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才不是,我小时候绝对比他这个模样可爱。」
兰才不想承认,不过他一开始可不太高兴水蓝变成他的模样,因为水蓝常常会用这个样子干蠢事,后来久了之后,每一次看水蓝跟一堆孩子玩得很愉快的时候,他都有一种好像自己当年也拥有过这样类似美好童年的错觉。
有一种心被弥补了什么一样的感受……
所以他后来就常常让水蓝一天到晚在外面跑在外面玩,就算是惹了一大堆的麻烦回来,他也只是嘴巴骂骂念念,心里很少有真正生气过。
人家说父母很容易把自己的愿望加诸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他现在就发现这句话是对的,而且水蓝要很庆幸他的愿望会这么简单,就只是希望如果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可以过得天真快乐就好。
「水蓝,过来。」
水蓝正在院子里跟火舞玩球,就是很简单的把球给踢来踢去的那种,只是他玩球的方式跟人类不太一样,仗着身形灵巧又是精神体不会弄脏自己,有时候干脆跟球一起滚,抱着球一起滚的那一种。
听见兰的叫唤,水蓝呵呵的笑了起来,抱着圆球迈着一双小短腿跑过来,只是这大概人类三、四岁大的模样抱着几乎跟自己一样大的球跑可不容易,下一瞬间立刻被自己给绊倒,然后一路滚到兰的脚边,停住,可爱的脸蛋从球的后面露出来很无辜的抬起来看着兰直笑。
兰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很习惯水蓝这种笨拙的时刻,水蓝自己也很乐在其中,毕竟原形的时候,想要笨拙也不容易,所以他把这种时刻也当成游戏的一种。
「修想问你,你们有没有办法找到夜?」
「夜?」
水蓝的小脸皱了起来,夜其实对他们几个小家伙很好,但是他对夜却喜欢又怕怕的,夜有一种很大的气场,跟火舞原形变大的那种威武不一样,而是从体内散发出来的压力,所以水蓝虽然知道夜对他们很好,但却不敢找他玩乐,也不会刻意去接近。
「有办法找他吗?他现在失踪了。」
水蓝抱着球,整个脸嘟了起来,不过他从来不会跟兰说谎,就算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去找夜,他还是会老实跟兰说正确答案。
「可以。」
「那带我去找他好吗?」
忍不住,修在兰之前开了口,一边从几个人回来后就一直静静看着的亚南,面无表情的脸庞有一丝讶异,他了解修可能很重视夜的存在,也想过修跟夜之间大概关系会比一般人知道的复杂,但是他却没想到,那一份复杂的关系,竟然已经到了可以让修在外人面前动容的程度。
水蓝看着修,小嘴瘪了瘪。「夜不会想。」
「为什么?」
水蓝的回答,让所有人讶异了,他们不是才刚到首都而已,应该还来不及跟夜见面,怎么可能会知道夜目前的状况甚至是想法?
「因为……因为……」
这时候用语就不足了,平常不爱学习的结果让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包子形状也找不出适合的言语来回答。
「因为孕育中的召唤兽,不会喜欢别人打扰,召唤兽在孕育的时候,空间里只允许两个精神体的存在,这是为了预防敌人入侵,为了预防生育下来的蛋被取走。」
火舞这时候走了过来,帮水蓝说出正确完整的答案来,尽管不是很清楚,可是已经可以让所有人明白。
「孕育下一代?」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的心都震动了。
「什么意思?」尽管答案很清楚,但是因为不敢置信的关系,修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就是夜想要孕育下一代,只是应该会失败吧!」
火舞轻轻的说着,红色的双眼中有着像是责备一样的意味,他凝视着修,明明白白的显示着如果那一丝情绪是责备的话,物件就是修。
召唤兽对于自己同伴的精神状态很敏感,而且他们可以感觉到方圆百里内召唤兽的踪迹和状况,所以打从一进来首都时,他们就已经发现夜残留下来的精神代表什么。
修一瞬间竟然会没有任何的言词可以回答。
里昂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蹲下高大的身体,看着火舞。
「为什么会失败?很严重吗?」
对于自己的主人,火舞眼中收回那一份责备。「因为孕育孩子必须要两个精神体才能完整,单独的精神体,会在孕育的过程里让单独的一方失去太多力量,最后的结果不是失败,就是死亡。」
「他在哪里?怎么进去那个空间?」
修也蹲了下来,抓住火舞的双臂,他根本不知道夜的打算,在那一天两人上床后,隔天夜就消失的不见人影,夜为什么会消失,为什么不见他,他根本就不清楚状况。
火舞摇摇头。「你没有跟他契约,而且虽然他孕育的是你的孩子,但如果他没有开启空间,你还是没办法进入。」
「我必须进去,这件事情的确我有很大的过失,但我并不晓得夜的打算,这件事情他是瞒着我做的,没有给我任何的理由,没有给我任何的解释。」他早知道夜的任性,向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这件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要不是太担心,他现在就想要对夜发火。
火舞皱眉,一边的水蓝看火舞皱眉的样子,小腿跑了几步,跑到修的跟前,然后小小的脚在修的脚面上用力踩了一下。
「不准欺负火舞。」
差一点点,兰就笑出了出来,如果不是修现在的表情太严肃,他真的很想笑,他们家的孩子真可爱,调皮了一点,但真的很可爱。
「我没有欺负他。」修也差一点点就直接叹气了,原本认真的心情被他这样一搅和,真的会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你瞪他!」他平常其实也有点怕接近修,因为修的气场有时候比夜还要恐怕,不过大概是因为修现在只着急夜的事情,平常那种身为上位者的气场没有那么明显,他才敢像刚刚那样做。
「我只是急着想要知道怎么去找夜,你知道吗?」
「知道。」
「告诉我好吗?」
水蓝嘟着嘴巴,皱着小脸。「你跟夜,怎么有小孩的?」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兰真的很想笑,他已经快忍不住了,赶紧抓住里昂的手,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手臂上,眼睛圆睁着继续看修怎么跟水蓝沟通,让他明白他平常跟水蓝说话的时候,为什么老是会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长大了你就会知道?」
「我已经很大了。」他很坚持要知道答案。
「你还很小。」比了比他的身高,才三岁小娃娃的样子,竟然要知道怎么生小孩?
「我可以变很大很大。」垫着脚尖比了比他原形时的大小,最大的时候可以让兰骑在身上都没有问题。
「那不一样。」
「一样。」他坚持起来完全不输给修。
修叹息,谁让他现在有求于人。
「等找到夜再告诉你好不好?这种事情说起来很长,我怕夜会有危险,所以我们先去找夜好不好?」
水蓝犹豫,他只是说话像孩子个性也像孩子,但是不代表他笨,他不知道修找到夜以后会不会告诉他答案,但他却知道,修找到夜之后,之前的气势说不定全部都会回来,到那时候自己敢不敢问是另外一回事。
「你想知道这种事情做什么?」
里昂看不下去了,如果不是那么紧急的时候,他会很乐意看修着急的样子,人生要多一点表情变化会比较充足一点,他们的国王陛下大人实在是太缺乏表情。但毕竟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如果修跟夜可以幸福在一起,他相信很多人都会更快乐。
「以后我跟火舞也要生宝宝。」
召唤兽果然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害羞,水蓝笑眯着眼睛开心的说着,好像已经想像出来将来他们会有一大群宝宝的样子。
水蓝?火舞?一群宝宝?
兰脑中浮出两个娃娃跟一大堆婴儿的画面,而且是每一个都精力充沛的那一种。
这算是恶梦的一种吗?
「这不是召唤兽的传承里就明白的事情吗?」
召唤兽一出生,父母就会将传承印在孩子的脑海里,每当孩子成长到一定的实力时,就会获得这些传承的记忆。
「我们没有完整的传承。」
火舞回答,他们跟一般的召唤兽不太一样,他们是被人类制作出来的,因此传承是缺失的,当初炼金术师使用的方式,有利用到一些召唤兽的物品做材料,所以他们有得到一些自己能力的使用方式,但却非常的残缺,几乎都是后来兰收集的那些书本帮他们补足原本该要有的知识,但关于孕育孩子的这一部分,他们只了解到召唤兽怎么去孕育孩子,却没有孕育前的那一个步骤该怎么做。
里昂看向修。「和一般人类一样吗?」
修这次真的叹息了,身为堂堂一国之主,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自己的私生活,而且是非常非常隐私的这一部分。
「应该是一样,至少那天我没有觉得有什么差别,除了召唤兽的身体比一般人类敏感而且更……」
看见底下的水蓝跟火舞几乎是竖起耳朵来听的模样,他很难继续说下去,就算明知道水蓝跟火舞从出生到现在也有几十年的时间了,但现在看起来就是三岁的小娃娃,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要做很久吗?」
兰也在一边凑热闹,明知道修很急,但这种事情着急也没用,不差那么一点时间,难得可以看到修为难的样子。
「那天,很久。」修瞪了兰一眼,他当然看得出来对方多多少少有点幸灾乐祸。
「那我知道了,你们先跟陛下说怎么去找夜,以后如果你们不想要问陛下答案,可以来问我,这样可以吗?」
里昂觉得还是快一点解决会比较好,他们陛下是怎么样的一种个性,彼此都很清楚,现在要是惹他惹过了火,绝对会在事后报复,而且陛下的报复方式,肯定不是那么好吞得下去的。
水蓝跟火舞点点头。「抓住夜的精神力,你们的孩子里有你的一部分,所以你可以抓住一丝精神力,顺着那一丝精神力,找到源头,然后强硬破开。」
「强硬破开夜会有事情吗?」
「不会,但是他会知道,会不会躲我们不清楚。」
为什么召唤兽那么难拥有不是没有原因,他们太会躲藏,又有自己开辟空间的能力,想躲就躲,想逃就逃。
「我知道了。」
身为魔法师,火舞说的他懂得怎么做,也明白如果夜真的想躲,那么他就顺着那一丝精神力一直追下去,总有把人给抓回来的时候。
之前该逃的时候不逃,现在应该要真正缠着他不放时却莫名其妙的跑开了。等他把人给抓回来时,真的应该要好好教训一下,不该让他继续那样的我行我素,毕竟他已经被当成一般的人类看待,那么就应该要稍微懂得人类的规则。
召唤兽空间是召唤兽一出生就拥有的庇护方式,只要到达一定的实力,他们就懂得如何开启自己的空间,召唤兽跟召唤兽的空间大多都是不连串的,但很奇妙的是,所有召唤兽所开启的空间,里面环境都会有一定的相同点,仿佛他们只是在另一个位元面制造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房子一样。
兰跟里昂进去过水蓝他们的空间,只要召唤兽到达一定了能力,而且是他们允许的状况,就可以带除了自己以外的生物进去,只是想要进入召唤兽空间,精神体会比较容易一些,因此兰跟里昂他们是在水蓝跟火舞成长到一定实力后,才有机会进去看看。
顺着那一丝精神力,修找到开启召唤兽空间的那一扇门,说一扇门只是一种形容方式,因为你根本就看不到那一扇门,也触摸不到,在旁人的眼光看来,修只是闭上眼睛没有多久的时间,然后面前原本空荡荡的地方就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芒。
一般打开召唤兽空间不会有任何的迹象,但因为修是强硬破开,这才让众人有机会看见召唤兽空间被打开的模样,而且也趁机看见了那一扇门里头的景致。
夜的召唤兽空间里是一大片的森林,而且从能见度看起来好像正好是晚上的时间,这景象大概出现三秒钟左右,接着修就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进入夜的召唤兽空间里头。
他可以阻止他进来的。
召唤兽空间根本不是那么好进,就算修可以强迫打开那一扇门,但如果夜不愿意,修还是没有办法进来。
但,他可以拒绝任何人,却拒绝不了修,况且现在自己也没有多少的力气去做这一件事情。那天他跟修在床上翻云覆雨时,那只是一个念头闪过,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念头,让他就算在意识最不分明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要留下修的种子这件事。
召唤兽孕育孩子的方式,其实只需要精神力就可以,召唤兽空间里的树巢会给孩子能装填精神体的特殊躯壳,但修不是召唤兽,而且这件事情是他瞒着修去做的,因此他稍微改变了一下方法,留下修的种子是最好的方式,那里不但有他的精神力在,还有能让孩子顺利成形的躯壳在。
他本来打算等孩子有一定的型态后,再告诉修这件事情,让他想要阻止都没有办法,但却没想到会在会议厅外头听见修跟萧恩的对话,让他提早了整个行程,也让他不得不耗费更多的精神力去维持整个孕育过程,单独承受两方要做的事情,让他很累,累得几乎没办法维持人形,所以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去阻止修进来找他。
半眯着眼睛窝在树巢里,他看见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慢慢的靠近,修长的双腿迈到树巢里,走到他的身边,蹲下来,用那一双紫色的眼眸看着自己,里面有着自己不太熟悉的温柔,还有着一点点的怒火。
「我决定了,以后你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为所欲为的机会。」见面的第一句话,修就下达了指令。非常强硬的语句,但语调却是那样的轻柔。
修看得出来现在夜的状况很虚弱,他以前没有到过任何召唤兽空间,因此没有想过召唤兽空间会是什么样子,夜也从来没有提到过,甚至他以前有没有开辟这样一个空间都不清楚。
但这里的环境很好,非常的清新,夜窝着的地方很特别,是这一片森林里最大的一棵树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洞,树洞的大小跟一般人居住的房子空间差不多,但没有什么隔间,洞穴中央有一个看起来很特别的木头台子,感觉上很像是一棵小树被砍断,然后中间挖空的模样。
在那中间挖空的部分,有一团粉红色微微发亮的光晕,修不晓得这是什么,但是他却可以感觉到自己牵引进来的精神力,源头就在那一团小小的光圈之中。
不用多想,修就明白了这个光圈的意义,因此他试着输送了一些精神力进去光晕里,就如他想的那样,那一个小小的光晕像是肚子饿极了的孩子,一点一点不间断的将他输入的精神力吸收进去,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夜的模样看起来轻松了一些,他输入的精神力其实不多,要这样维持一整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如果加倍输送,长久下来就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就算已经成为大魔导师的他精神力如海洋一样磅礴,也没有办法维持太长的时间。
「这些天你就一个人这么做?」他是在责备他,简单的一个输送的动作,他就知道这几天的时间夜有多辛苦。
他的伤才刚好没有多久,怎么禁得起这样的损伤,要是他一直想不开,一直没有办法找到对方,就如同火舞他们所说的那样,当孩子孕育成功的那天,他可能会失去夜,或者是看见一个垂死的身影。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头的火又冒了出来,而且不只是火而已,还有着痛。
夜紧闭着双唇,不想回答,他没有办法忘记萧恩跟他在会议厅里的那段对话。
「为什么这么突然离开?应该不是因为这孩子的原因吧?」
依照夜的性子,就算是瞒着他偷偷孕育孩子,他也只会在一切都没有办法阻止的时候,用一种很理所当然的语气跟他发表成果,绝对不可能作贼心虚的躲起来,在夜的脑袋里,没有作贼心虚这几个字。
夜瞪他,不想说话,修输入精神力后他稍微轻松了一点,已经比较有力气可以骂人,但是他没有骂过修。事实上他虽然看起来老是不爱理人也不温和,但却几乎没有开口骂过任何人,因此就算心里只要想到那一天的对话他就火大,却还是没有想要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