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确切的消息人关在哪里?”目光似乎是不经意扫过檀溪的脸,上官云翳就那么背着手平静的站着,声音柔柔的传来似乎只是随意的一问,可就是这样的上官云翳却更加让檀溪紧张,没来由的就生出一股恐惧感来。
“主子,不是我们不想救出水护法,如今里面的人到底是真的护法还是替身,属下等都没有查探清楚,贸然之下更不敢联系如今的丞相,属下等一直等待有人主动和我们联系,事关重大我们并不敢轻举妄动。”
再次跪倒,檀溪也知道自己这番话看似没有什么问题实则却是大大的不妥,正所谓主忧臣辱,如今主子都出了事情,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还为了所谓的安全不敢轻举妄动,这样做实则是犯了大的忌讳。
“你们一点儿行动都没有采取?”上官云翳有些不敢相信,直接上司出事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怎么可能沉的住气。
实在是摸不透这个主子的心思,檀溪心里恐慌可是还不得不条理清晰的回答上官云翳的问题。
“属下等也曾暗中打探消息,只是如今皇宫中人人自危,我们又谨慎行事怕打草惊蛇,所以并不曾有大的动作。不过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也打探的八九不离十。”
“哦?”饶有兴趣的看了檀溪一眼,上官云翳眼里的赞赏被夜色挡住了大部分,一直跪在地上的檀溪自然是没有发现,而他对面的铁奴即使发现了也依然是不动声色,随时观察着檀溪的动作,只要她一有异动,铁奴会毫不手软。
“皇帝的寝殿下面有一个密室,人多半是在那里。”死马当作活马医,眼前这个主子让檀溪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在皇宫混迹多年她也自认心智成妖,可是面对这样不动声色的上官云翳,她第一次有了无力感。
“前面带路”
檀溪愣了,上官云翳的话让她彻底懵住了,本来以为自己说了这么多主子会取消那在她眼里看来几乎完全不可能的计划,可这个时候自己阐明了厉害关系这位新主子还要坚持前去,檀溪不禁在心里腹诽,这位主子如果不是志在必得就是脑子坏掉了。
可这样的近乎于心智成妖的主子会是脑子坏掉了?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个时候檀溪才由衷的佩服上官云翳,在没有动用任何暗组势力的情况下居然可以成功的潜入皇宫,而且还这般有信心,这位主子的能力实在是让人不容小觑。
佩服过上官云翳之后,檀溪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作为暗组的主子,竟然冒险亲自潜入皇宫救人,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即使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过来救人,他们这批属下是清楚暗组的护法和主子的关系的,这位新主子的行动岂不是告诉他们一个事实,里面被捉住的那个是真的护法。
后背的冷汗在冒,主子陷于危险当中,而他们这批属下竟然不管不问,天啊,这是什么罪名?
檀溪有些不敢想象下去,见上官云翳在催促,檀溪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几乎是本能的开口道:“主子,小黄子经常出入皇帝的寝殿,我们还是把他叫上,这样混进去的机会也大些。”这么做倒不是檀溪要拉同僚下水,正相反,在皇宫中一同共事潜伏多年,俩个人之间早就有了一份默契,此时明摆着是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檀溪又怎么可能忘记了相互帮扶的好友。
别有深意的看了檀溪一眼,上官云翳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时间不多,你最好快着点儿。”
“主子,去皇帝的寝殿会路过小黄子的住处,还请主子随奴才一道去了。”上官云翳的好说话更让檀溪诚惶诚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没来由让她更加紧张。
“去弄两套衣衫过来,我们这个样子怕是在这皇宫中寸步难行。”
见檀溪恭顺,上官云翳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铁奴,最终还是开口道:“事急从权,内侍的衣服就可以了。”这个时代,内侍虽然是在宫中当差,可是上官云翳知道,像是铁奴这种虽然是奴才,可也一样会瞧不起那些去了势的内侍,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瞬的犹豫。
说不清是怎样一种心绪,檀溪看向上官云翳的目光有震惊、有疑惑、有敬佩,甚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崇拜,作为主子为了救援一个属下甘心冒险也就算了,居然还肯屈尊降贵的打扮成最下等的奴才混入皇宫,现在又主动要求换上内侍的服装……
檀溪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这刚刚见面的主子,上官云翳的睿智和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几乎不敢耍任何小聪明,那仿佛看穿了一切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停留在自己身上,让檀溪升起一股莫名的无力感。
可是此时,就在上官云翳刚刚体谅的开口的瞬间,檀溪突然有些莫名的辛酸,这一刻她竟然有些艳羡水护法,暗组这一代的人都知道四个护法和主子的关系,以往他们这些属下还曾为水韵情感到不值,就在刚刚,这一刻,檀溪才懂得了水护法那平淡的笑容下到底隐藏了怎样的幸福感。
有这样的主子呵护着,其实,水护法该是知足的吧?
檀溪在心中猜测着,走在皇宫长长的甬道上,身后跟着一副内侍打扮的上官云翳和铁奴,这一刻没有了最初的惶恐,檀溪的心里竟然莫名的开始羡慕起水韵情来。
一条寂寞的甬道三人走的鸦雀无声,檀溪心中自然有她骤然见到上官云翳这个主子的心事,而上官云翳意外之下遇到暗组这个属下自然而然的心中多少也有些忌讳,虽然第一印象觉得她不是那种会背叛之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赵国暗组这里危机重重,上官云翳又怎敢大意。
铁奴一直沉默着配合上官云翳的一切行动,就如同他本是上官云翳的属下一般,自从檀溪表明身份后他就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
把上官云翳和檀溪的一切暗中交锋都看在眼里,他的眼里也如上官云翳一般有着猜忌。这一丝猜忌甚至比上官云翳更多,他虽然不了解暗组内部的情况,可单单看这一向不大求人的上官云翳会主动求助三国之人,铁奴多少也可以猜到上官云翳此时的窘迫。
对此他虽然明智的没有表明什么,但是在心底,他也和自家主子一样在为上官云翳默默担忧着。
所以在见到上官云翳这个属下的时候,他莫名的就有一种潜意识里的怀疑存在,他甚至已经随时做好了准备,只要这檀溪稍有异动立马了解她的性命。
保护上官云翳是他的使命,无论如何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里他都不能让上官云翳出了一点儿事。
同样铁奴也清楚,陈啸天还有那个林国的二娃子实际上和他是存了一样的心思。至于陈国皇帝上官云卿为何没有派人来,铁奴冷眼旁观也可以看懂一些,那个人看着身边上官云翳的目光中总是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歉意,再加上跟在慕容傲宇身边知道的一些密报,对于两人的关系铁奴也多少洞悉了一些。
然而就是这样,铁奴对于上官云翳不但没有一丝的鄙夷,甚至竟有些佩服,为了大义宁可牺牲自己,这样才华横溢的人却又甘心做到那一步,铁奴是打心眼里敬佩着上官云翳的。
一条长长的幽暗的宫廷甬道就在三人各怀心事之下走完了,来到一处宫殿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一处不大的院落,在檀溪的示意下上官云翳知道这是之前那个黄公公的住处。
仰头望着斑驳着红漆的大门,上官云翳的心绪同样复杂一如这有些破损的大门,不知道门后到底是怎样一个未知,上官云翳尽管默默的伫立可是心却早已不再平静。
第四百六十七章:绝望
有些诧异这次铁奴居然没有主动叫门,上官云翳来不及深究,跨前一步主动去叫门,他此时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内侍,这种活计自然不好交给有品阶的檀溪来。
来开门的是一个年纪十岁左右白白净净的小内侍,见到上官云翳这个生面孔明显愣了一下,尤其是见到上官云翳的那种即使刻意收敛也依然摄出的气势,小内侍习惯了卑躬屈膝几乎下意识就以卑微的身份开口道:“不知大人找谁?”尽管穿着的内侍服装品质是一样的,可小内侍还是自动的把上官云翳归结为比他高的存在。
“小七,黄公公在吗?”越过上官云翳直接开口询问,檀溪的表情尽管镇定可心里却十分焦急,只是期望这个时候他这搭档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原来是檀溪姑姑,小七子见过姑姑,姑姑安好。”单膝跪地请安,小七子起身道:“刚刚陛下那里来传话特意要了几样晚膳点心,黄公公不放心亲自去御膳房督促了,这个时候怕是人已经在陛下的寝殿了。”
知道自家公公一向喜欢往小公主那里跑,话说这宫中又有哪个奴才不想往晨妃娘娘和小公主那里跑,所以见到这小公主身边的姑姑他们这些奴才自然客气异常。
“陛下的寝殿?怎么,今晚陛下在寝殿用膳吗?”状似不经意的问起,檀溪捋了一下额前的发丝只做随意问着。
“哦,好像是陛下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在上书房批阅奏折,而且那边要的晚膳也竟是汤水之类滋补的药膳,怕是陛下没有什么食欲吧,所以公公才会亲自前去。”
见到这位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的姑姑,小七子的话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万一哪句话顺了姑姑的意,把他调到升平公主那里当差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到时候他的前途还不是一片光明,想到这小内侍笑的愈发真诚了许多。
“哦,既然黄公公去了陛下那里,我就回了。”没有必要和一个奴才多说什么,檀溪身为公主殿里的姑姑,自然有自己的骄傲。转身没有交代什么檀溪就一副顺着原路返回的意思。
“去皇帝的寝殿,可以进得去吗?”走到一处无人的阴暗角落,上官云翳停住脚步轻声开口。
刚刚小七子的那番话看似没有得到什么信息,可是对于已经猜到水韵情几乎就是在艾尚寝殿那里的上官云翳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居然要那种滋补的药膳,他的韵情到底出了什么事,上官云翳几乎不敢想象下去。
或许真的是关心则乱,这一刻的上官云翳心里早已经激荡异常没有了往日的平静。
“陛下的寝殿,属下或许可以借着小公主的由头进去禀报一些事情,可是要是让主子您去,这事只能靠黄公公。”言外之意就是她檀溪虽然身份不同但也没有实力让两个内侍进入皇帝的寝殿。
上官云翳没有如檀溪想象中的出现失望的情绪,这些本就是动动脑筋就可以想到的事情,也怪他此时关心则乱,一时间脑子不清明乱了方寸。
“肖公子,怕是陈少爷他们已经到了,不如我们先过去看看。”一旁的铁奴却多少看出了上官云翳平静外表下的隐忧,见三人在这站着也不是办法,左右是要去皇帝寝殿那里救人的,还不如现在赶过去见机行事。
而且铁奴又多了一个心眼,在檀溪面前他并没有点破上官云翳的身份,一路走来冷眼旁观,他也看出了以檀溪的身份是不可能知道上官云翳的真实身份居然是陈国的翊王,至于陈啸天的身份此时他更要隐瞒。
要是让外人知道陈国的翊王和燕国的武定侯一同夜闯赵国皇宫,这事传出去怕是七国哗然,所以不知不觉中称呼都变了。
上官云翳自然是明白铁奴的心思,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在檀溪诧异的目光下示意继续带路去艾尚的寝殿。
檀溪心里怕上官云翳涉险实则是不想让上官云翳前去的,可是自己等人放着水护法出事不就已经说不过去了,此时再去拦着上官云翳,她还真没有这个胆子,所以无奈的她只好前面带路。
眼看着离皇帝的寝殿越来越近,四周的灯笼将寝殿照的灯火通明,檀溪几次欲言又止想要劝说上官云翳离开,眼下这个情形哪里是三两个人可以闯入皇帝寝殿救人的,而且那人关在密室里,岂是他们这些人可以进得去的?
几次话到嘴边都被檀溪咽了回去,这样的上官云翳这样陌生的主子凭白的让她有些无措,摸不透上官云翳的脾气她眼下还不敢轻举妄动。
一路行来上官云翳也在暗中打量着地形,他不是那种莽撞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救人就不顾性命的贸然行动,眼下在还没有和陈啸天汇合的情况下上官云翳怎么也不敢贸然行动。
瞅准了皇帝寝殿左侧不远的位置有一处荷花池,池边有三座高大的假山林立,低声嘱咐檀溪,一行人伴着夜色悄悄挪到了假山的位置并没有惊到任何人。
“主子,皇帝寝殿这里重兵把守,我们这几个人是根本闯不进去,即使是智取我们这种身份也是无法靠近寝殿那里的。”
不得不开口,此时即使上官云翳看似平静,可这位主子看清了眼下的情形却依然坚持的待在这里,檀溪怕自己再不阐明厉害关系这位主子会做出什么惊天的大事来。虽然接触着看上官云翳不像是那种莽撞的人,可檀溪却不敢冒这个险。
“静观其变。”一句淡淡的话很好的阻止了檀溪再次准备出口的劝阻,上官云翳静静的趴在一处假山后面,安静的看着艾尚寝殿周围。
“陛下有旨宣常太医。”一个看着是首领太监的人物推开寝殿的门高声宣了一句,这一句话不要紧,上官云翳的心悠的再次提了起来。
“这个常太医是陛下最信任的太医,陛下的病都是他诊治的。”低声说着自己知道的事实,檀溪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明显的感觉到上官云翳此时的心不在焉,她适时的闭了嘴。
寝殿的门再次打开了,这次走出来的是一个圆滚滚的身体,在看到那人的瞬间檀溪眼睛一亮,低声禀报道:“主子,属下去把他叫过来。”
“嗯,去吧,记得小心行事。”
上官云翳的不轻不重的关心让檀溪受宠若惊,不过在她看到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铁奴时,似乎才意识到一个一直以来一直被他忽略的事实,眼前这个主子似乎有些不信任他们。
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气恼,任谁冒险在外面潜伏执行任务的时候被自己的主子怀疑怕是都会有些怨怼,可是转念一想檀溪又把这份不满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如今他们这些属下把顶头上司都给弄丢了,不闻不问这么久,想来主子有些猜疑也是正常的。
迎面碰上一脸沮丧的黄公公,檀溪也不做解释,见左右没人拉着他就往假山后面走去。
黄公公在这里看到檀溪本来就惊讶,待看到檀溪身后的大汉居然是那两个奴才中的一个时,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檀溪是被人挟持了。
他也是机灵异常的人,也不待檀溪吩咐兀自顺从的跟着往假山方向挪动,刚刚到了阴暗的角落里,黄公公一下挣脱檀溪的胳膊,飞起一脚直奔铁奴的下阴,看那力道是就地准备把铁奴废到这里。
铁奴没有想到黄公公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不过他一早就在防备着檀溪,很怕她对上官云翳阳奉阴违耍什么花招,此时骤然见到黄公公出手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不是全然没有防备。
侧过身体铁奴避过了黄公公凌厉的腿功,一双铁塔般的大手伸出,在黄公公错愕的功夫已经一把捏住了他的大椎穴,紧紧的扭着手里的人,铁奴一把捂住黄公公的嘴拖着他强行挪到了假山后面。
人是上官云翳的人,尽管他有心当场击毙了这个小人,但是考虑到上官云翳的颜面问题,尽管有些冒险,可铁奴还是留下了黄公公的性命。
一旁的檀溪早就吓得一张脸煞白,尽管已经高估了上官云翳身边这个大汉的实力,可是在铁奴出手的瞬间他就傻眼了,这样的身手这样的反应,上官云翳在檀溪心中的地位不知不觉中又高大了许多。
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在上官云翳和檀溪错愕的目光下,铁奴一把捏开黄公公的嘴巴弹了一颗药丸进去,扭着黄公公下巴的手微微一用力,几乎不受控制的黄公公还没来得及品味嘴里的是什么东西就已经咽了下去,登时一张脸吓得毫无血色,连铁奴放开了对他的制服他都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