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的重生日子 上——我爱雨夜花

作者:我爱雨夜花  录入:01-09

小小说:“要你管——”

“我还就管了!”

“别跟着我了——”

“就跟!!!”

薛老师,哦,原来没有生病啊。还是这么生龙活虎啊。

第12章:重遇

人嘛,就像一条蛇一样,一直在往前挪动。却在最后才发现,其实你一直在咬着尾巴绕圈圈。

x月x日

九年以来都没有坐过火车的赵凌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欣喜,再加上这火车乌龟的速度还不如坐车来的快,不过当赵爸爸提议说要坐客车的时候,赵凌马上摇头。

有时候,一种经历,只要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会死人的……

于是,赵爸爸和赵凌,很有默契地在明媚的春天里,同时陷入沉默——其实是某段印象深刻的记忆中。

“臭爸爸,凌凌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臣爸爸抚摸辉辉的肩膀露齿微笑:“没有,只是想起了某个故人了,他们都很想念他而已。”

赵爸爸转过头回以淡笑:“对哦,辉辉爸爸也很想念人家的。”

小臣叔叔垂头顿足,完败。

在n市的三年里,赵凌不得不说过得很滋润。赵爸爸收敛了很多,主要是辉辉太会挑时间了。每每赵爸爸要动束之高阁的工具,去教育赵凌的时候,人家总会很及时的出现,救赵凌于水深火热之中。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赵爸爸在三年中颇受赵爷爷的照顾,大部分的课题之类的活动都会找这个徒弟,哎,让皮痒的赵凌想找打也没有机会。

在清明时节,n市都会沉浸在温温绵绵的细雨之中,空气中到处是让人忧伤的气息,路上行人欲断魂,连辉辉都会乖好几天(因为凌凌不在,没有动力)。连着第二年与第三年的这时候,赵爸爸都受邢品之邀,一起去郊区看看邢叔叔。带上一朵刚摘的雨露百合花,赵爸爸坚定地牵着有点退缩的赵凌小朋友小手以及极力表示自己是路过的小臣叔叔某只,上山。

四周有不断升天的鞭炮,浓浓的硝烟味弥漫开来。那欲冲破苍天绝望的松树,挺着笔直的身躯,接受着热闹的洗礼,路人摩踵擦肩,儿童拎柳嬉笑。世间轮回,又有谁愿意在此等候,又有谁苦苦煎熬。独守着一份信念,地魂在上,请受后人拜上,愿你永远……

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赵凌惊恐地拽着赵爸爸,赵爸爸说:松手……

“不要——”欲哭无泪的凌某人。

邢叔叔,站在小道尽头,微笑招手,迎风招摆旧式的衣服。

“师弟,抬头——”赵爸爸淡定唤道。

邢品应声而起,茫然地来回遥看。

赵爸爸若有所思,接着将身上年糕拽下,扔之,邢品接住。

“二师哥?——”邢品白白的尖脸抬起,顺着赵爸爸的手指看去,愣住,手抖,最后抱紧发颤的赵凌,“你——”

慢慢的,那人身边开始淡淡的露出一个倩影,长发飘飘,赵凌吓得往邢品怀抱中死命钻。

两人都是身影模糊,那人轻轻的呼唤声在雨中飘散,像祭天的幽音。

“你来了!”

邢品猛然站起来,赵爸爸快手一伸,捞住孩子,望过去,没有作响。然后马上扔到没有反应的小臣叔叔怀中。

小臣叔叔抬头,也愣住,半响:“……好狠。”

赵爸爸回以无辜的眼神:“谢谢!”

直到上坟结束,赵凌都没有抬头,也没有注意到邢叔叔怎么样了,连小臣叔叔都没有说话——人家腿软了。

敬拜地魂,思念长存,仅以一杯薄酒与残花,愿你永远……

敬拜地魂,保佑后人,放一片纸鸢细线天边,愿你永远……

敬拜地魂,吾爱地久,摘一条柳枝遍地繁茂,愿你永远……

赵奶奶:“南无阿弥多婆夜……幸好你们没有跟着放鞭炮,这样多造孽啊。惊扰先祖地魂,这是不孝啊!”

“那,那,那还要,要我跳火盆吗”这是小臣叔叔。

“人家专门看小品呢,你凑什么热闹!”赵奶奶回屋,“我看看,翻会书,是不是给人家念念往生咒……”

小臣叔叔抖着手将毛巾往脸上一敷,轻轻呵气: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赵凌想了半天,后来才知道。人家这是在咒自己的前妻,辉辉骄傲地表示他的妈咪出国了。赵凌:……这才是更狠的吧!

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拉回刚才的思绪,赵凌揉揉脖子,发现赵爸爸闭目养神,然后自己跳下座位。

赵爸爸睁眼:“怎么了?”

“尿尿……”

许久不见的舅舅在火车站口等待,他好像憔悴了不少,看见赵爸爸也明显笑得很疲倦。赵凌乖乖跟着赵爸爸,和他打招呼,舅舅也只是微微点点头,说了句辛苦了。

赵凌看着来往人行车流,发现不是去娘家的路,直到车停在了市医院门口,心脏快速跳了起来。

还,还好不是重病房,赵凌处在冰冷的电梯里,看着电梯向上爬升,静静等待,不敢大声说话。

“哎哟——我的乖外孙孙,来来来!”

冷冷的空间,这是没有人气的地方——即使人来人往。

一进门就看见床上的人招手,赵凌抬头看看赵爸爸,没有分辨出赵爸爸脸上的表情。

舅舅推推他:“快上去啊,外婆可想你了!”赵凌迟疑地走了两步,还是频频回头,但一看到外婆白了好多的头发,渐渐加快脚步,小跑到病床边上:“……外,外婆好(?)”

“好好!”外婆想要抱他,结果还没等赵凌爬上去,被一边的舅妈移到床上。

“谢谢舅妈”赵凌小声道。

舅妈轻声应道。

赵凌觉得这气氛好奇怪,但是不敢问,也来不及想,外婆抱住了他:“哎哟,瘦了这么多,我的凌凌……可想死我了——”

“妈——”

外婆没有理赵爸爸,还是使劲地抱着赵凌,上下左右摸来摸去,她身上消毒水的味道惹得赵凌一身鸡皮疙瘩,赵凌好久才挣脱出来:“外婆,我爸爸……”

外婆脸沉了,哼了一声。

“凌凌,出去一下,爸爸有事和你外婆说。”赵爸爸开口。他的脸拉的好长啊,却又是在隐忍着,这是要打人的前兆了——等下赵爸爸就会面无表情啦(赵凌兴奋……我这是M么,赵凌赶紧摇头)。

“什么出去!”外婆搂紧赵凌,“有话就在说,有什么凌凌不能听的?还是你自己有亏心事!”

舅舅叫了一声妈,外婆脸上好些了,还是不想理赵爸爸,歪身子斜对着他。

赵凌偷偷地好奇地往边上看去,两人包间的另外一床是空的。赵凌莫名松了口气。

“出去——”赵爸爸继续说。

赵凌一个激灵,趁外婆不注意,赶忙跳下床跑出去,然后拉住赵爸爸有些冰凉的大手。

“你——”外婆指着赵爸爸,舅妈连忙上前。

“妈,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他这是不让我好过!”外婆不服气地说,“你看看人家这样,把孩子这么不声不响的就带走这么些年,连句话都没留下!他这是容不小我这个老婆子了,可怜我的凌凌啊——都不陪陪外婆,都得成个病人了才三催四催地来!”

舅妈的脸色也不好了。

赵凌被推了出去,门被赵爸爸无情的关上。赵凌挠爪,却不敢在白色的大门上留下声音。

隐隐约约,是赵爸爸的声音。

门紧接着一开,赵凌差点摔进去。来不及抬头,只知道是舅妈,她有些惊讶的扶住赵凌。然后不容置疑地拉着赵凌走开。赵凌表示,要是不是大理石板,他会深深地刻在这一片他爱的土地上的。

“你还有脸说是蓉蓉的错!?要不是你整天干活干活,都不理你妻子,蓉蓉怎么会受委屈?你根本就不知道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有你这样的——”

舅妈捂上了赵凌的耳朵,赵凌抬头,心想,年纪小就是不行。人们总拿你不当干粮。

再后面,有砸东西霹雳光啦的声音,赵爸爸回答了什么赵凌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舅妈拉着他来到护士台,对着里面:“大姑?——”

有个漂亮的卷毛毛猥琐地移动:“在里面了?”

“刚来,快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

漂亮的卷毛毛,不,卷妈妈抬起精致的脸蛋,露出好险的表情,正要趴在高高被遮挡的护士台上的时候:“凌凌?”

“妈妈。”赵凌感慨,怎么说主角不在,原来躲这里呢。

“还是凌凌乖,家里的两个孩子一到了他们外公家就忘了我和小海,这么多年了凌凌还能记得我们。真是不容易啊——来,坐凳子上。”

赵妈妈不自然地将长长的黑色卷发掠到后面:“凌凌,告诉妈妈。你爸爸看起来凶不?”

赵凌摇摇头:最好帮你骗进去,场面就更好玩了。

赵妈妈往病房一望:“算了吧,我等他走了再说——”

“在孩子面前怕成这样——”

枯枝手放在赵凌的肩上。神出鬼没外公出现,然后虎着脸就将赵妈妈领进病房了,赵凌欢呼,这才是不容置疑呢。

“爸——我,我就不进去了……”赵妈妈微弱的求救声淹在门的后面。

有个巡查回来的护士:“这谁家的孩子,好漂亮啊!”

“我大姑家的”舅妈笑道。

赵凌:能不能来点新鲜的,都听腻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连舅妈都快等不住了,有些着急的来回走,刚要对成功勾引年轻护士若干的赵凌开口。

门被用力打开,首先是赵爸爸,舅舅,赵妈妈,然后是外公。

“小海——”舅妈的声音硬生生卡在了一片尖叫声。

“我让你这么说我姐——”这是夹着拳头的舅舅,快得只留下一个虚影。

“人家说的对,你听你妈乱说!那是你姐自找的——”这是外公。

赵妈妈趁机在混乱中挠赵爸爸。

护士医生上前,赵凌的担忧直到赵爸爸的身影在人群里被盖住,变得越来越不安。

其他病房的病人来来往往,都躲的开开的,然后又兴奋地嗅见很强烈的八卦味道,纷纷在安全地段远远指指点点。还有专门提着点滴给家属搀着和坐轮椅给推着的,往这边探头。

赵爸爸,你丢人罗!

所幸双方都没有闹大的想法,几个年轻护士被留在忽护士台,开始讨论是什么狗血事件了。

赵凌听不下去,下凳。

“哎,小朋友”有个护士,“那里还乱着呢,等你爸爸妈妈来接你吧——”

“不用了,我爸爸妈妈正打得畅快呢!”赵凌扬起笑脸。

成功看见护士们脸上浮起尴尬,赵凌撇撇嘴,让你们说,让你们看!让你们八卦无界限!

赵凌叹气,都撕脸做出来了,还怕人家说么。

赵爸爸没有久留,带着破相小脸一张,和舅舅出去了。赵凌极力表示跟随,被赵爸爸的冷漠眼神定住。

“爸爸……”赵凌快吓出眼泪了,睁大了眼。

舅舅整整衣领,掩着被扯坏的袖子,喘气:“乖,舅舅和你爸爸有事说。”

舅妈低声叫着舅舅,舅舅摆摆手:“不要紧,不会再打了,我和姐夫出去找个地方商量一下。姐——你也一起去吧。”

赵妈妈忙摇手:“你们去就好,小海,姐姐就靠你了!”

舅舅沉默了,摸着赵凌两下,和赵爸爸走了。

赵凌要把眼睛瞪出来了,只想找个上厕所的机会出去找赵爸爸,结果外婆左右不离。赵凌眼看着天越来越暗,外面开始下起小雨了。

当天,赵凌没能有机会回n市,果然大人说的话也不能全然相信。因为那两个男人回来以后,也不知说了什么,凌凌牵着外婆的手打开门,里面又是吵架声。舅妈的声音稳住了全场:

“快,快叫医生!爸他昏倒了!——”

小臣叔叔在这里一定会说:哟,老婆病了,老公也跟着一起住进来,真是恩爱啊!

赵凌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还是个孩子的他,外婆哭得天昏地暗,只得倚在舅妈身上。赵妈妈已然成了狮子头,脸上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坐在地上没了刚见的气质。而舅舅看起来更不能震住场面了,此时赵凌只能猜测舅舅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去,并且心神无主,几次张口话就是出不来。

只剩下赵爸爸来回指挥,给医生让出道来。

赵凌小小的身子靠在外婆的身边,身下是冰凉的座椅。

外婆的哭声渐渐远去,像是在梦里遇见的,遥不可及,虚无缥缈。

他开始后悔,赵爸爸,赵凌感觉,我们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了。

外婆出院,外公进院,只不过换了个人躺在病床上,都不用繁杂的手续了。

连着几天,大家都呆在小小的病房里,只听到外公呼哧呼哧的声音,大家欣喜地上前,却发现只有浑身抽筋、痉挛的现象。医生都开始摇头了。

外婆抹着眼泪,赵爸爸一上去就会被她打,嘴里还念叨着:“都是你,你怎么到哪里哪里就倒霉,蓉蓉给你害了就不说,还要害老王!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第一个放不过你!”

赵爸爸没有狡辩。

舅舅的手紧紧握着舅妈。

外公终于好了,但是中风的后遗症比较严重,情况不乐观。

赵凌发现,等到大家有功夫理睬他的时候。赵爸爸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了。

解释:邢品,幼年丧母。其老师高氏照顾有加,高氏有意与邢品之父邢大黑结婚。邢品反对。

邢大黑在酗酒驾车,车祸而亡。

高氏领养邢品,尽心照顾。后,疾病加操劳去世。

下面是注解,不用看也没事

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引用《清明》 (南宋)高翥 )

[译文]清明这一天,南山北山到处都是忙于上坟祭扫的人群。焚烧的纸灰像白色的蝴蝶到处飞舞,凄惨地哭泣,如同杜鹃鸟哀啼时要吐出血来一般。黄昏时,静寂的坟场一片荒凉,独有狐狸躺在坟上睡觉,夜晚,上坟归来的儿女们在灯前欢声笑语。因此,人活着时有酒就应当饮,有福就应该享。人死之后,儿女们到坟前祭祀的酒哪有一滴流到过阴间呢?

地魂:佛语。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苏东坡悼爱妻词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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