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我还发现吴夏刚刚看我的眼中有疑惑不解,难道他发现我在看着他发呆?想到这里,我的心有点虚,于是赶紧敛了敛心神,开始听后面的讲解。这之后我不敢再有一点分神了,毕竟平时还真没花时间在学习上面,白天上课几乎睡觉,晚上就逍遥自在的和游戏同在。人啊,如果都到这节骨眼了还不努力努力,那还真得玩完了。
后来,我们系先考完了,宿舍楼差点都给我们闹掀了,完全不顾仍在煎熬的各位同僚们的感受。
我和吴夏是要一起坐火车回去的,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到F城。
但据我的推测,他原来是要坐飞机回去的而不是慢吞吞的火车。
记得在考微积分的前几天,本学期第二通找吴夏的电话响起了。
当时又是李立坚那个急性子的人接的电话,“吴夏,电话!”末了还嘟囔了一句,“怎么不是找我的啊?”
也不知道他是在期待谁的电话。
吴夏接过电话后,我就在一旁假装K书,实则又在不动声色地偷听。
“喂?……延年?”吴夏像是要确定对方身份似的说出了这个已经在我的记忆里深埋已久的名字。于是,我的偷听状态立马提升了一级。
“你怎么知道?……不用了……我不想坐飞机……嗯,是的。我要和舍友一起坐火车回去。”
接着,吴夏没有说话,好像是对方正在讲。突然,吴夏提高了声调说:“不要你来接!我自己可以!……好了,就这样。拜拜。”
然后啪的一声,吴夏就把电话挂了。
虽然背对着他,但是我仍有用余光瞥到吴夏挂完电话转身后,似乎朝我这望了一下。然后,他才回到床上看书去。
在学校统一购票的时候,吴夏是头一个登记的人,一副很急着要定下来的样子。
我有些不解,他既然有条件坐飞机回去,又为什么要选择和我一起坐火车,还生怕坐不到似的。
回去的那天,我们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弄上火车,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找机会问他。只可惜这家伙实在静得很,不到必要的时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死抱着书看。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忍。每次想要问的时候,只要我的眼睛一对上他那双越发清澈却总有点点茫然的眼睛,话就被堵在了喉咙口。然后,我就搪塞着说没事。
难得地,吴夏好像也察觉到了,但他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最终,两天的旅程里,我们两个谁也没说出自己要说的话。我郁闷极了。于是,我就和睡在下铺的一个同校的男生搭话,混的熟透了。他是我们学校一个热门专业的学生,名字叫马肃,一看样子就是个书呆子。而我是三句不离游戏的人,结果一聊下来,他一颗爱学习的心都快给我搅没了。
当和马肃吹得天花乱坠的时候,我曾经捕捉到吴夏注视我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感觉。我把视线投到他床位时,他又不露痕迹地避开了。
吴夏真是一个很令我费解的人,从来也没有遇到像他这样的,但我又不愿放着他不管,只好自己烦了个透。
到达F城的那会,阳光刚刚穿透了晨雾,薄薄地给火车站镀了一层金……
随着人潮,我、吴夏和那刚认识的书呆子一起出了站。结果没走几步,吴夏就停下来了。
“怎么了?”我也跟着停下来,转身就看到吴夏眼中的惊讶。
“小夏,你终于回来了。”陌生男人欣喜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回头,我便看见了一个30出头的男人,西装笔挺……
第三章:陌
“延年……”吴夏的嘴微张,这两个字便送进了我的耳朵里,打开了记忆的匣子。延年就是吴夏在高烧时提到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有钱人的男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拽样。
他大跨步径直走向吴夏,根本就无视我和马肃的存在。
在他靠近我们后,一股不知名的香水味便在四周的空气中漾开了,若有若无地抓搔着我莫明紧绷的神经。
“小夏,你瘦了。怎么?没有好好吃饭?”许延年伸手捏了捏吴夏的手臂故作关心的问着。
“怎么会,已经比开学那阵有肉多了!”我觉得这男人压根不是真的关心吴夏,就忍不住开口了。
“哦?”许延年终于也注意到除了吴夏,还有另外两个人类的存在,“小夏,他们是谁?”
“舍友,还有火车上认识的朋友。”吴夏说话的声音低低的。
我不满他敷衍地介绍,便自己主动上前,“我是吴夏的舍友,张一帆。”说着,我伸出了右手。
不料,许延年却用鄙夷的眼神瞟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会才将手舒了过来。此时,我的手已经僵在空中好一会了。
于是,我就在他的手刚触到我的时候,倏地将手收回了,让他的手自个儿尴尬地悬空着。
“哼……”许延年冷哼了一声,把手放下了,扬起嘴角说道:“我是小夏的堂哥,许延年。小夏平时多亏你照顾了,谢谢。”
看着许延年皮笑肉不笑的脸,我就厌恶地想要扁人。
这个时候……
“走吧。”一直也不作声的吴夏发话了,许延年便殷勤地帮着拖行李箱。
吴夏的脚步明显较刚才快了许多,我和马肃紧跟其后。
到停车场的之前,马肃就先走了。我手里还帮吴夏提着包行李,便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停车场。(吴夏打包了三大份行李,除了拖箱,还有两个旅行袋。我只有一个简单的大型背包,就帮他提了一袋。)
我们在一辆很抢眼的红色跑车前面停下。
许延年将行李有些吃力地放进了车后箱,看得出那个行李箱挺重的,大概都装着书之类的东西吧。
而吴夏只是默不做声地和我站在一旁,也不上前帮忙,冷漠的表情有点像刚开学那时。
最后,我手上的行李也被许延年拿走放了进去。接着,他打开了驾驶副座的门要吴夏坐进去,吴夏就猫着腰坐到了看起来非常舒适且昂贵的真皮座椅里。
我站在车门旁望向车里的吴夏,他坐到车里之后就没有再动,只是看着前方。
许延年正要把车门关上,我下意识地一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吴夏……”我喊了一声。
他便有些机械地转头看我,用眼神询问我还有什么事。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伸手抓住车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他的名字。于是,我掩饰性地咳了两声,说道:“有空的话,来找我吧。呃,就一起出去玩。新手机号就是在回来前和你说的……”
吴夏听了我的话,笑了,笑得有些无奈,轻声说:“好,有空的话。”
扑——许延年几乎在吴夏说完话的同时就用力的将门甩上了,然后当我不存在似的,快速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引擎声响起了,玻璃挡住了我的视线,看不到车内的人,我有些呆然地站在那,看着跑车扬尘而去。我的心有了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我悻悻地打的回到了家。家里没人,老爸估计去买菜了,老妈这时候还在公司上班。(我家是男主内女主外的结构。)
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背包一扔,我躺在了床上。床单和被子都是新换上的,带着阳光的香味。
闭上眼,脑海里浮现了吴夏的笑。很少看到他笑,记得以前在宿舍的时候,我们三讲yello笑话,笑到肠子都快打结了,连沈誉也不例外,而他也只是动了动嘴角。
今天,他的笑里有些令我不解的无奈,是怎样的心情才会让人呈现出那样的笑?
而那个叫许延年的家伙真的是吴夏的堂哥吗?怎么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吴夏看到他之后,就变得有些不安,尽管他努力装着漠然的样子,而且奇怪的是他如何能得知火车到站的时间……
诸多的疑问折磨着我的脑细胞,过了好一会,我才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
“帆帆,帆帆,醒醒。”
“嗯……”我不情愿地撑开了有些沉重的眼皮,就看到老爸那张放大的脸,正带着宠溺的笑容望着我。
“老爸……”我无力地伸手把他的脸挡开,“不要每次都靠这么近。”
“宝贝儿子终于回来了啊!爸爸好开心啊!”老爸像是没有听见我说话似的,说着说着整个人差点都贴了上来,幸好我闪得快。
“少恶心了!”我快速下了床朝浴室走去。
“好了,好了,别怪爸爸没有去接你。都是你妈啦,说什么要你独立啊……”
不理会身后吵个不停的老爸,我关上了浴室的门。
双手撑在洗脸池的平台上,我看着镜中的自己。
头发有些长了,挺乱,眼睛下有淡淡的黑影,不规律的生活令我的脸也瘦削了起来,加上这两天长出来的胡渣,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
我抓了牙膏和牙刷,开始刷牙。
做着这个做了快20年的动作,我的思绪又飘远了——不知道吴夏现在到家了没有,他现在在做什么……
等我一身清爽地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老爸拉着我到了客厅。特地从公司赶回来的老妈看到我之后,就抓着我的手,直嚷嚷着要给我增肥。
这个中午,老爸做了几乎满满的一桌饭菜,老妈则恨不得把这一桌饭菜都塞到我的肚子里。
好久没有这样吃饭了,老爸的手艺还是一样的好,妈妈真是好福气,我也好福气。
吃着吃着,我又在想,吴夏此时是不是也在吃着香气四溢的饭菜……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书房里泡网玩游戏,想要用电脑看股市的老爸被迫暂时转移到隔壁邻居家。
不过同样是玩游戏,我却老觉得心里很失落,少了什么似的,有时候甚至还会像在宿舍里一样不自觉得想要看看吴夏回来了没。
我还发现自己经常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想着吴夏此时在什么。
烦躁的情绪与日俱增,终于我还是先拨通了好不容易才从吴夏那讨来的他家电话号码。
嘟——嘟——
握着话筒,我竟然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过了好一会,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那边的电话才被接了起来。
“喂?”
这个声音不是吴夏的,但是听起来有点耳熟。“你好,我找吴夏。”我刻意用着很谦逊的语气说话,希望能博得对方的好感。
“你是谁?吴夏现在没空接电话。”
许延年?我听出来这个声音是许延年的。
“我他舍友,张一帆!”在得知是许延年后,我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就变了,变得有些不耐烦,巴不得他快点把话筒给吴夏听。
“不是说了么,他没空!”
啪——
耳边便传来了忙音,我立即重新按了号码,没有人接。
我不甘心,又拨了好几次。结果电话却再也没被接通,估计是将电话线拔掉了。
找不到吴夏,还被那恶男挂了电话,我的心情郁卒到了极点,游戏也不玩不下去了。
将身体抛进沙发,我抓了遥控器,打开电视后就开始拼命换台。眼睛虽然盯着屏幕,但不断跳跃的画面并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即使已经在心里把许延年的祖宗上下十八代都操了个遍,那股怨气还是堵在心口,得不到宣泄,压得我有些胸闷。
忽然想到正在邻居家的老爸,我便扔了遥控器,冲去隔壁……
后来,我和老爸就开始下象棋。和平时不一样,我一点也不留情,把老爸杀得片甲不留。老爸很想逃,我就拿出宝贝儿子的架势逼他就范了。
一直到老妈下班回家,我才惊觉时间已经很晚了,老爸还没有机会去做饭。不过,在我痛痛快快、彻彻底底地赢了n场棋之后,心情终于也好了些,而老爸则是一脸凄惨地飘去厨房准备晚饭,连平时在做饭时爱哼的小曲都不哼了,看来是被我打击到了。这正所谓青出蓝而胜于蓝,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跟在老爸后面去看棋的小孩了,只不过平时下棋的时候我只都用七成力,今天是马力全开了,惊吓到老爸了。大概这之后的一段时间老爸都不会找我下棋了吧。
在春节前夕,我还打了几次电话到吴夏的家里,可是都没有人接。吴夏也没有打电话找我出去,就这样我和他失去了联系。
大年三十的晚上,老爸精心准备了一桌可媲美大厨师水平的年夜饭,沾沾自喜地向老妈和我邀功,我就很赏脸地横扫一通。酒足饭饱之后,老爸难得的没有去理会那一桌的狼藉,开始兴致勃勃的和老妈两个窝在沙发里看起了无聊的春节联欢晚会,我依旧是溜进了书房,开了电脑自我娱乐。
还没有玩一会,就收到了n条新年的祝福短信,我懒懒地将A的短信转发给B,再将B的转发给C,如此重复着为中国电信的营业额贡献自己绵薄之力。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也收到了吴夏的祝福短信:“我是吴夏,祝你新春快乐。”寥寥几个字却比堆砌华美的祝辞更牵动我的心。
我立刻用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没一会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心情顿时飞扬了起来。
第四章:遇
“吴夏!新年好啊!”我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嗯,新年好。”手机那头只传来吴夏的声音,没有吵杂,很安静,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的耳朵自动忽略了周围的声响,只仔细等待捕捉手机里的声音。
“之前我有打电话给你,可是都没有人接。”
“哦,家里电话有点问题,现在好了……以后也可以打我的手机。”
“好啊。”
“……”
突来的沉默令我有些急,快速地搜索着脑中能说的话题:“嗯,吴夏……呃……那个……哦……对了,不知道你过几天有没有空?”
“有事吗?”
“我要买个礼物给表妹,她的生日快到了,这小混蛋每次都逼我给她买,也不说要什么,结果还骂我不会买,所以……你出来帮我选吧……”
“……”
“如果没时间的话……就算了……”没得到回应,有些失望,自讨没趣的感觉让我急急否定了他的答案。
“不是……你定时间就好。”
我连忙想了想接下来的安排,说:“初七可以吗?”
“嗯,到时候联系。”吴夏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好……你……现在在做什么?”不想就这样挂掉电话,我开始努力地扯点话说。
“没什么……”
我正想再说些其他的,吴夏就说有人在按门铃,接着结束了通话。
将吴夏的号码存到了通讯录,我就关了电脑去客厅和老爸老妈一同观看无聊的春节晚会。不过,奇怪的是,这次我竟不觉得它无趣,因为我记得客厅里曾经响彻着三个人的笑声……
大年初二,一家人去了老妈的娘家。
那个令人头疼的表妹——单蕊欣,一见我就扑了过来,双手挂在我的脖子上,然后撒娇着问礼物买了没,害我鸡皮疙瘩掉了满地,手忙脚乱把她的手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