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照耀下来的阳光也变成彩色的。士兵们伸出手,映在手上的光好似彩虹一般。众人纷纷议论:“这是不是在预示我们即将得胜?”
乌鲁木达克勤闻言不置可否。这辽阔的云海已经覆盖大半个驻扎地。在飘一会就会将这里全部笼罩。人们的视线都被它夺去,忽略了空中的黑点
,只有乌鲁木达克勤注意到。不是他比别人眼尖,而是他感到自己被强烈的视线盯着,这种背脊发凉的感觉迫使他去搜索。他发现了天空的那抹
黑点,会是鸟吗?鸟不会停在一处不动。阳光晃眼他看不清。在他猜测那个黑点是什么时,黑点突然下降,直逼在他面前,让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胆战心惊。
——
我在二十万大军中找到了乌鲁木达克勤,心中的忧恐没有让我第一时间下去,而是滞留在空中。他在大帐中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他提及我时
的蔑视表情我也看得一清二楚。所有的一切都证实赝品所言非虚。希望破灭,我的悲痛无以复加。他出来了,并发现了我。也好,我要当面问清
他,为何要这么对我。我降落在他面前,他显然被这意外吓坏,难以置信的脱口而出:“你、你怎么在这里?”
周围的气氛一下紧绷起来,众人在错愕中将刀枪的尖指向我。我没有理会他们,我眼中只有乌鲁木达克勤。他率先镇定下来,让周围的人放下兵
器,换上笑脸问我:“你收到我的书信了?”
这才几日,乌鲁木达克勤知道手下不可能把书信送达京城,但他现在只能这么问。‘主人’来的突然,来的蹊跷。如此之近的距离令他不安。当
年他之所以选择退兵议和,就是知道‘主人’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他用计把‘主人’绊在京城,就是让这样危险的人物远离自
己。可眼下……‘主人’态度尚未明确就突然出现,形式大大不妙。
我不知道什么信的事,也没心思去想。直截了当的说:“没有。但我听到了,就在刚刚,你在大帐中对他们说的话。”
这怎么可能?乌鲁木达克勤心惊,表情明显僵硬。
我哀伤的瞧着他,不解的问:“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信任你,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算计我?”
“我骗你什么了?算计你什么了?”乌鲁木达克勤无法肯定‘主人’究竟知道多少,谨防有诈,他要做确认,同时也在拖延时间。他的将士已经
悄悄绕到‘主人’身后,伺机而动。
“杨笑的事,东方凌鹫的事。”
乌鲁木达克勤可以肯定自己之前在大帐中没提到这两个人,但‘主人’说出杨笑,令他心惊。难道杨笑身份暴露,全招了?他和‘主人’的距离
太近,他绝对不能承认杨笑是他派去的,否则他必死无疑。乌鲁木达克勤打定死不承认的决心:“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是你派人杀了东方凌鹫。”
“是谁在造谣?李贤吗?他才是杀死东方凌鹫的凶手,你不也因此和他决裂了吗!我可是……”
“在为我报仇是吗。”我截断乌鲁木达克勤的话,苦笑一下,悲凄的说:“我没仇可报,东方凌鹫还活着。你知道吗,如果是赝品,他是不会杀
错人的。麦尔丹杀掉的是赝品为东方凌鹫安排的替身。只有让你们认为东方凌鹫死了,真正的东方凌鹫才会安全。我现在多希望死的是他,这样
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主人’的精神状态让乌鲁木达克勤奇怪,‘主人’的话更让乌鲁木达克勤惊骇。原本是他操纵大局,‘主人’这一番话,等于他掉入别人的彀
中。赝品这个名字在杨笑的密保中提到过,是李贤的化名。乌鲁木达克勤心惊不已,他为自己迄今为止的胜利感到忧恐。
不容乌鲁木达克勤多想,我再次问他:“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发动战争?你喜欢中原是吗?你大可告诉我,赝品会让你定居的。为什么你
不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虎眼!”我情绪失控,乌鲁木达克勤也失去冷静对我凶道:“别这么叫我,我有名字。你说把我当朋友,你却一次都
没叫过我的名字!”
“就因为这个?我喜欢你,觉得这个名字更配你,你要不喜欢为什么不早说。我从今以后都叫你乌鲁木达克勤还不行吗?我连以前的份也补上,
你是否就会坦诚对我,停止这一切?”
“你真是天真。天真的让人讨厌。”乌鲁木达克勤被‘主人’无意中透露的情报扰乱心思,他在为自己是否被李贤算计而忐忑,对‘主人’也失
去周旋的耐性。他手下的将领见他们争执到如此激烈的地步,有人从背后冷不防一刀狠狠砍下,刀砍中‘主人’的脖子,可没如预计般砍下‘主
人’的头。刀如肉三分,就再也砍不动,也拔不出来,这下震惊所有人。乌鲁木达克勤也瞪大双眼,难掩惊骇的问:“你……到底是什么?”
我受得打击太多,悲伤已经让我麻木。要不是乌鲁木达克勤盯着我的脖子,我还不知道有刀砍在自己项上。我呆愣愣的瞧了瞧脖子上的刀,又看
向虎眼。我恍然明白一件事。
“我指责你骗了我,其实我也骗了你。我没做到坦诚相见,所以才遭到背叛的报应。今日就让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主人’。”我
颈部的肌肉将刀从我脖子里推了出去,我抬起一只手迎向高空,氢云已经覆盖我头上的天空。乌鲁木达克勤戒惧、疑惑的看着我,我指着氢云向
他郑重宣布:“这就是我另一半身体。天朝不是我的国家,它只是我的牧场。你既然这么想把你的人民带入我的牧场,成为我的耳食,我怎能搏
你的美意。这么多人搬家太辛苦了,就让我在这里接受你的礼物,正好我的半身也很久没有进食了。”
随着我的话语,上百条触手从氢云中伸出,每条都比人粗。面对它们的袭来,惊悚爬上人们的脸,他们不再欣赏它的绮丽,纷纷拿起武器抵抗。
上百条触手同时攻击地面,它们破坏帐篷,袭击人类,驻地大军顷刻间乱做一团。每一根硕大的触手上都会生出无数毛细触角,缠住它碰到的人
、马,将他们拖入主干中。在那里活物顷刻间被揉搓成浆,触手的主干如吸管般将这些肉酱吸向氢云层。原本清透的氢云,被这些血肉慢慢染成
绛紫色。骁勇善战的突厥士兵,在我面前不堪一击,命如蝼蚁。
乱军之中,我向乌鲁木达克勤做最后的介绍陈词:“这就是我……这就是做人之前的我,当然那个时候我是漂在海里,现在它是飘在天上。”
乌鲁木达克勤早已骇然的不知所措,面目煞白的他大概连做梦也没想到我会是这个样子。
“我已经向你坦白,下面你是不是也该向我敞开心扉?让我看看真实的你。”
我的双手伸出乌鲁木达克勤,我艳丽的容颜映在他充满惊骇的瞳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