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只觉得下身一凉,等反应过来时,一条腿已被抬了起来,两根手指就着这个姿势进到江彬那里。江彬下意识地一缩,前几日刚被开发过的地方还有些干燥的疼痛,他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一些,随后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搂着刘建深的颈项。刘建深却因为感觉到他的紧绷而暂停,跑去拿了管KY。江彬看他匆匆忙忙跑回来说“疼了就说”的模样,忙深吸一口气将那股泛出的酸涩强压下去。
刘建深再抬头时,江彬已闭上了眼,因此他也并未注意到异样,只用沾了KY继续用手指做扩张,江彬的身体仍未放松,刘建深有些犹豫,但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江彬那条被他抬起的腿却主动缠上了他的后腰。这上身齐整系的抬着一条腿的摸样太过勾人,刘建深的自制力霎时被击垮,抬高江彬的腿便提枪上马。
有了之前的准备,这样那样的要相对容易些,刘建深完全进入时,那种被填满的充实感令江彬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真实,心里的某处仿佛也落了地,踏实得依从着对方的节奏。
刘建深咬着江彬的耳垂,在他耳边低低地喘息着。这无疑是最令人脸红心跳的音效,江彬搂着刘建深的颈项轻声道:
“我喜欢你……”
刘建深的动作先是一顿,随后抬起头看着江彬。虽然对彼此的心意都心知肚明,但像这样亲口听江彬说出,还是第一次。
看到刘建深呆望着自己的模样,江彬红着脸去遮他的眼,却被握住了手。
“再说一次……”刘建深摸索着江彬无名指上的戒指,期盼的不过如此。
江彬避开他的视线,但似乎想到什么,又抬起头迎上刘建深的目光,十足认真道:
“喜欢你,很久了……”
当时还没意识到,不停抗拒不停否认的,原来就是这样一种原本以为再也不会燃起的感情。怕重蹈覆辙,怕没有退路,所以下意识地对所有的暗示都视而不见,可所有的感官都在他出现的一瞬调动起来,捕捉他的一举一动,复刻到最甜美的梦境中。如今,这一切都已成真,但比甜蜜来得更疯狂的,却是来得太轻易的感情所带来的不安与焦躁,生怕这幸福只是泡沫,随着时间的推移,忽地有一天就悄无声息地破裂,重归于零。
“又开小差……”猛的一动让江彬闷哼出声,这才回过神来。刘建深咬着他颈项附耳道:
“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江彬一愣,刚想问什么,刘建深又一动,江彬仰头喘息。
攻城略地一番之后,刘建深抱着江彬进了浴室。
“你……你干什么……”
刘建深不答,到了浴室开了采暖灯抱着江彬坐在了浴缸边缘。江彬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何刘建深要在浴室里装一面全身镜,当时刘建深的说法是“可以看到背后有没有人”,把江彬吓得险些答应和刘建深洗鸳鸯浴,因此之后每次洗澡都要外头有人,基本五分钟内出来,把刘建深乐得。而此刻,看着那镜子,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镜子里上身穿得好好的,下身赤着的面红耳赤的江彬,被刘建深从背后抱住摆
开了展示结合之处。这模样是基本不看钙片的江彬做梦都想不到的,强烈的羞耻感令他挣扎着想要下来,刘建深却不依不饶:
“不是你邀请的吗?”说着便就着这个姿势这样那样起来。
江彬看着镜子里两人一同起伏的动作,紧张地闭上了眼,身体却诚实得很,被刘建深好好招待了一番。然而事后刘建深却并不忙着帮他清理,而是直接公主抱了他又往客厅去。
江彬察觉到不对时,已被刘建深放倒在了餐桌上。桌上还摊着之前吃剩下的半包黄飞鸿花生和一袋薯片。江彬被刘建深压着,一扭头就闻到脑袋边上那花生的麻辣香味。刘建深来了兴致,抓了一大把花生洒在江淋胸口,好些个都滚落到桌上、地上,刘建深也不管,俯在江彬身上一颗一颗地啄,连花椒都不放过……
“你说奉陪到底的……”
江彬连死的心都有了。
等到江彬重新被抱上床时,完全是一副挺尸的模样。刘建深这才涌起那么一丁点儿歉意:
“地板上还没怎样……”
江彬一巴掌拍得刘建深满足地躺倒,随后侧身搂住他。
然而身体再疲惫江彬也睡不着,听着刘建深平缓的呼吸,便开始回忆两人从相识到相爱的点点滴滴,刘建深是个好上司好伴侣甚至是个好父亲,而他却几乎任何角色都扮演得不够水准。嘴上说着坚定,但那摇摆不定的姿态必定也让刘建深痛苦了许久吧?尽管要强的他总装作宽容大度。
江彬叹了口气。
冗长的夜里这一声叹息像一缕孤魂,飘飘荡荡的没有着落……
江彬试着动了动身子,浑身酸痛,但支撑到楼下应该还成,于是缓缓掰开刘建深的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随后迅速套上衣服打开门飞奔出去。
刘建深是听到关门声才被惊醒的。之前他觉得江彬必定遇上什么事才如此主动,便想着睡下后要留意他的动静,可没料到体力不支一会儿便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床边已空了。
清冷的月色照在只剩下他一人的床上,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他跳起来抓了件羽绒服便冲了出去,刺骨的寒冷袭来,里头空荡荡的被冻得打了个寒颤,然而什么也顾不上了,刘建深一路飞奔到小区门口,却见了出租车尾灯一闪,转了个便弯消失不见了……
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宁静。
刘建深呆呆站着,黑暗中,只有路灯散着微弱的光。这寂静的冬夜,宛如一柄冰刃,在平凡而美好的梦境上划开一道口子,露出满目疮痍的孤寂,亦如最初的一厢情愿。
刘建深奔回家里给江彬打电话,才发现江彬连手机都没带。这是当初他买给他的……刘建深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打蒋毅荣的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挂断了。刘建深发消息过去询问,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猜,以往晚上睡觉必定关机的蒋毅荣那么到现在还开着手机,必定是在等什么人,如果江彬是回那边……
刘建深拿了外套就想走,但又想起什么,奔回到自己书房开了电脑,自然发现了近期被阅览的痕迹,整个人都僵在那儿。江彬平日里是不会翻他的电脑和私人物品的,按之前蒋毅荣一声不吭就走的情况来推断,很可能是蒋毅荣发现的……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电脑里有这些资料呢?是张邈?
刘建深额头抵着电脑桌一口气憋在心口无处宣泄,无论过程是怎样,江彬知道了,他知道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和他这般缠绵,算作分别的礼物?刘建深狠狠一拳砸在桌上,电脑也跟着摇晃了一下。现在即使追过去,江彬也必定不愿见他,依他的个性,是不会轻易再回到他身边的。但江彬不与他争吵,而是选择一声不吭地离开,这究竟是下了决心的判决,还是留给他回旋的余地?似乎一碰上与江彬有关的事,刘建深就会举棋不定,生怕一子错满盘皆输。他仔细想了想,先给张邈打了个电话:
“蒋毅荣是不是问过你什么?”
“嗯。”张邈的声音听着很清醒,似乎也并没有睡的样子。
“怎么问的?”刘建深强压怒气。
“他说你电脑里有何鉴的录音和江彬的照片,问我知不知道哪儿来的。”张邈低声道:
“我就告诉他了。”
刘建深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愣了许久才强忍着逼到喉咙口的冷笑一字一句道:
“你就告诉他了?”
张邈似乎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都发现了,迟早会知道,再隐瞒只会更糟。”
张邈的话是没错,但刘建深哪里还能理智思考?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他告诉江彬了?”
“你以为呢?”
“我只是想接近毅荣才答应替你做这些,但这样揣着定时炸弹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下去。”
刘建深被说的一愣,的确,他和江彬在一起时总会有强烈的不安,生怕哪天他知道他私底下做的这些事,会和他一刀两断。
“你现在来扮圣人,是否晚了些?”当初说的互惠互利,不都是双方认可的吗?
“我只是提早引爆了而已,在废墟上重建,总好过看它一天一天地腐坏。”
“你是预言家吗?”他凭什么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毁了他人原本已功德圆满的感情?
“让我偷录音让我跟踪的不是你吗?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样的感情难道不是空中楼阁?”
刘建深只觉得心被狠狠拧着:
“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
“我没资格,但我会和毅荣好好解释。我敢再重新开始,但你不敢。”张邈直白道:
“我不想再替谁活着了,也不会再骗他。你口口声声说要江彬成长,却只想他活在你圈养的范围内,以他的依赖为借口为所欲为,而事实上,始终是你依赖着他的依赖,你怕他能独当一面之后会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
刘建深的嘴角牵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他费尽心机,就是为了掐灭这种可能,谁料会在一夕间面目全非?
挂了电话,刘建深倚在窗前看浓重的夜色。那仿佛黎明永远不会到来的漫无边际的漆黑,真令人感到绝望……
第七十三章:替身
张邈按了挂断键,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抬起头,镜子里清秀的面容挂着两个黑眼圈。昨晚没有睡,因为那一通电话,他没有告诉刘建深,蒋毅荣与他通话的内容,不只是这些。
“你为什么要骗他们?”
张邈前一晚接到蒋毅荣这电话时愣住了。
“是张邈让你来试探我的?他人呢?”
张邈握紧了手机,身体紧绷着,仿佛拉满的弓。
蒋毅荣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死了。”张邈缓缓吐出一口气。
死了?
一股寒意随着这句从脊背窜上来,刹那间蒋毅荣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那一年,我和他一起接到医科大的录取通知书,我们约好去近郊,结果路上出了车祸,他为了保护我打死了方向盘,他那半边完全被压扁了,葬礼上只有个骨灰盒。”张邈的语调不带起伏,蒋毅荣却觉得,那语气里搀着的仿佛是飞机失事时黑匣子里记录的最惨烈的绝望。
“我,作为张邈活着,读完医科大学,当一名外科医生,开网店,做兼职,存点小钱,照顾他的父母,然后找到了你……”张邈仿佛在叙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你,是他最后一个心愿,他每次说到这里就会打住,有时发呆,有时傻笑……”
蒋毅荣屏息听着,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那过强烈的疼痛占据了主体,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挤出体外。
“他有找过你,可你已经搬走了……他一直把你给的纸条压在写字台底下,那个号码我都背出来了。”张邈喃喃道:
“他常说,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他了,甚至已有了自己的家庭……我找到你之后,偷偷跟着你,加了你的读者群,知道你还单身。我想,他如果还活着,定会想尽办法接近你……你喜欢的,都买给你,做许多出格又幼稚的事,气得你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蒋毅荣手抖得厉害,险些没抓稳手机,忙两手握住了,强撑着往下听。
“可似乎,你并不能接受这样的‘张邈’?是我的演技拙劣,还是你对舒禾太过认真?”
太过认真?
他对舒禾的感情,早就在他和缪可卿合演一出时落下帷幕。
看似一切又倒退到了遇到舒禾前的平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满脑子想的,令他烦恼不已的那个人……
“你……”
“我是谁?”张邈自嘲地笑了:
“或者说,你希望我是谁?”
他问的平静,蒋毅荣却觉得他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蒋毅荣蜷起身子,鸵鸟一般地想逃避这段疯子间的对话。之前他就知道,那些署名“梅”的礼物都是张邈送的。生病时,也是张邈翻阳台进来照顾他,一陪就是一下午。
那种温柔,不是错觉。
更何况,他还偷吻了他……
这样的吻,不是第一次,在得知舒禾有了“女友”失魂落魄之际,也是被张邈尾随后压在角落里亲吻。这是他安慰的方式,或是他争风吃醋的表达。
当时蒋毅荣便觉得,他完蛋了——他对张邈所做的一切,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厌恶……可他分明喜欢的是舒禾啊!
写惯了感情小说的蒋毅荣,自己遇上的事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纠结了许久,干脆躲到刘建深家里,却不料那一晚,他还是跟来了。
见到他爬窗进来时,竟有种“果然还是来了”的松了口气的感觉。他词不达意地诉说了他的思念,随后不管不顾地将他压在沙发上亲吻。那一吻的粗暴与炙热,与他清秀的外表相去甚远。然而接下来他的企图,却是蒋毅荣意料不到也无法接受的。激烈的挣扎,换来的是他干脆的一针镇定。虽然事后他没舍得乘人之危,只是拥他入眠,但蒋毅荣却觉得,他并没有将他当做平等的对象来对待,而更像是对付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
之后醒来,听到他与江彬他们交代,舒禾与缪可卿假扮恋人的事,他多少能猜到些,只是当听他说他那就是那个曾与自己经历过许多的“战友”时,他愣住了。
最开始,他以为,这两人只是重名,长相和性格也有些相似,可听了张邈的“自白”后,他却迷茫了。为什么他会对当年两人之间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还要假扮成他的同学“张邈”?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蒋毅荣,在此刻得知了真相后,反而更糊涂了。
“可以叫我梅帆。”张邈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如果你不想称呼我为‘张邈’。”
“我不明白……”蒋毅荣额头抵着膝盖闷声道:
“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模仿?”
“你指的一切,包括什么?”
还能包括什么?你明知故问?
蒋毅荣沉默着,任凭感情翻江倒海。
张邈等不到他的回答,便又道:
“你能接受‘张邈’吗?”
“怎么可能?!”蒋毅荣猛地抬头道:
“他已经不在了!”
“不,如果你希望……”
“我不希望!“蒋毅荣怒道:
“刘建深电脑里那些何鉴的录音,是你的杰作?”
彼端沉默许久,才传来了一声“是……”
这是蒋毅荣早料到的,舒禾不是那种会随意泄露来访者的人,那么能从他电脑里拷出这些录音的,便只有一心想要接近自己的张邈。
“那照片呢?”
“也是……”
“我不认为,‘张邈’会这样不择手段……”蒋毅荣一想到那张圆滚滚的脸,便一阵心痛:
“他是古怪了些,但却很单纯……就算多年以后,我喜欢上了什么人,他也定会祝福我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