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二十块钱!”蒙面人嚷嚷道。
聂云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旁边的凌风。凌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聂云从枕头下面那出钱包打开,然后愣了:钱包里只有一张一百的。
“动作快点!磨蹭什么呢?”蒙面人一嚷嚷,聂云就开始紧张,然后一个的瑟,一张一百元的钞票就扯了出来。
凌风皱眉:你见过有抢钱的还会找零的吗?
“那个、大哥我来帮他交吧?”凌风抢着说道。
“就这张吧。”抢钱的一看乐了,没想到能遇到这样的傻瓜,一年级的菜鸟就是可爱。
一百块,省着点花足够一个月的生活费了,眼睁睁的看着被人拿走,心疼可是更害怕。抢钱的人都撤了,凌风重新趴在被窝里,心里又憋屈又窝囊,窝囊的是想他凌风也有一天被人欺负,憋屈的是,小酒窝那张白嫩嫩的脸自己都还没碰过一下,就被人打了俩巴掌,掌印还红红的。
聂云呆了呆也就趴在被窝里,虽然安慰自己说不要害怕,可是还是抑制不住的抖个不停。从小到大唯一见过的一个坏人也就是凌风了,可是凌风从来不抢他东西,那铁一样坚硬的拳头,虽然没少欺负别人,也没少吓唬他,可是倒还从来没有招呼到他身上过。
“小酒窝?”凌风有些担心的叫唤了一声。
“嗯?”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怕了?”凌风压低声音,不等回答便掀开小酒窝的被子,伸出钻进聂云的被窝,就拉住了聂云的手,“怎么这么凉?”
“没、没什么。”聂云趴在枕头上动也不动。
“过来。”凌风说着就把聂云拖进了自己的被窝,搂着聂云的腰,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聂云的肩膀安慰道:“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聂云将头靠在凌风的肩膀上,没有说话也没有抗拒,紧贴着的凌那宽厚而散发着热度的胸膛,一阵心安的感觉席卷而来,睡得正好的时候被折腾醒,这会儿心安了,一会会儿的功夫就又睡过去了。
这件事儿对于聂云来说,虽然受了点惊吓,可是毕竟是男生,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没过几天就把这事儿给抛诸脑后去了,毕竟学科又增加到了九科,不努力可是跟不上的呀。
凌风则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能报仇雪恨的事儿,毕竟在从小到大他可是呼风唤雨的惯了。再说这样的事儿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他自己到无所谓,可是小酒窝就比较让人担心了。
没过多久,凌风就琢磨出门道来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条定理,还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先是笼络人心,那还不容易,高中生各个都穷,学校食堂的饭食跟猪食差不多,正长身体的时候,那真是馋荤腥。针对于这一点,平时出手大方点儿,偶尔请一帮穷小子吃吃馆子,身后的小弟就排成排的叫他大哥。话说饱暖思淫欲,肚子填饱了,该想些别的混事儿了吧,于是没事儿的时候,上上游戏厅打游戏,看看碟片,当然什么片子没有?这招不但收买了同年级的一些同学,甚至连高二、高三的一些道上混的,也被他给收买了。
于是很多人都知道了一年级有个厉害角色:凌风。树大招风,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谁?当然是现任丹林高中的一哥,地位不保,自然得抗争一番,不就一高一的小屁孩儿么?还成气候儿了?
其实,凌风揽着一群小弟,倒也不是为打架来着,这不是冲着人多力量大去的么?本事秉承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态度来着,可是这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他凌风不应承,还以为他是孬种呢!
年轻人血气方刚,两伙人七八十个才十六七岁的小伙儿,就在校园东边的荒草地上,开始干架了。工具也不过就是木棍,大多是赤手空拳的干架,毕竟谁也没想要对方的命!
凌风从小就打架,再加上有个当兵的二哥回家探亲的时候,指点他一些散打、擒拿、格斗之类的技巧,一个人打个五六个那是没问题。双方在人数上差不多,不过对方有不少都吃过凌风的好处,打起架来都不怎么出力,再加上凌风的骁勇善战,气势如虹,这一仗大获全胜、胜得漂亮。
于是,凌风以高一智龄,一跃成为丹林的一哥,而且是丹林历史上最年轻的一哥,从此再没人给他脸色,而是别人看着他脸色过日子。
老师也是知人善用,自那之后凌风就成了一年六班的班长,做了班长自然不好意思在课上作怪,一年六班没多久就成了一年组班风最好的班级。
其实,一群十七八岁的高中生能捣鼓多大坏事出来?以丹林高中生的经验来看,那也不过是没事儿的时候找几个软柿子,征用点日常用品;再不济顺几本别人的教科书拿去卖换俩零花钱;再么看不顺眼的人,找个旮旯揍一顿;然后么,一群大小伙子围着校花、班花的跑,争风吃醋的时候大打出手……,虽然无聊,但那也只有毛头小伙子才做的出来,也算是青春的一种颜色。
凌风,家里钱多,自然偷鸡摸狗这事儿不屑于做,而且还禁止像每年新一级学弟征收零花钱的惯例。倒不是他有多善心,只是他不想发生在小酒窝身上的事情再度重演罢了,他虽然没有为小酒窝报仇,但是也算得上为小酒窝做了点什么吧。虽然,聂云不屑于凌风的行为,但是他确实也粘了不少好处。不要说这日常用具没人敢惦记,就连这教科书,三年里也没丢过一本,更别说无缘无故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里被人堵住揍一顿什么的。
所以,聂云不屑归不屑,可是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三年的高中生活,从心底里他还真的感谢凌风来着。
北方的冬天以冷着称,夜里零下二三十度也是常有的,唯一能度过冬天的办法就是暖气片。暖气片宿舍里自然是有的,当初小酒窝也就是看中了窗户边上那一溜暖气片才选中了靠窗子的床铺,而且好歹还有阳光不是。
冬天没多久就来了,校供暖本不像居民供暖,温温的暖气片就没超过十度,而且一到下半夜烧锅炉的老爷爷偷懒,暖气根本就没温度,屋子里就更甭提了,冬天的风从窗子的缝隙里呼呼的吹进来,冻得聂云是瑟瑟发抖。里面的毛衣没脱,裹了床被子还是睡不着,一向怕冷的他心里叫苦不迭。
“小酒窝,这都关灯了,你怎么还不睡?”凌风翻身打了个哈欠,就听到隔壁的聂云折腾来折腾去的。
“太……太冷了。”聂云冻得牙齿都跟着打颤了,室内温度八成都零下了。
“我跟你换一下。”凌风说着就坐了起来,说实在的,他也有点舍不得热热乎乎的被窝。
“……”聂云没吭声。
“又别扭?”凌风笑了,虽然黑夜里看不见聂云的样子,可是他单凭想象就仿佛看到了小酒窝嘟着嘴巴的可爱样子。
“谁闹别扭了?”想必是热被窝的诱惑力太大,聂云投降了,咕噜噜的就滚了过来。
“呼……”聂云偷偷的在肚子里满意的叹息着,凌风的被窝可真热乎。
“小酒窝,把毛衣脱了,不然明天该感冒了。”凌风趴在聂云冰冷冷的被窝里说道。
“哦。”聂云心虽不甘,可是他也知道凌风说的是对的,内心挣扎了一下,就把毛衣给脱了。
两相安静没几分钟,聂云又开始觉着冷了,你说吧一开始热乎乎的被窝,怎么越睡越凉呢?
凌风又被聂云滚来滚去、得得瑟瑟的声音给吵醒了。
“小酒窝,你生虱子呐?”凌风无奈的开口问道。
“冷……”聂云的声音闷闷的。
“你怎么还冷?”凌风在肚子里叹了口气,他拉开被子,咕噜噜的就钻进里聂云的被窝。
“你……你干嘛?”聂云磕磕巴巴的问。
“你还想不想睡觉?”凌风口气有点开始不好了。
聂云不敢在开口了。凌风的身体像火炉一样温热暖和,没一会儿被窝就变得暖烘烘的,聂云干脆转过身对着凌风,将自己冰凉的脚插在凌风热乎的小腿之间,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小酒窝,别动睡觉。”凌风开口说道,声音有些暗哑。
“哦。”聂云乖乖的应声,心里美滋滋的,然后便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凌风内心却叫苦不堪,小酒窝倒是会找地方,一只手伸进他内衣里,放在他腋下最热乎的地方,一双冰凉的小脚都塞在他的小腿之间,两个人欲望可以说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他的手实在没出方,也只好搭在小酒窝的腰上,而小酒窝的腰,该死竟然比那些他曾经抱过的女人还要细腻,摸上去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好!再加上鼻子间呼吸到的是淡淡的发香,有着飘柔洗发露的味道,而他该死的,竟然心猿意马的起了反应。
事实上,室内温度确实有零度以下,第二天清晨,床底下的洗脸盘都结了冰。聂云睡得神清气爽,起了个大早,洗脸洗漱吃早饭上早自习。凌风哈欠连天,睡眼惺忪的盯着两个黑眼圈,足足睡了一个早自习外带两节化学课。
凌风心里发誓说,明天就算冻死,也别想让他牺牲自己。可是晚上聂云一开始得瑟,他就心软了,这抱着抱着就成了习惯,聂云每天一关灯就自动跑到他被窝里,根本不用他招呼。
好吧,他承认,他也没真想把聂云给赶出去,毕竟他可舍不得把小酒窝给冻死。
“小酒窝,你属蛇的吧?”凌风紧紧的握着聂云的冰冰冷的手,不让他往自己的内衣里钻。
“你才属蛇的呢。”聂云不甘心的回嘴。
“不然你说你浑身上下怎么这么凉?”凌风确实是有些好奇,同样是男人,他浑身上下热热乎乎的,可是小酒窝咋就手脚冰凉,两条大腿也没热乎的地儿?
“我……我怎么知道!”聂云气短了,同样是男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其实,两个人的差距能不大嘛?凌风那是打篮球、踢足球、练长跑的主儿,打架也是数一数二的,身材标准的倒三角,虽然瘦,可肌肉确是实打实的。再看聂云,除了学习,唯一的运动就是课堂到宿舍,宿舍到食堂,除了一张脸圆圆的、胖嘟嘟之外,身上那可是真清瘦。
这一抱就抱了一个冬天,凌风连出去鬼混的时间都没了,期间还发生了点小插曲。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那方面的需求总得解决不是,更何况以他凌风外在的条件,那投怀送抱的女生可不带少数。本来隔三差五的,他也会选个合意的女生,然后带到哥们们在外面租的房子那去过夜也是常有的。一眨眼,已经一个多月没出去过夜了,别说他憋不住了,就是他的女朋友们也开始在课间来找他,委婉的、含蓄的暗示一个接着一个,就连他的哥们儿也开始抱怨,这都多久没带他们出去疯了!
周五晚上,涛子从游戏厅搞了几张黄碟,嚷嚷着他无论如何也得去,要是不去就太不够哥们儿了。凌风确实动心了,况且他也实在是憋不下去了,要是能像小酒窝那样清心寡欲倒也罢了,偏偏搂着小酒窝他还会起反应,起了反应又没人消火,这简直就是折磨。
于是,现在正在交往的三个女朋友挑了卢玉双,卢玉双是一年五班的班花,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爱的不得了。放了学,一伙人像兔子似的往校外跑,毕竟星期五不回宿舍也没人管。痛痛快快的放纵了一个晚上,中午凌风舒舒服服的会宿舍了,说实在的,他还真有点惦记着聂云。
回到宿舍,小酒窝已经不再宿舍了,八成上自习去了。不过一大堆脏衣服堆在脸盆里,凌风打眼一看全都是他的,在朝窗外一看,小酒窝自己的衣服倒是挂的整整齐齐,正在太阳下迎风招展。
凌风眯了眯眼睛,小酒窝这个跟他耍脾气呐!从上高中起,一向不做家务的凌风,自然是把洗洗涮涮的活扔给了聂云。
要说能有多少活,男孩子不比女孩子干净,衣服一个星期洗个两次就不错了,反正一个也是赶,两个也是放,秉承着这种思想的聂云也就默默的接受了。
这一撂挑子,摆明了是对凌风昨天夜不归宿的不满。
凌风看着那一堆衣服,本来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竟然也觉着内心有愧。
靠!老子有个屁愧!不就出去过了一夜嘛,还跟我闹上情绪了!
这个聂云真是越来越不怕他了,想初中时,他一个眼神聂云就乖乖的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他凌风说一,他聂云不敢说二。这才半年的功夫,他聂云竟然敢跟他耍脾气了,看来他真是把聂云给惯坏了。
难得的凌风一边反省一边做心理建设,一边往教室走,他这是要去找聂云的麻烦来着。星期六的教室没几个人,能出去疯的都出去疯了,况且现在正是午饭时间,一进门就看见整间教室就只有聂云小白一只。
穿着他那件羽绒服,坐在暖气片旁,正趴在桌子上睡得不亦乐乎。凌风走过去,在聂云前面一排的椅子上坐下,回过头正好看见聂云的脸,然后一下子一肚子的火气全都烟消云散了。
只见聂云枕着自己的胳膊,哈喇子顺着张开的嘴角一直流到桌子上,一张脸因为暖气片的热度而红扑扑的,睡得不知道有多香!看来昨天晚上一定睡得很不好吧?
凌风伸出手,在聂云红嘟嘟的圆脸上摩挲着,细腻爽滑的肌肤,摸起来手感竟然比卢玉双的脸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聂云本就生的比女孩子都好看,一头略微有点泛着金黄的天然卷发,松松散散的,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在睡着的时候,更是天真烂漫,简直可爱的要命!
聂云大概是睡得太香了,无意中砸吧砸吧两下嘴,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这个睡梦中无意识的动作,一下子击中了凌风。
靠,这样也行!凌风咒骂着慌慌张张的出了教室,然后一溜烟的钻进了厕所。
两个人的冷战从中午开始了。
不过能冷战多久?这不一到晚上,凌风看着聂云得得嗖嗖的抖着肩膀,就开始心软了。顾不得聂云的抗议,硬是将人这个拉近了被窝,好好的抱在怀里,又是暖手,又是暖脚的,那叫一个殷勤。聂云虽然心里不乐意,可是在零下的温度里,谁抗拒得了这种温度的诱惑,虽然百般不乐意,也就半推半旧的任凌风抱着,然后舒舒服服的睡大觉。
第二天是星期天,聂云一大早就跑到水房把凌风的衣服给洗了,这下两个人就算和好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凌风突然看到聂云的手指上都裹了创可贴,便开口问道:“小酒窝,你的手怎么了?”
“没怎么。”聂云看了看手上的创可贴说道。
“让我看看。”凌风皱了皱眉,不顾聂云的抗议就把手拉了过来。打开创可贴,手指甲的根部,最嫩的部分粉红粉红的,都磨破了。凌风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聂云的手,聂云的手,长得真是好看,纤细、修长,粉白粉白的,连指甲都是粉嘟嘟的。
“怎么搞的?”凌风的眉皱得更深了。
“还不是你,学人家穿什么牛仔裤,那么厚难洗死了。”聂云嘟嘟囔囔的抱怨,粉红的嘴唇嘟嘟的,有说不出的可爱,可是听上去撒娇的成分远远大于抱怨。
凌风的视线呆呆的集中在小酒窝的嘴唇上,然后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淡淡的说:“那以后别洗了。”
“还好啊,我又不是女生那么娇气,洗个衣服还能死人。”聂云低声的说,然后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那之后聂云发现,凌风还真的不穿牛仔裤了,一些比较厚重的衣服也不知道拿出去给谁洗了,反正留给他洗的都是一些轻便又好洗的衣物。
聂云也不知道是心里高兴的同时,是不是还有那么一点儿失落。
凌风偶尔还是会出去荒唐,可是再也不敢晚上出去了,要么旷课,要么周末下午出去混,况且那种事儿又不是只有晚上可以做。对于这种现状聂云还算得上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