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落尘香——羲玥公子

作者:羲玥公子  录入:01-22

几位嫔妃厚着脸皮也来桃红宫走一趟,一下说齐妃姐姐又漂亮了,长得跟仙子一样。一下又说齐妃姐姐皮肤又好了,好像年轻了十岁。热热霍霍地来了一位接着又来一位,在后宫谁不想着巴结,虽说巴结了不像官场上可以升官发财,但也能混个好日子过过。

几位不服气的大臣躬身拱手,在皇帝面前说:“皇上,这恐怕不妥。”

皇帝一脸不悦,瞪着那几个老不死的元老,“怎么,哪里不妥了?”

“这秋妃娘娘论品德贤淑都要比齐妃娘娘略高一等,臣等认为六宫之主的位子她才是最佳人选。”年逾六旬的老太傅道。

“现下是立朕的皇后又不是要选贤德之人立牌坊,难不成还要看你们的脸色,征得你们同意才行!”暴君的口吻,庸君的姿态。

几位元老也不说什么了,点了点头忙着跪安。还能说什么呢,就这么办了罢,再说下去他皇帝老子不高兴了又要遭殃了。

秋妃那边哭得死去活来的,沾湿了好几张蜀锦手绢,怎么就立了齐妃为后,明明支持她的人多一些。旁边的大皇子听着她的哭声心里愈加烦躁,一甩袖子就扬长而去。

这下立了齐妃为后,那太子之选又被唐郢反占了上风,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昔日的齐妃身着明晃晃的凤袍,身后跟了一大批宫女款款向着涟漪宫走来,说是要跟秋妃叙叙旧。

容光焕发的新皇后看着秋妃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就忍不住就咯咯地笑了出来,挥着手中绣了凤凰的蜀锦丝帕说:“哎哟,秋妃妹妹,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你这双眼睛肿的跟个金鱼眼似的,赶紧叫太医院送些消肿药来,若是被皇上看见了还不吓着了。”

秋妃咬牙切齿绞着手里的丝帕,恨不得把眼前幸灾乐祸的人碎尸万段,然后拿去喂狗。但是要想在后宫混下去,得罪皇后总该不好,于是衽裣为礼,放柔了声音道:“谢谢皇后关心。”

“秋妃你这是见外了,以你我在宫中这么多年的情谊,这点小事哪还用谢的。”皇后牵过秋妃的手,在手背上拍了拍。

秋妃蓦地抽回了手,动作快得如脱兔,皇后一愣,脸上的表情僵了良久。秋妃见失了礼,随即行礼垂头道:“臣妾的手脏,怕是污秽了皇后的玉手。”

皇后别了她一眼,闷笑一声,装着样子用丝绢抹了抹手,“是呢,本宫怎么就觉得妹妹的手湿黏黏的,不是姐姐说你,虽然皇上不上你这来,但是该有的仪表整洁还是要做的呀,若是后宫有人邋遢传了出去也是会坏了皇室的名声的。”

秋妃垂头道:“臣妾谨记皇后教导。”

关于立谁为太子,几位重臣还在争论当中。虽说齐妃做了皇后,但并不是说当了皇后的女人他的儿子一定能当上太子。

太子之位何等重要,那是将来要担当一国之君的位子的,怎么说也是马虎不得的。若是立了一个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为太子,说不好将来这大蕲的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一个昏君手里。

慕容倾陌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颗磨得圆滑的棋子,凝思了一会儿才落下,而后抬眼看着对坐的唐曦。

看着棋盘的唐曦眉间微微蹙起,抬头对上慕容倾陌那一弯墨琉璃的眼眸,惋惜道:“已成死局。”

慕容倾陌勾唇一笑,偏开视线落在窗外那一池才露尖尖角的小荷,“还是第一次呢。”第一次下成了死局。

唐曦收着棋子,发出了细微的响声,“那你可想要再来一局?”

将视线缓缓移回屋里,“罢了,现在我不想下棋了。”

一开始是他要缠着唐曦下棋,这下下了一盘又说不想下了,这人真是变化莫测。

慕容倾陌看着认真收棋的唐曦,意义不明地笑着,“我现在倒是有一件事想做。”

收棋的人微微怔愣,那种眼神,那种笑容,感觉怪怪的,将棋瓮放好,问:“是要听笛还是要舞剑?”

“想抱你。”意犹未尽地托着下巴看着对坐的唐曦,慕容倾陌一副享受的样子,“好久没有抱你了呢。”

26.韶华白首终须离

唐曦的脸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时一起红透的,慕容倾陌的魔爪伸了过来握住了唐曦修长骨感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怎么还这么容易脸红?”不是都有过肌肤之亲了么,怎么还会脸红。(好吧,只有脸皮厚的跟慕容倾陌才不会脸红。)

唐曦缩回手,毫无震慑力地说:“不许胡闹。”

这种程度的呵斥慕容倾陌又怎会放在心上,和善如唐曦哪会做出严厉的样子。

话锋一转,慕容倾陌的视线又移到窗外的那一次碧荷之中,“刚才说笑罢了,没想到唐曦当真了。”

唐曦顿觉无措,风平浪静的脸上却是没有一丝波澜,“你呀……”后面就不知说什么了。

慕容倾陌再次偏过头看着唐曦,似是无意中提起那般自然,“你说两位皇子谁才是太子的最佳之选?”

唐曦扫了一眼刚才才整理好的棋盘,轻描淡写一句,“只要不让天下大乱,是谁当太子都是一样。”

百无聊懒地浅浅笑着,慕容倾陌说:“可是,我还真想看看,这天下乱了后该是什么样子。”

唐曦权当他是说笑,又想起了最近他与二皇子走得甚是亲近,“你可是想推二皇子为太子?”

“你看出来了。”这就是默认了。

上次的那次酒宴,二皇子在酒里下了桃花红,摆明是对他有非分之想,唐曦担心他会再次对他不利,“你还是莫要与他太近了。”

慕容倾陌眯起眼看着唐曦,唇角微微上勾,“你吃醋了?”

“不是。”唐曦立即答道。

慕容倾陌悠闲地看着窗外,心底偷笑,“你不承认也罢,我只当你是吃醋了。”

“你……”就说了一个字,后面又不知该说什么,唐曦从来都不知怎么应付他的强势。慕容倾陌这种人若是换了张粗糙一点的脸放在街头混的恐怕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地痞无赖。

朝堂之上,几个朝中的重臣纷纷出列上奏,说来说去就是比比谁的呼声高。几位老臣都是些先皇看重的心腹,若是他们三三两两联立起来怕是皇帝也要敬上三分的。这下朝堂上就那几位老臣敢说话,老命一条就是说了大不敬的话也就是早一些归黄土罢了。官员们背后都在说,那几位老臣怕是活腻了,老是为这种皇家事争论不休的,你说争来争去有意思么,到头来皇帝老子一下旨,该怎么着的还是怎么着。他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没用啊。

这边热热火火地上演一场立太子的争论战,那边两位皇子亦是明枪暗箭,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都能擦出电花来。宫女太监们也懂得几分,从来不再大皇子面前提起有二皇子这个人,在二皇子面前也是只字不提大皇子。这倒好,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搞得比仇人还要僵上三分。

玉阶之上的人揉了揉眉心,重重呼一口气,宣道:“立太子一事还是择日再议罢!”

文武百官们又是在一阵纷乱的议论声中散开了,这几日上朝哪天不是去听人家几个活腻的人吵架的,大家心里都烦,恨不得皇帝老子一开口就说,今天就议到这吧。

近日下了几场小雨,细雨纷飞山色葱葱倒是颇有朦胧之美。雨后格窗前捧一杯新绿淡茶,赏着窗外被雨洗过的芭蕉,看晶莹的雨滴滴落到墙角一颗兀自长出的小野花上,如此的闲情怎会不舒心。

下了一场雨后甚是凉快,慵懒的猫喜欢在白天睡觉,于是伸伸爪子趴在地上就这么在屋檐下睡着了。

太师府那边有小厮过来,哭哭啼啼地,哭腔里听不大清他要说什么。也只有细心温和的唐曦才会一直慢慢听他讲明白。

徐太师昨夜走了,老人家的病这两个月愈来愈重,说句话也会咳上好久,喉咙痛得连吃一口熬了好久的粥都如撕裂般。

六十了,也该是知天命了。

小厮特地来景阳王府不过是因为景阳王说过老太师要是有什么事就要来景阳王府通报一声。景阳王叹了口气,眉间氤氲着一股沉重的气氛,吩咐了小厮回去后把该做的事都让下人们做好,丧事还是要办的,过了六十也算是喜丧了,得摆宴席风风光光地送老人家上路。

小厮一一应下,回去府上就跟管事的说了。

慕容倾陌逗着刚睡醒的白猫,看着猫却是对唐曦说话,“人到了年龄总该有个尽头,唐曦你又何必愁眉不展。”

看了一眼慕容倾陌,唐曦语气之中带有隐隐的伤感,“他老人家这一生也不容易。”从一个穷酸秀才考取功名,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个年头才被人拱手称作一声太师,确实不容易,年老了身边无一个亲人,也是个可怜的人。

慕容倾陌还在逗着白猫,修长白皙的手握着猫爪,指腹摩挲着猫爪的肉垫,语气悠悠道:“他该是恨死我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阴魂不散来找我。”

对于他的这一番言辞,唐曦微微提高声音道,“怎么能说这种话。”

慕容倾陌抬眼看着唐曦,勾唇一笑,“不是么,将他唯一的孙女送到异国他乡的人是我,他不恨我才怪呢。”

“徐太师为人宽厚,又怎会与你记仇。”唐曦道,却是不知为何要说出这番话。许是让慕容倾陌这个罪魁祸首心里好受点罢了。

怀里的白猫换了一个姿势在他胸口处蹭了蹭,怕是因为慕容倾陌的抚摸太过舒服,所以又犯困了,缓缓地又合上了眼睛。

唐曦又说,“老人家的丧事要办得风光点,到时你也去送送他老人家。”

慕容倾陌手上一用力,没睡熟的白猫尖叫一声“喵”,一下子窜出了他的怀里,翘着尾巴逃似的跑了出去。

唐曦惊讶地看过来,看到的是一道鲜红的爪子印就留在了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上。起身急忙过来,拿起他那双淌着血的手蹙着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慕容倾陌自嘲道:“它是向我复仇罢了。”

唐曦不理会他说的话,急忙出去拿了药箱过来。小心翼翼地用丝帕拭去他手背上溢出的鲜血,用棉花沾了些药粉铺在了上面,而后再覆上一层纱布。

慕容倾陌不做声看着他入迷,唐曦一抬眼便闯入了他那一双似墨琉璃的眼眸,对视良久。唐曦偏开视线,在一旁收拾着药箱。

“不要让伤口沾水了,这样好得快一些。”

慕容倾陌抚着他刚刚包扎好的手,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徐太师的丧礼就在第二天举行,朝中的一些大臣也来了不少,场面也算得上是风光。负责接待的是唐曦,老太师身边每个亲人,总得有人把持局面。

有人在背后议论,你说这景阳王是徐太师的什么人,怎么徐太师的后事由景阳王亲自操办了?

可能是平日里有一些交情吧。再说老太师现下身边没儿没女,连唯一的孙女都远嫁他乡,后事总得有人来办,景阳王是个厚道温和的人,看着老太师可怜来做这个好人也不是不可能啊。

邻居家的老夫人与徐太师这家相处甚是融洽,昨日得知老太师走了眼睛也是哭肿了的。老夫人抹着眼泪,拉着唐曦一边抽噎一边说:“王爷,你说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告诉婵嫣那个丫头,毕竟也是唯一的亲人,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唐曦想了想,还是罢了。也不知道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若是知道这个噩耗怕是心里承受不住的。

徐太师下葬的地方是个风水很好的丘陵,山清水秀花开四野,很多富贵人家都在遗嘱中说归天后要葬到这里。一路是鞭炮响个不停,冥纸蜡烛足足烧了几大捆,他老人家泉下也可以不愁吃喝了。

太师府少了一家之主,现下也没个人来继承家业,一大群的下人们还得有个安排。府上的东西贵重的都上缴了朝廷,留下一些不大值钱的,景阳王让府上的丫鬟小厮拿着卖去了,好歹也能暂时换个温饱。太师府的下人们都是讲人情的主,硬是说府上的东西不能拿去卖了,就让它留着吧,咱们有手有脚还能自己养活自己。

景阳王心有不忍,拿出自己的一些储蓄一一分发给了那些丫鬟小厮,毕竟以后的日子也不容易,有点钱在身上总是好的。丫环小厮们跪着谢过了景阳王,便各自散去了。

慕容倾陌看着唐曦笑得几分无奈,“你把自己的俸禄都给了别人,以后你自己吃什么?”

缓缓摇了摇头,唐曦淡淡道:“王府的人都节俭,用不了那么多钱。”

以前还算节俭,但是慕容倾陌来了之后总觉得没做什么开销就翻了几翻,也不知道那银子往哪花了。

慕容倾陌凑近唐曦的耳边,邪魅地笑着,语气里夹了几分暧昧,“没关系,以后我养你。”

唐曦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他,抿唇笑而不语。

27.风流成性

朝中的刘太保有一次跟景阳王提起已故的徐太师,口气满是惋惜,“老徐那个人是个好人啊,进了官场能爬上那么高的位子谁没有靠过关系走过后门,但是他老徐就是没走啊!年轻的时候为朝廷做牛做马吃了不少苦,举步维艰,那种苦日子哪是人过的,他就这么撑过来了,拼到五十岁好不容易才有那么点成就,唯一的儿子又血洒疆场,儿媳也随着去了,留下了一个孙女过日子。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他还是一个人走的。”

良久,唐曦才回道:“老人家走得很安详,也没留什么遗憾。”

“他还能有什么遗憾,一辈子颠颠簸簸就这么过了,若是走的时候还不瞑目又能怎样?”刘太保捋着胡子叹息,与徐太师几位朝中元老都是以前常常聚在一起喝茶对弈的,说起来还是有些交情的。

最后聊着聊着,刘太保说起来立太子一事。

“王爷,你觉得两位皇子谁能担任太子一职?”

提起立太子一事他从来都是淡然处之的,“这要看皇上的意思罢,毕竟这江山还是他说了算。”

刘太保捋着胡子笑了几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笑容又慢慢消失,“是啊,最近几位元老争得死去活来的,老夫也懒得说了,说得再多,那宝座上的人不听又有什么用,光是浪费口舌罢了。”

“刘大人还真是看得开。”唐曦道。

刘太保缓缓摇了摇头,“若是说开得开,王爷比老夫看得更开,身为王爷却对权势一屑不顾的还真是少有,不像当年,二王爷觊觎太子之位,硬是将当年那位风华绝代的太子生生逼下了皇位,自己登顶高坐。”说的那位太子正是慕容倾陌的父王!

“王爷你说,若是当年没有将太子贬为藩王,而是顺利登基的话,这江山还会不会是如今的这个样子呢?”九年前的那场夺位阴谋的真相只有少数人知道,那之后知道的人便是绝口不提,刘太保却在此时提起了那件事。

唐曦沉吟,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如今想想,若是当年太子没有被贬,顺利成为一国之君。那么他与唐幻玥就不会与他分离,自然也不会有今日的慕容倾陌,若是那样的话,又该是怎样的局面?

回到府上后没见到慕容倾陌,杨伯说慕容公子今日要回自己府上,像是有人来访了,唐曦点了点头。

刚走到寝房前的园子,有意无意地停下了脚步看向那扇紧闭着的门,心里却是有股寒意慢慢向着全身蔓延。

那天他在耳边说,没关系,以后我养你。那句话就这样一直刻在了心里挥之不去,偶尔在脑海里回荡这句话时,连自己也不知道嘴角挂了浅浅的笑意。

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若是在府上见不到他心里就像是少了什么似的,当那张冠玉般的容颜在此呈现在眼前时心里的那股寒意才会散去。

推书 20234-01-22 :神之陨落(第一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