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如此吗?北斗一边在心中冒出这样的疑问,一边跟在御陵的身后。海风开始变强,呼呼地刮着北斗的脸。
和港口位于不同方向的海岸上有好几个洞窟,这是御陵所说的钟乳洞。每个洞口都用绳子拦了起来。
来到其中一个洞口前,北斗刚想往里看,就感觉浑身一寒,停下脚步。
(怎……怎么……?这种感觉……)
他见过这个洞窟。
他想起来,自己以前曾经穿过这个洞口,向深处走去。
「怎么了?北斗。」
他无法回答御陵的问话,只能颤抖着在原地蹲下来。
——妈妈。
感觉到一阵耳鸣的北斗顿时用双手捂住耳朵。
——妈妈,把我……
不能想起来,必须封印起来,北斗脸色发青,拼命地摇晃着脑袋。
他不想走进那个钟乳洞。里面一定栖息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不想去,不想进去,北斗抓住探过头来看他的御陵的手。
「现,现在还不用进去吧……?」
看到北斗脸上血色全无,御陵惊讶地点点头。
「啊啊,现在只是给你说明一下地点……怎么了?感觉不舒服?」
「嗯,嗯嗯……我可以回去了吗……我有点想吐……」
「是吗。那你先回去吧。我还要留下来为祭典做些准备。」
御陵拍了拍北斗的肩膀,北斗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只想趁早离开这个地方,胸口好像有一块不祥的物体,外壳正一块一块地脱落下来。
北斗背对着御陵往回走,搓了搓冰冷的指尖。明明周围气温那么高,北斗的体温却低得异常。
一想到那个钟乳洞,北斗就无法保持平静。在这座岛上生活了这么多天以来,从来没有哪个地方能够如此鲜明的唤醒自己的记忆,可是看到这个钟乳洞的瞬间,北斗就可以肯定自己以前确实来过这座岛。而这也意味着北斗不得不直面自己内心的芥蒂。
(不是想不起来……而是不愿意想起来……)
北斗拼命地想要把被自己封印的记忆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不能去想,不能去回忆。他只是怀着这一个念头,急匆匆地赶着路。
好想见克哉。虽然他一定不会对自己温柔,但是只要能够被那双手臂拥入怀中就已经足以治愈北斗的心了。
一边想着要不要去见克哉,北斗一边意气消沉地走在路上,忽然间眼前出现几个人影,北斗停下脚步。
(哎……?)
在一个毫无人烟的祠堂小道上,三个男人从草丛里冒出来挡住北斗的去路。
看到其中一人是塚本,北斗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想要绕开他们跑出去。
「哟,神子大人。别那么着急嘛。」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露出流里流气的笑容,一把抓住北斗的手腕,北斗身子一摇,一下子就被拉到几个男人中间。
「有何贵干?」
本来就已经很不舒服了,还要被这些不良缠上,北斗不爽地板起脸盯着那三个男人。塚本嬉皮笑脸地笑起来。
「想麻烦你帮我们去去晦气。」
被对方嬉皮笑脸地抓住一只手腕,北斗刷的脸色发青。想要逃开的他拼命地挣扎起来,对方的手却紧紧地抓着他纹丝不动。不仅如此,他还被拖到路边的草丛里,双手双脚被按住。
「住手!!别碰我!!」
北斗奋力抵抗起来,可是男人们还是一脸坏笑地将北斗推倒在地面上。
「别装清高了,神子不就是干这种事的么?就算你大声呼救,也没有人会责怪我们的。」
塚本一边坏笑一边解开北斗裤子的皮带。一瞬间全身冒起一股寒意,北斗拼命挣扎起来。不要,住手,不管北斗怎么叫,男人们都没有停手。不仅如此,他们还越来越兴奋地在北斗的身体上摸来摸去,将北斗身上的衬衫拉起来。
「不要……不要……」
反胃想吐的北斗拼命叫道,泪水也流了出来。塚本手脚麻利地把北斗的牛仔裤脱下,对着北斗裸露的大腿一口咬下去。
「啊啊,皮肤又细又滑的好嫩啊……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把你操到哭为止呢。」
大腿被舔来舔去的触感让北斗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可是他的双脚被塚本抱住,身体无法动弹。两只手也被另外两人死死按住,北斗绝望地颤抖起来。
「喂,要上的话动作快点。下一个是我哦。」
另一个男人一边舔着北斗裸露的乳头,一边催促道。塚本一边说着知道了知道了,一边把北斗的内裤扯下来。
「喂,抱着这家伙的腿。」
在塚本的指示下,另外两个男人一人抱着北斗的一只腿,将北斗的两腿大大敞开,被迫在塚本面前做出这样暴露隐私之处的羞耻姿势,北斗只能哭着求对方住手。
「不要……放开……不要……」
北斗哭泣着挣扎的表情令塚本大为满足,他愉悦地注视着北斗,拉开裤链取出刚硬的分身。没有接受任何爱抚的那里居然已经硬直挺立。
「可惜那个时候被克哉妨碍了……今天我要干到爽哦。」
塚本的声音里包含着兴奋,他俯下身来。
接着,塚本毫不留情地将尖端对准了北斗的双丘之间。
「呜啊啊啊……!」
没有经过润滑的凶器企图强行侵入体内,北斗立刻惨叫起来。由于北斗挣扎得厉害,塚本怎么都进不去,越发急躁起来。
「呜啊!好紧……可恶,别乱动!」
呼吸混乱的塚本把尖端抵在洞口不顾一切地正要插进去。
「呀……啊……不要……!」
北斗嘶声哭叫着,不断地呼喊着救救我。
和克哉的行为相比感觉完全不同。被死死按住在地面上的北斗不由得万念俱灰。这种行为在这座岛上难道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吗。
(好想杀了他……)
忽然间身体深处燃起一股愤怒的火焰,北斗用失去焦点的眼眸茫然地仰望着上空。
这种人渣,死掉最好。
从未有过的黑暗的冲动贯穿了北斗的全身。面对眼前的男人们,他再也压抑不住激烈的愤怒与憎恶。
就在北斗用虚空的眼神注视着塚本的时候。
明明没有风吹过,草从间却哗啦啦地一阵摇曳。
与此同时,一阵恐惧感在北斗全身爬过,有什么东西,来了!
——接着。
「呜啊啊啊啊!」
塚本的动作突然停下,整个人从北斗身上弹开。
「喂!怎么……啊呜……呜呜……!!」
接下来按住北斗四肢的两个人男人也松开了手。北斗惊愕地看着痛苦地挣扎起来的那三人,死死地盯着他们。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呜呜……咳咳……」
三个男人各自捂住自己的喉咙,痛苦地倒在地面上扭动着身躯。
北斗可以看见。他们的脖子被一条条白蛇紧紧勒住。虽然白蛇的轮廓很不清晰,但是的的确确正在用令人恐惧的力量勒住他们的脖子。
眼前这番怪异的场景让北斗全身颤栗,他只能呆呆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男人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渐渐失去了力气,身体和四肢开始痉挛。到最后连痉挛的迹象也慢慢消失,变得一动不动。
北斗一时间害怕得无法动弹。当他看到男人们不再挣扎,便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看。
「死……了……」
塚本,还有另外两人都没了呼吸。各个翻着白眼,一副看到了什么的恐怖表情,就这样断了气。
北斗凝视着三人的尸体,动弹不得的他僵硬在原地。大脑完全不能正常运转。
突然间附近的树上传来啪嗒啪嗒的鸟儿飞过的声音,北斗猛地回过神来,赶紧用颤抖的手将内裤和牛仔裤捡起来。被按倒的时候残留在四肢上的红色勒痕告诉北斗这一切都不是他在做梦。好不容易穿好裤子,北斗摇摇晃晃地想要飞奔离开。
「北斗。」
忽然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北斗被吓了一大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御陵,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几具尸体,露出和昨晚一样的笑容。
「啊啊,御陵家的血脉果然很棒……这是你干的吗?」
御陵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陶醉感,他抱住北斗的肩膀,将他拉到尸体的旁边。北斗一边哭一边摇头,小声地说「不是,不是」。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是蛇……蛇……」
「蛇是这座岛的神灵的化身。他只听从你的命令。他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只要是神子做的事,不管是什么在这座岛上都不会被问罪的。」
「不……不是的……」
看着那几具渐渐开始变色的尸体,北斗颤抖着握起了拳头。
这是自己干的吗?
愕然中北斗抬头向御陵看去。那只蛇是在北斗的命令下行动的吗?这怎么可能!他想要否定,但是当时的情况下能够杀人的除了北斗以外没有其他人。
「没事的,北斗。你很快就会成为神灵的新娘。这些尸体我会处理的。所以你用不着发抖。」
御陵温柔地安慰着北斗,北斗只能颤抖着身体默默流泪。
「好孩子。没关系。你是神子,这种事根本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啦。」
御陵反复地抚摸着北斗的肩膀,笑着说道。
由于遭遇过度的惊吓,北斗只能不知所措地靠在御陵身上。他现在脚软得连站也站不住。忽然好像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北斗望了尸体一眼,正好对上塚本的眼睛。
「哇……!」
对死亡的恐惧让塚本的眼球好像整个几乎要飞出来,看起来就像死死地盯着这边一样,北斗一下子昏了过去。
障子外传来呜呜的风声。
北斗躺在被窝里,闭着眼睛努力地想要睡着。只听得耳边风声不断,也许是台风快来了。
可是一闭上眼睛,他就会看到倒在地面上的那几具尸体。
他闯下了大祸,犯下了令他追悔莫及的罪行。北斗蜷缩在被窝里,细细地颤抖着身体。
御陵会怎么处理那些尸体呢。后来他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这个房间里了。那之后他滴水未进滴米未食,在床上一直躺到现在。
整个房间里只有挂在柱子上的古老的时钟正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好想让时光倒流。就像上发条的时钟一样,可以将时间扭回到那一刻就好了。
「北斗先生。」
喀拉一声障子被轻轻拉开,光线透进房里来。
北斗没有应声,仍然蜷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志保慢慢地移动到他身边,弯腰跪下来在北斗耳边轻声说道。
「克哉先生在叫你。要我带你过去,要出去么?」
听到志保的低语,北斗在被窝里猛地一震。
说起来,克哉的确说过今晚上会来接他离开。……感觉上就好像很久以前的约定一样。
「……」
北斗默不作声,只是细细地颤抖。现在他不想离开被窝。就好像畏惧幽灵的孩子一样,他只想躲在安全的地方直到天亮为止。
「那个,北斗先生。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御陵先生也说今天不去北斗先生的卧室也可以。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北斗一直不说话,志保担心地凑过来看着他。无奈之下北斗只好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如果北斗不出去的话,克哉也许会亲自跑到这里来找他。要是被御陵发现的话,克哉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看到北斗总算是垂着头站起来,志保才露出安心的表情,带领着他走出去。
外面风很大。树木在狂风中呼啦啦地摇曳着,北斗每走几步路都感觉身上的衬衫要被风刮烂一样。
克哉正在港口等他。码头边上停靠着一艘快艇。克哉带着一丝不安的表情,伫立在船头。在这种天气里出海的,当然只有克哉一个人了。海浪正越发高涨。站在船头的克哉也跟着船身不停摇晃。
克哉一看到北斗的脸,就立刻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向他招了招手。
「好慢!快上船!志保,你回去。御陵要是起疑心,你随口敷衍他几句便是。」
克哉对志保丢下这几句话,便开始准备出航。
北斗就像石化了一样伫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克哉的脸。
突然间觉得,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和克哉见面了。
要是换作昨天的自己,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上这艘船。可是才过了一天,北斗就变得没办法离开这座岛了。正如御陵所说,把岛上的人逼上死路的人正是北斗本人。在经历了这样的事之后,北斗没办法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地离开这座岛。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上来!」
看到北斗一动不动,克哉着急地把手向这边伸过来。北斗太想握住这只手了。克哉的这只强有力的手,一定会带他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肮脏的自己,不配拥有那双温暖的手。这样关心自己,想方设法地要帮助自己的克哉的手,北斗没有握住那双手的资格。
「我……不能走……」
北斗脸色发青地低声说道,克哉的表情顿时一黑。
「哈!?你说什么!?你……」
「对不起,我不能走……对不起……」
北斗声音僵硬地一口回绝,抬头看着克哉。一瞬间克哉的脸僵住了,紧接着他便要从船上跳下。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克哉的身体失去平衡,没办法跳下来。
看准这一时机的北斗立刻转身飞奔出去。还留在船上的克哉无法行动,只能冲着北斗大吼站住,北斗却无视他的喊声一路飞奔而去。
狂风依然无情地吹拂着北斗的身体,当他跑回到神社的时候,头发已经被吹得乱七八糟,持续而肆虐的风声令他止不住地耳鸣。
穿过走廊,北斗回到刚才自己睡觉的房间里。
身体冷得可怕。并不仅仅是因为在风中奔跑的缘故。一想到今后的事,北斗便陷入深深的绝望。
这时,他看到一只蝴蝶从拉开一条缝隙的障子外面飞了进来,那是一只黑色的扬羽蝶,北斗注视着那只蝴蝶,轻轻地叫了声克哉。
把障子合上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一人一蝶。
北斗凝视着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忽然间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把那片翅膀给了我的人……是克哉。」
那是一只折翼的蝴蝶。把那片美丽的翅膀折下来送给北斗的人,正是年幼的克哉。这段回忆是如此自然地在北斗的脑海中苏醒,自然到令他纳闷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十二年前,北斗随母亲一起来到这座岛上的时候,和一个比自己年长五岁的男孩要好了起来。对北斗来说就像多了一位哥哥一样,在岛上他们渡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克哉虽然是个喜欢使坏又粗鲁的孩子,但是他总是抓一些稀奇的虫子蝴蝶回来给北斗看,北斗也喜欢一天到晚都和克哉泡在一起玩耍。
(就算现在想起来……也没有用了……)
自嘲般地笑了笑,北斗伏下眼皮。北斗已经没办法离开这座岛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回到东京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
泪水忽然滚滚而落,停都停不下来。
他背叛了那么努力地帮助他离开岛上的克哉。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我累了……真的好累……)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头痛得厉害。睡吧,睡过去的话也许会好受一些。北斗用目光追寻着飞扬的蝴蝶,这样在心中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