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去？”
“太谢谢您啦！”
反正回去也是吃，现在也是吃，都一样，于是决定跟冈岛一起吃这顿晚饭。而且冈岛虽然话多，却没到让人厌烦的程度。也不用担心非得费心说点儿什么，乐得轻松。
冈岛好像真是饿了，点了汉堡套餐还点了意大利面。个子这么小，却这么能吃，水原心下暗暗感叹。
“啊，对了。我正要给老师打电话呢，这下好了。”
“什么事？”
“就是蕨野君和浜田千咲小姐啊，他们要结婚了。”
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如果回答我知道，她肯定奇怪是听谁说的。因此，挑了个无可非议的“真的啊”当做回答。
“据说就是上次同学会后开始的。听了真叫人开心呢。”
“就是说啊。”
“是吧。大家决定在婚礼前班里同学再聚一聚，算是祝贺他们。组织者是我和木真里小姐，反正就是借庆祝结婚为名大家喝喝酒。定在下个月十四号，如果方便的话老师也来好不好？”
“十四号啊。”
水原装作考虑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可以，当然想参加，至少跟那两个结婚的年轻人说一句“恭喜恭喜”，可是如果去了，很有可能遇见棚桥。
“行程还不确定是吗？那要不先定下参加，如果到时不方便，因为还要跟店里预定，所以前一天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就行。”
她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当场拒绝。
“好吧，那就这么办。”
“好，拜托您了。”
冈岛拿出记事本，写下“水原老师，尽量参加”几个字。除此之外上面还写了很多名字。
“去的人很多吗？”
“这个啊，到现在为止，有二十个吧。基本上和上次同学会的人一样。啊，不过孝太郎说还不确定。”
突然听见棚桥的名字，水原心脏骤然一紧。
“说起来，孝太郎好像和女朋友分手了呢。本来都说要结婚了的……”
“……哦，为什么呢？”
虽然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很好奇棚桥是怎么跟冈岛说的，于是试探着问了出来。
“理由非常惊人哦，竟然说喜欢上别人了。还说对方年长很多。而且，虽然已经和女朋友分手了，可是好像和那个年长的人还没开始正式交往哦。那人好像个性挺奇怪，虽然也喜欢棚桥，却怎么也不肯松口。”
“你知道得真清楚。”
话里稍稍带刺儿。一想到他不管什么都跟冈岛说了，火气就开始上涌。
“前几天我们一起喝酒来着。我趁机什么都给问出来了。”
“冈岛以前和棚桥交往过是不？听他讲感情方面的事不会觉得讨厌吗？”
“不会啊。我们分手都三年了。”
冈岛说完明朗地笑了笑。
“不过，孝太郎竟然和已经订婚的女友分手，选了那个年长的对象，还是叫我挺吃惊的。没想到那个孝太郎竟然有这种激情呢。因为，孝太郎一直像个平板似的不是吗？不像是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类型啊，想来他一定深深爱着那个年长的对象吧。”
根本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年长对象近在眼前，冈岛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这种，就叫做相思病吧。他说不知道那个年长的对象怎么想的，难得地很沮丧呢。可是，他又说无论如何没办法放弃，所以打算更努力。”
“……什么时候？”
“什么？”
看冈岛一脸问号地望着自己，水原赶紧补充说，“没，我是想问你们什么时候一起喝的酒。前不久我也见到过棚桥，当时他看上去挺好的啊。”
“嗯，上个星期六吧。”
今天是星期五，所以就是六天前。心跳忽然噗通噗通地加快。棚桥还没有放弃和水原的关系。就是说，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结束。
“我，有点儿羡慕那个年长的人呢。”
之前一直很开朗的脸，显得有些忧郁。注意到水原欲言又止的视线，冈岛慌张地摆了摆手。“
“不是吃醋啦。不是那种意思，只是想到自己从来没让孝太郎做到这一步。他对我好是很好，却好像离爱情差点儿劲儿。算了，反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我们只是好朋友啊。”
对了，冈岛就是以棚桥不是真心的为理由，甩了已经交往四年的温柔的男朋友。棚桥好像不怎么接受这个分手的理由，水原却感觉自己似乎明白冈岛的感受。
冈岛是真心喜欢棚桥的。正因为想真心喜欢的，才对那个没有完全投入的恋情感到失望。也许在棚桥面前，她想一直做个女人。
水原不由思考，真正的恋爱，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是想着那个人，就无法做别的事情了的状态么？还是想要将人生合二为一的真诚的爱情？
不过，从真正的恋爱中落跑的自己，是不会明白的吧。
与冈岛在餐馆儿门口分了手。水原直接回了家，洗完澡后，穿着睡衣捧起一罐啤酒。
棚桥真的没有放弃吗？虽然对冈岛说要更努力，不过，是真心话吗？
要是真心的就好了——对此抱有期待的自己真是不知羞耻。已经拒绝了他，还这么放肆。面对自己的贪婪，束手无策。甩了他，还希望他仍旧喜欢自己，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啊。可是，的确喜欢他啊。因为喜欢，才不自觉地祈祷他的心仍旧向着自己。
疲于思考，在褥子上横躺下来。再怎么想也不会有答案的。只要不拿出回应棚桥感情的勇气，一切全是空想。
可是毫无睡意。没办法，心想不然喝点儿酒再睡吧，正要起身时，玄关处响起了门铃声。
此时时间刚过十一点。这个时间来拜访的人，只有一个。
从褥子上跳起来，奔向玄关。光着脚踩在门口的水泥地上，打开门。门一打开，不出所料，那儿站着的正是一身西装打扮的棚桥。
“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您已经睡了吗？”
“是啊。”
对只能作出这种冷淡回应的自己简直绝望了。
“吵醒你了，真不好意思，能耽误你一会儿吗？要是不方便我马上离开。”
其实心里明白，不该让他进屋的。见面只会增加痛苦。可是他前来拜访的喜悦获得了胜利，手不由自主地把门大大地敞开来了。
冈岛说的没错，棚桥仍然喜欢自己。一股没来由的欢喜。
踏入玄关的棚桥身上传来隐约酒气。
“你喝酒了？”
“嗯，是公司的送别会……臭么？对不起。”
“没关系。”，水原说着在小桌前坐下。棚桥从包里拿出《大风起》的文库本。
“不好意思，这么久才还你。”
是专程来还书的，还是以此为借口过来见自己一面，水原无从判断，只在心里期望是后者。
体会着现在的喜悦，才深深察觉到，棚桥不在自己有多么寂寞，有多么想见他。
“我给你倒杯茶。”
心情无法平静下来，逃跑似的走向厨房，往小茶壶里加入茶叶。把热水瓶的开水倒进去时，棚桥走过来，站在旁边。以为他有什么事，却只是站在旁边，什么话都没说。
拿茶杯的时候，要面向棚桥，这时，一股甜甜的香气混在酒精的味道里，掠过鼻端。是那种年轻女性会喜欢的，稍微有些害羞的花香系味道。
立即看向棚桥的脸，这才突然发现，他衬衫衣领上沾着一个粉红色的东西。一想到是口红，便脱口而出，“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
有一瞬间，棚桥脸上现出惊慌的表情，不过马上就皱皱眉头，歪歪脖子，嗅起自己的味道来。
“沾到香水了吧。刚刚抱了女人来着。”
看着棚桥苦笑着，好像满不在乎地在说“这下糟了”的表情，血气一下涌了上来。
“抱了……女人？”
“就是送喝醉的女同事回家，然后她引诱了我。因为她很可爱嘛，叫人没办法拒绝。当时我还想要不和她交往好了呢。”
瞬间呼吸好像都停止了。水原挣扎着吸了一口气，呢诺道，“为什么……”
“为什么特意告诉我这种事请？”
“就是，想说清楚。”
听着他冷淡的声音，头脑里一片空白。说清楚？说清楚什么？让那种东西见鬼去吧！
“老师，我为之前的纠缠不休道歉。不过，我已经决定放手了。老师果然不是我能追到手的人。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进入一直拒绝他人的老师的心里去的，这个，我已经明白了。”
期待已久的冲击终于砸落到头上的时候，其效果巨大。
水原愤怒之下无法动弹，抓起放在桌上的《大风起》朝棚桥扔过去。
书狠狠砸中棚桥的胸口，然后掉落在榻榻米上，封皮都脱落了。
“说得好听！其实你就是喜欢女人吧！不就是这样吗！？这种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就算你不特意过来，我也知道你很快就会找到一个可爱的女朋友的，从一开始，一开始我就知道……”
声音令人羞耻地颤抖着。现在已经没有闲心考虑丢不丢人的问题了，水原的情绪已陷入狂乱状态。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会这么生气呢？说啊，老师，你在气什么？”
棚桥慢慢靠过来，态度冷静得叫人愤恨不已。
“你不是，在吃醋吧？”
“不是。”
“怎么不是？我跟女人睡了，你不甘心，吃醋了不是吗？”
被他一语击中要害，水原无言以对。似乎想要逃离不断逼近的棚桥，他后退了一步。可是棚桥不断靠近，只好又退了一步。
“吃我的醋，这就表明，你喜欢我对不对？”
“不是。”
回过神时，后背已经抵在墙壁上，被夹在棚桥和墙壁之间。
“要是现在你肯说喜欢我，我就不和那个女孩子交往。像以前一样，和你见面。……快，说啊，说喜欢我。”
水原紧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棚桥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摘下眼镜。
“……你还真是顽固得叫人不生气都难。真的想看看你哭的样子。”
水原呆呆地看着他把眼镜折好，放进西服口袋里。
突然，他紧紧搂住自己，不给自己任何反抗的机会，强硬地吻上来。炽热的舌头挤过嘴唇，伸进嘴里。一时无措，下意识地扇了他一耳光。
“痛……为什么打我？”
水原恨恨瞪着皱着眉头的棚桥。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亲我？”
“当然要亲，因为我喜欢你啊。”
棚桥双手撑上墙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要跟女人交往吗？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那是骗你的啦。你太容易上当了。”
听着他参杂着叹息的话语，水原愣住了。所谓目瞪口呆，就是他现在这副样子了。
“骗我的……为什么？为什么骗我……”
“还不都是因为老师你一脸吓人的表情说什么我身上有女人的味道。我就想，故意让你误会，说不定你会吃醋呢，就……”
头脑一片混乱，一时半会儿冷静不下来。水原揪住棚桥的领口。
“这儿，明明沾着口红啊……”
“送女人回家倒是真的。她醉得站都站不住，只得抱着她，口红就是那个时候沾到的。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做。真的。相信我。”
脸颊被他大大的手包裹住，鼻尖碰鼻尖。水原已经完全六神无主了。
“老师果然是喜欢我的吧？”
“不喜欢。”
“真顽固。好，那我就不问了。因为我知道事实究竟是什么……那天之后我好好想了想，我好像太宠着老师了。”
说出这话的棚桥的脸，是从未有过的大男人模样。
“不想太逼你，是我太温柔了。不过我已经弄明白了，像老师这样的性格，有时不逼你不行。不这么做，你是不会说出真心话的。我做事情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可是，我也不想再给你退路了。”
“你自己滔滔不绝地胡说……唔……”
嘴唇突然被堵住了。按住他的胸膛想推开他，双手却被捉住。棚桥捉住他的手腕摁到他头顶，用尽力气将它们定在墙壁上。他整个人压上来，吻上他，叫他无处可逃。
“放……唔……”
炽热的舌探向最深处，贪婪地纠缠着水原胆怯的小舌。舌头被他牢牢攫住，刚发出一点声音便被他吞下。紧紧覆盖在一起的嘴唇很快被唾液濡湿，没有咽下的唾液便被棚桥舔去了。
水原的抵抗没有持续很久。力气被激烈的吻夺取，回过神时，已经是自己在索取棚桥的唇了。
脑袋已经无法思考。什么原则什么借口，都烟消云散，此刻，只沉溺在这热烈的亲吻当中。
接吻的时候，睡衣被拉扯开来。棚桥的吻自然地落在脖子上，经过锁骨，一路滑下胸膛。卷起的舌尖一含上乳头，腰部那里立即升起一股钝痛般的强烈快感。
忍不住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水原马上将手背堵在口中。棚桥不管他，继续舔弄胸部的突起，直弄得水原娇喘连连，跪在了榻榻米上。
“啊……”
睡裤连同内裤一起被褪到了大腿处，水原的脸被羞耻心浇灌得火热。那个东西还没被碰触，就已经雄赳赳地挺立着了。
棚桥的嘴唇正要覆盖上去，水原突然盖住了它。像在训斥水原的手指碍事似的，棚桥狠狠咬住他的食指。
“……唔……”
惊痛之下放开手，棚桥趁机将水原的那个东西一含到底。炽热的口腔连根部都严实包裹着，水原呜咽不成声。
棚桥激烈地吞吐着。脑中像有花火炸开一样，快感不断，水原闭上了眼睛。
舒服到简直站都站不住，想干脆躺倒在榻榻米上，腰却被他牢牢抱住，无法动弹。
棚桥吞吐的同时，水原的后脑勺也不情愿地不断刮蹭着墙壁。
“啊……就要……出来了……放开……棚桥……唔……”
感觉到就要射精，水原揪住他的头发叫他放开，棚桥却一直到最后都含着他的东西。水原就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在一阵痉挛的颤抖中射精了。不想弄脏他的，却没能忍住。
水原的身体已经完全脱力了，棚桥这才松口。他站起身，脱掉外套，把手伸向长裤的腰带。
在这期间，棚桥热烈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脱力依靠在墙壁上的水原，就像在用视线爱抚他一样。
一脱下长裤，棚桥立即捉住水原的右手，摁向自己股间。隔着内裤，棚桥的那个东西早已完全勃起了。
“老师也摸摸我的……你不讨厌对不对？”
水原的目光透露出跟语言相反的讯息。棚桥等着水原自己有所行动，好像在说，如果没办法用语言来回答我，至少用态度来让我了解你的心意吧。
水原点点头。怎么会讨厌呢，只不过一直都在忍着罢了。一直都认为他不是自己可以碰触的男人，拼死束缚住渴求他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