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逆光之下,珀尔的身边无法像神官一样染上层柔光,反而愈加的地隐藏在背光的阴影中。郝瑞拉斯无法从那张脸上读出一丝情感。但他仍旧选择了相信。
定定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郝瑞拉斯突然心疼了,这人为了他究竟做了多少事,又默默忍受了多少。而他,从未给过他一个好脸色。郝瑞拉斯不想到临走前,给这人留下的仍是不近人情的冷脸。他决定,由他来踏出这第一步。
珀尔看着郝瑞拉斯忽然露出的温柔笑脸,抖了抖,避开对方伸过来的手,冷冷地瞪回去,却只得到对方一个苦笑。郝瑞拉斯放下手,抿嘴笑着,有些无奈地说
“欧贝利可是邪恶残忍,但你不是,也许欧贝利容不下叛徒,也许我会被砍断手脚,但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对不对?”郝瑞拉斯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将心里的话说给珀尔听,“你不邪恶也不残忍,你没有容不下我,你也不想我被砍断手脚,你这样说,是想我过得更好,你认为我离了你,才会幸福。”
虽然推理的过程是错的,但结果却惊人的准确,珀尔都不知道该说对方是对还是错,于是选择沉默,但下一秒他就被另一个结论给雷焦了。郝瑞拉斯平静地看着他,轻声说“我一直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说完,他的脸上还露出一种名叫柔和的表情,浓浓幸福浸在那漂亮的玛瑙色眼里,笑得像蜜糖一样甜。
朝阳映红了郝瑞拉斯的双颊,珀尔看了他一眼,飞快地转头,沉默了。为了那涨到99的数值,他忍了。
“我,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郝瑞拉斯笑着笑着,就把眼眶中的泪水挤了出来,滴滴答答的眼泪落在新生的草叶上,闪闪发亮。
“欧贝利可容不下叛徒,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珀尔只能干干巴巴地重复这一句,语调听不出喜乐。
“我明白,所以你要我去希珀里昂,我会去。只要你希望的,我都回去做”胡乱用手背擦干眼泪,郝瑞拉斯努力扯开一个笑脸,眼泪却又不停地往下掉,落在勾起的嘴角上,又咸又涩。迈开腿,走到格拉缇丝身边,郝瑞拉斯强迫自己忍下回头的欲望,对格拉缇丝笑着说,“好了,我们走吧。”
格拉缇丝目光复杂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叹了口气,她看着珀尔的眼睛,郑重对他承诺,“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他会过上好的生活。”
他过得好不好不管我的事啊!这基了的世界!珀尔嘴角抽抽,咬紧后牙槽。如果不是看那幸福值突然飙到九十九,他才不要这样的误会!可怜他的S属性,为这美丽的误会,他可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摇摇望去,郝瑞拉斯那破数值还是差那么一点。红红的一片上面还黑着一格,看上去格外醒目。没有理由就这么放弃了。
眼看着郝瑞拉斯一步两步,越走越远,就要同神官一起离开了。
珀尔一咬牙,冷声说,“站住。”
郝瑞拉斯真的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珀尔跳起,跃到郝瑞拉斯身后,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一拉。郝瑞拉斯在转身中,诧异地瞪大双眼眼,顺着惯性摔到珀尔的胸口。看着那张从来只有冷漠的脸慢慢地靠近,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珀尔嘴唇贴上来,柔柔的触感从皮肤一路触到心底,意外地温暖。近在咫尺的红色眼眸在阳光中闪动,注视着郝瑞拉斯的脸,似乎有些警长,那一瞬不瞬的样子像是要将他的样子永远刻在记忆中。
格拉缇丝惊地张大嘴,看着在阳光下拥吻的两人。神官看天看地看星星,一片茫然。
一个吻,轻轻一点,把那一个给点了上去。松开手,退开一步,珀尔看着满格的幸福值,在心中比了个V,虽然浪费了几点鬼畜值,但值了。完成任务,珀尔也恢复了面瘫,随手打发,说,“好了,走吧。”
郝瑞拉斯却好像傻了般,站在原地。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看看珀尔,zuijiao忽然猛地扑到珀尔身上。
与珀尔的蜻蜓点水不同,郝瑞拉斯的吻,是深入的,像要一次攫取一辈子,他用力撕咬,尽情地舔舐。舌头灵动地搅动,挑逗地滑过珀尔的上颚,在口腔中纠缠,啧啧的水声,情色无比。待喘不过气,郝瑞拉斯才不舍地退出去,在珀尔的唇上轻点一下,仰头凝视沉默着的珀尔,深情地说
“我爱你。”
一声喟叹,在寂静的平原上,在升起的阳光下,如誓言般庄重。
珀尔里焦外嫩,反应不能。
神官轻咳一声,“格拉缇丝,该走了。”
这一吻,吻的珀尔七荤八素,炸的他七魂六魄去了大半。直到平原的人上走光了,他还久久未回过神来。BOSS面对冉冉红日,广袤平原,大力捂脸。他居然被人强吻了。心理阴影绝对心理阴影!他要忘掉,他要忘掉!
珀尔原地纠结,风中凌乱。
于是,因为担心赶来的欧西纳什,在达到草原时,看到的是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他的王,对着希珀里昂的方向,捧着脸,怅然若失,默默无语。
红日中一身漆黑的颀长背影,看上去孤独又落寞。
欧西纳什觉得自己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他无法挪开他的视线。
平原上独立的身影,像在光明前不愿退去的最后一抹黑暗,孤高又带着绝望。阴冷的黑与名暖的色调在天地间撞击,迸发出的,是摄人魂魄的美丽。少年站在旭日中,少了一分冷厉,多了一分让人心疼的软弱,鬼使神差地,欧西纳什的心漏跳了一拍。
等欧西纳什慌忙打住自己这不妥且荒唐的想法,但少年的背影却已然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无法抹去。略带私心的,他没有上前,而是选择站在他的身后,默默注视。如果珀尔知道,一定会大骂,坑爹呢,这鬼畜值一掉谁都敢觊觎他!但此时,珀尔正沉浸被袭吻的惊吓中,无法回神
第16章
认真的孩子伤不起。
欧西纳什,是从欧贝利可西部走出来的男人。西部矿区是一个相当具有传奇色彩的地方。那是个可以创造梦想,开拓梦想的地方。黑硬的石山中遍布各色漂亮的玉石。这样的晶石不仅是外表好看,而且可以增幅魔力,是士兵法师的必备品。不少人为了寻金梦,来到西部。但看上去寸土寸金的西部却远不如东部富裕。
遍地宝石对当地人民并没有多大价值,西部矿区几乎寸草不生。人可以没有晶石,却不可以不吃饭。
人们将挖到的晶石用廉价地价格转手,从东部来的商队手里换得吃食。
物资匮乏,大家的日子多数过得紧绷绷的。
但日子虽清贫,却造就淳朴的民风。虽然欧贝利可是除了力量至上的邪恶国家。但这里的人,恶得单纯。拳头至上的国度,没有道德的约束,却也没有令社会失去秩序。虽说严苛的律法起到了一定作用。但人将命都豁出去时,律法也是狗屁。
西部人不信奉善,但他们相信不断锻炼自身成为强者,便能得到更多。
为了变得更强,为了一时的软弱不会夺去他们的生命,矿区形成了许多派系。法师毕竟是少数,多数时候,人们便活在拳头与刀剑下。
自小就生活在血肉纷飞中,西部的孩子也是耳濡目染。
欧西纳什从小便学会了在身边人放杀气时,利索喝下碗里的热汤,然后叼着面包,抓起肉块快速逃离战场。
啃着干面包,坐在镇子外围的墙上,欧西纳什常常会看到载满玉石的车队。车队拖着沉重的货物,颤悠悠地沿着崎岖山路,一点点地走远。那时他就在心里暗暗决定,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到那群商人口中富饶的东部去看一看。看一看那有海,有丰富食物,有森林的地方。
但真到了东部,成了披甲带剑的将军,日子反而没那么好过。
虽然从石头堆里打滚长大的男人对生活没太多要求,可任谁被上司记恨了也不好受。
自那日从边境回来,他便发现他家大人喜欢对着他猛放杀气。
但每次待他望去,却只见对方瘫着脸慢悠悠地扭头。
那不是错觉,欧西纳什可以肯定。因为每次有人放没有实质威胁的杀气时,他就会……肚子饿。
谁叫当初在西部时,大家没事都喜欢在吃饭时砸场子。当酒肉缺乏时,似乎一掀桌子打翻一桌花花绿绿也是一种豪气。也不怪他每遇到这种杀气,便会肚子饿。当然,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这种情况。
没人敢对王的直系军队的将领放杀气……除了王本人。
怎么说呢,欧西纳什感到肚子饿的同时,意外还有一些怀念。
不着痕迹地单手叉腰,揉揉有些难受的胃,欧西纳什站在珀尔身后,看着今天心血来潮说要逛王军训练场地的王。
他家大人在靶场停下后,就没再挪步。一群陪王练箭的士兵早已累得瘫在地上。
欧西纳什看着笑得嘴角咧得大大,红眸圆睁的珀尔,不由地叹了口气。
无奈地注视着那人再次满弓,四箭齐发。箭气凛冽,一支一靶,个个被击得粉碎。
心里盘算着维修费,欧西纳什瞧着那满足的侧脸,心想,大概是宫中没有人陪,沉闷的生活确实让人憋的难受吧。
这么一想,见珀尔意气风发的模样,欧西纳什有些不想开口劝阻。
忍下腹中的饥饿感,欧西纳什对累倒在地的弟兄们在心中说声抱歉。
此时,珀尔咚地一声,把大弓放在了地上。
“这么一下就累得站不起来,这样也配称作王军?也配做欧贝利可的士兵吗?”射烂了靶场所有靶子的珀尔气定神闲,笑看地上众人。
还趴在地上挺尸的士兵被忽如起来的冷气激得一个激灵,挣扎着爬起来,纷纷跪好。
他们并不是跟随珀尔·莫提斯打下王城的士兵,并不了解珀尔的实力。眼前这个高挑纤细的少年乍一看起来,与传闻中的魔王相差甚远。红红的眼睛,白白的皮肤,一米八的个子不算高,看起来就跟个无害的小白兔。
俊秀的外表让这群从西部来的铁汉子心中存有疑虑。再加上近日来城里纷纷谣言,珀尔·莫提斯看不起他们西部人,不停地往他们将军身上施压,借机找茬。大家知道后,心里更是不满。
这次突然的巡视,便有人装不知来人是谁,邀珀尔来一发。
其实,当递弓箭的人在看到少年嘴角嗜血的笑容是便已觉得不妥,但他的手想撤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珀尔兴趣盎然地掂量弓箭,笑着邀人比赛。箭箭压着之前射到靶上的箭钉在靶子上,少年一箭一箭破开挡在他面前的木箭,凶狠从容。
身强体壮,训练有素的战士们看后头上冒汗,面临心理和体力上的双重压力。
一个人被累倒,珀尔便唤另一人上。车轮战的调教后,靶场只剩下他和欧西纳什是站着的。
刚还对这位年轻的王心存不屑的战士,在面对这百发百中的强劲实力后,顺从恭敬的低头。欧贝利可崇尚强者。这点不会改变。
“士兵这么没用,你说是谁的错,欧西纳什?”调戏完累得满身尘土的士兵,珀尔对上此行的目标。
欧西纳什苦笑,深吸一口气,低头,“是臣的错。”
一个个大汉愧疚地低下头,有年轻的士兵愤愤不甘想要上前,但被人死死拉住了。
珀尔嘴角满意的笑在扩大,
“那你说,该怎么罚你呢?”
“臣甘愿领受任何惩罚。”
珀尔看看整齐跪在地上的战士,环视一周之后,淡淡地说,“那么,就罚又去库房领十万金,把这里修一修。”见欧西纳什惊讶地抬头,遇上他的目光有匆匆低下,珀尔笑着说,“我的战士这么没力气,不会是天天挨饿吧,顺便吩咐伙房以后每月的伙食加肉加菜。”
战士们的反应最直接,纷纷欢呼起来。
欧西纳什低着头,耳朵都红了。
珀尔笑看众人,回头却见欧西纳什一人在那纠结,莫名奇妙。话说,加个餐你脸红个什么劲。
忽略这一小插曲,珀尔满意地瞧着面前顺从了许多的士兵,扭头转身。他高举弓箭,拉满弓弦,指尖寒气肆意一支冰箭抵着弓弦指向一处高楼。
从那里,以清楚地看到整个靶场的情况。放箭,灌注了魔力的冰箭穿过层层壁垒,直击目标高楼露台上打算坐看好戏的一人。长箭直穿那人脑门。中箭的人颤颤巍巍地朝前走了几步,一头从高楼上栽下。
远处随后传来几声惨叫,刀剑声响起。
刚还欢呼的战士惊疑不定。
在欧西纳什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珀尔放下被冰气冻裂的木弓,轻描淡写道“啊,不好意思,手滑了。”掂了掂手里的木弓,珀尔嫌弃地塞到一旁随从的手里,又说了一句让在场战士兴奋的话,“以后训练的武器,统统换成铁的吧。”
铁的!真家伙!只有上战场才能摸到的结实铁工着实让这群好斗的男人兴奋起来。远处有人朝着靶场跑来,是一直跟在珀尔身边的管事。欧西纳什见管事提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赶来,就已经猜到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管事站定,揭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个人的脑袋。从前到后贯穿的冰箭上滴滴答答地掉着血水。珀尔瞧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轻哼一声,说
“脑袋空不要紧,但关键是不要进水,你看,这都不能用了,扔了吧。”
在场的战士抖了抖,小白兔摇身一变大灰狼龇牙咧嘴的,好恐怖啊好恐怖。管事当然不可能把脑袋就这么丢在这里,于是抱着脑袋站到一边。
这人自从昆塔死后,蠢蠢欲动很久了。正是他在城里散布谣言。珀尔不想自己人还没攻略完,结果窝却给人端了。
想想欧西纳什的幸福也不是简单的自由、财富、和权利。连日来的压迫,让珀尔发现,忠犬同志实在是太能干了,这么一个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勤勤恳恳的好青年,就这么弄到牢里给关着太可惜了。昆塔那老头子死后,一群旧贵族在那里闹腾不干活,实在是看着心烦。
现在急需用人,浪费资源是可耻的。珀尔不想放过勤恳又忠心的劳动力。
而且,根据记忆曾经某个腐女妹子同他说过,虐一个人,轻则可以虐他的身体,重则可以虐他的心。如何虐?挑那人在乎的人虐。
所以珀尔今天要来,就是要同他的战士好好交流,了解了解忠犬的情况的。
游戏攻略时只显示攻略对象喜恶,性格,还有背景。其他的,珀尔对欧西纳什并不了解。
思考了一下,珀尔觉得感情交流都是从一起混饭吃开始。
有交集才有话题,于是他问,
“你们饿了吗?”
众人瞟了眼管事手中死不瞑目还在滴血的脑袋,不约而同地大声答到,“不饿!”
珀尔奇怪地看了看恭敬了许多的战士,点点头,了然,然后说,“没关系,我饿了。”
”……”众人无语内牛。他们真不饿。
珀尔对欧西纳什示意,“准备准备开饭吧。”
“殿下……这里粗茶淡饭恐怕不对您的胃口。”忠犬担心的,永远是从主人切身利益出发的问题。
“粗茶淡饭又怎样,饿的最厉害的时候我连草叶都啃过,拜这些人所赐,我一出生就不是个矜贵的王。”珀尔没撒谎,他说的是那个不存在的苦逼过去,鉴于这一段苦逼史是他加上去的,他记得非常清楚。
欧西纳什却像是被什么怔住了,他低下头,飞快地说了句,“属下马上叫人准备。”
军营吃饭没那么多讲究,饭是早就做好放在那的,等人齐了便可以吃。饭桌前,一个个彪形大汉规矩得像待字闺中的少女,碗起杯落,一点磕磕碰碰的响声也没有。珀尔那桌,珀尔不动,欧西纳什也不敢动。伙房的桌子刚好,不多不少,欧西纳什原想跪在一旁候着,但在身旁将士不忍心,开口要把他叫去另一桌。但在那之前,珀尔开口了,他指着对面的空位子,对欧西纳什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