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明朝术师现代之旅)下——一石清水

作者:一石清水  录入:02-01

“小溪……我不相信。如果诅咒会实现,那么世间还有什么天理可言?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会听从这种邪术的差遣?”过恪说着。

安溪并不回应,只是微微点头,心中想着,希望如此吧,也只能“希望”了。

叩门声轻响,过恪急忙起身开门。

“过公子,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安溪说,不知可否请你暂且回避?”安振元说道。

第八十六章:天意——逆天之意(5)

回到天机阁休息了几日,安溪突然提出,去找房屋原来的主人。过恪并不愿意,毕竟从前日的不欢而散中,他看得出,陈敬杰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而且,牵扯上秦少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若是再连累安溪可不好了。

只是安溪的坚定,让过恪无法推拒。与其说是“无法”,不如说是“不敢”。虽然安溪并不强势,但他的一言一行,他的气质,却有一种无形的控制力,让人不自觉地想去遵从。尤其是这几天,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这,是他的法术吗?过恪虽然有过这样的疑虑,却并不曾多想。毕竟,即使安溪真的对他施法,他也会欣然接受。

若是安溪出面,想必能顺利解决吧。这样想着,过恪倒也多了一份安心。

来到陈敬杰的诡异酒吧,接待他们的,依旧是上次那位服务生。

“抱歉,请问二位可有预约?”只要是通过酒吧渠道来找陈敬杰的,一律以此借口回绝——连服务生都知道,陈敬杰从不预约。

过恪神色肃然,说道:“抱歉,我们没有预约,不过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事关人命。”

服务生注意到是前几日来过的年轻人,强压下自己翻白眼的欲望,暗自想到,看来,又是一个为情所困,想要用命换取同情的人……

这年头的人啊,怎么总是那么看不开?虽然陈敬杰有钱有权有势,还有风趣幽默,却也有着始乱终弃、风流放荡的名声,看着过恪一脸诚恳与真挚,服务生忍不住劝诫道:“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位先生,你看开些吧,有些人,不适合,便放弃……”

过恪并未听出他话语中暧昧不明的意味,但这不代表安溪听不出。安溪并不多说什么,拿出纸和笔写了一会儿,而后将信交给服务生,说道:“烦请将此转交给陈先生。”

服务生虽有疑惑,但这样合情合理的要求,他似乎也没办法拒绝。另一方面,能减少自己的麻烦,何乐而不为?

过恪困惑地望着安溪,有一种完全处于状况外的不知所措。看得出,安溪现在并不打算解释,过恪也只能继续如坠雾里……

果然,不到一刻钟时间,陈敬杰便出来了。

陈敬杰审视着安溪,不禁有些诧异。原本以为秦少游的劲敌,会有着凌驾于世人之上的傲然——方才的信,寥寥数语,却能令人感受到无比强大的魄力。可眼前的年轻人,只有一股子淡然。淡得看不到一丝一毫欲望,淡得如同阳春三月的微风——风过无痕,却无处不在,无处不能感受到他的气质。

这样与世无争的人,不染一丝凡尘俗气,至少在财力权势上,不可能比秦大少爷强吧?这样的对手,他竟然斗不过?!

不过,或许正因为他与世无争,才会获得佳人青睐吧。更何况,安溪所能看到的,太多,太玄,绝非常人所能及。

陈敬杰虽然混迹风月场,洗不掉浑身铜臭,却很是敬佩那些淡泊名利的人——于是自己得不到的,越羡慕、越敬佩。

“请问二位到此所为何事?”敬佩是一回事,但站在相对的立场上,陈敬杰自然不会轻易帮他们,更何况,他完全猜不透安溪的意图。这样的立场,应当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过恪看安溪并无主动出击的意图,便说道:“我们不过是想了解一下您所卖的房子的事情。”

“哦?”陈敬杰笑道,“那间房子的布局、信息,过先生,你作为中介公司的职工,想必比我还清楚吧。”

“我指的不是这些,是……”和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过恪略感力不从心。

“那么其他的,便是私事,恕我无可奉告。”陈敬杰说着,似是笑意,又带有几分威严的傲气。

“你……”竟然以“私事”为借口……一时之间,过恪竟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安溪有力地拍了拍过恪的肩,给以一个温柔而坚定地笑容,而后看着陈敬杰,不疾不徐地说道:“确实,如果是私事,我们无权过问。不过,若关乎你的产业,关乎你的性命,甚至家人,那么,陈先生,请您三思。”

“是吗?”懂得抓住他人弱点,看来,还是有点水平。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只是虚张声势。陈敬杰继续道:“那么就你看来,应是如何?”

“陈先生,遇到过什么,想必您心知肚明。住在那样阴气十足的宅子,即使见不到鬼,也会夜夜噩梦吧。至于您的事业……想必当时,也是诸事受阻,万事难成吧。”安溪答道,巧妙地把问题扔回来,他是属狐狸的吧。不过总算,他肯继续这个话题,而不是下逐客令。

“这些,莫不是因为我卖房,所以引发的猜测?”陈敬杰想到过去所发生的,依然能感到有一种透入骨髓的凉气。不过,他可不会那么快弃城投降。

“我所能看到的,远不止信上所言。”安溪定定地望着他,而后环顾四周,说道:“您命硬,太过孤克。虽然已经遇到过一段好姻缘,却是聚少离多,最终因你的事业受牵连。血光之灾,恐怕难免。”

“看来,你们调查地还是挺清楚的嘛。”陈敬杰试探性地说着。

“如果我有这个实力调查清楚您的底细,这实力,恐怕不容小觑吧。”安溪竟然也打起了太极,说得话不仅是“耐人深思”,而且,是令人陷入“推理恐惧”的言语。

陈敬杰沉默良久。若真是去“调查”的,绝对不会认为他只有“一段姻缘”。他风流的名声,他疯狂的生活,足以令最浪荡的人也忍不住感慨:“夸张,太夸张了……”

想到他那段姻缘,陈敬杰顿觉胸口燃起强烈的怒意。“哼,调查出这样的结果也敢出来混,还不回去多修炼几年?!”

“您自己知道,即可。告辞。”语毕,安溪便要拉着仍是一脸困惑的过恪离开。

“对了,”安溪突然转过身,说道:“不知道你有没听说过‘阮玉’这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陈敬杰顿觉胸口一痛,他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安溪并没有追问他答案,径直离去。

“小溪,之前你究竟写了什么?还有,你这样说,有用吗?”回想陈敬杰始终看不出心情的诡异表情,过恪实在不知道安溪“忽悠”有没有见效。

“放心,不出三天,他自然会来找我。”安溪气定神闲、自信满满。“至于我所写的,不过是他现在所遇到的最大的问题而已。”任何人被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看透隐衷,难免感到惶恐不安。

“这,哪儿来的自信啊……”过恪清楚安溪的实力,也猜得出,安溪随意看看风水便能对手。但是……先前那样乱七八糟的对话,怎么可能骗得了陈敬杰?

“过儿,你那里有多少和陈敬杰有关的资料?”安溪突然问道。

“我?”过恪愣了一下,说道,“没多少,也就卖房合同上的签名,身份证号码,还有……工作地址什么的。”

“嗯……至少,身份证能获得他的出生日期。”安溪点头说道。这样看来,最多只要看十二个命盘便能猜到他的生辰。“接下去,我们只需要敬候佳音即可。”

“过儿,似乎,有人比我更想逆天而行。”安溪望着窗外,神色复杂。

“逆……天……”听到这个词,过恪只觉头部隐隐作痛。“小溪,你又是为什么事想要逆天?”没记错的话,安溪一向都是最提倡“顺应天命”的人吧,他竟然想要“逆天”……

“天地之间,物各有主。那间房子的独特气场,只适合少数人。若是贸然住进来,与这里的气场不合,那么住户必然诸事不顺,重者,甚至危及生命。”安溪解释道,“看风水,必然要找到‘穴’,这所谓的‘穴’,就如同人的灵魂,是空间气场的中枢。如果改变了穴,也就能改变适合居住的人。”

“你想逆的,就是这个……”过恪愈加觉得内疚。只因为这点小事……

“不必自责,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啊。”安溪说道,语气,说不出的悲凉。“讽刺,太讽刺了。天意……竟然源于逆天之意。”

第八十七章:古代篇终章

过恪虽然有些舍不得离开安溪,却只得默然离去。

他们父子相聚,自己……毕竟,只是外人吧。

“爹……”安溪垂着头,不敢看安振元。过恪不在,独自面对父亲,安溪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若不是他优柔寡断,没有及时听从安排离开,也不会发生这件事……

“唉,虽然算到有此一劫,却无法避免,也怪我道行不够。”安振元本有一肚子怨气,看到儿子现在满身的伤,还受了诅咒,不禁有些不忍,只得吞回怒火,无奈叹气。

“爹,是我的错。”安溪明白,父亲想要的,不是道歉。“无论什么事,不要解释”,这一向是父亲对他的要求。

“你,不想离开过公子,是吗?”安振元突然跳出之前的话题,问道。

“我……”安溪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情绪,又该如何对爹坦白?虽然知道安振元术数水平卓绝,必然已经算出一二,但,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唉,无奈天命如此,避无可避啊……”

“天命……”安溪喃喃低语道,“那我该怎么做?”

“顺应天命吧。”安振元什么都没说,便推门出去了。

过恪惊讶地看着走出来的安振元,不禁低语道:“这么快……”

“过公子,你们慢慢聊吧。”安振元说道。

“那晚辈先告辞了……”过恪行了一个礼,便匆匆回到房间。

看到过恪如此急切,安振元忍俊不禁。看得出,过恪,便是有缘之人。

有缘……

既然,有缘,他也只能顺应天命了吧。

安溪命格变异后,安振元曾卜了一卦,天风姤……相逢,因缘;相知相识相守,也因缘……安溪,会遇到他的有缘之人。

这样,他也能放心离去了吧。

安振元回头看了看烛光明灭的房间,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回到自己的房间。

隐瞒,欺骗,最终会被揭穿。但是,至少,能让人有一时快乐。

或许,一时的快乐,也能成为永恒吧。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有时,一时胜过一世。

安振元从怀中找出信,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灯上烧了。

有些事,要全然坦白,还是有些难度。既然只剩下三年时间,那么,便好好享受这三年吧。

很多人喜欢求神问道,想要知道未来。

殊不知,术士最想要的,便是无知。

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尽情享受当下。

过往已成过往,未来终未到来。

“小溪,你怎么没精打采的?”过恪轻抚过安溪面颊上的伤口,柔声问道。

“只是,有些累。”

“是……担心那个诅咒吗?”过恪犹豫着问道。

“……”安溪无奈地望着过恪。面对知己,有时候也是一种无奈吧,什么想法都被看穿了。

“还有,你担心,令尊会带你回去?”过恪继续道,“你害怕,离开我,是吗。”

安溪并不言语,只是握住过恪的手,只是默默看着他。

“你的眼神……”过恪被他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得有些失神,猛然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小溪,你不必担心。”

“小溪,我已经和令尊商量过了,让你留在我身边,之前,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你的反应而已。对不起,不该害你担忧的。”

“我知道。”安溪低声说道。

“这……呵呵……”过恪忍不住自嘲,“差点忘了,你是术士,有什么事能瞒过你的眼?”

“公明,我只是在担心,我的未来,我们的未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会解决的。既然令尊已答应让你留下,剩下的,交个我就行,好歹我也是过家大少爷呢。”过恪的话语颇有几分得意,“至于那个诅咒,我说过,不论什么罪,我都和你一起承担!不论诅咒能延续多少年,多少世,生生世世,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

“公明……”安溪突然觉得,看不到未来并不像以前想的那样可怕。至少,他还能看到过恪……

在过恪的照应下,安氏父子留在了这个城镇。

安振元改了个名字,低调地重开旧业。

三年的修习,三年的平静生活,安溪很快便出师了。

这三年,过恪不时要到各地处理家族产业,二人聚少离多,却毫无芥蒂。

这三年,驿寄梅花、鱼传尺素,赌书泼茶,相顾一笑,心有灵犀。

这三年,过恪的父亲曾多次逼他娶妻成亲,但每一家的小姐,都被安溪的小法术吓跑了。

过恪曾调侃地说:“小溪,你毁人姻缘,小心招天谴啊。”

安溪毫不客气地回应道:“你那破烂命格,无妻无子、克妻克子,若让哪家姑娘嫁给你,那才是毁人姻缘、害人一生呢。我就勉为其难,收留你吧。”

过恪得意地抱住安溪,笑道:“我如此庆幸自己这孤独孤克的命格,上天真是厚爱我啊……得如此佳人,夫复何求?”

三年时间,并不长。

幸福,正因它的界限,而愈显明媚动人。

安振元知道自己的大劫;安溪虽然不曾卜测过父亲的命格,却也记得天姚临走前在梦中对他说的话。或许真正能全心享受这段平静生活的,只有过恪。

安溪看着过恪无忧的笑颜,总忍不住感慨,原来,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三年将尽,安振元在庭院中望夜沉思的时间愈发长了,安溪也总在奋笔疾书。

这日,过恪刚从外省回来,便匆匆赶到安溪所住的小院。

看着安溪专注忘我的神情,过恪偷偷走到他身后,从背后环抱住他。感受到安溪身躯一颤,过恪自然地抽走他手中的毛笔。

“小溪,我嫉妒这些笔墨纸砚。”过恪一脸委屈地说。

“都多大的人了,还想小孩似的……”安溪笑着握住他的手。

“唉,喜欢一个无欲无求的家伙,还真是……不知是福是祸啊。下辈子,你别学术数,别修道了。”过恪忍不住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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