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什么!”我猛的推开他,捂着嘴有些语无伦次。
重雪起身耸耸肩道:“亲你啊。”
我有些恼怒,明明是要成亲的人,明明已经不喜欢我,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事。
“你出去!”
重雪愣了愣,随即又靠过来。
“卿儿不记得昏迷的时候对我说了什么?”
我强装镇定道:“我昏迷了怎么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
重雪突然搂住我的脖子更加疯狂地吻了下来。我从没看见他这么失态的样子,我每一次的反击都被他死死压住。他的舌头滑进了口腔,柔软而霸道。
重雪身上熟悉的芳香又飘了进来。
我的呼吸全被他夺了去,身体又开始发烫。
梦中的情形越来越清晰,我全身一阵发寒,忙按住他往下探的手。
重雪抬起头来,双眼雾蒙蒙的一片。
“怎么了?”
我推着他的胸膛道:“你压到我伤口了。”
重雪忙起身坐到一旁:“看在卿儿生病的份上,我这次先饶了你。”
我抓住他的袖子,闷声道:“我要洗澡。”
“我去给你准备。”他凑过来又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你等等。”
望着他的背影我再也控制不住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偏过头,有些狡黠地笑着:“我做什么了?”
我黑着脸,难堪道:“你、你自己清楚!”
“你是说我亲你的事?”
殷重雪转过身子,夕阳远去,屋内已经有些晦暗不明,他的表情笼罩在阴影中。
“我告诉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会亲你、抱你,你能拿我如何?”
我似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完全不相信这话居然是从殷重雪嘴里说出来的。
“你……无耻。”
他忽然笑出声:“卿儿难道不喜欢吗?你若说你很讨厌,我发誓决不再碰你。”
我咬着牙,却无法回答他。我深知自己的身子,他亲我的时候我是有感觉的,甚至只要一靠近他身边我就会变得有些失控。
再忍几天,等到能起身的时候,我便离开这里。
“卿儿还是不要挣扎了,好好在这里待着,我自会保你无虞。”
他说完便离开了。
这几日下来,除了殷重雪其余的人都没来过我的房间。
从床上向窗外望去,我甚至一个人影都没见到。这别馆里像是空了一样,就我们两人。
殷重雪每日照顾我起居,闲来无事的时候便打开门,坐在院子里自己弹琴。
之前我总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只听过他弹过一次琴。
说句厚脸皮的话,那时候光顾着看他的脸,他的琴技如何我还真没细听。
叶阑是会弹琴的,作为叶家人不仅武功出彩,琴棋书画还得样样精通才行。苏尘也说过,若是叶阑这样的人,哪个姑娘嫁了那都是有福气的人,可偏偏这福气却都让他给碰上了。
叶阑却不怎么碰琴,一来是不爱弹,二来是像我同苏尘之流根本无法知晓这琴音的妙处。
可是这些日子里,我醒来的时候,便能听见如水般悠远的琴音从窗子渗透进来。
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随之安宁下来。
自从上一次之后,殷重雪便再也没有动过我。
每日替我擦身、换药,两人之间所说的话也不过是问候和客套,距离似乎一下子拉的很远很远。
一日我曾问他这院子里是否只我二人。
殷重雪点了点头,勾起抹笑来:“卿儿是嫌我照顾不周?”
我摇了摇头。
重雪坐在我身边,轻柔地说道:“你是被我打伤,自然要由我来照顾你,若是你不满意的话,我现在便写信从浮游宫叫人过来。”
我忙道:“没有的事,你能照顾我已经很好了。”
重雪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时间过得很慢,我终日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尤其这几日来重雪并不时常在我身边出现,只是吃饭的时候才来我屋子里坐一坐。
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除却还有经脉气息淤积外,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暗了下来,我无法下床,屋内昏暗不堪,门外一丝动静都没有。
我突然有些害怕,便冲着门口叫了重雪一声,可是久久没有回应。
撑着身子,缓缓地坐起来,我捂着胸口下了床,腿由于长期不动弹,走起路来有些发麻。摸索着向外走,身子却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小腿一疼,整个人便向一边倒去。
还未反应过来,下巴已经磕在了地上。
我捂着脸,全身上下像是被碾压了一般,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
“重雪!”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一股深深地恐惧袭来。
虽然浮游宫此时的势力不同往日,可是当年结怨不少,如今他又孤身一人,万一有仇家来寻,任他武功卓绝也抵挡不了众人围攻。
想到此心便沉得更深,忙挣扎着往外爬。
奈何身子麻痹不已,每行进一点额头便渗出一层汗。
手指马山就要碰到门边的时候,从窗内忽然透出一片亮光。整个院落似乎被点亮了一般。
还未等我有所反应,门便从外面打开了。
我抬起头,正巧对上殷重雪诧异的眼神。
“卿儿怎么下床了?”
我惊讶地语无伦次:“你、你没事?”
他俯下身子,将我抱起来。
“我能有什么事?”他抱着我向外走。
我一个大男人,被他这么抱着难免别扭,只是腿脚都麻的根本动弹不得,只得狠狠地瞪着他。
“我刚刚叫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重雪的手收紧了些:“刚刚我在外院,没有听到。卿儿叫我作何?”
我被他一问有些发愣:“我以为有人找你寻仇了,万一你让人杀了谁来照顾我,所以想出门看看能否助你一臂之力。”
重雪看了我一会儿,眉毛挑的都快飞起来,他只是摇头没有说别的。
出了屋子,我才发现院落内挂了许多的灯笼,红色的灯火,金黄的穗子,将这天地照的似白昼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重雪将我放在院中的太师椅上,又取了棉衣盖在我身上。
他坐在我身边道:“今日是中秋。”
我僵硬地转过头望着他:“已经中秋了?”
重雪点点头,拿起一碟点心道:“卿儿尝尝,我做的月饼。”
看着品相不错,我拿起一块来:“你不会下毒吧。”
重雪眯起眼,就着我的手便咬了一口,他看着我还颇为享受地舔了舔嘴唇。
我皱着眉头将月饼递给他道:“你咬过,我不吃了。”
重雪皱皱眉,拿了另一块给我,他自己将我手里拿走默默地吃了。
我望着他略显落寞地侧脸,总觉得有点对不住他。
重雪的手艺一直都不错,但是没想到他连月饼都会做。豆沙馅的,甜而不腻。
“小雪手艺可真不赖,要是谁娶了你那肯定是天大的福气。”
重雪的手一颤,月饼差点掉下来,他一脸的窘迫,看着我很是快慰。
想来此番比武之后,我俩纠葛便算是一笔勾销,如此平淡的生活和对话真是非常难得。
“那卿儿娶我可好?”
这下轮到我的手抖了,别说手整个身子都开始抖了。
我知道他想趁机嘲笑我:“在下说笑而已,再者说小雪是浮游宫宫主,林某寻常人家怎生娶得起。”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戏谑道:“那不如换我来娶卿儿?”
我看了他一会儿,却忘了把手抽回来。
“我们都是男的……”
“这又有何妨,叶阑和苏师叔不也是生活在一起吗?”
“苏尘他跟常人不一样,叶阑势力很大,所以他们在一起没什么。”
“卿儿是害怕我保护不了你么?”
我转过头,重雪很严肃地看着我,双眸在满月之下分外明亮。
“你已经说要娶方琴珂了,而且我已经说过,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了结了。”我的眼睛开始隐隐发疼,又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重雪忽然捧住我的脸,唇不由分说地侵来。
我一把推开他,红着眼吼道:“你没听清我说什么吗?!”
重雪却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一抹荧光顿时显现出来。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还要带着这镯子。”重雪冷笑一声道:“整整两年,林公子还真是自欺欺人!”
我一下子呆住了,望着手腕上仿佛和骨血连在一起的玉镯,一时间难以开口。
殷重雪轻轻地拨开袖子,一个一模一样的镯子跌落出来。
月光清冽,两枚镯子时隔两年终于凑成了一双。
我还记得他将这镯子戴在我手腕上的画面。
岁月如歌,隽永断肠。
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卿儿,我们都别再逃避了好不好?”
第六十八章:许卿天下(大结局)
一个月后。
浮游宫。
我连着打翻了两个侍卫,一路策马奔进了主院中。
大红的彩绸铺天盖地,红色的囍字贴满了廊柱和门窗。
夏末秋凉,一阵风过,灯笼轻微摇摆,倒是一副喜庆的景象。
五日前得知殷重雪成婚的消息,我一路从幻溪谷南下,跑死了八匹马。一路上前来道贺的门派排成了长龙,将整个金陵城堵得水泄不通。
浮游宫宫主的亲事自然是声势浩大,武林中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的盛会了。
可我却是最后一个得知的消息,源头还是福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我还道叶阑和苏尘双双离开是因为开窍了要去游山玩水,却没曾想是来参加殷重雪的成亲大礼。
扫视了一遍会场,倒是看见了不少熟人。
上官翎正举着酒杯,看见我下巴简直就要磕到地上了。
“小池,你怎么来了?”林千慕满脸诧异地走到我身前,“伤势好些了吗?”
我从马上一跃而下,冷着脸道:“听闻殷宫主大喜,林某就算是死了也要来道贺才行。”
林千慕似乎被我这士气有些吓到,向后退了两步。他今日倒是没穿那一身黑衣,一身宝蓝色的礼服,鲜亮无比。
周围又开始奏乐,我正要抬脚往大厅走,上官翎一下子飞扑而来,将我堵了个结结实实。
“林哥哥,你误会了。”
我瞪了他一眼道:“我误会什么了?对了,我还给宫主带了一份贺礼。”
我将腰间的宝剑抽出,双手捧上。
“这剑虽不是什么绝世好剑,可是跟随林某十几年从未离身,此番便送给宫主。”
上官翎跺了跺脚,却也没说什么。
我刚想去寻殷重雪,却忽然听见一阵热烈的唢呐声,一时间鞭炮齐鸣、热闹非常。
身穿喜服的新娘被人搀扶着缓缓走进来,大红的裙摆层层叠叠,头盖头随着脚步轻轻地一荡一荡。
众人纷纷站起,孩子们嬉笑着拥簇在新娘身边,想要偷偷地从喜帕下看一眼究竟是何等美貌。
我四处寻找着,不仅看不见殷重雪的影子,连一直随侍左右的嫣红泪也不见了。
只看到那搀扶着新娘的人很是熟悉,虽然面貌稍有变化,可正是紫荆无疑。
我想要近前,却被人潮挡住了身子,眼看着新娘一步步地走上高台。我再也按捺不住,足尖一点,便朝主厅飞掠而去。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似乎已经有人认出了我。
刚在台子上站定,殷重雪便从主厅中走了出来,大红的长袍看的我分外的刺眼。
“卿儿……”
还未等他说完,我一把走过去拽住了他的领口。
“殷宫主,别来无恙啊。”
重雪笑了笑拉住我的手道:“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得知宫主大喜,林某马不停蹄飞奔而来,实在是没有时间。”我挑眉望着他,“宫主不欢迎?还是宫主觉得心中有愧不敢让林某知道?”
重雪的脸更加窘迫了,人群已经有些骚动不安,新娘就站在一旁。
“卿儿,你搞错了。”重雪覆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搞错什么?”
我皱着眉头,心中却更加急切起来,四下一瞟,却正巧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容姿艳丽,楚楚动人。
正是方琴珂。
难道这新娘另有他人?
将来时看到的信息飞速的整理了一遍,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大呼不妙。
正在这时,只见那新娘忍无可忍一把扯下了盖头对我怒目而视。
“林卿池你有完没完?!”
虽然妆浓,但眼波流转,眉毛上挑,确实是嫣红泪那张脸。
我呆立当场不能动弹。
“今日是红泪同莫言的成亲宴。”
重雪在我身边轻咳一声,眉眼却是含笑。明显是捉弄我。
“那为何不告诉我?”
“怕卿儿误会。”
我瞪了他一样,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样一来我更是要误会了。
我连忙赔笑:“红泪姐姐成婚我自然要来捧场的。”
嫣红泪似乎怒气未消,她指了指一边的位子道:“你下去给我老老实实坐着。”
我点了点头,拱手飞下。
脸上不由得一阵火烧。
上官翎又凑了过来递给我一杯酒道:“林哥哥,你的脸好红。”
我举杯一饮而尽道:“你闭嘴。”
难得看到莫言穿红衣,两人一同跪在殷重雪面前,看背影倒是分外的般配。
重雪做为一宫之主,拜他自然合情合理。
他难得露出这样的笑来,满足亦有幸福。
莫言和嫣红泪各执绣球的一端,只听见小厮们扯着嗓子喊着“礼成——”。周围礼乐声响成一片,孩子们高声嬉闹着,人人拍手相贺。
嫣红泪被紫荆带着送入了里屋,莫言和殷重雪则开始被一桌一桌的拽着灌酒。
莫言不善辞令,这一次可非要灌得他不省人事才好。
上官翎坐在我身边,自斟自饮。我看到不远处叶桓和唐清的影子,他向我招手,可是周围人太多,想要过来只得作罢。
“林哥哥,我觉得你对不起你们家宫主。”
我别过脸看着他,上官翎的脸上微微泛红:“你喝多了。”
“我就算喝多了也比你明白。”他嫣然一笑,露出一排细米般的白牙,“我时候我觉得殷重雪是个傻子。”
“怎么说?”
“好多事他都不曾让你知道,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我放下杯子摇了摇头。
“因为你傻,也不对,因为你心软。”说到此,他又喝了一杯,“你还不如一个女人心狠手辣,所以他害怕,他害怕你受骗,害怕你受到伤害。”
“殷重雪瞒了你那么多事,可是他怕你后来知道会怨恨于他,所以便假手于我来告诉你。只是他又不愿意让你知道唐宁身中剧毒并不久矣的消息。”上官翎叹了口气,“若是你知道了,肯定会离开他。”
“你知道殷重雪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吗?”
我望着他的眼,却没有回答。
“他最害怕的是你不再理他,不再和他说话。他怕你会恨他。”上官翎淡淡地说道,目光却抛向远方,“你跟唐宁跑了,他不怪你。你打了他一掌,害他散了功。起初他确实恨你,再也不想理你了,可是你来了浮游宫一趟看他,他就心软了。哪怕你带着唐宁的孩子,哪怕你告诉他你不喜欢他了,可他还是不死心。你说他不是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