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之九分钟婚礼——九汣

作者:九汣  录入:01-22

在澳门,让何易有一种还在欧洲的感觉。虽然街上大部分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但是到处是葡萄牙风格的建筑。奶白色、简洁典雅的仁慈堂,鹅黄外墙、白色浮雕、绿色门窗的玫瑰圣母堂,每扇彩色玻璃上画着圣经故事的主教座堂……

想到欧洲,又不由想起两人相遇的巴塞罗那,可是放在笔记本里,已经写了一半的《阳光里的西班牙》,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了。

春节很快到来,又很快过去了,二月底,何易随着汹涌的人潮回到了S市。

开始还担心林海程会找自己,可是回来已经快一个星期,何易终于确定林海程真的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

手机里虽然有铺天盖地的短信和未接电话,但都是刚去澳门不久那段时间的,最近已经完全没有新的消息。害怕在自家楼下碰到的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也再没有出现过。

那些短信,何易都全部仔细看了。开始是以道歉为主的,后来明显是发怒的,再后来却都是哀求的……一共400多条。

最后一条,是春节前不久,只有一句话:“我爱你”。

看着看着,何易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带着凉意,顺着脸和脖子,缓缓滑进衣襟里。

之后的何易一如往常地投入到写作之中,欧洲行的专栏已经连载了一半,只需要每个月按计划更新便可。关于澳门的稿子也写得很顺利,杂志社编辑看过以后,准备推出连载。只有那篇《阳光里的西班牙》,似乎夭折了。

时间过得很快,白雪纷飞的季节已经开始远去,圣诞夜那场美梦也变得遥不可及。

第六章:第六分钟

何易的生活虽然一如往昔,可总觉得身边缺少点什么。

曾经的二十几年,他也是这样度过,却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孤单。

果然,人就是这样,没有得到过,便不会去奢求;只有拥有过,才会去想念。

已经下决心,永远不再和那个人有任何瓜葛,可命运,却不会因此改变。

作为全国发行量最大的旅行杂志,估计没人能想到《SEEYE》的总部竟然会是在这样一座又旧又普通的办公楼里。所以说,外表估计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坐着吱嘎作响、光线昏暗的电梯到达4楼,就是《SEEYE》的编辑部所在。偌大一个大厅,整整齐齐码放着几十张自成隔间的办公桌,而办公室的环境却是惨不忍睹,乱是唯一的主题。

看到何易的到来,稍微里边一点的一个人匆匆忙忙从书纸堆中跑出来,热情洋溢地握了握何易的手:“何老师,你来啦。”

这个人是何易的责任编辑,叫做乔然,虽然年纪比何易大不了几岁,两人却是合作多年的老伙伴了。

何易很少上编辑部来,因为他并不是这里的签约作者。虽然成为签约作家,稿费提成之类要比自由作家好很多,而且乔然也邀请过他很多次,但何易并不喜欢被束缚。他宁愿有一篇没一篇地往《SEEYE》投稿,也不愿意完成任务般地赶稿子。

而上次的欧洲之旅纯属意外。一是因为杂志社暂时没有合适的签约作家,二是因为何易实在想去,便拜托乔然为自己争取了机会,成为了杂志社的临时签约作家。

欧洲之行,计划的是长达一年的连载,到现在已经连载了3期,据说反响不错,而且关于澳门的专栏也是何易负责的,因此乔然邀请他过来商量一些事宜。

一下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乔然一看时间不早了,便邀请何易一起晚饭。何易拒绝不了,只好答应。

在休息室等回去收拾行李的乔然的时候,何易不由想到,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自己总是拒绝不了他的邀请。

“你上次说准备就欧洲旅行写一本书,现在怎么样了?”在去饭店的路上,乔然问道。

摇摇头,何易苦笑着说:“估计要黄了。”

“怎么了?”乔然一脸惊讶。

“突然找不到灵感了。”何易老实地承认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乔然一脸惋惜。

何易笑了笑,开始岔开这个话题。

因为两人职业上的互补,聊得也十分投机,何易脸上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认真地听乔然发表自己的看法。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何易回过头,大吃一惊。

曾经想过各种遇到林海程时可能发生的情况,决定无论怎样,自己都会告诉他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从此以后他们就是陌生人。可是何易却没有想到自己遇到的人是Gloria。

看着满脸怒容气喘吁吁的西班牙美女,何易半天才反应过来:“Gloria?”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Gloria指着何易的鼻子说道:“我在后面喊你半天了,你都不理我!”

何易赔了她一个微笑,刚才是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何。”可是何易并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Gloria性格开朗,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看到何易对自己笑,便柔和了语气,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何易指了指身边的乔然:“和朋友一起吃饭。”

“哦?”Gloria带着奇怪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乔然,被这样一个美女注视,乔然也不禁有点脸色发红。

幸好很快,Gloria就自然地上前挽住何易的胳膊,说:“我也要去!”

何易无奈地笑笑,问乔然:“可以吗?”

乔然连忙点头:“当然!”

吃饭的时候,一张普通的两边有长凳的小餐桌,Gloria将乔然挤到对面,自己挨着何易坐。

听说Gloria是何易在西班牙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乔然显然非常感兴趣,问了几个问题,可得到的都是Gloria不冷不淡的回答,让气氛冷了不少。

何易抱歉地朝乔然笑笑,他也闹不准Gloria是在闹脾气还是怎么的。对于这位美丽的小姐,何易也仅仅是相处过一下午。见识过她的热情开朗,却没有见识过她的任性刁蛮。当然,这四个字是从林海程嘴里说出来的。以前谈到Gloria的时候,何易总是对她赞不绝口,可林海程总是会不置可否地一笑,只是说她的另一面何易绝对想象不到。

不再自讨没趣,乔然只是继续很礼貌地同何易聊天,Gloria反而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专心吃饭。何易为了照顾她,也时不时和她说两句,可她也只是笑一笑,勉强答上两句话。一顿饭的气氛变得相当尴尬怪异。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样一顿饭局,何易对乔然说了声抱歉,便带着Gloria赶紧离开了。

虽然已经是初春,可是城市的夜依然被寒冷所占据,路灯微弱的光,透过头顶交错盘结的枯枝洒下来,在地面形成斑驳的阴影。

何易拉紧大衣的衣领,走在Gloria的旁边。

今天的Gloria还是很漂亮,一头打着大卷儿的棕色头发被风吹起,裹着玫红色大衣,黑色的宽腰带将她的好身材显露无疑,不时引起路人的侧目。

何易走在她身边明显有些不自然,因为在她引起注意的同时,何易自己也成为被顺便“关注”的对象。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何易跟在大步往前走的Gloria身后,问道。

“不用。”Gloria头也没回地说:“你陪我去那边走走吧。”

Gloria说的地方是江边。这条江将S市划分为南北两块区域,中间以数座垮江大桥相连。夜色中,桥上五颜六色的霓虹和两岸一直延伸下去的灯光,被江水反射出投影,形成S市引以为傲的夜景之一。但是在这样寒冷的夜晚,江边的人也很少。

顺着江边的广场一直往前走,风呼呼地吹来,冷到人的骨子里。这样的天气,如果不是为了陪Gloria,何易是宁愿马上回家的。Gloria似乎也受不了这种寒冷,连忙挽住何易的手臂,似乎想取暖。

“你怎么来了?”何易主动问起。

“回来过年啊。” Gloria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家在这里?”何易显然不能理解她口中的“回来过年”是什么意思。

“噗……”Gloria忽然就笑了,“每年林伯父和林伯母都会邀请我来一起过年,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了。”

何易这才想起,林海程对自己提过。

“你们关系很好吧。”何易无不羡慕地说。

“嗯!林伯父和林伯母对我就像自己的女儿。”

“是女儿还是儿媳?”何易打趣她。

Gloria白了他一眼:“你吃醋了?”

“什么啊!”何易被她的话吓得不轻。

“哼!”Gloria转过头来盯着何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

想起那日在车上的热吻,何易的脸不受控制地腾地一下通红。

幸好Gloria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可能希望是儿媳吧,可是你知道的,太互相了解的两个人,往往不能相爱。”

“嗯?”

“我们两个一起长大,对方的所有臭脾气臭德行破事丑事都记在心里,对着一个人,怎么爱得起来啊。” Gloria感叹道。

“倒是你!”Gloria忽然把矛头指向他,“林那么好!你怎么会去和刚才那个男人在一起。”

这下何易不仅是脸红,连同脖子耳朵一起红了,连忙解释道:“乔然是我的责任编辑,纯粹工作上的关系。”

“哦?”Gloria不置可否地答了一句,又问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那你怎么把林给甩了?”

何易尴尬地沉默了半天,Gloria却不依不饶地一直盯着他,一副不听到答案不罢休的架势,很久才终于说道:“我和他不合适。“

何易不知道林海程对Gloria说了些什么,眼下,却只有这个回答最适宜了。

“你不喜欢林?” Gloria却锲而不舍地追问。

何易彻底沉默了,只管低着头往前走,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也不能回答。

半晌,何易终于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Gloria一脸不满地盯着何易:“你就是个胆小鬼!明明喜欢林还不敢承认。”

何易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将视线投向江面:“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Gloria气地松开他的手臂:“为什么!”

何易只是淡淡说道:“对不起。”

接下来两人之间又是长久的沉默,Gloria掏出电话,拨打了一个电话,说:“我在XXXX,对,你过来接我吧。”然后对何易说:“我要回去了。”

何易点点头,咬了一下下唇,说道:“可不可以拜托你别告诉他你见过我?”

Gloria皱皱眉头,随后又笑开了:“可以,不过我有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何易看着表情瞬间就变掉的女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陪我一个星期。” Gloria一字一句说。

“啊?”

“林工作太忙没时间陪我,你就陪我逛逛街玩一玩吧,反正一个星期以后我就回西班牙了。” Gloria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说道。

“好……吧。”何易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了。

“好!那我明天早上打电话给你。”说完很自然地从何易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电话。

然后挥挥手,往街对面走去。

又一阵风吹来,何易站在不远处的树影里,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从街角驶来,载上Gloria后又远去。

第七章:第七分钟

闹钟已经响过好几次,何易却躺在床上,连伸手去摁掉它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太阳穴痛得厉害,只要稍微一动,仿佛大脑就在脑子里摇摆,扯得筋一阵一阵地疼。而且累,特别累,似乎呼吸一下,也要花费不少力气。

回想起之前的一个星期,何易觉得有点像是场噩梦。

有人说过,女人其实是世界上最疯狂的动物,特别是购物的时候。

几乎所有女人都有这样的购物欲望,当看到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总会忍不住幻想将它们买回家的样子,而不会去管这件东西到底实用不实用,自己究竟需要不需要。

这几天何易陪着Gloria,差不多逛遍了S市大大小小所有的商场。何易实在搞不懂为什么Gloria总是有那么多东西需要买,从衣服到食品,从给朋友的礼物到可以放在林海程家的摆件,从一个打火机到一盆吊兰……对于女人来说,购物似乎是一种乐趣,她们享受的是付钱的那一刻的快感;而对男人来说,购物是一种折磨,因为他们毫无兴趣地被迫参与其中,并担任挑夫的角色。

这几日,何易都拧着大包小包各种各样的东西,跟在Gloria身后,还要不断地回答她提出的各种问题。

“何,你觉得这个好看不?”

“这个摆在哪里呢?”

“这几种颜色哪个最好?”

“我到底卖不卖呢?”

……

再美的女人,在这一刻,都会变得恐怖,让人望而生畏。哪怕刚才这个女人还昂首挺胸地走在他旁边,一袭苏格兰格子的暗红风衣,让路上的男人都像蜜蜂见了花儿一样,不断对他行注目礼。

何易在初春的寒风中,彻底领略了女人最疯狂的一面,并忽然庆幸自己过交女朋友的想法。

可惜这样的折磨并没有结束,今天是最后一天。

他并不是不愿意陪Gloria,如果是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喝喝咖啡聊聊天什么的,他会很乐意。可是一连几天的逛街购物,Gloria还乐此不疲,何易却觉得吃不消了。

何易觉得自己快到极限了,幸好今天不用再购物。昨天约好的是,今天陪她去游乐场,可现在何易觉得自己一点动的力气都没有。

摸出床头抽屉里的仪器,测了一下心跳,果然不太正常,偏慢了。正常人的心跳是每分钟60到100次,而何易此时的心跳是只有40多次。难怪会觉得头痛和累,原来是供血不足所致。这样的情况再出去玩一天,的确有些勉强了。

平躺在床上,何易考虑要不要给Gloria打个电话取消今天的约会,可一想到她就要走了,而且这是两人之间的交换条件,就找不出理由来拒绝。

咬咬牙坐起来,起身吃了一片钟医生开的备用药,喝了杯牛奶,看看时间不早了,赶紧收拾了出了门。

“何,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一见面,连Gloria也看出了何易今天状态不对。何易出门之前照过镜子,确实脸色不怎么好,白得有些吓人,连嘴唇也没有了血色。可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没事……”何易摇摇头,却觉得这样一摇眼前竟然发黑。

“要不要去医院?” Gloria听出他说话也不太有力气,不由有些担心。

“真的没事,就是有点小感冒,早上起床的时候吃过药了。”

“那我们不去游乐场了,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吧!”Gloria很体贴地建议道。

此时何易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拒绝这个提议的勇气了,感激地对Gloria笑了笑:“好。”

Gloria指指解对面:“就去哪里吧。”

何易点点头,可是一点头就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身体好重,胸口像有块石头压住一样,让人呼吸困难。

明明很想睁眼,却觉得睁不开,只觉得有人握着他的手,很温暖。不由轻轻动了动手指,手却瞬间被握得更紧。手背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一点一点,顺着手背滑到指尖。

“小易……”低沉而有些沙哑的嗓音在耳边低低响起。是谁?是谁在叫?

推书 20234-01-22 :只有云知道——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