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吓痿了的嫖客只“啊”的一声,便全身瘫软,口涎直流,竟连救命都喊不出来了。墨白嫌恶的将他一脚踢昏过去:“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可你杀了他怕是会连累那个小倌了。”说罢走到床前,拉过被子,将少年赤裸的身子遮住,又从江城袖里取了张银票压在枕下,他知江城顺的远远不止两百两。闻言,江城冷哼一声,转身跳出楼阁。
出了朝暮馆。墨白默默跟在江城身后,这个样子的江城,他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师父带着他俩奔逃时,黑衣的刺客跳进马车,江城冲他撒出一把暗器,趁他躲避暗器的时刻,扑将过去冷笑着将匕首送进他的心口……那时的江城同现在一般周身笼罩着冰冷暴虐的气息……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街上的店家都打了烊。江城猛地回身,紧紧抱住墨白,声音微微颤抖道:“墨白,我差一点就后悔死了。”终于知道男的是如何强暴男的了,疑惑终于揭开时完全没有平日里好奇心被满足的喜悦,一想到他亲近的墨白差点就像那个少年那样被对待,就愤怒的不能自己。
还好,江城愤怒之余,心里又涌出极大的庆幸。
江城从未同墨白具体讲是怎样救的他,当下不明白江城的意思,还以为他庆幸的是没杀人的事。他俩日日在一起,连洗浴都在同一间房,可这样直接的拥抱却是极少的,况他又对他存了别样的心思,当下心如鹿撞,竟比上午去偷窃时还要激动慌张,乖乖趴在他的肩,微微颤抖的手试探着搂着他的背,只盼此刻成永远……
两人是子时才回到客栈的,店中早已打烊,两人所住的房间尚有烛光,江城、墨白对望一眼,无奈地笑了,回来这么晚,这下少不了要吃师父的爆栗。果不其然,他俩翻窗而入尚未站定,头上便狠狠着了两下:“两个小崽子还知道回来!你们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250两250两而已!你们俩真的是250吧!没这么难吧!亏得为师这么辛苦教导你们!”见江聪真的发怒,两人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是徒儿无用,只记得贪玩,请师父责罚。”
取出怀中的银票高举过头顶,只盼这些能让师父消消气。江聪也不是真心责罚,考虑到墨白是初次,江城又贪玩便给了足够的时间,谁成想他二人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关心则乱,仿佛就看到被人捉住,按倒在地一顿好打,然后落入无情法网,正想出去寻他们时刻,两人却完好无损归来,害得自己白担忧一场,登时气冲脑门。此刻见他二人乖乖认错,气消了大半,也不看那银票半眼,拂袖道:“罢了!下不为例!歇着吧,明日跟我一起去踩点。”
师父走后,江城松了一口气,照例地铺上地铺,墨白默不作声在后面卷起他的被褥,江城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躺下,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被子,只有墨白盘脚抱臂坐在卷成卷的被褥上,江城讶然道:“墨白,你这是……?”
“睡床上去。”
“哦……啊?那你睡哪?”
“也睡床上。”
“床小……”墨白默默看了一眼宽到可以横躺的床“呃……那个我睡觉不老实。”江城擦擦头上的汗,外表温和墨白咄咄逼人起来也是相当难对付的。
“你不睡我便也不睡。”
“……”
16.江城,我也曾做过小倌
“今天怎么想着跟我一起睡来着?”江城平躺在床上,侧过头看着墨白黑黑的后脑勺问道。墨白翻过身,面对着他:“江城,那天夜里我除了后怕之外还很好奇你以前的生活究竟是有多凶险,不然怎么会这么警觉呢。”江城笑了笑,道:“也不是,我以前吃过亏,睡的太死,被师父的仇家给捉了去,给折腾个半死,还连累师父受伤,从那以后就长了记性。”
墨白看着江城,默了一会儿,道:“江城,我也曾做过小倌。”江城瞪大了眼,想起那个被压在男人身下的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年,怒意杀意在胸腔中翻腾,若是他的师弟也曾被人那样对待……他一定会将那些人先阉后杀再碎尸的!就当没听见江城明显粗重的呼吸,墨白继续道:“我是九岁的时候被弄进去的,老鸨说我资质不错,一心要把我培养成头牌,所以在十四岁之前是不会迫我接客的。记不清是十二还是十三岁了,我觉得时机成熟了,就逃跑了。”
那便是没人欺负他了,江城稍稍平复一些,向他挨了挨。墨白轻轻笑道:“那么小自是没逃出去,被捉了回来,老鸨气得不行,又怕打坏了我断了她的财路,便提前要我接客……”江城的怒气又腾地一下起来,抓着墨白的肩道;“告诉我那老鸨现在在哪,看我不坼了她的楼,斩她手脚挖眼去珠。”其实被他抓的有些疼了,墨白却不想挣开:“你听我讲完嘛。”江城放开他,坐起身抱着膝盖懊恼道:“墨白,我怎么没早一点遇见你。”墨白道:“那个时候也不晚啊。”“可你……被人那样欺负过啊,我要是早一点,你就不会了……”墨白试探地问道:“你嫌弃么?我被人动过。”江城怒道:“你被谁动过,告诉我,我现在就赶过去找人将他先女干后杀,杀完女干尸!”
墨白翻身背对着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江城稍稍平静了一些:“墨白。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江城挨着他躺下,想了想,抱住了他,墨白颤了一下“我想了,只要是我主动抱住的,应该就不会像那天夜里一样,将匕首抵在你喉咙上了吧。”就在江城以为墨白快要睡着时,墨白突然轻笑出声:“骗你的,我才没被人动过,那个想动我的人,被我用簪子刺成个血窟窿。”江城听他这样一说,心里的阴郁一扫而光,愉悦道:“刺得好,师哥还想着怎样给你报仇呢。”
“嗯,睡吧。”
第二日,师徒三人早早起床,换了身好衣服,吃了早饭,便去了云锦城最负盛名的茶楼,茗烟楼依湖而建,湖畔杨柳青青,微风过处,柳枝摇曳,不时撩拨着波澜的湖面,阳关下粼粼闪光湖面偶尔几只水鸟横掠过水面,那小圆晕就一圈圈荡漾开去,渔船、画舫更像是穿梭在一幅山水画中一样。江城、墨白倚在窗边欣赏这美景,闲聊些废话,江聪则端坐着在桌旁摇着头陶醉着这雨前龙井。
“咚咚”有人敲门,江城、墨白停止闲聊,走到桌前立好,江聪朗声道:“请进!”雅间的门被推开,一身儒衫的茶博士行了个礼,江聪做个请的手势,茶博士便上前入座,江城墨白也坐定。茗烟楼除了各色名贵的茶之外,最值得一提的便是这里的茶博士了,他们除了茶技高超,还说学逗唱样样精通,加上他们接触社会个阶层,见闻广播,向他们打探消息最合适不过了。
那茶博士姓张,是个屡次落第的秀才,嗜茶,又迫于生计便做了这茶博士。雨前的龙井,经了张博士的手更加的芳香溢齿颊,甘泽润喉吻。江聪品饮时杯沿接唇,杯面迎鼻,边饮边嗅,饮罢,三嗅杯底,笑赞道:“好茶技!好茶!”张博士捋胡笑道:“哪里哪里”江聪为张博士斟了一杯茶,道:“张博士莫要谦虚,我是个爱茶之人,带两个徒儿来云锦不久便听说这茗烟楼的张博士茶技了得,这不寻了个空儿专门来见识见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一番吹捧哄得那张博士笑开了一脸的褶子。江聪见这马屁拍到了人的心坎坎,便继续道:“我们原是在小地方做生意的,知道这云锦城富商云集,大贾不计其数,有心要带两个徒弟见识见识,可无奈人生地不熟,张博士见识广博,可否提点一二?”
17.一个危险的人
这宁府不愧为云锦第一家,围着外墙走上一圈也要大半个时辰。乔装成个农夫的江聪骂道:“啊呸的奸商,到底有几个臭钱也非得府邸弄得玉流山庄一般大小?
“说来,云锦城的第一权贵要数宁家,宁家从开国起,便是皇商,在户部挂名,领取俸禄,经办皇宫的一切丝绸刺绣,上代还有人登科,官至四品,显贵结交无数,地方朝员更是礼让三分。”那张博士见江聪是个爱茶之人,说话办事圆滑通融,出手大方,两个徒儿玲珑有礼,这样的客人不容易遇到,只盼他们能多呆一会儿,哪里会猜测江聪的真实意图,于是宁家的主人的生平事例,家族成员,府邸所在,守卫状况……被套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师徒三人手脚麻利,当日下午便过来踩点来了。
江聪心中犹暗自嘀咕,今天要不是为了历练江城、墨白而来,老子一定搬光了你的家底!回过头来,瞧见江城正若有所思的打量他,一阵心慌,这小子鬼着呢,生怕给他打量出什么不妥来,江聪一个爆栗敲过去,江城笑嘻嘻的躲开,做出的鬼脸意义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师父你慌什么慌?墨白在旁看着这对活宝,嘴边不由自主绽放出三分笑。
转上了一圈,根据风水,大致推断出府内的布局,第二天又易容潜入府中,府中布局与他们所推测的大同小异,心中规划出几个逃跑的方案,一切都进展顺利。只是,墨白遇见一个人,那人身材魁伟,四肢修长,相貌有些似西域人,虽俊美无涛但眉眼带着股戾气,尤其眼睛这样微微一眯,嘴角再勾起一丝嘲弄的冷笑,墨白就觉自己像被毒蛇盯住的老鼠,几乎克制不住的想要落荒而逃……
月黑风高夜,小贼偷盗天,江城墨白均是一身夜行衣贴于墙角隐于黑暗,江城做个手势,准备越墙而入,墨白拉着他,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悄声道:“分头行动,我从侧门,你从正门,得手后先行离开到青云桥集合,我们比一比谁先到,如何?”江城唇角翘起:“好。”
墨白刚轻轻落地,便听到有人道:“我等你好久了。”那声音冰冷危险,让江城不自觉打个冷战,转过身,只见暗影中有人抱刀而立,早知白日所遇那人不是善茬,墨白强自镇定,衣袖轻轻一抖,匕首在手,笑道:“缘何等?我跟公子可不认识。“呵~,你倒是风趣大胆,只可惜死到临头了。”语气里毫不掩饰对墨白的不屑与讥讽。“在下好奇的很,公子是如何识破我的,公子该不会连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请求都不答应吧?”眼下,那人似乎还不知江城,我若多争取些时间,他便能安然离开吧。
“你的易容术确实不错,可贼就是贼,永远脱不了那副贼骨头。”
“呵呵,贼若没贼骨头,便也做不了贼了。”
“你在拖延时间,是想你的同伴发现来救你,还是在为他争取逃的时间?信不信你们两个都死定了。”墨白心中一紧,那刀客身影一闪,圆月的弯刀冲着面门直削过来,墨白侧身堪堪躲过,绯红的刀芒扫得皮面生疼。那人冷笑:“能躲过我这一刀,看来不是普通的小毛贼,很好。”说罢,更为凶猛的一刀疾驰而来,得益于每日三百个的倒挂金钩,墨白虽来不及翻飞出去,柔韧的腰下弯,双手撑地,躲过这一刀的同时,双腿用力一蹬弹起,反击向那刀客下颚,自是踢空,却也趁机翻飞出去,拉开同那人的距离。
突然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接、走火抓贼声自南面响起,墨白身躯一震,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发狠,施展步法,握紧匕首向那刀客闪电般刺去,刀匕相撞,直震的墨白虎口一阵裂疼。那刀客露出个茹毛饮血的笑容,左掌翻起击向墨白,墨白抬掌相抗,但内力差距甚远,墨白当即被震飞落地,闷哼一声,喉头腥甜。
“哈哈!老子不过是借几两银子花花,宁家竟然这般兴师动众,也怨不得我啦!”不远处的火光中,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抬脚才在房顶的顶棱上冲着下面嚣张的笑道,还不时的扔些什么东西下去,引得一片惨叫。墨白咬牙,这个混小子,生怕那个刀客注意不到他?!自己这般拼命争取时间算是白搭了!
果不其然,那刀客眯起眼,杀意寒意四溢,默默朝江城走去,墨白挣扎起来想阻拦,却听到江城大声嬉笑“喂!宁家请来的好看门狗,你看这是谁!”
18.遇险
江城突然捞起一个人来,泛着森森冷光的匕首抵在他喉间:“你的饲主呦,嘻嘻,他若没了,谁还给你骨头呢”房下一片“心肝肉”的哭叫告饶声一片,匕首微微用力,被持那人带着哭腔大声颤道:“胡不归~,你你你……放了他师弟,他就会……放了我的……”是那个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胡不归抿紧薄唇,将圆月弯刀握得紧紧,屈指弹射出一枚石子封了墨白的穴道,使他动弹不得,一个纵跳闪电掣行地朝江城掠去,江城大惊,万想不到他会这般的不受威胁,这般的看不起自己,心中气极坏点子上来,嘴角一歪,歪出个阴险的笑来,“啊啊啊……”被持的男子被大力掼出,直直撞向胡不归,料不出他有这招,半空中胡不归来不及调整力度角度,接住他时手臂震的麻疼,而江城已趁机施展身法,飞掠到墨白身边,一手解开他穴道,一手撒出大把暗器。
躲闪不得的胡不归一手箍住那人的腰,半侧过身子护住那人,一手用刀劈落暗器,安稳落地时,瞥见某个已经吓傻的纨绔子弟白皙的脖颈里那道细细浅浅的血痕,顿时火冒三丈,这人自己还没舍得虐一次,要是被吓傻也只能是被他吓傻!甩出刀鞘击向越墙逃脱的两个小贼,听见风声,江城回手用匕首阻住,直觉虎口裂开似的疼,心道,乖乖,这一下若是击在我背,只怕要呕出一口血来。知道那胡不归是下了杀心的,江城携着墨白将轻功施展到极限,墨白受胡不归一掌已是内伤,此时提气狂奔,只觉气血在内里翻涌,难过至极,风声贯耳,墨白抬眼瞧这江城,平时见惯了他嬉皮笑脸的样子,这样猛的严肃低沉起来还真有些适应不了,手被他抓的这样紧,和三年前在颠簸的马车中护着自己一样紧,值了,真是值了,墨白无声的笑起来:“江城丢下我吧,这样我们谁也逃不了,那人已经追过来了。”
江城瞪他一眼:“说的屁话!”这是第一次他对他说粗话,墨白愣了愣“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声音的突然拔高,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江城抿紧唇,不理会他,恶狠狠看向后方追过来的人,骂道:“娘的!比六扇门那群疯狗还疯,咬着便不放了!”猛然间想起自己还有个杀招没用,江城朝身后的胡不归阴阴一笑,大声道:“看暗器!”
胡不归听闻心中嘲弄,既然是暗器,有何必明叫出口,原以为你还有些斤两,看来真是高估了。冷笑着劈开那疾射而来的暗器,却听见“嘭”的一声,胡不归心叫不妙,随即一股白烟忽地散开,范围之广胡不归竟不能逃脱。
“哭爹叫娘一粒烟”贼门稀有的独门的逃生武器,就连江聪也只有三粒而已,据听说是用白巴豆、狗宝等十余种药配制成粉末状用蜡丸包裹,碰上尖锐的东西便会炸开,粉末膨胀之广速度之快,是连电光神行的江聪都躲不过的,这种粉末直销稍稍吸上那么一丁点,就能在全身化开,会导致某些肌肉的放松,,哼哼,什么金枪不倒,百毒不侵,遇上这小小一粒烟,再强悍的武人也要拉的哭爹叫娘,若是意志强悍或许能坚持个一时半会。江聪曾得到过“哭爹叫娘一粒烟”的秘方,可惜尝试了几百遍也未能成功,渐渐没了兴趣,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