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许妈捧着一堆碗和碟子走进厨房里洗涮，许梧在房间内收拾好所有要用的课本和文具，拎起书包刚要走出去，恰好听见许妈和许爸在外面商量着什么事情。他们刻意将声量放低，许梧根本听不清楚，于是轻轻的推开门，看见桌上正摊着家里的帐本，许妈在向许爸说着什么，许爸则一副很头疼的模样。
许梧拎着书包踏出去，冷不防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干嘛神神秘秘的？”
许妈赶紧把帐本合上，站起身转过去强装镇定的道：“没什么事，你想多了。”
“明明就有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许爸这时伸出手拽了一下许妈的衣袖，也跟着站起身说：“你妈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其实上星期你外公不小心摔断了腿，上医院花了一笔医药费，家里的预算超出一大截，所以她正发愁呢。”
许妈瞄许爸一眼，附和着道：“对，不就是为了这个事么！”
“那也用不着不让我知道吧？”许梧仍是有些怀疑。
“大人的事你瞎操什么心？你只管好好学习就成了，别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
“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啊，”许梧走近他两说：“如果以后实在是没办法的话，那我休学去打工，你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你瞧你，又说这种话！”许妈抓住许梧的手，气愤的回应：“我和你爸这么多年来供你上学读书为的是什么？！你翻开报纸看看，现在哪个像样点的工作不用讲学历讲文凭的？你肯去别人还不要你呢！别净想着这种不求上进的活法，你爸和我这辈子都窝囊够了，难道要连你也翻不了身吗！？”
许妈掐得他生疼，许爸立刻过去掰开她的手，劝道：“好了好了，儿子也是为我们着想，本来就没多大的事……”许爸边说边朝许妈使眼色。
许妈会意，抬手摸了摸许梧的脸，放柔语调说：“记着，无论怎样都得好好读书，只要挨过这几年，我们的日子就会变好了。”
“……嗯，我会的。”许梧微微点头，接着道：“我现在要去同学家里一趟，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回来，作业我都做完了。”
“同学？是上次那个同学吗？”许妈问：“你经常去他家他父母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我就教他作业而已，那我走了。”许梧挥挥手走出家门，想起林兆申的父母，实际上他连人家的背影都没见过。
上天很快还了他一个心愿，当他踮着脚尖走进林兆申的家，一抬眼便看到一位穿着浅金色暗花睡袍的贵妇人，手拿一杯红酒慢慢的走下楼来。
她和许梧四目相对的时候顿了顿，但很快恢复常态，微笑着问：“你是我儿子的同学吗？”
“……您、您好。”许梧紧张的低下头。
“你好，听说你最近常来帮他补习？”林母走过去亲切的拍了拍许梧的手臂，“难得他会认识这么乖的孩子，你快上去吧，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叫管家准备一下。”
“不、不用了，谢谢……”许梧拘束得手都不知往哪摆才好，林母身上有一种特别舒服的香气，他都不敢呼吸了。
“别客气，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就好。”
许梧糯糯的应了声，心想着如果这里真是自己的家就好了。
“阿姨，那我先上去了……”他抿抿嘴，抱着书包一溜烟的奔上二楼，冲进林兆申的房间，惊魂未定的长吁一口气。
林兆申正戴着耳机听音乐，瞧见他进来就放下耳机问：“你激动什么？”
“你妈妈怎么会在你家里？吓死我了！”
“我妈不在我家里那要在哪？”林兆申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许梧。
“因为你爸妈平常都不在……”许梧把书包放到椅子上，忽然话锋一转：“林兆申，你是不是那种非常缺乏父母关爱的人？”
“问这个干嘛？”
“我听说缺乏关爱的人在性格上都会很扭曲。”
“你找死。”
27.同学，请不要乱摸
许梧问：“昨天布置的练习题都做完了吗？给我看一下吧。”
林兆申抬了抬下巴回应道：“在那边。”
许梧翻开练习册认真的看了一遍习题，点点头说：“都做对了，看来你还挺聪明的嘛。”
“那是，”林兆申未免有些得意，“只要老子肯学，没什么是学不成的。”
“不过你这解题步骤看起来太龙飞凤舞了，字别写那么大，你看，这题的答案都写到下一题去了……”许梧指着里面的内容加了一点意见，林兆申置若罔闻。
“今天开始补英语，”许梧收起练习册，看见桌上又搁了一本色情杂志，还是最新那一期，他蹙眉道：“你能不能把自己看黄色书籍时的那份冲动稍微分一半在学习上？”
“这是老子的私事，你管得着吗？”
“太沉迷的话会导致精神不佳和注意力分散，严重影响学习质量。”
“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林兆申侧过头，撑着脑袋道：“你看到这种图难道就没一点生理反应？”
“……生理反应？”
“不是吧？许班长，”林兆申玩味的笑问：“你还真好那口啊？”
“你在说什么？”许梧懒得理他，敲敲桌子喊：“快把英语课本拿出来！”
“果然被我猜中了，你喜欢男的吧？”
“什什、什么？”许梧瞪大眼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以为所有男生都跟你一样那么下流吗？”
“生理反应是没办法控制的，”林兆申拿起桌上的杂志，翻到中间的连页，把它转过去正对着许梧问：“你现在有反应吗？”
许梧瞄了两眼书上的裸女，尴尬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总感觉回答「有」或者「没有」都很不妥当，他愣了一阵，然后推开林兆申的手，结巴的道：“我我、我干嘛要告诉你！？”
“那就是没有了？”林兆申挑了挑眉，扔下杂志。
“……也不是，”许梧抿抿嘴，红着脸说：“大概……有、有那么一下下……”
“一下下是怎样？”林兆申顺着话，突然不经大脑的伸手抓了一把许梧的下半身，还问：“你硬了吗？”
许梧呆了几秒，心脏像被人挠过一样的发痒，脸颊从微红变为爆红，难以置信的瞪着两只圆眼，按住自己的下半身，颤抖着开口：“你、你怎么……”
林兆申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于是他的脸也跟着红了，连忙清了两嗓子，不太敢直视许梧，但却死撑道：“又、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摸了一下而已……”
“……那你也不能突然就……”许梧扯扯自己的校服，心脏狂跳。
“摸一摸又不会少块肉，别搞得跟个娘们似的……”林兆申说着一转头，恰好许梧把头抬起，两个脸红红的人视线相触，林兆申再狠的话都咽回了嘴里。
“补、补习吧，翻开第一章……”许梧声如蚊呐。
“哦……”林兆申翻开书，瞄到许梧脸上热度未退，连带着自己都不好意思，于是提高音量喊：“喂，你要回味到什么时候？”
许梧缩了缩脖子，涨红着脸扭过头，咬牙道：“我才没有回味！你干嘛一直提个不停？”
“谁叫你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你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暗爽啊？”
“你、你去死！”许梧忍无可忍，随手抓过一本书就往林兆申脑袋上砸，林兆申躲得飞快，那书便「咻」的一声撞在了房门上落下。
许梧激动起来脸就更红，心里憋着一股气拼命往上涌，想抓狂又无处发泄的表情看上去还挺有意思。
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刻，外面忽然响起几下敲门声，紧接着，房门打开了，林兆申和许梧马上收拾了一下情绪，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母笑盈盈的走进去，手里端着盘子，开口道：“先吃点东西吧。”
“阿、阿姨，麻烦你了……”
许梧话一说完就惊恐的发现了还摊在底下的那本杂志，更要命的是林母居然把它踩在了脚下，然后，林母一低头，十分淡定的捡起它，再走过去把盘子和杂志搁到桌上，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刚才差点就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林母轻轻的把手放在许梧的背上。
“我叫许梧……”
林母把盘子上的食物端到了他面前，继续说：“阿姨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蛋糕可以吗？”
“谢谢阿姨……”许梧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拿起叉子，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那块草莓蛋糕。
林母微笑着松开手，又转过身拍了两下林兆申的后背，指责道：“说过多少遍自己的东西要收好，不要随便乱放，万一教坏了许同学怎么办？”
“他什么都不懂，我只是想指导一下他。”
“咳咳咳咳咳……”许梧放下叉子猛捶胸口，呛到眼泪都飙出来了。
“你看你把许同学吓得！”林母赶紧帮许梧顺了顺气，亲切的问：“是不是很辛苦？阿姨给你倒杯水好吗？”
许梧摆摆手，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立刻道：“阿姨，不用了，那个、我们要准备学习了……”他现在都没脸面对林母了。
“好，那你们用功读书，需要什么再吩咐管家，”林母戳了下林兆申的额头，“特别是你，记得多花些心思在学习上，知道吗？”
林兆申皱眉闪了闪，扬扬手示意她快点离开。
许梧看着林母把门带上，顿时松了口气，随后边磨牙边怒视林兆申，那模样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
“你瞪我干嘛？”
“你再这样我就不来了！”
“被摸一下你要介意到猴年马月啊？”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在说什么？”林兆申移动一下座位，“要不我也让你摸一下，就当扯平了。”
“……摸……摸你个头啦！”
“别客气，我跟你不一样，很大方的。”
“现在马上给我翻开英语书第一篇课文的单词表！”许梧抓住自己的短发使劲扯了扯，再讨论下去他迟早会被林兆申给逼疯。
28.豆丁哥哥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啃芝士圈的豆丁抬眼望了望墙上的挂钟，陆之明回家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昨晚陆之明对它说，再过三天，它就可以自由控制自己体型的大小，那就意味着，以后它又可以陪陆之明去学校了，想到这里，它开心的倒下去来回滚了几趟。
门外突然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豆丁抖动了一下耳朵，立刻高兴的从沙发上弹起身，奔过去摇头摆屁股的站在门前等待。
门一开，豆丁便精神抖擞的喊：“小明！你回来……咦？”
它歪着头，愣愣的瞅着陆之明怀里那只毛茸茸的、浅黄色的小玩意，奇怪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朋友出门旅行了，拜托我照顾它几天，”陆之明顺手摸了摸怀里的小脑袋一下，“这是宠物狗。”
“……宠物狗？”
豆丁看着那只叫「宠物狗」的小玩意此刻正闭着眼，惬意的躺在陆之明怀里酣睡，于是凑上去捏捏它的小耳朵，又嗅了嗅它的味道，指着自己问：“小明，你以前不是说过我也是宠物吗？”
“嗯，你们属性一样，”陆之明托起刚朦朦胧胧睁开眼的小东西道：“认识一下吧，它叫饭团。”
“饭团？”豆丁眨眨眼，看了看陆之明，再把目光转移到饭团身上，不知怎么的忽然变得很有危机意识。
它是宠物，饭团也是宠物，一家不能容二主，敢情这饭团是来跟它抢饭吃的！？
豆丁霎时浑身竖毛，亮出牙齿目露凶光的看着无辜的饭团，陆之明把饭团放下，走进卧室里换衣服，饭团跟着他走了两步，停下来舔了舔小爪子，转过身看见紧盯着自己的豆丁，就屁颠屁颠的滚了过去，似乎想蹭一蹭豆丁的裤脚。
这时，豆丁突然蹲下身，摆出四脚着地的姿势，喉咙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内迸出两把火，仿佛随时要冲上去和霸占自己地盘的敌人战斗一般。
饭团对豆丁敌视的眼神相当不解，奇怪的歪了歪头，小小的叫了一声之后便冷不防跑过去，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豆丁的鼻头和嘴巴，显得十分亲密。
“呸呸呸！”豆丁用力的擦着自己湿漉漉的鼻头和嘴巴，骄傲的喊：“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
饭团无视它的发言，径自扑过去想要挂在它身上，豆丁赶紧踩上沙发，站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命令道：“走开走开！我不要理你！”
饭团依然锲而不舍的往上扑，这个小东西只有几个月大，身子圆滚滚的，腿又短，费尽力气后充其量也就趴在沙发边缘仰望上面的豆丁而已。
豆丁张开翅膀，扑闪着飞去卧室那把门打开，伸着脑袋说：“小明，我肚子饿了……”
“现在就去做饭，先等等，”陆之明关上衣柜，走出去看见在底下热切甩着尾巴的饭团，嘱咐豆丁道：“你陪它玩一会。”
“为什么？我又不认识它……”豆丁扁扁嘴，扑闪着翅膀定在半空中。
“它还小，你都多大了？说起来你还是「哥哥」。”
“我才不要当哥哥！”豆丁说着飞到沙发上坐下，饭团见状马上又欢快的跟了过去，沿路打了个喷嚏。
就这么，豆丁继续软绵绵的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饭团则一个劲的踮着脚想往上爬，却从来都没成功过。
晚饭时间一到，豆丁快速的冲去饭桌前坐下，舔舔嘴唇盯住桌上的食物，抓起勺子就舀了一大口往嘴里送，陆之明打开那包属于饭团的小行李，从里面拿出狗盘和狗粮，用牛奶浸泡着狗粮给饭团喂食，饭团伸出小舌尖碰了碰牛奶，就开始滋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小明，它在吃什么？”豆丁含着勺子问。
“狗粮。”
“狗粮？”豆丁瞧着底下那堆像鼻屎一样的咖啡色颗粒，“好吃吗？”
“不好吃。”
确实看上去应该不会太好吃，豆丁又问：“它不吃肉吗？”
“肉吃多了会生病。”
“哦……”豆丁咬着勺子瞄了眼围在盘子旁吃狗粮的饭团，既然不是和自己抢吃的，感觉就没那么讨厌了。
晚饭后陆之明陪豆丁看了一小时的狗血连续剧，饭团慢悠悠的走到陆之明脚边蹭了蹭他，陆之明正要俯身把它抱起，豆丁连忙一屁股坐到陆之明腿上，硬生生的中断了他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