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出一个大光头 下——彦辰

作者:彦辰  录入:02-02

呆呆的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再看看因为能和林昆见面,可爱得像个小孩的宁雅瑜,葛楚暗自叹一口气。

如果有人能像宁雅瑜爱林昆那样爱我就好了,毕竟是女人,年纪再大,再遭受过巨大的噩梦,都会有想做梦的时候。

这所实验小学标榜着锻炼孩子的独立能力,开完开学典礼就把家长们全数赶出了校门,让孩子们自己找教室,自己领课本,然后吃学校提供的营养餐,做完学生自我介绍以及班级选举之后才放孩子们回家,于是林昆做东家带着众人去吃午饭,准备随便晃悠下再来接孩子。

泰式火锅虽然热,确实最近宁雅瑜爱吃的菜,葛楚爸妈也是火锅爱好者,于是极度满足的享受着美味。

只是——

“小鱼鱼,这个鱼好吃,没有小刺只有大刺,多吃点。”

“小鱼鱼,喝不喝果汁?西瓜汁还是柠檬汁?”

“小鱼鱼,不要光吃肉,菜也要吃。”

葛楚爸爸看着林昆帮宁雅瑜夹菜,一把叮嘱宁雅瑜细嚼慢咽,再看看自己碗里,同样是女婿夹的菜,怎么就是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呢?

他早就看出来那个宁雅瑜看林昆的眼神不对,只是见自家女儿没有什么反应,更像是支持宁雅瑜一样,他就觉得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可是女婿啊!你现在是闹哪样啊!

帮这个宁雅瑜夹菜就好了,为什么还露出那种温柔似水的眼神!

偏偏葛楚的妈妈觉得宁雅瑜是个乖孩子,长得漂亮,又会打扮,完全没有看到葛楚爸爸不要理会宁雅瑜的暗示,气的葛楚的爸爸饭都吃不下去。

“林昆,出来一下!”

不清楚岳父怎么突然发怒了,林昆乖乖的跟了出去,葛楚也说要去补妆,悄悄跟在后面,还没走到拐角处就看到老爸一拳打在林昆腹上。

“我说你这小子!到底跟那个姓宁的什么关系啊!对他那么好!”捂着肚子,林昆庆幸刚才忙着给大家夹菜没有吃多少东西,所以没吐出来。

“爸爸,我和宁雅瑜是多年的好朋友啊。”

“什么狗屁好朋友!不然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个人!还叫他什么小鱼鱼!听得人都肉麻了!”

“因为宁雅瑜之前去了国外留学嘛……”

“臭小子心里肯定有鬼!”

正想教训这个对女儿不忠的混蛋,葛楚就挡在了爸爸面前。

“别打林昆!爸爸,一切跟昆没关系啊!他和小鱼鱼原本就是一对情侣,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林昆才和小鱼鱼分手,接着和我结婚的……”

“可是他现在是你老公啊!”

“只是名义上的啦!”

葛楚急中生智,她想起来林昆曾经拿来忽悠岳父的谎话,做了个台阶下去。

“爸,你还记得你怀疑孩子不是我跟林昆生的吧……其实千寻跟万里真的不是我跟昆的孩子,我喜欢……哦不,是我深爱的那个人被迫和我分开……我一直无法忘记他,也不想拿掉他的孩子,林昆为了帮我,才被迫承担下父亲这个责任的!我们结婚没有夫妻之实的。”

“小鱼鱼就是这样才气得出国留学……昆一直没有提到宁雅瑜是因为怕想起小鱼鱼来自己难过!”

“我已经拴着林昆太久了,现在……现在我也找到我喜欢的人了,是该放手让林昆和真爱重逢了!”

葛楚的爸爸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林昆的注意力全在最后一句话上。

“楚楚……你说喜欢的人,是谁?不会是……”

“就是赵雨晖!”

虽然他是个瘸子,还偶尔会有些小自卑,在葛楚面前不敢抬头,不过对待葛楚却始终是一心一意,葛楚有自信父母能满意赵雨晖这个新女婿。

林昆几乎气到要病发,他揪着葛楚的手使劲晃,仿佛只要力气大就能让这个傻女人清醒一样。

“楚楚!你知道赵雨晖到底是谁吗!”

葛楚灿烂一笑。

“还能是谁?深爱着我的人呗。”

第94章:魇

林昆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像起了大雾,看不清三米外的地方。

“爸爸妈妈!”

原先指责自己的岳父岳母没在这里,林昆着急的往前方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前方有个巨大的坑洞,只得停止脚步。

“楚楚!”

一直以来都没离开过身边的妹妹此时也不在,林昆不由得担心她会不会遇上什么事情,连忙向右边寻去,没走十米前方还是出现了巨坑,只得折回头。

“千寻!万里!”

最宝贝的孩子也不在这个鬼地方,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着急,林昆接着往左方寻去,结果还是和前两次一样,烦躁感越发加重。

“宁雅瑜!”

小鱼鱼呢?一直跟在身后不愿意离开的宁雅瑜呢?林昆冲向后方,一个不小心没注意脚下,最终还是跌进了那巨大的坑洞里面。

随着眩晕感越来越重,林昆总算跌到了地面上,手一摸是柔软的草地,身上也不痛,只是随风飘落下来的如雪花瓣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周围都是紫色树干,紫色叶子的树木,在枝头开满了白色的花瓣,风一吹,花瓣就飘满天,换做其余人肯定称赞这是一片美景,对于林昆来说却是莫大的折磨,好像紫叶李的花瓣下放着的就是妈妈破损不堪的尸体。

捂住脑袋紧闭双眼不去看那漫天的花瓣。

“这是梦啊?这一定是梦,只要醒来就好!”

风吹花落的声音却像是嘲笑林昆的脆弱,林昆发现自己渐渐变小,最后恢复成十二岁时的样子,看着自己无力的双手和弱小的身子发愣,赵羽辉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我说你这个人,一点力量都没有,干嘛非要挡着我的道啊!”

带着一丝邪笑,原本的俊秀青年变成了毫不起眼还瘸着一条腿的赵雨晖,然后他牵起了葛楚的手,带着千寻和万里转身就想离开。

“赵雨晖你给我站住!你有什么脸面和楚楚在一起!你有什么脸面带走千寻和万里。”

葛楚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昆,毫不在乎的来了一句。

“因为赵雨晖爱我啊。”

“其实我一直很感谢哥哥的,我们葛家只是给你小小的照顾,你却拼着命回报我们这么多。可是现在已经够了。”

“虽然赵雨晖曾经很对不起我,但是以后对我好就行,万一你有个大碍,我不能就这样孤单单的生活下去啊。”

“再说了,赵雨晖是赵家的独子,千寻和万里是他的亲生孩子,你还怕他照顾不好他们?”

林昆警告自己,面前的葛楚不是真正的葛楚,只是梦境里面的葛楚,真正的葛楚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却还是因为那和葛楚一样的面孔及声音,伤到够呛。

因为她说的话,正是林昆最害怕听到的事情。

趁着林昆发愣,千寻和万里跑了过来,现在林昆和他们相比高不了多少,却被两小孩盛气凌人的指着鼻子。

“都说了不要跟大光头多接触啊!都是你!你不被大光头吸引,妈妈怎么会离开你!”

“明明不是我们亲生爸爸,还这样做,你是真的不在乎我们吧!”

林昆抱住千寻和万里,现在完全变成小孩的他根本抱不住最疼爱的孩子。

“不是的!我根本不想失去你们!我很在乎你们啊!”

会急着帮葛楚找男朋友,不过是怕以后万一有个大碍,现在林昆后悔极了,如果真因此失去了这两个宝贝孩子的信任,林昆一直以来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不停的道歉,不停的说着自己很爱两个孩子,千寻和万里却推开了林昆。

“骗子!真在乎我们,你就不会去找宁雅瑜!”

说完,千寻和万里推开了林昆跑到了赵雨晖身旁亲热的叫了声爸爸,跟着赵雨晖和葛楚消失不见。

呆立在原地,林昆觉得自己的世界塌陷了大半,紫叶李的花瓣就像要把他掩埋一样,越飘越多,枝头的花朵却一点都没有少。

我这是失去了一切吗?

小手拍落身上的花瓣,林昆转念一想,或许自己还有宁雅瑜,小鱼鱼那般爱着自己,总不会弃自己而去吧。

一转身,宁雅瑜站在他的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昆,表情没有一丝微笑。

“恶心!”

“没想到你是一个疯子啊!”

“还因为这个原因没有正式工作。”

“怪不得你会为了逼迫扶苏不要来烦你而跳楼,怪不得你弄伤赵雨晖却没有一丝罪恶感。”

“和疯子生活可是完全没有安全可言的,反正我也不愁没人追,所以永别吧林昆。”此时的宁雅瑜对林昆不屑一顾,转身便要离开,林昆又怎么舍得让他离开。

“小鱼鱼!不要走!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

“就算再怎么喜欢,也没人愿意和一个疯子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吧?”

宁雅瑜轻易甩开只有十二岁身形的林昆,哼了一声化为紫叶李的花瓣消失不见。

这回林昆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抬头看着满天压来的花瓣,林昆不再挣扎,任由自己被淹没其中,等到他感觉得到光线,听得到周围的声音后,总算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在葛楚突然爆料出自己喜欢赵雨晖,想和赵雨晖在一起后,林昆就突然晕倒了,一家老小乱成一团,原本想送林昆去医院,看到他衣袋里面的药物,转念一想还是搬回了家里,这一晕就晕到了将近凌晨,被梦魇折磨许久后,林昆才慢慢醒来。

宁雅瑜一脸着急的坐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千寻和万里在床边趴着,看到林昆醒来立即欢呼雀跃,葛楚端来了粥硬要林昆喝下去,葛楚爸爸看着宁雅瑜握着的那只手,觉得碍眼无比,一边的葛楚妈妈只好劝孩子他爸别那么小心眼,这对才是真爱。

“算了,林昆你的事情我不管了,反正楚楚也有别的喜欢的人,实在不成你们离婚吧……也算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为我们家做的一切。”

“呵呵。”

林昆内心苦笑了一下,脸上还是维持着傻笑的表情。众人都没有察觉出他到底怎么了,只认他可能是遭到葛楚爸爸的那一拳,身体不舒服才突然晕倒。

“爸爸要和妈妈离婚么……其实我们不想你们离婚的……不过妈妈说就算你们离婚,我们还是会住在一起,只是家里面多了大光头还有个瘸子……所以……要我们勉强答应也不是不可以……”

千寻和万里看上去委屈极了,妈妈突然来了一句以后爸爸就是大光头的呢,家里还要多个瘸腿爸爸,他俩就极度不乐意呢,可是爸爸晕倒了,还是大光头握住爸爸的手一直叫着爸爸才让他醒过来,所以暂时接受大光头的存在还是可以的,瘸子则是另议。

拍拍两小孩的脑袋,林昆并没有说什么,抽出被宁雅瑜紧握的手,再看看宁雅瑜因为担心眼睛布满了血丝,内心却空荡荡的。

“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呢?”

除了宁雅瑜之外,其他人都猜到林昆是想要吃药了,没法劝阻吃药的事情,葛楚只好架着宁雅瑜一起退了出去。

林昆在床上躺了一会,仍旧觉得心情烦躁,他知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境,回到现实却觉得那是完全可能发生的情况。

他告诉自己,这种消极思想并不是钻牛角尖,而是有抑郁症的人,总会从事情最差的地方想起,看不清好处。就像林昆完全不知道葛楚对赵雨晖好感大于爱,盲目的以为葛楚真的陷入到赵雨晖以退为进的温柔陷阱里面,最终的结果仍旧会变成梦境中那样。

那么,接下来就是千寻和万里也跟着去赵家了吧?

拿出药丸正要吞下,林昆想想又把药扔出了窗口,接着翻出带锁的小箱子里面放着一只早被氧化反应腐蚀的廉价戒指,就是他曾经送给宁雅瑜的那只。

“我也真傻。”

为什么要做那么不现实的梦呢?小鱼鱼是多好的孩子,既然有那么多人追求他,那么肯定大家都能发现他背地里的好。

在外人面前骄横无礼,在喜欢的人面前却娇羞得不像本人,这是宁雅瑜最可爱的地方。

到现在林昆还记得宁雅瑜羞着脸,用别扭的声音大声对林昆喊道。

“我才不喜欢你呢!”

等林昆真不理他的话,宁雅瑜就像被丢弃的猫咪一样,别扭的跟上来,继续做些让林昆哭笑不得的事情。

但是这一切也只是基于林昆是个正常人的情况吧?

回想起当年那个思念孙子心切的老奶奶被宁雅瑜骂成那样,林昆觉得自己的后路也和那个老奶奶差不多。

走到窗子面前,十八楼下的风景好似漩涡一样吸引着林昆往下跳去,从此遗忘凡尘恨事,变成肉酱一滩,就算屋子里面那些人会为林昆伤心,最后也能互相扶持走出伤痛吧?

到时候该嫁的嫁,该喊新爸爸的喊新爸爸,该去国外继续过受欢迎的瞩目生活的人也去了,清明寒衣偶尔来看看林昆,也好过林昆活着从他们口中说出那些话。

“我还真是个自私的家伙啊。”

为了不让自己难过,所以考虑让别人难过,为了不让自己伤脑筋,所以让别人伤脑筋。

反正人逃不过一死,林昆家又一向比别人走得早,那么自己早走些也不错。

葛楚和千寻万里的事情,林昆打主意不管了,一是自己反正也活不长了,还是让孩子的亲生父亲伤这个脑筋吧。

而宁雅瑜……

是该时候做个了断了。

第95章:明白

过了几天,林昆在众人眼里早已经恢复了健康,而暗地里林昆开始为自己做准备。

首先是遗书,除去写满对千寻和万里未来的憧憬和建议外,就是林昆所有账户的密码,看上去并不像遗书,而是一位疼爱孩子的父亲的希望日记,主要是为了让人相信林昆不是故意寻死,让他们难过。

然后就是确定行程,林昆准备以回老家为妈妈扫墓的名义,带宁雅瑜一起前往,然后把一直隐瞒的病情通通告诉他,老实说他并不觉得宁雅瑜能接受他的病情,所以一旦心死了,也是林昆在人世退席的时间。

“反正我是受够了。”

剩下的药丸被全数扔掉,这药是想要活下去才吃的药,既然现在生或死对林昆来说都无所谓了,那么药丸也就没用了。

摆脱药物带来的嗜睡和晕沉,林昆拎着简单的行李带着宁雅瑜上路,与林昆假意欢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宁雅瑜那傻瓜一般的笑容。

起因是千寻和万里听说爸爸要回来家帮奶奶扫墓,从没去过的千寻和万里也想去却被爸爸拒绝,所以对大光头又有了怨气。

“大光头!听好了,不许你对我们的爸爸打鬼主意!”

为此宁雅瑜脸红了下,说出了本意。

“不打就不打嘛,只要他打我的主意就好。”

一旁的葛楚听得直乐呵,冲宁雅瑜竖起了大拇指,悄悄塞了一盒套套和润滑剂给他装好。

“一定要让哥哥打你的主意,然后把你吃干抹尽哦。”

“楚楚!我一定会加油的!”

这傻女人还以为林昆是带宁雅瑜回去见家长,毕竟要让一个深深厌恶自己家乡的人回去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所以这次是真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吧?葛楚还没乐完,就看到宁雅瑜的脸突然挎了下来。

“楚楚……你真的要选择赵雨晖?”

“是的啊,那小子看上去还不错,所以我打算跟他深入交往看看,不行再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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