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亲密动作不是只有她和莫非之间才有的么？！
这样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情侣一样……
心中升腾起无数的滋味，唯独没有甜蜜，只有无尽的空洞还有心酸……
“念故啊，我们没有工作证进不去的。”
“不要紧，我打电话叫叔叔出来接我们！”
说着，柳念故就要去拿手机。却不想被夏海萱一把拦下，“不要打！我是说……我们还是等在这里吧。叔叔也有很多事要忙的。何况……现在哥哥的情形似乎很不妙。”
“里昂先生！杨老师！”
一进P房，莫非就感觉到了整个二车队里的紧张气氛。有几个技师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紧紧盯着屏幕看，关注着莫言己随时的动向。
“你终于来了！”
里昂指了指空座位，示意莫非坐下。正转过视线的时候注意到了莫非身旁的颜翼天。
“这位是？”
莫非赶紧将颜翼天往身后一挡。本来里昂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被莫非这么紧张的一站，反而眯起眼睛打量起了颜翼天。
就这样凝望了好久，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然后这样的僵局被杨老太太一句话便打破了——“再看下去，比赛都完了。你没看错，那是颜翼天。”
“……”
“……”
当时里昂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认识F1冠军还在这里跟我装孙子。莫非！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父子！
“里昂先生，你想说什么？”
见事情暴露，莫非只好让他们两个握了下手，然后多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嗯……关于莫言己的事情……”里昂说着，看了一眼颜翼天。莫非对着里昂点了点头，然后里昂继续说了下去，“这场比赛他说不定会受到不小的打击。但我希望你和杨老师都能去开导他……”
“……言己今天一点胜算都没有了么？”
像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莫非将目光放向屏幕——
“比赛进入到最后十圈！领先的丹尼尔已经抛开第二名将近7秒的距离了！不过有一名选手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值得我们关注——那就是拖着几乎报废的刹车行驶到现在的莫言己选手！
呃……怎么说呢。虽然他被强硬叫入维修站，换了一次胎，但似乎迈凯轮的队伍对他的刹车置之不理。难道他们觉得以这样的车子能拿到积分？！队长里昂在想什么呢？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解说员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莫言己已经在后视镜里看见丹尼尔的赛车了！
这就表示——他已经落后整整一圈了！
以往无数次莫言己在赛场上也会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不断往外渗出的手汗。可是今天和以前完全不同——心跳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会出现对他挥舞的蓝旗！还有……被丹尼尔超过的瞬间！
后视镜中的深蓝色赛车逐渐放大，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再转过视线时，阳光刺到了眼角，一抹扎眼的蓝就此出现在呼吸的空挡中！
“蓝旗！工作人员给出莫言己选手蓝旗，要他让道给超过他整整一圈的丹尼尔！”
解说员的声音冲破了整个赛场。
本来一场比赛中出现蓝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一流车队和三流车队的赛车本来差距就很大，难免会遇到这种事。但是让一个同为一流车队的车手让道给另一个一流车队的车手，这对于整个迈凯轮来说都是很让人羞耻的事情。
所以当莫言己的声音带着些颤抖从耳麦里传来的时候，里昂还是很镇静。
“队长……我可以不给他让道么……”
“不可以。”
“我可以不给他让……道么……”
“不可以！”
“我……不……让道……”
“莫言己，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必须让！不然组委会会处罚你！听明白的话就赶快让！”
里昂脸色沉得似水，队伍里的队员都一动不动。
而莫非佩戴的耳麦里也能清晰传来他们的对话。莫非咬着唇，狠狠地……就快要咬出血丝来——
“言己，是我。”
耳麦里一瞬间似乎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言己，你不能再任性了！我们的路还很遥远，你在这里认输还可以在其他地方爬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我会陪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莫非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闭着，直到耳麦被颜翼天抢了过去——“小子，你给我听好。颜虔没有放弃！”
颜虔没有放弃……他没有放弃，所以我也不能放弃是么。
尖锐的引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一直灼刺着自己双眼的蓝旗终于被收了进去……有一瞬间，世界是暗的。
莫言己这么觉得。但只要想到某些人，比如莫非，比如颜虔……似乎身体里残存的力量就能温暖冰凉的指尖。
所以，要试着去放手。无论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只能自己去承担……因为不能放弃呀，因为身后还有那么多人期待着自己……
那场比赛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莫言己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无尽的欢呼声都从远处传来，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最初的原地。谁也不会去关心他和莫非，只能自己一个人从车里爬出来，然后一个人摘下头盔，一个人与所有人背道而驰……
而另一边里昂自然没有时间去寻找莫言己，因为乔摘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全体队员都情绪高涨！
“言己！”
努力地想拨开众人，但莫非还是看着远处莫言己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
“先不急。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似乎总比同龄的孩子要懂得更多。”
颜翼天将莫非扯到安全地带，然后讲一只手放在他的耳旁，认真看着他的双眼，“相信我，没有一个优秀的车手会被这样的挫折给打倒的。”
“哥哥！”
隔着围栏，柳念故找到了默默低头坐着的莫言己。
柳念故第一次看见这样垂头丧气的莫言己不禁有些担心却又有些害怕，“哥哥，我可以陪着你么？”
说着，不等莫言己回答，柳念故已经隔着围栏与莫言己背对背坐了下来。她没有说话，很安静，就是这样的安静，让人觉得很舒服。所以，柳念故是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女孩。不骄不躁，就像她的母亲一样……
“……莫言己？”
夏海萱站在离他们十步之遥的地方看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将步伐迈了过来。
乍听到这样的女音，莫言己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当时莫言己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女人的眼睛长得和他这么像？
夏海萱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颤抖，她想伸手去碰一下莫言己，但她知道现在还不行，所以她正努力克制着。
“你的比赛很精彩。”
平静的语调，却更让人深觉她的可信度。
“妈妈！你来啦！”
柳念故蹦起来便微笑。
妈妈？小丫头的妈妈？有钱人的太太？莫言己紧接着又看了夏海萱几眼，但也就是几眼而已。他并不是一个守礼的人，甚至人际交流很糟糕。所以连点头打招呼的动作也没有，莫言己只是重新转过身，默默地坐着。
像……真的好像……这样的背影和当初的莫非实在太像了。虽然莫非平时总是胡闹，却总在某些时刻特别安静，然后独自坐在一块地方，不许任何人打扰。
“言己啊……”
“言己啊！”
忽然，夏海萱的声音和远处的一记男声重叠在了一起——
而这个声音的主人在离他们三米的时候终于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惊惶、悲痛、愤怒……所有一切夏海萱能够想象的感情都仿佛都在莫非的脸上走了一遍。终于这些情感还是沉淀成了一句话——
“夏海萱……你竟然还会出现在我眼前？”
＊＊＊＊＊＊
小剧场：
作者我：我再一次向读者证明了，我还没死。
读者：你还不如去死！
作者我：……
第五十四章：只是想你
“张妈，怎么就你一个人？念故呢？”
正在收拾客厅的张妈见到是柳甚回来了，忙回道，“念故和海萱夫人几天前去了韩国，听说是念故想去看车赛。不过刚刚海萱夫人来电话，说是她和念故大概还要几天才回来。我不知道先生你今天回来，要不我现在……”
“不用不用。随便弄点吃的就好。我最近也没什么胃口。”
躺在沙发上后柳甚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了一声，“那海萱有没有确切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倒没有。估计也没有想到先生你今天会回来吧。”
柳甚点点头，刚想起身去倒水，却被掉落在桌底下的一张纸给吸引了注意力——其实这张纸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资料和文件。夏海萱不会疏忽到这种地步。
只是一张宣传纸，而宣传的内容则让柳甚有些好奇——两年一度的世界级雷诺方程式选拔赛。
柳念故虽然喜欢看赛车，但绝对不会拿这种东西回家，除非是带给什么人的。这个人说不定还是个赛车手……她跟自家公司的那个赛车手交情未免了太好了点吧？
想着，柳甚眯起眼睛，将手机拿出来想打给夏海萱，想了想又删除，然后摁响了柳念故的电话……
即使是柳念故也是感受到了这饭桌上不同寻常的气氛。左手边是莫非，右手边是她的母亲。从最初见面开始，莫非的脸上就再也没有变化过表情。
不冷不热。没有陌生人间的寒暄，更别说热情地打招呼了。
说要一起吃个饭的提议也是夏海萱自己决定下来的。
柳念故望向自己的母亲，却发现夏海萱的目光一直盯着离她最远的莫言己身上，那目光甚至有些狂热。
像是中邪了——这就是莫言己对夏海萱的第一印象。
一时间，桌面上一片沉默。直到服务员小姐打破了寂静——“请点单。”但她将菜单交给了桌上唯一的成年男性，莫非。直到后面这位服务员才发现这是她今天犯的最大一个错误！
莫非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夏海萱微微笑了下，然后将菜单轻轻放在莫言己面前，“你点吧。”
莫言己看了她一眼，“我随便。”
通常这种情况下，莫非都会指正莫言己的态度，但这次却没有。柳念故越来越觉得她的母亲和莫非叔叔之间……绝对有问题！
难道他们以前认识？
夏海萱随便点了几道菜，却着重点出要这里的招牌龙虾，“你莫非叔叔喜欢吃。念故，你帮我问问，你哥哥喜欢吃什么呀？”
闻言莫非看了夏海萱一眼——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聪慧。
“我……我想吃火锅。”
莫言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游离。夏海萱分明觉得那样子简直像是在回忆自己的恋人一样。难道他有女朋友了？不过也难怪，谁让他的儿子长得这么俊呢。
想了想，夏海萱就忍不住抿嘴笑了，“那再来份八宝小锅锅底。”
等到菜都上齐了，仍是没有人动筷。任凭柳念故如何懂礼，她还是忍不住了，“妈妈，要不我先介绍你和莫非叔叔认识吧？”
还不等夏海萱说话，莫非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不用了。”
“嗯，不用。”夏海萱一愣之后，笑了笑，“我和你莫非叔叔是旧识。”
莫言己和柳念故的共同心声是——果然！
“不过不熟。”——莫非。
“嗯，不熟，是很熟。是知己。”——夏海萱。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不太记得了。”——莫非。
“也不是很久。十六年前的事而已。”——夏海萱。
莫言己听着他们的对话隐隐觉得不对……而且，他现在也不想在这里听他们废话。他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莫非看着夏海萱心里一阵烦躁，“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海萱看着眉头紧蹙的莫非，有些愣怔，还有丝失望。她顿了顿，“身为莫言己的最大赞助商，我想……车手和赞助商之间有必要上期沟通。当然，我是说亲自沟通，比如说一些比赛的近况啊……这是我们也想了解的，还有……”
“我不会让言己去见你的！”
柳念故双手一抖，就看见莫非忽然站了起来，“言己，我们走。”
“这么急着走去见那个男人么？”
夏海萱同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反击道，“他是谁？他能在外面开车等你们，为什么我不能？！他能见到言己，为什么我不能？！”
“妈妈！”
柳念故站起身来拉住夏海萱的衣袖！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这么激动，这么语无伦次，嘴唇颤抖着，眼泪都仿佛快要下来了！
“你不能！”
莫非站在灯光的中心，脸被照射得有些惨白，但语气平静而坚定，“因为当初是你抛弃我们的，所以你没有资格。
你不能。”
说完，莫非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莫言己也慢慢地站起身。他不想去理会这个女人和莫非之间的事情，只是他看着那个只为他而点的小火锅，“火锅不是要大家一起吃才好么？”
远在海岸另一边的家伙要是吃到火锅的话又会高兴得跟傻子一样吧……
柳念故就这样看着莫非和莫言己先后离去，然后继续看着夏海萱一个人默默地将龙虾夹到莫非的空盘子里，一只又一只……
“妈妈，你不要吓我……”
夏海萱依旧毫无表情，语调清晰，思维清楚，“回家后不要告诉你爸爸我们今天和你莫非叔叔一起吃饭，就说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么？”
柳念故只得拼命点头。
“我不在的时候，你去看你莫言己哥哥的时候对他好一点。要是他心情不好就安慰他，要是比赛失利了就鼓励他，要是莫非……要是你莫非叔叔不再对你好了，你也不要伤心。他会心软的……”
“嗯……”
“对了！告诉你莫言己哥哥，我们会永远支持赞助他的，让他放心去参赛……会永远地……”
颜翼天看见莫非失魂落魄从饭店里走出来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半。那时霓虹灯洒在莫非的侧脸，显得身影都淡去了。颜翼天赶紧为莫非打开车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