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天累的腰都弯了，刚刚熬到换班现在正被人流拥着往超市外面走。杨晓天头昏脑胀的被挤来挤去，似乎腿都不是他的了，只要人流往哪走自己就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往哪拥，现在的杨晓天真的一点都不羡慕能出来圣诞节的人了，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喜欢同一时间出来然后挤来挤去的一起逛街。好不容易从人流中挤了出来，杨晓天大大的舒了一口气然挺直了后背，脊椎骨“嘎嘣，嘎嘣”脆响了两声，杨晓天双手撑着龇牙咧嘴做了个舒展腰身的动作才觉得身上舒服了些。站在超市的门口杨晓天看着这欢乐气氛下的人们，或甜甜蜜蜜相拥而行或三五成群欢声笑语，羡慕之余更多的是落寞。
杨晓天孤零零一个人走在这大街上，街灯明晃晃的照着他暗淡的小脸，在这样的冬日里的夜晚也相应着节日的号召不再萧瑟寥落。杨晓天抬起头看到一旁的运河，这条路他曾经跟程杰走过，围栏边上的那棵树就是他把程杰手机打掉到河里的罪魁祸首——猫树，目光又看向前面，然后落在不远处的那根电线杆上，杨晓天摸着额头和鼻子似乎还残留了一些微疼的感觉，手指慢慢的划过脸颊掠过颈项，最后抓住心窝处的衣服，原来那痛是从这里逸散出来的，缓缓的扩散到身体的每一处不可逆转的与自己的细胞混合成一体。冰冰凉凉轻轻的一片落在杨晓天的脸上。
“下雪了？”
杨晓天抬起头来朝天空望去，轻飘飘的雪花旋转着纷纷从那漆黑的一片中飞散出来，落在路上，枝头，行人的身上，杨晓天的脸上……
杨晓天顶着一头的雪花回到自己的窝棚，还没等钻进去却听到旁边堆砌的纸盒那边传来微弱的“喵～喵～”声。杨晓天胡虏掉头上的雪花朝纸盒堆靠过去，拂掉上面一层薄薄的积雪再掀开一层纸盒，一只小黑猫从那堆废纸盒中钻出了小脑袋，滴流圆的大眼睛盯着杨晓天“喵～喵～”的叫个不停。杨晓天伸手抓住小猫把他抱在怀里，小猫冻得在打哆嗦，杨晓天轻轻的抚摸了两下它的小脑袋，小猫就像得到了安慰一样往杨晓天的胳膊里蹭了蹭安静的趴了下来。
杨晓天掀开门帘子，钻进自己的窝棚里，坐在那破单人床垫上把小猫放到腿上。潮湿阴冷的窝棚里没有可以用来取暖的工具，杨晓天掖过被子往自己的身上裹了裹，脑子里又想起程杰也曾在这破窝里与自己同床共枕过，不禁觉得周身更加的冰冷，目光扫过破烂不堪的室内，一件质地上好的薄毛衫闯进杨晓天的眼里。杨晓天放下怀中的小猫走过去抓起挂在那里的薄毛衫，那是上次因为自己的口水流到了程杰的这件毛衫上程杰非要让他洗才留下来的。杨晓天抚摸着毛衫嘴角微微的翘起来，随后撩起门帘踏雪而去。
程杰放纵的把自己灌醉，然后任凭自己的哥哥把自己塞到桥车的后座上送他回家，因为他现在不想动。车子行驶在马路上，车窗外飘落下点点雪花，程杰撑起身子望着外面纷纷飘落的雪花还有那些在雪下嬉戏的人们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圣诞节。程杰的头抵在车窗上，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水晶苹果，这个小小的工艺品本来是送给杨晓天的圣诞礼物，把玩着那寓意平安快乐的小水晶苹果程杰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按下车窗让冷风吹进来缓解自己的不适。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拍打在程杰的脸上，让他觉得舒服了一些，胃里那阵翻腾也平息了不少。程杰闭着眼睛使劲攥了攥手中的水晶工艺品然后用力朝着车窗外掷了出去。
程杰的这一系列动作程锋都默默的看在眼里，不过程锋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稳稳的把着方向盘行驶在这圣诞欢愉的街道上。
杨晓天奔跑在雪地中，手中握着程杰的薄毛衫，口中哈出一团团的白气。杨晓天正跑着身后便驶来一辆黑色的小桥车，杨晓天放慢脚步让那辆车从自己身边驶过去，眼睛不自觉的扫上车子，正看见程杰靠着车窗坐在车里。杨晓天叫了一声便追了上去。
程锋把车子稳稳的停在程杰那栋小别墅门口，自己先下了车然后打开后座的门把程杰扶了出来。程杰的酒品比较好，喝醉了就自己睡觉，你怎么摆弄怎么是一点都恼人。程锋将车子啰嗦然后架着程杰往院子里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程锋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程杰家的门钥匙，于是程锋把程杰转了一个身让他靠在门上然后去他的身上翻找钥匙。
跑的气喘吁吁的杨晓天看到的一幕却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把程杰压在门上上下其手。杨晓天傻愣愣的看着他们两个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程锋觉察到身后有一股视线正在注视着自己便扶住程杰不让他滑下去然后回过头去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一直注视着他们的人。
“你找谁？”冰冷的语调硬生生的刺进杨晓天的耳朵里，让杨晓天的耳朵生疼。
“你……”杨晓天犹豫着要不要问这个男人是谁，挣扎着。
程锋推一下鼻子上的眼镜，不带一点感情的目光扫过杨晓天手上那件薄毛衫。杨晓天注意到那男人注意到自己手中拿着的东西于是鼓足了勇气大声问道，“你！你是谁？”
“这是程杰的吗？”男人不回答返到反问杨晓天。
杨晓天本就有股无名火现在正气鼓鼓的死死盯着已经软塌塌的程杰。
“水～我要喝水！”程杰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了杨晓天的声音，于是挣扎着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从嘴里发出的却是呻吟的声音。程杰身前的男人听到程杰的呻吟声回身把他抱起来扶好。看到这一幕的杨晓天真的觉得自己的肺子快要炸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到程杰和程锋面前甩起手中的毛衫直接抽到程杰和程锋脸上。
“你丫的程杰！以后别让小爷我跟你洗衣服！奶奶的！少他妈的装死了！我……”杨晓天气的笑脸通红。程锋的眼睛被杨晓天抽歪了，程杰歪趴趴的斜在门上。
杨晓天瞪了他俩一会转身往外跑，跑了两步又转回身子跑回来踹了程杰一脚。
程锋依旧了那个带着歪眼镜的形象睁大了眼睛看着跑出去的杨晓天。程杰又迷迷糊糊不明所以的伸手瞎抓，“谁！怎么～怎么回事！”程锋被程杰拉回现实扶好他柔和的对他说，“没事，到家了！”然后掏出了那个钥匙开了门，在关门那一瞬间冰冷的脸上朝着院门的方向居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第二十九章：我来做线人
杨晓天一股脑的从程杰家的院子里没命的跑出来，头也不敢回一下，剧烈的奔跑引得杨晓天的肺部一阵阵的抽痛，杨晓天不想停下，如果可以他想就这样一直跑下去，直到不小心踩到一块隐藏在雪底下的冰摔得四仰八叉他才停下来。杨晓天坐在雪地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飘落下来的雪花都被他吸了进去。平静了一会儿杨晓天开始揉自己摔得生疼的屁股，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破玩意，就是一大嫖客！”
从雪地上站起来杨晓天一边拍着粘在身上的白雪一边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红扑扑的小脸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跑的还是因为看到程杰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给气的。杨晓天一路走一路泄愤的踢着地上能踢的东西，雪块、烟盒、易拉罐，嘴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也许是因为太专注于泄愤，杨晓天都没注意到青青正坐在他的窝棚外抱着他刚捡回来的小猫看着他。
“你嘀咕什么呢？”青青抱着小猫走到杨晓天面前。
“青青！”杨晓天惊讶的看着青青。
青青的头上还缠着绷带，但是精神看上去已经好多了。
“你这是在哪滚的？”青青拎着杨晓天的一只胳膊打量他一身的白雪，“怎么着！下雪你就撒欢儿是吧！”青青放下杨晓天的胳膊掩着嘴巴笑。
“哎～不是，刚才摔了一跤！”杨晓天的脸拉的老长，绕过青青去掀窝棚的门帘子，门帘掀到一半手便停在那里疑惑的转过头来看着青青，“青青……你怎么来啦？”
“杨晓天，你怎么跟人不一样呢，现在才问。”青青钻进窝棚不客气的躺在杨晓天那张破单人床垫上，把小黑猫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逗弄它。
杨晓天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问青青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不是……”杨晓天挠挠脑袋，“那边……那边……”
“哪边？”青青瞥他一眼。
“就是……你不用上班呀！”杨晓天直接凑到青青面前，他知道他没有按阿坤的意思去做那个阿坤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可是看到青青现在就这么不缺胳膊不缺腿的躺在他床上又有点想问不敢问。
“哦”青青摸一下猫头，“以后都不用去了。”青青漫不经心的说着。
“啊？”杨晓天吃惊的叫一声，“以后都不用去啦？”
“嗯！”
“真的吗！哈哈！太好了青青！你以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那个咖啡馆，你可以去那咖啡馆打工加学习啦！哈哈哈！太棒了！太棒了！”听到这个消息杨晓天比青青还要高兴，也不问清楚青青事情的始末就一通语无伦次的瞎兴奋。
“小天儿，你知道坤哥他们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过我吗？”青青转过头来注视着杨晓天。
杨晓天还没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嘴角挂着笑朝青青眨巴了两下眼睛表示他不知道。
“KTV那小五说有个人找过坤哥，就是我们出事那晚上。”青青说道这里便停了下来，枕着胳膊看棚顶，他知道说到这里就够了，杨晓天不会傻这都猜不出来是谁，“我不知道他是花了多少钱才让坤哥放手的。”
杨晓天的笑容早就僵在脸上了，心里一阵翻腾，又是程杰！怎么又是程杰！心里不住的问着自己这个问题，刚刚那阵窝心的闷闷的疼又侵袭而来憋的杨晓天简直想给那个人几巴掌。
“靠！怎么又是他！”杨晓天一拍床垫子，把那只小猫和青青都吓了一跳，“他是没事闲的吧！钱多了烧的吧！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妈的！”
青青瞪着大眼睛不知道杨晓天怎么突然就气起来了，不明所以的问道，“你怎么气起来了！”
“我就是气啦！不征求我同意就瞎闲事，他是我谁啊！妈的青青明天你跟我找他去咱把话跟他说清楚！”说完这话杨晓天就气鼓鼓的钻进被窝里不理青青了。
程杰的头很疼，是因为宿醉，不过更让他头疼的是面前的这两个人。程杰超级无奈的揉着太阳穴，眉毛都要挤到一起去了，攥着笔给这两个人做着笔录，不过这人不太配合。
“姓名”
“你不是认识我吗！”
程杰看了杨晓天一眼，然后在本子上写上他的名字。
“性别”
“你不知道我男女啊！”杨晓天没好气的说，然后又补上一句，“自己看着办”
程杰更无奈了，直用手抵住脑门脸对着本子咬牙，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欠了杨晓天什么，前面帮他扫平一切后顾之忧后面他自己就给自己找麻烦，气死他了。
青青的表情到是挺轻松，微微的笑着看着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今天一大早起来杨晓天就拉着他二话不说的往这个派出所冲，一头雾水的问着杨晓天找程杰为什么要去派出所，心里还想着难道杨晓天要让警察抓程杰，想着才想起程杰是在这上班。至于现在这个坐在程杰对面的杨晓天为什么是被抓进来的那就要问他自己了。明明好好的一件事情找到程杰说清楚就可以，可他杨晓天现在看到警察就来气，正好那个倒霉的警察是程杰的师父被杨晓天偷袭了，顺便这个倒霉的师父就把杨晓天给逮回来了。
程杰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拍抬起头来瞪着杨晓天，杨晓天也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杨晓天，你到底怎么回事！”程杰头疼的列害。
“我袭警了！”杨晓天大言不惭滴一句话扔过去。
陈卫国看看自己的小徒弟又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小无赖，意识到这两个人明显就是认识的吗，而且关系还蛮微妙的，于是这个年近半百的小老头就接过程杰的笔继续给杨晓天做笔录让程杰上旁边冷静冷静去。
程杰脸色苍白，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瞪了杨晓天一眼来到旁边开始抽烟，杨晓天的眼睛一直跟着程杰移动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老陈啊！老陈啊！”两声急促的叫声传了进来，程杰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头儿正快步的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分有派头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是这片刑警大队的队长大家都叫他苏队。程杰吸了口烟纳闷这苏队怎么回来他们这个小破所子。
这苏队步伐稳健的走路生风，站定在陈卫国的面前，陈卫国很恭敬的叫了一声“苏队”那个男人也不应直接对他说，“我要找一个线人，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个辅警长的还不错，是哪个？”
陈卫国听完和所长齐齐的朝程杰瞧去，程杰整倚在窗台上抽烟，被他们这么一瞧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苏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看到程杰的时候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又是一路风的走到程杰面前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程杰说，“你能做我们的线人吗！”明明是一句疑问句为什么在程杰听来就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呢。
程杰抹了把光秃秃的大光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旁的杨晓天这时却睁着大眼睛仔细的听着。
“我们要对一个走私犯实施抓捕，在网上已经盯了他很长时间，现在需要你办成网友与他见面然后协助我们抓捕！”
程杰疑惑，“网友？什么样的网友！”
苏队见他这么一问也不管这屋子里有没有外人直接把这个走私犯的情况跟程杰讲了一遍，最后说道，“这名犯人有龙阳之癖，你要办成跟他聊天的大学生去跟他见面。”程杰听到这里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完全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会在暗中保护你。你不用担心。”苏队看到程杰这个表情安慰道，的确让一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做这个的确有写强人所难。
程杰故作冷静的又问，“你们什么时候实施抓捕，我需不需要跟他……”后面的话程杰没有说出来。
“这个，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一旦需要请你配合！”
听完这话程杰真想摔桌子，配合你个头啊，我就一小辅警你找你们有专业水平的刑警去呀，不过这话程杰只能默默的埋在心里。
看到程杰脸上的男色，苏队又说，“抓捕成功我们会对你有相应的奖励，现金十万块，还有……”
“我做你们的线人！”苏队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没有做完笔录的杨晓天就自告奋勇的跳了起来。苏队转过身去发现这屋子里居然还有两个外人眉毛皱了一下。
“我来做你们的线人！”杨晓天又重复了一遍。
“你？”随队看着杨晓天瘦弱的小身板怀疑的问道，又看着他腕子上的那副手铐不禁又皱起眉头来。
“没错！”杨晓天说的斩钉截铁，“不过你们要给我加钱，我一定配合你们抓住犯人！”杨晓天在心底打定了什么主意。
“你怎么让我们相信你能协助我们抓住他。”
“你刚才不是说那人有龙什么什么癖吗，是不是就是同性恋！”杨晓天问。
“对！”
“那就行了，我也是同性恋！你让一个不是同性恋的人去跟一个同性恋的人上床，你们还上哪抓去，早露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