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杀(前传)+番外——繁华落地

作者:繁华落地  录入:01-14

只是他到底迟了两步,到那里时临夜跟大公子已经对上了。

“临夜。”大公子穿着一身玄色的长袍,那袍子迤俪数丈,蜿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眼睛冷而淡,“把他给我。”

凤行见过大公子几次,魔界除了二公子常年南征北战都会出现在魔宫,却从未见过大公子如此冷淡的脸。

同二公子令人失望的脸不同,大公子却是英俊的无可匹敌,笑起来有夺日之亮,连他身后的侍君都个个是人间绝色。

临镜的手上拉扯着一个物什,血水般一团:“我弟弟呢?”

临夜发出一声惨叫,临镜居然笑了起来,嘴角含了一枚极其妥帖的笑意,舒适安静:“二殿下呢?”

他漆黑的袖子招摇地张扬开来,地上乌拉拉地跪了一地的侍君。

“把临花还给我。”临镜缓缓道,举起了手,凤行这会儿才看清他手上的居然是个男人,半张脸都花了,露出一线红色的血肉,看起来颇为可怖,“怕是你还没帮他把肉体找好,我就帮他碎魄了。”

又不是一个性子不好的,凤行想,然好在大公子是为二公子出头的,心里也就出了一口气。

“我不会把他给你的。”临夜脸色惨白,但是还是不断摇头,“你要是敢帮他碎魄了,我就把二哥挫骨扬灰。”

“混账!”大公子怒气勃发,“你为了一个人类就这么折磨你兄弟!”

他手上那团血肉发出凄厉的叫声,一片片碎成肉块:“你以为我就回不来了?”

那个男人剧烈的缩成一团,应该是个很壮硕的人,但是居然挤成了一团,想见有多疼,凤行看到临夜的眼睛黑的像最肮脏的墨一样,嘴角的弧线拉得紧绷,却死活一声不吭。

“我不想等你。”大公子把手上的男人扔给后面的侍君,面色冷淡,“给你三分面子让你考虑罢了,别逼我再扒了你的皮,不过这次可不会像上次那样好运气了,给你长新皮的机会。”

临夜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给过我三分面子,又什么时候当过我是兄弟?”

他红色的长衣像血一样张扬开来,一根红色的昭君带挽在他的额头上,衬得他的脸晶莹剔透,像是一层白雪,只有一点微微的红浮在上面,像吃不住似的,触目心惊。

“上次你扒我的皮,就是因为我喜欢人间的人,你说我不守规矩,就要杀了他,让他托身畜生,白白受了几世的苦。”

凌夜握紧手上那杆红缨枪,缓缓地笑起来:“大哥,你是不是以为,事到如今,我们还能言和?”

那杆长枪十分好看,红色的穗子,银色的箭镞,临水似乎也有一把,挂在上面的流苏在风里飘来飘去,但是凤行知道,杀起人来却很利落。

只是大公子完全不把凌夜放在眼里,微微冷哼了一下:“雕虫小技,找死呢。”

凌夜没有讲话,嘴角缓缓地露出一个笑,诡异冰冷,凤行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才发现临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跟大公子一样穿了一身的黑,丰神俊朗。

他站在了角落里,那里有一株凌霄花,开的紫莹莹的,灿烂的很,临水瞧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

“大哥。”临水笑得不动声色,“我知道二哥天资绝顶,你疼他是自然的,但是临夜也是你弟弟,不要过于厚此薄彼为好。”

他宽大的袖子舒展开来,露出边角绣着的一片片云霞,银线压底,金色滚边,瞧起来华丽又大方。

凤行以为他要挽袖打架取兵器什么的,谁知道临水仅仅是摊开手掌,那上面陡然跳出一朵小小的火花。

空气一瞬间炙热起来,那朵火苗弱小的晃悠悠的,似乎随时会熄灭,却烧的空气干燥起来,红色的火焰明灭跳动,将三丈之内都染成了一片血红。

临镜冰冷的脸这会儿才出现了下裂缝,他身后的侍君倒是忍不住低呼起来:“元身!”

“你……已经修炼出元身了?”大公子的语气软了下去,似乎极其不可思议,入鬓长眉挑的高高的,“临水?”

“大哥。”临水叹了一口气,“都两千年了,你怎么就只记得我是那只被你踩在脚下的小狼崽子呢?”

他挥了挥手,在侍君手上的那个血人便飞了过来,速度之快凤行几乎都没看清,直到大公子身后那个侍君一口血喷出来,凤行才发现临水动了手。

“有话就好好说,做什么每次都打来打去的。”

他结了个手印,把那团火按在左手上那团血人身上,火光过处,那人便肌肤皎洁如新了,跳跃的火花微弱的似乎随时会灭,色彩却越来越艳丽,直到皎洁的皮肤下暗痕涌动,破皮而出,爆出一个红色的血花。

火光瞬间便消散了,只有一片白雪落在那个人的身上,薄薄的雪上带着点红色的烟灰,红白夹杂,妩媚刺目。

临夜想去拽临水手上的那个人,十三却一把拉住了他,凤行都不知道后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是跟临水一样,也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粉面雪白,眼睛冰冷肃杀。

“你会被烧灭了。”十三从临水的手上接过那个人,拖到了一边。

“兴柔君是你杀的。”临镜敛眉静静想了一会儿,“我道二弟怎么就翻脸杀了他,原来是你,还害得上界跟我们翻脸。”

临水避而不答,只是轻笑:“大哥,我可五百年没出过斑斓山了。”

临镜默然,半晌才微微颌首:“不出斑斓山就能杀了兴柔君。”他沉吟了一会儿,“我倒是忽略你了,当初父皇说你资质虽不好,但是心性高,必能堪大任,我还不信他,想来还是他阅妖有术。”

“我不过是一只低贱狼妖。”临水微笑,“自然是狼心狗肺睚眦必报的,不止兴柔君是我杀的,连紫薇殿的那位也是我挫骨扬灰的,他可是你的好兄弟。”

16 楚历迷魂逐恨遥

“你说凌夜喜欢人类,犯了规矩,把他打成那样。”临水转了一个身,伸手往后探了一下,把临花拽了出来,这只黄乘兽两天之间长大了许多,再不似之前的小花猫了,现在如一只小豹子,因为疼痛所以表情格外萎靡,只有眼角的花肆意张扬。

“拿好。”临水把二公子塞给凤行,温柔道,“我欠你一条命,今天算是还清了。”

他笑了一下,跟以前一样,没有多大情绪,但是凤行却明显感觉到了里面盈盈的的寒气,他抱着二公子忍不住战栗地想,临水这次怕是真的跟他决裂了。

“三哥。”临夜凄惨叫了一下,临水挥了挥手,示意他安静下去。

“斑斓山的规矩是什么?欺软怕硬?”临水转头去看大公子,这次严肃了很多,因为凤行发现他的眼睛变成了微微的幽紫。

“他喜欢人类不可以,你跟那些神仙交好就可以是不是?”

大公子没有回答,他身后的侍君却按捺不住,往前一步呵斥:“他们尊卑有别,自然不可比拟。”

“当然不可以,临夜不能喜欢一个人,因为人太低贱了,那是会坏了斑斓山规矩的。”临水的声音很冷,嘴角却凝着一抹笑,只是极冷极冷,像一朵霜花,“你跟神界的神交往没事,是因为你高贵是不是?”

临镜的表情略微妙:“你想如何?”

“不想如何。”临水甩甩袖子,“总要付出代价的,不能你们就不付出代价不是吗?”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临水笑了一下,饶有趣味,“我跟人都成亲了,你们都一声不吭,难道是我比较高贵?”

他厉声道:“你怕凌夜看到你做的事情,就打伤了他,让他没有能力去看,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青君是你杀的?”

青君是大公子杀的?凤行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错综复杂的关系绕的他头疼。

“二哥是骄傲。”临水冷笑,“可是也太骄傲了,他这两千年就在南征北战,几乎没有时间修炼,说什么战神,可笑,我要是愿意,能将他立毙掌下。”

凤行退后一步,被临水的话吓了一跳,立毙掌下,果然差距这么大吗?

“二哥跟青君打了千年,都是不分伯仲,上次青君却溃不成军。”临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有人帮忙,他就那么容易斩杀了青君?”

凤行觉得临水真可怕,青君被斩的时候他明明知道,可是临夜那天传递消息的时候他却表现的那般震惊,真的像第一次知道消息。

他甚至记得临水的手抖了一下!

临水到底有多会做戏啊,或者说多讳莫如深啊,五百年了,他们形影不离五百年了,可是他似乎完全不知道临水的性格与脾气。

他恍恍惚惚地想,却撞到了什么,回过头去才发现是大公子。

“给我。”大公子瞥了他一眼,结果临花,声音倒是温和多了,摸了摸临花的皮毛,“临花,哥哥回来了,醒醒,还记得哥哥吗?”

他叫的很温柔,凤行都差点被感动了,斑斓山这个妖孽遍地的地方,找到一个有血性的多不容易啊。

“别装好哥哥了。”临水笑笑,“你为一己之私杀了青君而已,还要推到二哥头上,现在上三界在找他抵命,你回来是想让他少受苦呢还是想把他交给神界,替你承担责任呢?”

“青君分明是你杀的。”临镜大怒,“兴柔君也是你杀的,你敢说你不是因为恨青君,才杀了他,推到二弟身上?”

“不是我。”临水不屑地说,“我若想杀青君早杀了,那天我……那天我回来路过墨界,看到他跟二哥打架,就顺手帮了点忙而已。”

他甩了甩袖子:“我说过,踩过我的东西,我必踩回去,但都是堂堂正正的,我杀了兴柔君,别的事情却一概不知。”

临镜没有讲话,他身后的大侍君却脱口而出:“谁信你?你才还道你是个狼心狗肺的。”

临水嗤笑一声:“说的好像我要你们相信似的。”

他敛眉肃然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回话!”

那个侍君却不买他的帐,愤然出口:“你就是恨青君当年羞辱过你,让你生了个杂种出来,就伺机杀了他。”

难道临水其实是跟青君生的小孩?凤行抑郁地想,难怪叫碧火呢,青君的碧与临水的火。

“你这次撺掇五殿下,就是想侮辱二殿下。”凤行胆战心惊地想,这个侍君简直是不怕死啊,“你以为二殿下生了,你就会高贵了?”

凤行想的肝胆俱颤,就怕临水大怒之下开杀戒,谁知道临水居然不动声色。

“二哥那么高贵,当然不能生小孩,那是他一辈子的耻辱啊。”临水笑笑,“我天生就贱,所以要被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出了斑斓山所有人都在笑话,魔界的三皇子其实就是个娘们,专门养些野种。”

他慢条斯理地在袖子上整理那片云痕:“他出身好,生下来就龙尊凤贵的,哪像我像一只野狼,爬到现在大家也瞧不起,像现在,大哥听说他要生子,就急的冒火了,我那会儿跪下来求都没用。”

“生就生吧,我认命了。生了又不让我养,发配给二哥做坐骑。”凤行觉得临水疯了,这么私密的话都当着侍君说出来了,“我求你,求父皇,求啊求啊,能把他留下来了,他告诉我,他不想跟我在一起受苦,他喜欢二哥那里。”

“我嫉妒啊。”临水的眼睛里轻轻浅浅的,“他这般尊贵,出了事,那么多人为他在所不惜,我怎么会不嫉妒,,嫉妒的恨不得吃了他。”

凤行想把他拉回来,谁知道临水却噗嗤一声笑出来:“大哥,你是不是就想听到我这么说?说我恨二哥恨得吃了他,然后把他给你?”

他扬起袖子,里面一只睡得正香的黄乘兽,眼角的白花肆意张扬,像一团雪,显得一股妖媚的味道。

凤行往大公子身后的侍君手上看去,定睛再看,那哪里还是黄乘兽,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花豹,连眼角的花都消失了。

“大哥你是不是以为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啊?”临水大笑,“你以为你们那堆肮脏的事情我还不知道吗?我花了这么多功夫,才把你骗回来!”

17 白首相知尤按剑

“骗我回来?”大公子蹙眉,他的长发突然飞扬起来,周身飓风呼啸,金色的枫叶堆得金灿灿的,在他身边飞来飞去,看起来气势汹汹。

凤行终于知道临水为什么去换衣服了,他的袖子宽大柔软,散开的时候有着优雅的弧度,像是最尊贵的公子,连开杀戒的时候都是。

那袖子在半空中像一把折扇一样,柔软妙曼,却像刀一样的锐利,那些枫叶被切得连粉末都不见了。

“我请你,你又不肯回来,只好辛苦一下二哥了。”临水笑笑,“临夜说他将你拦下了,我还当你识破了,不打算回来了,正想算了,谁知你又上当了。”

他笑得小小的,只是笑,并没有什么表情,英俊的眉眼里有一股逼人的戾气,再也没有先前的温润了,像个杀神。

“就算我回来了,你就能抓住我了?”大公子也笑了一笑,突然扭转了一下身子,登时狂风大作。

他在狂风里化作了一条黑龙,并不见大,盘旋着直到天际,所带起的风呼啸缠绵,几乎把凤行的长发都撕扯开了。

这是真的要打架了?凤行抓着头发想,半空中传来一阵极其古怪的长啸,像是惨叫又像是愤怒,悠长尖锐,响彻云霄,他忙抬头看去。

半边天已经黑了,飓风之下乌云招招,黑压压地如怒海狂涛,波浪一样的翻滚不休。

一只浑身雪白的狼拨云横空而出,在乌压压的黑云与墨龙之上白的几乎剔透,淡蓝的光线下身形优雅恣意。

他往临水的地方看去,那里哪里还有人,只有一朵临水把玩了半晌的紫色凌霄花。

那只狼是真好看,身形高大,线条流畅,一双碧色的眼睛里流波如水,只是冰冷锐利。

凤行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悄悄走过去把那朵凌霄花捡起来,谁知道手指刚碰到柔软的花瓣,身后就带着风刃过来了,雷霆万钧,发出尖锐的咄咄声。

太……可怕了。凤行闪开,看着他站的地方一个硕大的大坑,心有余悸,不由得往天空看去。

天空中乌云更加密集,只是色彩却亮了很多,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电光闪烁,雷声隐隐,偶尔还会迸发出一大片的红。

很久以来,凤行的认知里其实都没有打斗这个词。

他出身皇室,临水从小就跟着他,一路扶持着他坐上王座,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命令,不满意就再砍杀惩罚。

无论是哪种,他都是绝对的王者,单方面的给那些倒霉蛋一些教训,所以刚到魔界,看到临水打斗的时候,还真是不习惯啊。

但是他打赌,他看的再多,也不会有今天那样激烈了。

他们都没有动,周边只有一层浅浅的青紫二色,凤行努力睁大了眼睛,那青紫如此的浅淡,可他就是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如果不是大地一直在震动,他几乎都以为他们只是躲在里面说些梯己话而已。

“声音呢?”凤行终于受不了小声问,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他顿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临水在里面呢,再也没有人耐心地跟他东扯西扯,认真的给他解释了。

这是个极小的事情,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就觉得极其萧瑟,萧瑟的就像他终于到了斑斓山能够风光回人间,却发现他完全不记得他喜欢的人叫什么的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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