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慕容公子发现了什么?”等这十几具尸体被抬走了,司铎问道。
“第一,凶手应该穿着一件红衣;第二,凶手的武器类似于丝状长线;第三,凶手的武功极高,恐怕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第四,……”
“慕容公子为何不继续说下去?”见他停下来,司铎疑惑的问道。
“这第四嘛,凶手估计练的是邪功。”慕容长天抱着胸,笑眯眯的说道。
“哈,就这样?”司铎惊愕地张大嘴。
“怎么?都这么多线索还是不够啊?”慕容长天皱眉。
“呵呵,大人知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司铎陪笑道。
“想凭这几点就查出谁是凶手很难,凶手应该是江湖人,既然是江湖人,要找谁得到信息最快就不用我明说了吧。”慕容长天笑道,“知府大人,祝你早日抓到凶手。”
“少爷,我们不管了吗?”凌风不解的问道。
“当然要管。”慕容长天微微皱眉,迟疑道,“这件案子很棘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单凭司铎的能力是很难了结案子的。凭我的猜测,凶手应该是江湖中人,而且武功出奇的高强,单从这两天发生的命案推测,根本就不能确定他的目的是什么,而凶手一杀就是十几人,所以才很棘手啊!估计,今晚还会有人死于非命。”
“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听完慕容长天的想法,凌风心里也没底。
慕容长天双眼微闭,没有回答。
月无忧没走多远,耳力异常的他听到空中有翅膀拍打的声音,还未等他抬头,一只大红鹰已停在他肩上。月无忧有些诧异,心想这红怎么飞到这里来了,但又转念一想,也许是师父有什么事吧。他取下红脚上绑着的纸条,看到里面的内容,疑惑的皱皱眉。
“公子,怎么了?”小澈见他眉头紧皱,不解的问道。
月无忧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他们走在大街上,突然从人群中冒出一个人,向月无忧躬了躬身,说道:“我家少爷想请你上楼喝杯茶,请公子务必赏光!”那人一身仆装打扮,看上去是哪家大官的仆人。
“你家少爷是谁?”月无忧问道。
“慕容长公子。”那人答道。月无忧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却觉得有人在看他。他抬头向街旁的楼上望去,只见慕容长天笑盈盈的向他举杯示意。月无忧一笑,进了酒楼。
“慕容公子,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月无忧在慕容长天的对面坐下,笑着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吗?”慕容长天为月无忧斟上一杯酒,又给自己加满了,举起杯向月无忧示意,然后自顾自地一饮而尽。
“你在借酒消愁。”月无忧轻抿一小口酒,从慕容长天眉目间不似以往的深色中可以得出肯定的结论。见他也不否认,月无忧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官场本来就是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争个头破血流不肯罢休。说吧,这次那个垂死的皇帝又叫你去做什么让你这么为难的事?”
听到月无忧的讽刺口吻,慕容长天苦笑似的摇了摇头,神情满是无奈,哪有先前那神采飞扬的潇洒与俊逸。
“你那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出我此次来杭州的目地么?”慕容长天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那你有线索吗?”月无忧笑了笑,也不绕圈子的。
“没有,追到这里线索断了。”慕容长天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没有头绪?”月无忧挑了挑眉。
“暂时还没有。”这正是他愁闷的原因,慕容长天皱着眉,月无忧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顾给自己斟了一杯,“那你呢,你来杭州干什么?”
“为何要告诉你?”月无忧不回答,幼稚的语气让慕容长天忍俊不禁。月无忧侧过头看向小澈,示意他先坐下。慕容长天这时才注意到身旁站着的红衣少年,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通常情况下,只要有月无忧在,就很难让人注意到他身旁站有人,虽然此次月无忧的脸易容过,但他与生俱来的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以及他与他相熟的程度,他便很容易地认出他,虽然少年同样穿着红衣,同样有着俊美的容貌,但跟月无忧站在一起,还是有些逊色,毕竟,月无忧的气质像毒药一样吸引人的眼球。
面对月无忧的示意,小澈有些为难。
他不是想违背主人的命令,只是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主仆感,让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当然,这也并不是因为他骨子里有奴性,也许别人无法感觉的到,月无忧身上有种高贵,冷漠的王者风范,让他不敢轻易亲近月无忧,甚至连接触到也会觉得是一种侵犯。这种感觉最近愈加明显,仿佛天生就应如此。
月无忧见他一动不动,奇怪地问道:“快要到午后了,你不饿吗?”
“公子,我不饿。”小澈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只觉得他应该马上这样否定。可是,下一刻他的肚子竟不争气地响了一声。顿时,他的脸变得通红。
月无忧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有意让他尴尬地说道:“我似乎听到有什么在响,你听到了吗?”月无忧看着对面的慕容长天。
慕容长天眉毛微扬,眉宇间的疲惫之色稍减。
杭州城依旧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没有因为异象以及潜在的危险而罩上一层阴霾。
然而看似平静的杭州城却暗藏着不定的因素。
接连一个星期,无故死亡的人数达到了最近几年的最高数目,杭州城的百姓终于感觉到了危机,惶恐不安的情绪笼罩在城里,街道上逛街的人愈来愈少,各家店铺的生意也开始变得冷清起来,甚至有些店铺关门大吉了。当然,出现这一现象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被凶手杀害的对象完全没有规律,有可能今天是年轻的小伙子,明天则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后天又是天真可爱的小孩,甚至还出现家禽失踪的现象,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刚开始死的是年轻有为的小伙,知府大人司铎从几次作案手段得出这些命案都是同一凶手所为的结论,从凶犯毫无破绽甚至有些诡异的杀人手法来看,凶手应该是个武功极高的人,除此之外,毫无章法的杀人方式根本就不能提供其他信息,更何至于判断凶手的用意?是受人指使的杀手还是其他原因也不得而知。
司铎苦恼地用手拍了拍脑袋,眉头紧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从仵作的检验报告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超过了两个小时,大概可以推测于三更时分遭遇不测的,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死者的皮肤并没有预想中的冰冷或者僵硬,反而给人有弹性的触感。
这种现象怎么也解释不通,毕竟刚过初春,白天的气温虽然还比较暖和,但夜晚的温度也还是会觉得很低,更何况死者一直躺在这片草丛里,就算是露水也会使他身上的体温下降。对于一个死人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有温暖的肉体和柔软的触感的。
死者死亡的致命伤与之前那些被害人一样,颈间有颗极小的血珠,将微小的伤口凝结住了,死者全身毫无血色,被人吸干了血,表情很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如果忽略他那苍白的脸色。
围观的百姓渐渐散去,神色间带有些许不安,似是对隐藏在暗中,不知何时会出现将自己或者是其他人当成下手对象的凶手的恐惧,凶手还在肆无忌惮地行凶,可是知府大人还是连凶手的一点踪迹也捉摸不到。倒不是因为责怪知府大人的办事不力,只是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他们就像是漂浮在海中的一株草,被动地接受来自大海的“恩赐”。不等他们想要或否,像玩具般被人操纵着,生死大权早已不属于自己了。这种浮在半空中的状况,谁还能安心地生活下去?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国家动乱,他们还可以在战乱中躲藏,免于一死,但是在未知的凶手面前,他们如同赤裸裸的人,被人看穿,哪里还有秘密可言?在绝对的未知面前,没人会感到安心舒适的。
面对凶手完美的作案手段,司铎感到有些无助,这种诡异而又明目张胆的挑衅,最让人头疼了。凶手十分狡猾,他想,虽然知道这是不负责任的推辞,但他除了抱怨之外别无他法。
第六十五章:不平静的夜晚
城里加强了警惕,特别是危险的夜晚,守卫人数增加到了原来的三倍,然而这不过是一场徒劳而已,凶手仍然进出自如地杀人,并且神不知鬼不觉,仿佛夜晚是他的天地,杀人是他的游戏,而布置如此多的兵力以及城里阴霾密布的气氛不过是为了配合他的杀人游戏的。
捉拿凶手很棘手,他想。他可以肯定凶手不是个变态,虽然他连禽兽都杀,但并不代表他心理变态,相反,凭他的直觉,他认为凶手是个懂得和欣赏美学的完美主义者,这种观点是他从一个奇怪的异域人那里学到的新鲜词汇,虽然连他自己听起来也很怪异,但他绞尽脑汁地思考,除了凶手出现在夜晚,身法不一般,手段诡异,杀人似乎是一种美学上的兴趣之外,他仍然毫无头绪。
杀人动机一点也看不出端倪,或许是有什么线索被遗漏了。
此次杭州杀人事件已经影响到了杭州百姓的正常生活秩序,再加上京城来杭州查案,他不得不再次出动手中剩余兵力。这一次,几乎是全城出动,希望能尽快让凶手露出破绽。他其实不担心凶手不现身,因为那只是时间问题,可是这样一来会让那人的办案受到阻碍,而且这也是拿城中百姓的性命做赌注。他不得不重新制定计划,找出幕后黑手。
“叩,叩,叩”传来一阵敲门声,未等屋中的人回应,门就被轻轻地推开。小澈径直走到床边一个木柜台前,将手里的檀香放在上面,一声“扑哧”在寂静的夜晚回响,点燃了香,随即一股清香淡雅的香味飘散在房间内。
月无忧仍闭着眼假寐,半晌也没听到动静,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看向屋中一动不动站着的小澈,触到小澈看他的目光,月无忧问道:“还有事吗?”
小澈一脸认真地问道:“公子最近失眠吗?”
月无忧笑了笑,问道:“怎么会这么问?”
“公子的气色不太好,眉间始终有些疲态,似是晚上睡眠不足导致的,而且早上叫醒公子时,公子都睡得特别沉,还有这几天公子叫小澈为你准备的紫檀香。”小澈的眼神藏着一些担忧,不知是什么事让公子如此烦恼,而他又什么也不能为公子做。
“气色不好吗?”月无忧似是惊讶地摸了摸脸,然后在镜子里照了照,说道:“我觉得这很正常啊,并且我本来就喜欢睡觉懒懒的,确实给人一种疲惫感。我没有觉得奇怪呐!”
“哦,”小澈点了点头,说,“也许是我多心了吧。那公子早点休息,小澈先出去了。”
“嗯。”月无忧朝小澈笑了笑,见房门已被关上,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月无忧走到床边,摆弄了一下那盘紫檀香的位置,手指一弹,房间里的烛光瞬间熄灭,室内一片寂静。
小澈穿过走廊,在转弯处突然停下,望向已经被黑暗吞噬的房间,眼神微黯。公子还是不信任他呢!然后,他指点出现的一团火焰,照亮了黑暗的走廊,转过拐角,微亮的火光在转弯处映下淡淡的黄晕。
夜幕,一轮清冷的月亮悬挂在高空,蛋蛋的月色洒下城沿,在个别死角处投下一道狭长的阴影。城街上,偶尔有路人经过,留下一串清脆的脚步声,或是更夫打更的声音,但内心的不安将锣声显得有些发颤,好像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吓得他丢掉魂一样。
更夫来到了花街。不同于往日喧嚣热闹的场景,本该在夜晚开门的花街这次大门紧闭,将月光阻隔在了门外,剩下清冷与孤寂。
这已经有好几天的光景了。这倒不是因为那些花店老板有钱不赚,而是有钱不敢赚,说的更甚,是怕自己没命花钱。为什么大街如此可怖呢?
城里出现第一件命案时,习惯花天酒地享乐的人们根本就不为所动,依旧自我沉醉其中。有一次,花街里有几位姑娘毫无预兆地死在湘房里,并且在房间内留有一张纸条,上面用血写着:喜欢玩乐的美人们,我们来做个游戏好不好?每晚进来一位客人,我就捕猎一位美人可好?
看到这张纸条,虽然花楼的老板心里也畏惧不已,但爱慕金钱的性格又怎么会有生意上门而不做呢?此外,他也抱有侥幸的心态,认为这只是某人的恶作剧而已。尽管这不能用来解释那几位姑娘的惨死,但自欺欺人的心理终究占了上风,于是不顾纸条上的警告,当天晚上继续接客;而为了不影响生意,死人的事也就没有泄露出去。
可是那上面的话还是实现了。当天晚上进去了多少客人就死了多少位姑娘,而且那些姑娘都是陪客的,到第二天早上时客人才发现身旁的人已没有了呼吸,而且她们的死法都一模一样。
此后,花街,甚至是所以的街道,白天冷清萧条不说,晚上更是寂静的吓人,若是一个胆小的人走在街上,绝对会被自己的脚步声吓死——就算不死也变成神经病了。
更夫越想越害怕,提锣的手不停地颤抖,像是抽风一般。街道静得恐怖,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氛,使得他走的步伐有些紊乱,甚至他都不能控制腿上的动作。
一股微风从背后吹来,像阴风,吹的他背后发毛,他开始出现幻听,觉得有人跟着他,那人的步调不紧不慢,跟上他的步调有些不合拍,所以他听见那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甚至他感受到了一股有湿意的热气。热气……
更夫突然睁大眼睛,猛瞪向前方,双手放下了力道,那锣鼓“锵、锵、锵”的跌落在地上,余音在街道上空清脆地回旋,惊扰了客栈里或是其他的任一个角落惊慌不安的沉睡者。而他自己则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发疯似的朝前方奔去。
锣鼓掉落的地方,被一个阴影笼罩着。
城里的守卫者听到响声后,立即朝这边赶来,发现更夫在大街上乱窜,手中不知挥舞着什么,似是驱赶的姿势,有士兵想去拦下他,可是不知为何,那更夫的力气竟然特别大,将那几个阻碍他前进的人掀飞到地上,几声闷响,说明那几人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慕容长天赶来时,看到这一幕,不由分说直接从后背敲向他的后颈,更夫顿时身体软了下去,倒在地上不动弹了。司铎到现场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司铎不懂武功,根本不知道慕容长天做了什么,以为慕容长天将更夫杀死了,顿时皱眉,神情很是不悦地问道:“你怎么能这么做?再怎么样他也一条人命啊!”
慕容长天回头看了看他,知道他误解了什么,解释道:“我只是打晕他,点了他的睡穴而已,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闻言,司铎顿时觉得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我杀了他?我又不是杀人狂,杀他作甚?”慕容长天觉得好笑。接着他转向其他闻讯赶来的士兵,问道:“你们有谁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众人都摇头。
这时,一道黑影忽现于慕容长天身边,一个戴面具的人走到他身旁,低声说道:“刚听到响声我就马上出来了,不过除了更夫在街上发疯似的狂跑狂喊外,并无可疑踪迹,我查了周围其他地方,也没发现任何线索。”
“哦?他刚才喊的什么?”慕容长天问道。
“没有内容,只是乱吼而已。只是在士兵到来之前,他就停止了喊叫,开始无声的挥舞着双臂,像是在驱赶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一样。”那人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