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因为生孩子难产而死，你以为我就这么算了？”
白九墨抬眼看看段尹辰，沉默半晌道：“那个臭道士手里的斩魂钉，是你给的罢？钉入我七寸，一命抵一命。”
有仇必报，蛇类本性。但是白九墨已经懒得再惹事端。
说到这里，段尹辰嘴角微微翘起，“倒也对。”
说完，段尹辰转身：“来取你儿子吧。”
白九墨尾随而上……
来到段尹辰洞内，还未等段尹辰进去。里面已经钻出了一条黑白花纹的蛇，看到段尹辰正兴奋地吐着血红的信子。
段尹辰绕道而过，说：“后面那是你爹，以后就跟着他。”
小花蛇身子陡然一僵，连看都不看白九墨一眼，刺溜钻进了洞里。
进去后，段尹辰正在床上舒展着懒筋。见到小花蛇，眸子里顿时射出寒光：“我刚才说得话你没听到么？”
小花蛇顿了顿，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瞬悲伤。过了一会，慢慢地爬到段尹辰的床边，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注视着他。
段尹辰将头一扭，对着门口不发一言的白九墨说：“喂，你不领着你儿子走么？”
白九墨不慌不忙地坐在旁边的石椅上，喝了口茶。
见白九墨明显看好戏，段尹辰有些微怒。手上捻了诀，就朝着小花蛇扔去……
“哗”白九墨眉宇轻叠，手上的茶水已经扑了过去。
小花蛇震惊地看着头顶上差点砸到他头上的雷，转瞬看了看段尹辰。
“走吧。”白九墨伸手拎起地上的小花蛇，转身出了山洞。
而洞内的段尹辰，端过一杯茶，喝了一口，“啪”地将杯子扔在了地上。
第六十三章：你说什么我都信
路上，手上的小花蛇一动不动。白九墨倒拎起他的尾巴，来回晃了晃，这才将小花蛇的注意力给晃了过来。一口咬在了白九墨的手上，殷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皮肤滴落了下来。
看着小花蛇绿幽幽的眼睛里发出的冷漠、愤怒和仇视，白九墨眼睛都不眨，抬手捻了个诀，白光乍盛浮在小花蛇身上。
“噗通”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从白九墨手上掉了下去。
翻滚了两圈，小孩子伸展开拳脚，仍旧四肢着地，冷冷地注视着白九墨。
肉嘟嘟的脸，黑而亮的眼，就算他脸上神色冷冷，也还只是个孩子。
白九墨双手环胸，顿了半晌，说：“两只脚走路，会比较舒服。”
“谁让你将我变成这副模样的。我是蛇！”奶奶的声音响起，小孩子先是怒气冲天，既然一愣，脸上表情微妙。
“你是蛇妖。”白九墨纠正，“跟上来，用两只脚走路，我可没有多余的钱给你的双手也买双鞋子。”
显然是爬惯了，乍用双脚走路，也不是那么好学的。不服输的性子一上来，小孩子在草丛里咬着小白牙，边打着颤，边站起来。
“噗通”未等他迈步子，又再次跌落在地。
眼见小孩子一时半会站不起来，白九墨直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等着他。
感受到白九墨的目光，小孩子内心的犟劲更是上来了。双手撑地站起来，稍稍挪了一小步，又扑通扑了地上去了……
来来回回这么十几次，身上已经跌了一身泥土。而且双手已经发紫肿胀，但是双腿却渐渐有力。
当他能连着走路后，白九墨说：“走罢。”
谁知白九墨走了，小孩子却一动未动。
白九墨转身，神色淡淡的望着他。
“我没有父亲！”小孩子声音虽稚嫩，但是已经有了些妖类的霸气。
白九墨唇角略弯：“我很高兴你这么说。”
面色一滞，小孩子似乎没想到白九墨会这么说。
“恨我？你娘因为难产而死，在段尹辰眼里，就是你杀了你娘。段尹辰怎么恨你，你就来怎么恨我罢。”白九墨说完，先走了。
小孩子眉头一皱，心口一疼。是啊，他杀了他娘。所以，他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对自己恨之入骨，无论怎么他怎么讨好都无济于事。
原来，那就是恨么？
想起段尹辰冰冷的脸，小孩子的眸子光芒黯淡。
恨他，所以就不认同他的存在了么？
既然不认同，为什么让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呢？
不问他的意愿就将他生出来，而且父离母亡。谁问过他的意愿，谁问过他想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而造就他这悲情的一世，正如刚才白九墨所说，都是因为他这个抛妻弃子不负责任的父亲。
想到这里，原本黯淡着眸子顿时迸射出寒光。
既然他让他恨，那他就不客气的恨了。
白九墨出去时间不短，关小乐虽然嘴上不说，但却心急如焚。坐在门口默默等着，双手已经搅成了一团。
李清哲抱着小黑问旁边正在收拾着菜的姬梓烨：“白九墨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姬梓烨诚实回答：“不知道。”
李清哲显然不信：“你不是跟白九墨至交么？他有孩子没去请你们喝过喜酒？”
姬梓烨无辜回答：“没有啊。我家小黑出生的时候，也没有请他们喝过喜酒。”
李清哲：“……”
知道从姬梓烨那里套不出什么话，李清哲只好转身安慰关小乐：“小乐你甭担心，白九墨那个臭脾气，谁愿意给他生孩子。”
说完后，看了看自家那头二愣子狼，摇了摇头。
自己，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关小乐抬头看了看时间，笑着说：“我去看看今天下午扎的棚子有没有被弄破。”
“哎，小乐……”
这边关小乐刚抬步走，那边白九墨已经进来了。看到白九墨，关小乐心一松，跑过去问白九墨：“哎，你不是去陪你妻儿了么？”
白九墨将身后的小孩子拎到关小乐跟前，说：“妻儿都在这，我去哪里陪？”
关小乐盯着眼前正眼都不瞧他的小孩子，傻眼。
白九墨问：“你吃醋？”
关小乐赶紧摆手：“没没。这孩子是你儿子？”
白九墨点头：“咱儿子。”
抬眼看了看白九墨身后，关小乐问：“他妈妈呢？”
白九墨指了指关小乐：“你就是。”
关小乐炸毛，扯着嗓子吼：“白九墨你认真点。老子是男的！”
白九墨走过去抚了抚关小乐皱起来的眉头，说：“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你就当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罢。”
关小乐：“……”
旁边的李清哲帮了腔：“先吃饭吧。”
摆开桌子吃饭，小黑看着眼前的小孩子，拽了拽姬梓烨的裤脚。姬梓烨挠了挠头，手上黑光笼过小黑。不一会，一个头上俩耳朵粉粉嫩嫩的小黑出现了。
乍一看，关小乐还吓了一跳。
小黑变成人形，依旧是一副呆样。要说小孩子在关小乐眼里都长得像包子的话，那小黑绝对是面发大了的包子。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嵌在肉嘟嘟的脸上，粉嘟嘟的唇又水又肉，肤色更是白得透明。
小黑软软糯懦地叫了关小乐一声“关叔叔”，就被李清哲扯着去洗手去了。
关小乐替那孩子摆了副碗筷。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冷冷地忘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刚进来时他已经知道了白九墨与关小乐的关系，关小乐现在已经因为白九墨的关系被他划入了该恨的人行列。
“小花。”白九墨淡淡道。
“噗……”关小乐一口水喷了出来，这个白九墨就只会取这一个名字么？
“段汶之……”冷冷地瞪了白九墨一眼，那孩子极不乐意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旁边小黑嘟着水嫩的唇含着勺子问李清哲：“蚊纸不是很小而且喜欢趴在人的身上吸血么？这个哥哥这么大，怎么趴在别人身上吸血啊？”
白九墨勺了一勺西红柿汤说：“这个哥哥直接吃蚊子，不用自己动嘴吸。对了，他乳名，叫小蛇。”
“咳……”姬梓烨觉得，自己这次做的西红柿汤，颜色分外的红……
晚上，出去溜了圈看了看今天的成果。关小乐就进了小屋，而白九墨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小蛇睡在哪里？”虽然知道“小蛇”是白九墨随口胡诌的名字，但是也比“段汶之”那个老学究的名字叫的容易些。
“小孩子当然跟小孩子睡在一起。”白九墨将关小乐拉过来，吻了上去。
“喂，别闹哈，我今天累了一天，快累死了。”关小乐神速挪到床沿，离白九墨要多远就有多远。
“关于小蛇，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白九墨走过去，将仍想做挣扎的关小乐圈在了怀里。
不论是什么名字，只要是他取的，他都叫的朗朗上口啊，关小乐僵硬地抽了抽嘴角，傻乎乎地问：“呃，该问什么？”
“唔，我以为你是吃醋。学着那些女人们哭喊着为什么。”白九墨调侃，吻了吻关小乐的眉弓。
“切，我是爷们好不好。还哭喊，你丫脑袋里想些什么呢！”关小乐一巴掌拍在他身上，叉腰翻白眼以示不屑。
“他不是我儿子。”白九墨将关小乐的手抓住，咬了一下。
“唔，我相信你。”被咬的眉头一皱，关小乐补充道：“你说什么我都信。我可不是女人，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会被一些东西冲昏头脑的。”
“哦？！真的？！”白九墨挑眉，赤裸裸地望着关小乐。
关小乐面色一窘，干笑两声，看了看白九墨。再干笑两声，再看看白九墨。末了，将头一下子埋在白九墨的怀里，埋了半晌，闷声闷气地说：“我以为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眉目一凝，白九墨脸上的神色顿时软化，揉了揉关小乐的脑袋瓜子笑着骂了句：“傻瓜。”
剩下的大棚还要继续弄，几个人仍旧是每天忙忙碌碌。而关小乐抽出时间来想跟段汶之说话，他都爱搭不理。小黑变做人形后就跟小蛇住了一块，小黑想爬过去跟他一起玩，结果小蛇也不搭理他。
弄好大棚后还扎了些草毡遮阳，弄好所有的东西之后，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开学那天，关小乐他们早早起了床。开学嘛，图个喜庆都是要放些鞭炮啥的。
谁知这边关小乐刚一开门，门口蹲着的一团突然站了起来，吓得关小乐落荒一跳，倒退一大步差点跌倒。而门口那站起来的一团则泪眼汪汪地望着关小乐道：“我来找我哥哥。”
最近冒出来的孩子有些多，关小乐狠劲往脸上掐了一把。疼得直掉眼泪：“谁是你哥哥？”
这个孩子看上去与小蛇差不多的年纪，一双眼睛大而亮，很有灵气，左侧脸颊上一朵妖冶的红色胎记，而隐约现出的酒窝更是添了分可爱。
而眼前那个孩子明显是有备而来，看到从后面出来的白九墨，红着眼眶就雀跃着扑了上去，一声哥哥叫的别提多甜了。
谁知他这还扑上去，就被白九墨一手拎起来扔到小蛇身上，淡淡地说：“你哥哥在那。”
而刚扑到小蛇身上，就被小蛇一把撕开扔到一边去了。那孩子似乎没想到会遭到如此对待，一下子愣住了。
末了，亮开嗓子哭了起来。
“你们都欺负我！”稚嫩的童声响彻在天刚蒙蒙亮的小山村，分外震慑心神。
第六十四章：捣乱耍坏
关小乐一看小孩子哭着的样子，干咳两声，挪到他身边，撩开袖子边给他擦着泪边安慰着：“诶，找到哥哥就别哭了。”
这个时候，小孩子突然的就止住了哭，给了关小乐一个熊抱，并且在白九墨渐渐冰冻起来的目光中，吧唧啃了关小乐的脸蛋一口，拍马屁道：“老师，你真好。”
“啊哈哈哈，都这么说。”关小乐先是一愣，继而笑得灿烂道。得了，既然是小蛇的表弟，那也就是个蛇妖了。抚了抚额头，关小乐甚为无力道：“咱们先去忙开学的事情吧。”
放了两串鞭炮图了个喜庆，孩子们也都到了。
重新开学挺不容易的，上次教室里的书本都被烧干净了。关小乐因为此还专门跑了趟教育局。
好在教育局根据情况发了一部分书，不然开学还未必那么容易。
而至于被烧了的桌子则是用木板搭了搭，不是很牢固倒也能用。
板凳也需要孩子们自己带，家远的就从家近的同学家里借。反正农村人捡个木桩就成了板凳，有的是。
这次开学，大家都挺开心的，凑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聊着山上啥啥啥。
至于突然出现的三个同学，关小乐也只能介绍是亲戚家的孩子。然后就让他们做了插班生。
虽然小蛇一副冷淡的样子，但是另外那个孩子倒是八面逢迎，跟谁都能聊起来了。特别是跟夏虎跃，顿时就勾搭在一起，说是下午放学出去掏鸟窝。小黑则仍旧一副呆呆的样子，坐在板凳上老老实实的等着老师讲课。
第一天开课，温习了一下以前的课程，第二天才开始讲新内容。虽然如此，关小乐仍旧累得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白九墨捏了捏关小乐嘟着的脸，转身出了小屋。
大门外，台阶上蹲了一团黑影。
听到脚步声，那团黑影扭头，对着白九墨呲牙：“你占我便宜！”
“你的便宜我连看都懒得看，更别说占了。”白九墨淡淡地说。
“喂，是你说的，让我想好用什么身份后就来找你！”小手里托着俩鸟蛋，白一洛粉嫩的小脸上满是气愤。
“你现在这个样子，最适合你的身份就是我儿子。”白九墨回答的从容。
白一洛：“……”
“而我刚好有一个。”看白一洛气得磨牙，白九墨又添了一句。
白一洛面色一滞，扭头看向白九墨：“就是今天那个小蛇？”
还未等白九墨点头，白一洛一下子窜回原状，握住白九墨的衣领，声音发颤：“白九墨，没想到你丫这么随便。连儿子都生出来了，够快的啊。”
白九墨淡淡地瞟了白一洛一眼，云淡风轻地捻了个诀将他的手松开，道：“承让。你那些风流债，还好意思说我？”说完，转身进了大门。
深吸一口气，看着白九墨远去的背影，白一洛握紧了双拳。
自己的风流债，可不都是为了他的无情而留的么？
在门口蹲了一会，白一洛再变回一副幼齿的模样，回了屋子。
今天小黑跟李清哲一起睡，所以床上只有小蛇。
白一洛屏住气息走过去，今晚满月，皎洁的月光打在小蛇的脸颊上。小蛇清晰的五官轮廓映入了白一洛的眼帘。
小蛇现在顶多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已经能看出隐藏在娃娃脸后的英气。皱着眉头的样子，倒是挺像白九墨的。
白一洛伸手，摸了摸小蛇的脸。嫩滑，跟自己的差不多。
正当白一洛在想往下摸的时候，手却被抓住了，白一洛一惊，小蛇已经睁开眼睛看着他了
虽然被抓了个正行，白一洛也依旧没有任何尴尬的样子，朝着小蛇道：“皮肤不错。”
“你是不是也恨白九墨？”小蛇先说话了。
“哈？！”这个问句让白一洛脑袋里一拧，他以为他会冷冷一瞥，然后翻身睡觉呢。毕竟今天一天，小蛇都只是冷冷的一副闷骚的样子站子啊那里，只看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