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个时候，十六会觉得隋枫是陌生的。陌生中带着危险，又或许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熟悉过。对于隋枫来说，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把十六理解得太过浅薄。十六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从来就没有泄露过。因为他的世界壁垒森严，让隋枫也不由得折服。
十六浑身早就被隋枫看了个遍，毫不在乎地迎上隋枫的目光。身上布满因欢爱留下的吻痕，像一朵朵艳丽的玫瑰绽放在十六白皙的肌肤上。晶莹的水珠沾满他年轻的身体，顺着细腻的肌肤滑落到地板上。隋枫的目光从上至下，一寸一寸地扫过十六的身体。嘴唇、喉结、锁骨……
“你看够了没有？”十六的声音很柔和，听起来没有怒意，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带着几分魅惑。
隋枫微微勾起唇角，融化了冷冷的冰山脸。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翻出一条洁白的浴巾，三两步走到十六面前，把浴巾蒙到他的脑袋上，用并不算温柔的力道给他擦拭头发。
十六也不吭声，静静地站着，默许隋枫的动作。
隋枫要比十六高整整一头，十六只能平视着看到他被掩在黑色衬衫下的健壮的胸膛。十六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当做一只脏皮球来搓揉，更可气的是，这个人似乎还搓得不亦乐乎。
微长的黑发被弄得一团糟，隋枫静静地看着他的杰作一眼，露出想是想笑又努力忍住的样子。看着十六的嘴巴嘟得越来越高，隋枫伸出双手，帮他顺头发。
修长的五指掠过微微湿润的发丝，竟是无比的温柔。十六清楚地感觉到头皮开始发麻，紧接着像是病毒扩散似的，耳朵也传来热烘烘的感觉。十六想要叫停，终是没有开口。
等到全身的水珠都被擦拭干净，隋枫拦腰把十六抱到了床上，让他坐在床边。十六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双腿悬着坐在床边缘。隋枫低下头，想要吻他的唇。
十六一偏头，躲过了这个吻。
突然，隋枫用手臂扼住十六的喉咙，狠狠地将他压倒在床上。背脊突然撞上床板，十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十六吃痛地闭上一只眼睛，张开嘴困难地呼吸。
隋枫紧紧地用手臂抵住十六的喉咙，邪佞地冷笑：“你说我会毁了你是吗？你知道什么叫做摧毁吗？呵……刘浪，你听好了。只要我想要，随时可以上你。而且，我绝不会付给你一分钱！”
隋枫的脸庞开始在十六的视线中扭曲，他在隋枫的眼中看见了杀意。
“你想怎么样？自杀？”隋枫突然吼道，他猛然掐住十六的下颚，强迫他的嘴巴张开。
“妈的……老子不要钱了！滚开！”十六大叫起来。
“真脏——这不是你！”你应该是个清纯可爱的学生，拥有自己的理想和暗恋的女孩。而不是这样，一个有钱就能操的鸭子。
隋枫突然咬上十六的唇瓣，直到腥涩的血液在口腔中蔓延才停止。
“放开我！你疯了！”
“疯的人是你！”隋枫又欺上十六的唇，不过这一次不是咬。
火热的舌头闯入十六的口腔，开始了野蛮的侵略。
银丝从十六的唇角缓缓流下，他张着嘴巴呼呼地喘气，怒视着隋枫。赤裸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只被抓了尾巴的猫。
“刘浪，我只负责上你，还有……给你一个家。”隋枫靠在十六耳边，潮湿的热气打在他的耳朵上。
十六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为什么。”
隋枫并没有回答，他起身，又在那个占据了大半个墙的衣柜里摸索了起来。
半晌，隋枫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很简单的衣服，一扬手，丢到十六身上：“来吧王子殿下，穿好衣服，咱们要吃午餐了。”
“我受够你了！给我滚！”十六狠狠地把衣服摔在地上，从床上跳下来，“不！要滚的人是我！”
隋枫弯腰捡起地板上的衣服，快速拉住十六的手臂，用力一扯把他揽在怀里：“你上辈子一定是一只猫，一只纯黑色的、又任性、又骄傲、又好骗的小野猫！”
十六的身体在冷气中不断发抖。
黑猫是会给人带来噩运的动物，这一点，十六一直都知道。六年前，当十六得知自己的父母去世的消息时，他就在想，之前的十四年或许只是一场美妙的梦。梦醒之后，才是残酷的现实。十六在潜意识里隐隐地发觉，自己或许真的可以给身边的人带来噩运。
父母双亡的时候，十六岁生日的时候，都一样。命运像是早已画下的符咒，总有应验的那一天。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在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后退了十三步。”隋枫说着，开始替他穿衣服和鞋子。十六与其说是十分配合，不如说是像只牵线木偶。
隋枫帮十六扣上最后一颗纽扣后，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满意地一笑：“真好。”
十六不说话。
“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包养你，或者你对我所做的行为有所疑惑，那么……跟我来。”隋枫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的严肃，嘴角一丝笑意都没有。
十六有些怀疑，眼前的男人体内是不是有两个灵魂。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跟着隋枫身后。
三楼。
上了旋梯之后，入眼便是一间非常空旷的房子，光线极差。房间内根本不存在布局，就是一整个楼层。
白色的窗帘遮挡住阳光，整个房间昏暗极了。空气里弥漫着画料特殊的香味。
十六蹙起眉，他无法理解隋枫带自己来这里的用意。哦，至少这里不适合做爱做的事。十六想。
“怎么样？”
“大。”十六如是说。
隋枫正背对着十六，看不到表情。他慢慢向屋内走去，直到淹没在朦胧的黑暗中。隋枫走到窗户前，一个一个地拉开窗帘。直到面南的三扇落地窗的窗帘全部被打开，足足有一个篮球场大的房间顿然明亮了起来。
随着光线的射入，十六不觉得惊叹地张开嘴——整个房间里全部是画。
素描、油画、彩绘，目不暇接。
入眼的便是十六对面墙上的巨幅画作，画上是两个男孩。在晨光中，稍大的男孩静静地走在马路上，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稍小一些的男孩，破烂不堪的衣服根本无法遮掩遍体鳞伤的身体。虽然他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但是被抱在臂弯里时却睡得很安稳。男孩长长的睫毛恍若在晨光下不断颤动，纵然满身狼狈，却美得令人发慌。
十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艰难地把目光移到别处。
无一例外地，其他所以的画上，都画的是那个男孩。迎着阳光微笑着的样子、坐在湖畔默默垂泪的样子、雾霭朦胧刚出浴的样子……有的是完美的镶了边框的画，有的还是粗糙的半成品。地上放着很多绘画的工具，错落有秩。
十六喘了一口气，茫然地后退一步。
这里所有的画作上，绘出的那个男孩，分明就是自己啊！
隋枫突然一转身，逆着光，朝十六走来。
“四年前，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就是画里的这幅样子……”隋枫轻声说，“单纯、可爱、不谙世事。我那时就想，这个男孩，一定是坠落到人间的天使。不会有人不为之心动吧？我就是在那时，对你一见倾心。”
十六有些眩晕的感觉，他看着隋枫逆光的脸庞，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他刚才的话。
我就是在那时，对你一见倾心……
第十三章
十六突然有些飘飘然了，就像你本来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孩。突然有一天，一群开着劳斯莱斯的黑衣人忽然一起给你跪下，为首的人紧握着你的手，热泪盈眶道：“公主，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十六实在有些惶恐，甚至整个身子都止不住地颤抖。他的目光盯在那幅占据了整个墙壁的画上，久久说不出话来。时间恍若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清晨，被三个男人轮奸后的自己，在哥哥的怀抱里疲倦地睡去。
那时，十六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预支了多少的坚强，才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一切的伪装，都被眼前的男人摧毁。
“别哭。”隋枫把十六的身体揽到怀里，把他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膛，“好好感受我的心跳和我的爱吧……我说过，要给你一个家。”
“不……”十六含糊不清地说，“你已经毁了我……我们之间，除了肉体关系，什么都不算……”
隋枫吻了吻十六的黑发，有些宠溺地说：“你要学会相信，会有人拯救你。”
“太晚了、已经太晚了！你放手！”十六突然失控地大叫起来，想要挣脱隋枫的怀抱。
“你是怎么了？听到我的告白后太兴奋了？我再说一遍吧——刘浪，我爱你。”
隋枫慢慢收紧手臂，把十六紧紧地抱在怀里。
十六突然开始更奋力地挣扎：“别再叫我那个名字！别再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你放手！我要走！”
终于挣开束缚，十六立马转身跑下楼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只知道，眼前的男人太危险，并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刚跑了几步，身后便传来隋枫的声音：
“你的哥哥刘悄还在这里，你要走吗？”
十六猛然停住脚步，扶着扶手站定在原地。
“你说什么？”十六缓缓地转身，昂头看着隋枫，“你把我哥怎么了……隋枫！别以为自己有多厉害！有钱了不起吗？你在我眼里连我哥的一根头发都不如！你要是敢伤害我哥一丝一毫，我跟你拼命！”
隋枫冷笑一声，朝十六走过去：“拼命啊，多么令人害怕的威胁……那么你想要怎么样？让你哥也在你面前被三个男人轮︱奸如何？”
“隋枫！！”十六愤怒地高喊一声，随即朝隋枫冲去。
十六打架的功夫实在是烂，不过他若真是拼命起来也是有些棘手。十六挥过去一拳头，被隋枫险险躲开。十六紧接着抬起脚要去踢隋枫，却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摔下楼梯。
“喂！小心！”
只见隋枫一把把十六揽在怀里，双手死死地护住他的脑袋，紧接着两人双双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咚咚咚”一连串的闷响过后，两人滚到了楼梯口。
被十六压在身下的隋枫像是晕倒过去一般，脑袋偏向一边，双手垂到地上，眼睛也闭得死死的。
“喂……你没事吧！”十六连忙去晃他的肩膀，“你不能晕倒啊！我哥呢？我哥在哪儿？”
十六伸出食指，去探隋枫的鼻息。
“啊！”十六像是触电一样猛然收回手，他愣了一下，不知所措。
“这样的姿势真不错。”隋枫忽然睁开眼睛，邪魅地笑着，“咱好像没有试过骑︱乘式吧……”
“你！”十六气极，立马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转身就要走。
“啊——肋骨断了！”
十六回头一看，隋枫正痛苦地拧着眉。刚才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隋枫把他护住怀里，那么高的楼梯，他摔下来一定受了伤……
十六立马蹲到隋枫身边，惊慌地说：“你是装的吧！你……手机呢？快给我打电话给医院！”
隋枫一笑：“这样多温柔。”
“你去死吧！”十六噌地站起身，在隋枫的腹部狠狠地踹了两脚。
“Shit！这下肋骨真的断了……”
“别装了，快带我去见我哥！”
隋枫坐起身，拍了拍腹部的几个脚印，闲闲地理了理头发。
如果不论相貌，隋枫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稳重而又极富气场的。他的体型完美得像是衣架子，身材也是那种长期出入健身房才会拥有的。
对于十六来说，隋枫就像是一团雾，远看着很神秘，走进之后更是扑朔迷离。看不清形态，又触摸不到。
隋枫会笑，但他的笑容太过虚空，反倒是冷漠才是真正的深入骨髓。
隋枫坐在地板上，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朝十六伸去：“你是不是要先拉我起来？”
十六撇了撇嘴，有时候他真的觉得隋枫简直幼稚到了极点，有时候又变态得令人恐惧。十六从来不会害怕谁，只是此时的隋枫戳到了自己最大的软肋。
十六极不情愿地伸手过去，想要把隋枫拉起来。
指尖刚一触碰到一起，隋枫露出一个邪笑。
“啊——”
手臂传来的拉力让十六措不及防，整个人迎面跌倒在隋枫的怀里。猛烈的撞击感从胸腔中袭来，十六痛苦地拧起眉。根本来不及生气，十六怕在隋枫的胸前，脑袋里一阵眩晕。
“主动求︱欢吗？”隋枫伸出一只手，揉进十六微长的黑发，口气是难得的温柔，“如果你这么着急的话，我不介意在这里试一下。”
“唔……”十六眯起眼睛，轻微地摇了摇头。有一瞬间，十六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恍若被抽离一般，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疼痛。他缓和了很久才重新清醒起来，脑袋里还是嗡嗡作响。
十六慢慢地撑起身体，眼眶里盈满了泪水。视线有些模糊，十六静静地喘息着，良久才开口：
“你不能这么对我……更不能这么对我哥……”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梦中的呓语。
隋枫躺在地板上，望着坐在他身上的十六，开口道：“别露出这种表情，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力吗？还是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忍耐是——唔！”
被偷袭了一个吻，隋枫怔愣地瞪着双眼。
隋枫还没来得及反应，十六又倾下身子，吻上他的唇。
灵巧的舌头伸入隋枫的口腔，十六主动地缠住隋枫的舌头。隋枫很快反应过来，托住十六的后脑勺，激烈地回吻他。
一吻罢，十六徐徐地喘息，他被吻得脱力，趴在隋枫的胸口，缓缓地说：“枫枫……我们可以做，或者其他的任何条件都可以……只是，你绝不能动我哥。”
第十四章
偌大的会客厅内，衣着简单的男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从他坐如针毡的样子不难看出，他内心一定并不平静。
“刘先生，你别着急……”年长的老伯恭敬地放下一杯咖啡，和蔼地笑着，“穆先生马上便会下来。”
年轻男子漂亮的脸庞上是满满的不安与焦虑：“小浪呢？他没有事吧？”
“你放心，我刚才不是对你说了原委了吗……先生是不会亏待他的，更何况先生之前吩咐了，刘先生在这个家里也是主人的身份。”老伯慈祥地微笑着，“刘先生年纪轻，玩心很大，先生也吩咐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要多宠他几分……”
男子还面带疑虑，刚想开口便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
“哥——哥！！”
刘悄循声望去，果然，十六已经蹦蹦跳跳地朝这边跑来。刘悄立马迎上去，抓住他的肩膀开始打量：“小浪，你没事吧？”
十六一愣，鼻子酸溜溜的，眼眶也开始湿润起来。十六立马摇了摇头，把眼泪逼了回去：“我没事！倒是你……哥，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你呀……”刘悄宠溺地摸了摸十六的黑发，“总是嚷嚷着要保护我的小鬼，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都听汪伯说了，你和隋枫是恋人，对吗？他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