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当上官云翳已经可以侧身靠在炕上简单的活动时,木鞨带着去隔壁茂山村为人看病的大夫秋慈安回来了。有些惊讶于上官云翳的恢复速度,见上官云翳已经可以轻微的活动了,木鞨着实是惊讶了一把,不得不感慨年轻就是好的同时更是有些佩服上官云翳的毅力。
初见秋慈安,上官云翳只是觉得这位清癯的老人不大像是山里的人,说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也带着一丝质朴,但是对方那不急不躁的性情总让他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可一时间又有些说不好。
这位方圆百里内最好的大夫秋慈安为人虽然还算和蔼但却不喜多言,这样更加让上官云翳有些摸不透对方。山里人都很淳朴,即使像桑虎那种不喜欢多嘴的人也总是挂着一脸憨厚的笑容,当然,现在上官云翳知道对方那憨厚的外表下隐藏了一颗雄心。
可这秋慈安,不知为何,和那罗奶奶一样,都给上官云翳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木鞨族长身为一村之长为人处世都透着一股谨慎,而罗奶奶说话办事却透露着一丝算计,可这秋慈安,偏偏是一种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按理说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可这样的态度出现在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乡村大夫身上,上官云翳总觉得这里透着一股子怪异的味道。
研究不明白那个不喜多言的秋慈安,上官云翳索性也就放弃了,左右他出来是散心的,没有必要为这种小事而分神,特别是他身上还有伤的情况下。
可是,当上官云翳看到秋慈安为自己看病后留下的方子时,上官云翳终于明白自己那不明所以的担忧从何而来。
这几日受伤他一直都是吃师娘和莫离当初留下的药丸,不是他不给自己开方子,只是想到这种偏僻的村落不会有那些药材索性也就没有麻烦。
可当他看到秋慈安开的方子时还是着实震惊了一把,上官云翳三世为医又怎么会看不懂方子的好坏,而且更加让他惊诧的是对方对于药理药性掌握的准确,还有对于药材的了解程度。
要知道,正常的大夫想要达到这种程度可是要有着世家传承还要有着独到的经验,这些秋慈安这个将近半百的人浸淫医道几十年想来应该不会缺少,可令上官云翳诧异的不是这些,而是这方子上的几味药材,可并不是林国所特有的,而且相对来说用药的也比较少,也就是他这种来历特殊且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会偶尔用到。
一般大夫为病人医治都会就地取材,而像秋慈安这般貌似“胡乱”开方子的如果不是自身学艺不精就是学而庞杂,而这秋慈安显然又不是前者,毕竟那方子上官云翳自认挑不出毛病。
可问题又来了,这秋慈安,一个小小的避世村落的大夫,居然懂得用这比较冷门又很少见的药物,在这么避世的地方生活却又懂得这大陆其他国家的药理药性,这让上官云翳很是好奇。
对这个秋大夫的身份更是多了一丝猜忌。或许,他也该是个来历比较特殊的人。
上官云翳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一味的避世想要躲开身边那些纷扰,却不曾想,刚刚走出清风他们视线的第一站就遇到这般奇异的村落,这小小的桑木村竟然隐藏两个来历特殊的人,不知这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对于这些,上官云翳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对于这桑木村,他却留了一个心眼,暗暗关注着这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小村落,期冀从中看出一些什么。
转眼间十几日的时间过去了,上官云翳在这平静而又安逸的生活中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当然,这首先要得益于他有个年轻的好身板,其次就是蚀骨的药效和秋慈安的药。值得一提的是,秋慈安开的那个稍微有些冷僻的方子,他自己居然都有药材。
第一次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子看到秋慈安拿出那些药材时,上官云翳惊诧的险些傻掉,他敢断定,这个小小的桑木村绝对不是外表看起来那般简单,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通过十几日的观察,上官云翳也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这桑木村里几乎只有两个姓氏,那就是木和桑,而这木和桑据说最早也是传承自亲兄弟两人。而像是罗奶奶和秋慈安父女则是外来人口,不过像是他们这样的外来人这里很少就是了。显然,这里几乎就是整体一家的村里,这也就解释了木鞨为何被称为族长而不是村长。
突然有个怪异的想法,莫不是这桑木村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分支?想到这里上官云翳突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只是上官云翳却又有些奇怪,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世家大族,那么秋慈安的来历或许就值得推敲了,只是想到以秋慈安的本事如果真的是来自某个势力的附属……想到自己的猜测,上官云翳倒吸了口冷气,这要多大的势力背景可以做到啊?
第三百五十九章:少女的心思
“云翳大哥,快点儿跟过来,前面就是我下套子的地方了,那里可能已经有东西进套了……哎呀,云翳大哥,你倒是快点儿啊”放下手里的短弓跑到后面一把拉住穿着笨重衣物缓慢爬山的上官云翳,桑娃不满的皱着眉头。村子里的哥哥们哪个不是身手了得,可这云翳大哥,不说长的单薄吧,就是这身体也太不行了,看看桑虎哥哥,还比云翳大哥小着一岁呢,就没见他上山还这么吃力,想到这,桑娃那本就不满的小脸上更加充满了不耐,
大口的喘着粗气,上官云翳被桑娃拽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是他不想快走,穿着厚厚的大衣里三层外三层被木婶裹了一个严实,纵然他想快走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何况他背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何况这个山坡还这么高,哪里就敢快跑,不然一个不小心伤口裂开还不知道要修养多久才能好呢。
在屋子里趴了十来天实在是憋闷坏了,木鞨族长带着木梓、桑虎这些年轻的男丁又进山打猎了,上官云翳实在是待得无聊,又架不住桑娃的诱骗,所以就跟着小家伙到附近的山上来下套子抓些到村子附近觅食的小动物。
要知道这个小家伙这么难缠上官云翳认可躲在屋子里趴着了,他一向都是和莫离、昨非这种乖巧听话的孩子相处习惯了,一下子遇到桑娃这么个不待见他的孩子,上官云翳一时间还真是有些无语了。
“桑娃,唉,等等,等等……”一把甩脱了桑娃的纠缠,上官云翳站在那里喘着粗气,没办法,衣服实在是穿的太多了,再说这林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天气太冷了气压不同于其他国家的缘故,上官云翳总觉得在这里喘息都有点儿费劲。
“又怎么了?”不耐的开口,桑娃满脸不耐的仰头看着上官云翳,就不明白了,这么高的人身子骨怎么这么差,这才走几步路就这么费劲了。
“桑娃,你要体谅我一下,我后背有伤,要是像你那么走路估计伤口又裂开了,到时候你小子就别想我再陪你出来。”沉声开口,上官云翳也有些不耐,这个小家伙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体谅自己一下呢。想想自家的莫离,多么乖巧的孩子,也就比眼前的小家伙大那么一岁,从来就没让自己这般头疼过。
“哦,对不起,云翳大哥,我忘记你身上有伤了。”
低着头认识到了错误,桑娃也知道自己不对,刚刚老是想着下套子打猎的事情居然忘记这人身上是带伤的,最关键的是他忘了自己是自己主动找上官云翳出来的,如果对方不耐烦了,那就没人陪着自己了。村里的孩子都被家里的大人看的紧紧的,也就他这么个孤儿才不会有大人随时看着,他又不喜欢和那些小孩子在村里玩耍,索性就找上官云翳这个有伤在身的人出来下套子了。
“你啊,这下知道就不要那么紧着赶路了。好了,走吧。”轻轻揉了揉桑娃的戴着狗皮帽子的脑袋,上官云翳笑着开口。
“云翳大哥,是你们啊,好巧……”
突兀的出现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桑娃和上官云翳的视线。
少女乌黑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上官云翳,双手有些纠结的绞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布棉袄的一角,红扑扑的脸蛋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怎地。就那么迎风站在山坡上,凛冽的北风吹起额前的几缕发丝仿佛搅动了少女的心绪一般,那本就发黑的红扑扑的脸蛋在上官云翳的注视下更加红了。
“是若兰姐姐,怎么就光和云翳大哥打招呼,若兰姐姐是不是没看到我。”很怕秋若兰真的看不到他一样,桑娃狠狠的跳了一下,结果刚刚越过上官云翳的身高又迅速落了下来,结果一个没站稳踩在枯枝上向后倒去。
上官云翳伸出手险险的去接向后倒的桑娃,结果那冲力让他瞬间倾过去的身体向着山坡下倒去,两人一时间倒成一团迅速的向山坡下滚去。
还好此间树木比较多,再加上大雪比较厚,桑娃一把抓住一棵小树瞬间稳重了身形,结果身后的一声闷哼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回头见到上官云翳那不断冒着虚汗的脸,桑娃不解的坐起身,不过就是撞到了一棵大树,也不至于痛成这样吧?有些鄙视的看着上官云翳,桑娃一张胖胖的小脸上满是不耐。
“啊,云翳大哥,你怎么样?”急急的从山坡上下来,看着上官云翳那略显扭曲的脸,秋若兰急得一张本就红扑扑的脸更加红润了。桑娃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上官云翳身上的伤有多厉害,可秋若兰这半个大夫可是知道的,那么深的伤口,虽然过去了十几天,估计还没有完全痊愈吧。
说起来自从当日晚上为上官云翳看过伤之后她就一直没能见到对方,不是她不想去,只是每次自己这半个大夫都没有足够的理由,而她又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那男子伤又是在后背上,虽说山里人不忌讳那么多,但总归有些不便的。
自己的家住在山上和村里人来往不勤,自己一开始就没能找到理由去看他一个男子,等她父亲从茂山村回来自己一个姑娘家就更加不方便出面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当日短暂的见面后上官云翳的身影就深深的埋在了脑海,在家这几日她脑中浮现的都是男子受伤之余那彬彬有礼的态度,不同于山里人的那股子野性,即使上官云翳他人昏迷的时候都有一种让她心安的感觉。秋若兰知道,自己是喜欢上那个只是单单见了一面的男子了。
今天好不容易卯足了劲头壮着胆子想去看看那个受伤的人,没想到刚刚一出家门就看到了他上山。虽然知道这个男子不是为了自己而上山的,可是能够刚刚出门就碰到他,秋若兰的心仿佛有一只小鹿在砰砰乱跳。可是转瞬间,刚刚还谈笑自若的男子就摔倒了,这让秋若兰马上心思敏捷的想到了对方身上的伤。
侧卧在雪地里,尽管脸上脖子里已经进了不少雪,可上官云翳依然是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太痛了,刚刚那一下可是实打实的整个后背都撞到了身后的大树上,五脏六腑都有一种移位的感觉,更别提后背的伤了,估计早就裂开了。看看身前胖墩墩的桑娃,上官云翳没力气的翻个白眼,好好的自己接他干嘛啊,就这身肥肉,估计就是撞个一两下也不会有问题,这下自己可惨了。
大口的喘着粗气,上官云翳在秋若兰的搀扶下艰难的站了起来,弯着腰皱着眉头不停的喘息着,后背实在是太痛了,两只胳膊都在不停的打颤,估计这一下伤口又是彻底的裂开了。
唉,想想趴在炕上那些日子,这才好了几天啊,上官云翳欲哭无泪,估计自己又要回到炕上趴着了。
“云翳大哥,你咋样?”焦急的开口,看着上官云翳此时纠结的脸庞,秋若兰知道,他的伤口肯定又是裂开了。
“咋了,不就是撞了一下吗?怎么还弄成这样了……”仿佛自言自语般的,桑娃实在是看不过去上官云翳这个样子。撅着嘴不满的踢着脚下的枯枝,大家一样摔倒的,也没见自己那么金贵啊。
“桑娃,你还说,要不是救你,云翳大哥能撞到树上吗,估计这么一下他后背的伤又裂开了。”愤愤的开口,秋若兰那张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怒气。
“哎呀,我又忘了,云翳大哥,对不起。”心虚的开口,桑娃脸上满是沮丧。自己也真是的,怎么老忘记他身上有伤这嘛事呢?
“没事,是我不小心,恩……”刚刚开口就被后背那撕裂般的痛刺激到了,上官云翳紧紧抓住扶着自己的秋若兰的手臂,脑子一阵发晕,手脚突然有些发麻。
“云翳大哥,你怎么了?桑娃,快过来把人扶到我家去。”急急的唤过一旁的桑娃,秋若兰也不做作,直接把上官云翳的一条胳膊架到脖子上,伸手扶住上官云翳的腰际就往自家走去。
一旁的桑娃后知后觉的扶住上官云翳的另一条胳膊,两人费力的把上官云翳拖到几百米外的秋若兰的家时身上几乎都出了一身的汗水。
顾不得自己此时累的喘气吁吁,秋若兰把上官云翳弄到炕上动手就来解上官云翳的衣服。
尽管神志有些不清但上官云翳还是敏感的发现身前的人不对,一把抓住自己的衣襟,上官云翳挑起眼皮示意了一下一旁发呆的桑娃。
咬着嘴唇有些怨怼的看了一眼上官云翳,可是看着对方满脸的虚汗,秋若兰那嗔怪的心思也只好作罢,眼神示意桑娃上前帮助上官云翳,自己主动出了屋子去取药。
看着上官云翳后背透过绷带渗透出的血迹,桑娃那颗幼小的心灵也有些过意不去,全程都老实的待在一旁看着秋若兰为上官云翳上药,期间没有再说一句不满的话。
第三百六十章:示爱
“多谢”后背的伤口再次被包扎好了,趴在炕上已经缓和过来的上官云翳艰难的起身,拉拢衣襟在桑娃的帮助下穿好了衣物对一旁额头上全是汗水的秋若兰道了声谢谢。
没敢去看姑娘的正脸,上官云翳只是低着头匆匆整理着衣物。自己这后背的伤口让人家未出嫁的姑娘给上药已经够为难人家的了,上官云翳可不想因为自己这个大男人的关系再传出什么不利于姑娘名声的言语来。
“桑娃,过来扶我一把,我们下山。”
“云翳大哥,你身上有伤,还是不要这么急着走了,我家这里地方多,你要不在这……”见上官云翳马上就要下山,秋若兰一时间急了,也不顾什么男女大妨赶紧出声挽留。只是说到后来突然醒悟过来自己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这般挽留一个男子貌似有些不妥,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羞人的事情,姑娘一时间倒是羞红了脸颊。
“不了,秋大夫不在家,云翳一个男子不方便过久留在这里,虽说云翳问心无愧但总归对姑娘清誉有影响。”敏感的上官云翳早就发现了秋若兰对自己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他早就不是当年学校里那个孑然一身的肖季儒了,今生今世他身边已经有了那么多的爱人,此时又怎么敢招惹这样一个女人。
所以尽管身体不便他也要马上下山,古代女子名声尤为重要,他可怕待得久了出了什么变故,到时候怕是身上长满了嘴都说不清了。别看这山里的村民淳朴,可一旦自己惹得人家姑娘名节受损,估计到时候整个村子都得和自己为难。
“云翳大哥,若兰不怕的,若兰……”急急的想说什么,一时间秋若兰本就红扑扑的小脸更是急得布满了红晕。
紧紧咬着下唇,焦急的看了一眼一旁旁若无事的桑娃,再看看就势欲走的上官云翳,秋若兰咬咬牙终于忍不住的大声开口道:“云翳大哥,若兰……若兰喜欢你”短暂的犹豫过后姑娘下定决心的开口,说完也不去看上官云翳的脸色,秋若兰闷着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呆呆的坐在炕上,上官云翳冲一旁同样有些发傻的桑娃眨了眨眼睛。
“桑娃,刚刚我没有听错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官云翳不可思议的看着打开的房门,秋若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