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十也没精打采的开着车,任劳任怨的被人剥削当车夫:“我不是太监,我带把。”
宋九一个巴掌糊到了宋三十头上,继续说道:“也不知道小凉那边怎么样,伺候一个就够费劲,这回伺候俩,还真挺把咱这三条狗当狗。”
宋三十打着方向盘,眼盯前方:“我不是狗,我带把。”
宋九一个巴掌又糊到了宋三十头上,说了句真理:“狗也带把!”
转头回到已凉这边,其实已凉对于宋为会突然来三亚也是心里打鼓,他哪里猜得到宋为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能是和以往在宋家时一样,精心伺候着,决口不提来海南之前的事情,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宋未凉变成了宋青云而已。
本来以为宋青云难免会有些电视里那种大少爷脾气,毕竟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少之又少,已凉总想着或许自己也有那么一天,不过显然他多虑了,自从宋为知道了他有绿色石头的事情,已凉就很小心的再也不把那东西随身佩戴,而是私自藏了起来。
给宋为打理琐碎的事情,起初是给他定了一个条件很好的宾馆落脚,然后又忙着在海边取景好的地方准备干脆买个平米数中等的房子,这些也都是经过宋为首肯才着手操办,已凉也没比宋九和宋三十轻松。
站在在宾馆一层的大厅里,已凉正在和前台的人订晚餐,身后不知何时传来宋青云的声音:“爸爸让我出去帮他买条烟,你知道哪有卖的吗?”
已凉转过身,才想起宋九他们还没回来,就对宋青云说道:“对面的烟酒商店有,我和你一起去吧。”
宋青云也没拒绝,已凉和他一起出了宾馆。外面的天还没全黑,借着灯光能看到宋青云完全是低着头追随着已凉的脚步走路,眼睛也不敢多看,十足十的胆子小,让已凉觉得其实宋青云除了胆子小,没有什么别的毛病。
为了缓解气氛,已凉好意问道:“宋先生对你好吗,有父亲是一件好事情吧。”
宋青云抬起头,眼睛看了一下已凉,就转到一边:“恐惧。”
已凉一愣,转头看他:“啊?”
宋青云又低下了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马路上人多车多,杂音不断,已凉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两个人迅速的从商店里买了烟,就回了宾馆。
宋为和宋青云订了两个房,不过倒是挨着的,两人先是回了宋为的房间,进门看到宋为正在用宾馆里的电脑查着什么,手中不断的写着东西,抬眼看到已凉和宋青云,也没说话。
宋青云拿着烟小心翼翼的走到宋为身边,又毕恭毕敬的把手中的烟递了上去,宋为伸手接过烟,宋青云立即把手缩了回去,那条烟“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已凉看着也奇怪的看向宋青云,宋为则是眉头皱起,心情明显不悦起来。
宋青云慌慌张张的蹲下身子捡起烟,重新递过去嘴里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是不小心……”
宋为拿着烟,直接道:“出去吧。”
宋青云听见这三个字如大赦般匆匆转身走了,已凉看到他头上都是汗,心中纵使有再多疑问也不好多说出口,这是宋家父子俩的事情,他也无权插嘴多说。
看着宋为拿出一根烟,默默点燃的样子,已凉只能说道:“宋先生,要不要我去沏壶茶?”
宋为抽着烟,摇了摇头道:“你过来。”
已凉闻言走了过去,看到桌子上的电脑连接着一根线,线上又连接着一个黑色通话器,通话器的样子和已凉手中的那一款很像,可是也不太像,因为上面有很多个按钮是已凉那款所没有的功能。
宋为用鼠标点了一下,电脑里立刻传来了声音,并且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你他妈小白脸敢打老子!妈的今天非得让你尝尝哥下面这根猛货,让你爽的哭爹喊妈!……你的嘴巴是用粪糊的吗?真臭……”
听见这段已凉微楞,这正是没多久前执行任务中的事情,也刚好那一天是宋家认儿子办大事的时候,不过更让已凉觉得惊奇的是这个通话器原来不仅有通话功能,竟然还有录音功能,直接把内容录了下来,以备以后随时能听……不过随时听这些内容也实在没趣没意义还脏耳朵。
宋为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说道:“他碰你了?”
已凉回神,想了想说道:“没有,只是这个人嘴巴太脏。”
顺手拔掉了连接在电脑上的线,宋为才说道:“我说过,有必要就杀,不能留的人就不留,不能留的嘴也同样可以缝上。”
虽然已凉并不认同这个想法,不过还是心中一暖,原来宋为并不是没有注意他,或许即便不认他做儿子,起码在心里也对他和自己的儿子一样关注吧。
已凉当着宋为的面乖乖点头,笑道:“宋先生,我去给您拿件睡衣,吃完晚饭穿那个会舒服点。”
宋为靠坐在椅子上,嗯了一声。
已凉转身出去,临走的时候把门也关好,宋为看着被掩好的门,眼神飘向了窗外海南三亚的夜市,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接通后说道:“去查查程光,顺便……再查查你手下的已凉,我要他没来宋家之前的资料。”
已凉出了宋为的房间,正准备给宋九他们打电话问问买没买睡衣,就看见在电梯口当上搬运工的两人,大包小包大箱子小箱子,满眼望去全是买来的家用品,办公用品,还隐约看到塑料袋里露出了一只拖鞋。
宋三十一转头就看到了已凉,忙说道:“东西全部到位,小凉子,皇上可有何吩咐?”
宋九在旁边应和:“说没说今个要翻哪个妃子的牌儿?”
已凉走过去帮着他们拿东西,说道:“没说,宋先生不是只有一个妻子吗?”
宋九嘿嘿一笑:“那叫皇后,妃子可就多了去了。”
宋三十默然:“皇上是想亲自出去猎美人,纳后宫?”
已凉拎着东西,无奈道:“皇上今天没雅兴,只说了一会吃饭,吃完饭换睡衣。”
宋九和宋三十同时明白了,明白的是后三个字“换睡衣”。
不过已凉这次说错了,饭后宋为并没有换睡衣,而是直接叫上几个人连同宋青云,一起去开车去了一个熟悉地段,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已凉三人自从来了三亚后,去过最熟悉的地方,也是先后去了三趟的地方,废旧工厂。
然后令已凉三人觉得奇怪的是,大晚上出来来见的人也是熟人,李峰。
李峰见到宋为二话没说就递过去了一张单子,说道:“宋先生,这是这次送货过来的清单,您亲自看看,旁边这一车是里头的货,一毛不少。”
手里拿着单子,宋为问道:“是余臻送来的,还是宋小易送来的?”
李峰正色了一下,看了两眼站在宋为身后的几人,说道:“宋小易,上一批货是余臻。”
宋为不言语,脸色倒变得暗了下来,只说了四个字:“按兵不动。”
“是。”
宋为转过身,眼睛扫到宋青云身上,对李峰说道:“你看着把他训练训练。”
李峰眼睛转到宋青云身上,眉毛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宋青云把头低的要塞进裤裆里,脸上的表情不用看也能想象的出来,李峰只能说实话道:“宋先生,他岁数偏大,而且意志不坚定,想要训练,很难。”
就这一句话,宋为听了便再没多说,几人出来感觉没有一个小时就打道回府,路上的时候已凉和宋为同坐一辆车,车里安静的很,已凉能感觉到宋为好像不是很高兴,也猜出可能就出在宋青云身上,于是不敢多话。
直到回到了宾馆楼下,宋为转过头盯着已凉,盯了将近十秒的时间,已凉正要开口询问,才听到宋为说:“早点睡。”
已凉楞着点点头,然后宋为就下车了,已凉看到宋为开车门时的手,用力大到青筋突起,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忍耐着什么,还是因为什么事情让他心里不舒服。
晚上,已凉三人本来是要回他们自己的住处,可是又因为宋为的一句“已凉留下”,三人组就此缺一,宋九和宋三十窃窃私语脸色灰灰眼神哀怨的看着已凉,最后开着那辆二手本田回了海边,唯独留下来的已凉其实更加匪夷所思。
已凉想去问问宋为他晚上要住哪的问题,可是又觉得这个问题不好意思问出口,一说就怕双方都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最后已凉踌躇在宋为房间的门口久久不敢进去,想再换个口气或者方法,又想破头皮也想不出。
靠在墙上正叹气的已凉,忽然听见隔壁有说话的声音,尽管声音很小,他还是隐约能听到一些字眼,已凉看向宋青云的房间,犹豫了一下,最后只能学着宋九和宋三十的猥琐劲,趴到了宋青云的房门口侧耳倾听。
“喂,妈……钱您收到了吗?”
“我不想再在这呆了,我害怕他们……求您让我回去吧……”
“我以后再也不做错事,再也不惹您生气,我回去念书……我讨厌在这呆着,我、我想回家,妈,我想回家……”
33.郑擎插曲
郑擎十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郑家上下都担忧严肃的问题,这个问题不仅让郑擎的爷爷奶奶心力交瘁,也令郑大当家的脸上光彩全无,更主要的是连郑擎早逝在地下安睡的母亲都有要出棺的欲望。
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豪宅大院的床上,一股湿意弥漫在整个房间。
郑擎,尿床了。
然后那天晚上郑家所有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全部得知了这一消息,掩嘴偷笑的同时眼睛也能目不斜视,一本正经。
后来郑继严只能把郑擎叫道了自己的房间里,咳嗽了一声,才问道:“擎儿,你怎么十岁了还尿床?”
郑擎歪着脑袋,眼睛轱辘转笑道:“不是我尿的。”
郑继严眼睛一厉:“别跟我狡辩,说实话!”
郑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抬头小心的看了看佯装生气的郑继严,小声回道:“我们老师说,尿床的学名叫画地图……而且……”
郑继严严肃着表情:“而且什么?”
郑擎低下头,声音更小:“老师说,画地图是只有一个叫鸡眼的人才会做的事……”
郑继严这回笑了,脸色阴沉的黑成一团:“你老师说,是我尿了你的床?”
郑擎小嘴一撇,抬眼偷看郑继严两下,向下撇开的小嘴立即忍不住向上弯起:“爸,原来你也叫‘鸡眼’。”
撂下这句话,郑擎立即二话不说,转身窜出了郑继严的房间,两条小腿噌噌的跑的贼快,一溜烟就窜的没影了,只剩下还留在房内的郑继严一声怒气滔滔的声音:“混球!给我滚回来!”
这件小风波着实闹腾了一阵子,其实郑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尿了床,可是他也不能说是因为做梦想找厕所,在梦里突然发现了他自个的亲爹亲手给他端来一个马桶,然后他为了体谅亲爹的辛苦,就一股湿意没忍住。
这样想想,郑擎倒是觉得自己尿床有大半原因都怪郑继严。
因为这件事情,郑擎的爷爷奶奶也找过郑继严严肃对待此事,并且一度怀疑郑擎是不是患上了尿频尿急的症状,夸张到要去医院做全方面检查,还执意在他们宝贝孙子的房间里单建立了一个最大的卫生间,以免再发生尿床事件。
郑继严一个头两个大,对于郑擎这个独生子宠也不是打也不是,时常因为一点小事他眼皮就跳动不停。
不过后来,郑继严发现了一个能够制住自己儿子的办法,那就是他无赖狡辩胡搅蛮缠,你就要更加的无赖狡辩胡搅蛮缠。
不出一个月,郑擎十岁的人生中第二件大事来临了。
同样是月黑风高的夜晚,豪宅大院的床上,一股湿意弥漫在整个房间。
郑擎,又尿床了。
然后这天晚上郑家所有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全部得知了这一消息,已然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接受事实同时内心狂言千笑不已。
郑继严再次把郑擎叫道了自己的房间里,脸上笑语盈盈:“郑擎,你老师说,第一次画的地图不好看,要求鸡眼再画第二次是不是?”
小郑擎眼睛瞪得圆又大,惊叹:“您怎么知道我们老师说的话?”
郑继严笑得更开:“叫爸。”
郑擎裂开小嘴一乐:“爸!”
郑继严嘴上的笑没断:“乖儿子,你老师说的话,我全当屁,你说的话,我全当放屁,从今天开始,你睡地板,什么时候不尿床了,什么时候睡床。”
听了这话,郑擎裂开的小嘴瞬间下垂:“可是我们老师……”
郑继严笑:“叫爸。”
郑擎小脸皱起,张嘴涩涩道:“爸……”
这次的训话成果显着,郑继严感到特别的满意,不仅郑擎自那以后再也没有拿老师说事儿,也再没尿过床,这也让郑继严怀疑过郑擎是不是故意尿的床,然后想要说出有关“鸡眼”的那些话来噎自己。
这场胜仗是郑擎十岁以来郑继严第一次管住他,从小到大都是小的气大的,大的要打小的,老的拦着大的不让打小的,一家人总是因为孩子发生一些小纠葛。
这件事过后,同样是在郑擎十岁那一年,可以说郑擎的十岁过得是风生水起,多姿多彩。
小郑擎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是班里的小月。
小月这个小女孩自小就长得水灵透彻,大眼睛小嘴巴,脸蛋圆圆还白里透着红,一看就是个小美人胚子,长大后必定祸国殃民、红颜薄命的类型。
然后郑擎的芳心对着也同样年仅十岁的小月,变得心门大开,绚丽缤纷。
郑继严有次亲眼看到自己的乖儿子,拿着几朵小雏菊,站在小学学校的门口,对着小月深情款款的屈膝半跪,眼神迷幻,嘴巴滔滔不绝:“月月,你是我黑夜中的光,你是我心中的牵挂,你是我唯一的神话,我永远只爱你一人,我的女神、女仙、女巫、哈利路亚、圣母玛利亚!”
……因为十岁的郑擎学识尚浅,情话只会从别的地方抄袭借鉴再加以自己的词句组合,虽然味道还是有的,可是郑继严的老脸实在禁不住这么丢,他的第一举动就是开着车迅速离开学校,然后路途中想着回去要怎么好好教训那个混球。
那一天,可怜的郑擎不仅遭到了求爱被拒,同时遭到了被同学家长的蔑视和呵斥,还在门口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接自己回家的车,虽然具体过程不值一提没有什么,但这是郑擎从小以来第一次受到了严重的心灵创伤,最后他迈着小步子自己走了回去。
垂头丧气精神不振的小郑擎心情很低落,回到家里也不问怎么没人接他,闷头直接背着书包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门发现郑继严也在他的房间里,郑擎一看到郑继严,想到自己在学校门口丢人的事情,立即脸色涨红,扑上去嚎啕大哭。
郑继严本来已经准备好言辞说法,正要教训郑擎,结果看到自己的儿子哭的委屈难当,心里顿时把准备好的话全抛到一边了,抱着郑擎的小身子说道:“知道受委屈了?”
郑擎把小脑袋埋在郑继严怀里,憋着劲点点头。
郑继严脸色一冷:“哭什么,我以前怎么教你的?”
郑擎抬起小脸,抽噎道:“爸说,追不到女孩是因为……因为自己笨……还有脸蛋不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