的尚未查清即可,别提到李青酒『原本』的出身。”
“属下知道。”陈映对裴芝雅的了解不少于他家主子,当然知道主子的顾虑。
“晚宴的事宜都确认过了吗?”徐离宸转投向林棠询问。
“确认过了,菜色都是皇上、太上皇和裴公子喜欢的,场地四周的护卫工作也都安排妥当了,请王爷放心。”
“嗯。”徐离宸点了点头,对林棠非常放心。“律儿还在芝雅那里吗?”
“稍早的时候,裴公子带小世子去戚夫人那里了。”
“芝雅还真是不死心。”徐离宸皱了皱眉头。裴芝雅总是说孩子刚出生就离开母亲太可怜,但那也得母亲在乎孩子才行啊!“别让律儿待太久,免得芝雅又伤心。”
“属下知道。”
三人说着说着,路过昨晚的宴会场地,此时下人们正在进行整理的工作。
徐离宸看了一眼,脑中不自觉地浮现了跟那人有关的画面:乱七八糟的祝寿图、喝了烈酒后倒进他怀里、要抱他起来时他慌张的表情、终于张大了的双眼,还有被深吻了之后的一脸震惊。
“陈映,胡三笔和房息子呢?”
“已经在路上了,不过他们这次跑得比较远,还得几天的路程。”
“催一催。”
“是。”
之前那些怀抱着目的进王府来的公子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会想尽一切方法靠近他、获得他的信任与宠爱。初时他以为这个李青酒和那些人不一样,现在看来,他那些异于常人的举动倒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花招了。
不过,自己似乎还挺中招的啊……
第二十七章
“宸,你昨晚在宴会上当众亲了一个男宠对吧?”
正要喝汤的徐离宸顿了一下,看着发问的裴芝雅。他原以为裴芝雅可能会问的是『昨晚遇到的那个人是谁』之类的。
“你怎么知道?”他记得陈映跟他回报时说了,裴芝雅见过李青酒之后就直接回客房,没有到他的宴会场所去,所以不可能是亲眼看到的。
“你有暗卫,我也有暗卫啊!本来我只是叫他跟着那个人去看看,因为那个人当时身边没有小侍,言行举止看起来也不像其他那些公子,让我有点在意。”
听到在意两个字,一旁的太上皇进食的动作稍停,抬眼投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芝雅,那人只是新进的男宠,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徐离宸怎会不知道父皇的心思?更别说他也不希望裴芝雅对那个身分不明的人产生兴趣。
“没什么两样啊……”裴芝雅顺着他的话念了一遍,却很明显地压根儿不相信,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那么,我明天可以去拜访他一会儿吗?因为昨晚他急着离开,我也怕律儿着凉所以先回房了,没来得及好好跟他道谢。”
从皇宫到王府要三天路程,贵为天子的徐离宵因为有政务要处理,不能离宫太多日,所以是今天上午才到王府,明天清晨就要离开。不过裴芝雅和太上皇徐离谦就自由许多,因此他们前一天就已经到达王府,之后也会再待个两三天才离开。
“你昨晚已经跟他道谢过了不是吗?再说律儿即使四处乱跑,府里也到处都有暗卫,根本就不需要他帮忙,所以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向他道谢。”关于这一点,徐离宸也觉得很疑惑:李青酒应该知道暗卫的存在,为什么他发现律儿的时候没有寻求附近暗卫的协助,而是在原地等待裴芝雅寻来?这让他对李青酒又多了一层戒心,当然也就更不可能让裴芝雅再和他有所接触。
“那我不去道谢,单纯和他聊聊总可以吧?”
“不可以。”徐离宸断然拒绝,得到父皇肯定的眼神一枚。“那个人名义上是我的男宠,但是身分来历不明,进府的目的也尚未查清,所以我不能让你和他见面。”
“是这样啊……”裴芝雅之前就听说过有许多人怀抱着各种不同的目的进王府当徐离宸的男宠,有的想要钱财权势,有的想要王爷的提携帮助,有的则是怀抱着不善的意图来的,不过幸好都被陈映和林棠——查清楚,妥善地解决了。“可是他神情自若、大方有礼,看起来不像坏人,再说他那么瘦弱……”
“这个人和之前的刺客、探子不同,陈映至今都查不出他的来历,林棠那里也没有发现他任何破绽,是个很棘手的家伙。”
“棘手?”裴芝雅又是存疑地复述了他的话,然后用有些暧昧的眼神看着他。“那……你就不怕亲了他之后,把事情变得更棘手?”裴芝雅意有所指地说。他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难得的讯息。
“……那是试探。”
“哦……原来是试探呐……”裴芝雅刻意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点了点头。
“我是说真的,那个人现下身分不明,也不知道进府是什么目的,你安分点别去招惹他。”徐离宸有些不放心地再次警告。虽然裴芝雅长他七岁,但是因为他是个让人放不下心的人,所以打从徐离宸懂事以来就一直将裴芝雅当成同辈、甚至是晚辈来照料和看管。
“知道了,反正这里是你的王府,如果你不准,我也是没法儿见到他的。”
徐离宸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回了一个『会看紧他』的眼神,才稍微放下心来。
“皇兄,需要朕派人过来吗?”一直都不发一语的皇帝突然开了口。
“不用了,宵弟,我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虽然徐离宵已经即位五年,但是在只有自家人的私下场合,他们还是习惯使用以往的称呼。
“如果需要宫里的人,直接叫他们过来就是。”徐离宵也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地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吃着他并不喜欢的素菜。
“嗯。”他轻应了一声,没有特地说谢。若是在正式场合,他会遵循礼仪鞠躬作揖说声『谢皇上』,但是如果在私人场合中对他的宵弟说『谢皇上』,他反而会觉得彼此生疏了而不高兴。“对了,律儿和征儿处得还好吗?”
“两个娃儿,一个才刚出生,一个不满两岁,哪有什么处不处得好的?详细情况你问芝雅吧!”知道徐离宸是故意想岔开话题,徐离宵也顺水推舟地将问题丢到裴芝雅身上。
“律儿第一次看到和年纪比他还小的孩子,可好奇了……”
话题被顺利地转移,裴芝雅一脸慈祥地谈论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徐离家父子三人互看一眼,其中含着赞许、感谢和安心等各种情绪,那神情就好像是解决了什么困难的对手一般。
而话题所在地的北院这边,因为知道今晚绝对不会被叫去陪睡,李青酒此刻正心情大好地教张晓月和两名小侍玩扑克牌当中。
今天稍早之前,他终于一时兴起,问了张晓月现在是什么朝代、谁当家,结果张晓月说出了一个他非常确定从未听过的国号及皇姓。他又问了问前朝的事情和一些历史,然后终于确定他可能不是『回到过去』那么单纯。
不过,他会从现代来到古代本来就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了,至于是哪一个古代,他也没兴趣深究了。不过知道这里不是几千年前的时代让他放心许多,因为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而不小心改变历史了,毕竟蝴蝶效应是很恐怖的啊!
放心了之后,他就豁然开朗地把一直藏着的自制扑克牌拿出来和张晓月他们一起玩了。原本还因为担心把扑克牌拿出来玩之后造成流行,让本来源自西方国家的事物变成源自东方国家,改变了历史什么的,不过现在完全不需要顾虑了。
“脱手。”放下最后一张牌,他笑得无比优雅甜美。
面前盖了至少五张薄木牌的李青酒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月哥,你以前真的没玩过吗?”他印象中扑克牌应该是国外传进来的,张晓月不可能这么会玩啊!
这一两个小时玩下来,无论是记忆性、娱乐性、技巧性或是赌博性的游戏,十次当中有五六次都是张晓月赢,只有玩运气性的(比如说捡红点)他们三人才能稍稍与之抗衡。
“因为公子从小就在赌坊里打滚嘛!”小侍阿聪得意地说着,然后突然想起他家公子好像不太喜欢把这事拿出来讲,不由得心虚地看了他家公子一眼。
呜!果然,公子的笑容虽然还在,但是笑意消失了啊!
“喔?你爸……我是说,你爹也是赌鬼啊?那我们同病相怜咧!欸,你们家欠多少?”
本来因为小侍脱口说出自己的出身而有些不开心,但是听到李青酒竟然可以这么泰然自若地谈论这样的事情,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他露出鄙视的眼光,张晓月心中的阴霾不可思议地在瞬间消散了。不过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
“我爹虽然爱赌,不过倒是没欠很多,顶多就是一百多两,不过一百多两那次他之后有赢钱,自己还掉了一半,所以我们家大概就是一直维持在欠人家三五十两的状态。”张晓月一边回答一边思考着要不要顺势问他『那你呢』,说不定可以套出什么来。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如果自己这么问他,『李青酒』也许会对自己产生戒心,反而打草惊蛇。因此在一瞬间的权衡之后,他还是决定不问出口,看对方会不会自己说溜嘴,透露什么讯息出来。
不过心念一转,这人可以伪装得如此完美,让王爷至今找不出破绽来,应该也不会轻易透露什么才对。
“才三五十两喔!”李青酒有些羡慕地说。“那很好还啊!我们家啊,换成现在的币值大概是欠四百多两吧!”
张晓月停下收牌的动作看着他。
“嗯?怎么啦月哥?”李青酒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然后猛然想起,自己现在可是『李青酒』啊!“啊哈哈哈哈……不过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我爹变成暴发户,就没有再欠人家钱了啊哈哈哈哈……”
张晓月看着他的反应无言以对。这人真的是受人指使、假借身分混进王府的可疑人士吗?怎么会这~~么地不谨慎呢?如果他上头的人知道他刚刚差点说漏嘴……喔不、是『已经说漏嘴』的话,应该会气得亲自出马将这个不长进的部下灭口吧!
“别哈了,你和阿顺谁盖比较多,算好了吗?”为了往后可以听到他继续说溜嘴,张晓月此时决定了不戳破。反正他的谎话已经够破了,再戳下去太不人道。
“好像是我的样子嘿嘿嘿……”感觉张晓月似乎不在意他乱七八糟的解释,李青酒暗自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也知道,像张晓月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唬弄过去,只是基于某些原因不说破而已。其实想一想也没什么好说破的,横竖他就只是个王爷男宠,什么出身应该没人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