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Dandelion)上——Sheen

作者:Sheen  录入:01-08

失去了最初的美好。

模考前夕,我那校花女朋友徐丽和我说了分手。尽管我对她没有放太多的感情,却是抱纂分“他是我女朋友我会对她好”的责任和她在一起的。所以当看清她眼里闪过的计谋,我还是懵了,只觉得一切都被扔进了垃圾桶。

“哦,那就分吧。”我极其冷淡的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她的视线。

我的原则之一是不多管闲事,原则之二是双倍奉还。也许是小心眼了,但这就是我的人生准则,无关他人。

趁着评三好生的投票选举,我搞了些小动作让徐丽落榜了,还在班级里帮助了几个一直在年级前十外徘徊的同学,让他们成功的把她挤出了“前十名可由老师推荐至重点高中”的名单。既然她想用“感情打击”的方法让我成绩下降,我就如其所愿的把主语和宾语换一下位置,让她成为那个她想让我成为的人。

“你还真。”猪头一边玩着新买的手机一边调侃我。

“这江则保卫战。”我说。

“你的原则还真是帅气的无可匹敌。”

“那是,谢谢夸奖。”一如我的原则之三——绝对不谦虚。

第三十七章

该是那充满热情和无奈的初中生活收尾的时候了。通向学校大门的那条两边种植了香樟的长街,以及我们挥洒汗水的篮球场。

在我们毕业的那天,我狠顾宇峰一起走在长街上,我们的心也像赎裂的大地,隐忍的思想像是小泉般细细的从裂缝里涌出来。

青春就像是这条常绿绵延的长街,每年的毕业生都如同春季末落满一地的枯黄,总会有新的长出来,长在我们曾经呆过的地方。

“干脆我们再去打一次篮球吧?”我停下来叫住了眼前正推着车走的顾宇峰。这样看过去,他白衬衣里消瘦的身形好像是融进了树叶罅隙间垂下的光束,竟有那么一点柔和的味道。

“好,其实我也这样想。”他停下脚步侧过脸来,清理的侧脸轮廓被斜阳的光束镀上一圈软软的淡黄色。

我在原地愣怔,才发现原来我们都长大了。也许是总呆在一起无从察觉,第一次的相识到现在已是三年之久,那么漫长却又那么短暂,细数可以述说几月之久,一笔带过却是寥寥几句。

他不再是我第一眼看见的惹人嫌的瘦杆子,那双开始学会隐藏的大眼睛、那日渐清明的面部线条还有逐日拔高的身材都在告诉我:我也一样在变化着。

“你神游啥呢?走吧!最后在那里打一次球!”他一手推着车一手搭在我肩上,眼里染上一抹晶亮的色泽。

最后在那个装载了三年回忆的篮球场上痛快的打一球,然后郑重的和初中时光挥手作别。

“嗯,痛快的来一场。“

我和顾宇峰在操场上疯跑了三圈,汗水从我们脸上流淌下来,滴落在塑胶跑道上。尔后我们发疯的对打,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第一次相见那样卯足了劲儿封杀对方的球。我们谁都知道,这场比赛是给我们三年相识留下的完美纪念品。

夕阳落山,我们大汗淋漓的躺倒在地,几近虚脱。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看着霞光染红天空,最后余留的小半个橘红色的夕阳从围墙边沿眷恋的把光送给我们。在橘红色的海洋里,我觉得自己已经融在这傍晚的景色里了。秀美深刻,这是在离别之际赠予我们的最华丽的礼物。

“猪头,谢谢,我好开心啊!”我站起来顺带把他也拉起来,捡回了在篮筐下的篮球。

“竺大少爷,我也是。”他低头笑着,半边脸沉溺在潮湿的刘海下面。美好。

我们双双朝球场外走去,寂静的球场还有篮球架被拉的老长的影子在我们身后含笑着和我们道别。

——拜拜了。

第三十八章

顾宇峰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整个暑假里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终是我赌气不高兴打电话给他了。

奚左暑假里也从X高回来了,每天中午言舞的补习班结束,我就拉着他去奚左家蹭饭。所以当言舞用钦佩的眼神看着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的奚左时,我总是会觉得一股酸劲儿泛上食道,而奚左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思想,宠溺的说:“小瑛也是可塑之才,师傅一直那么说。”

“师傅还好吧?”经他一提,我眼前就浮现出那双带着暖意的灰色眼眸,想起那个美国老人弯着腰雕刻名作般的做着精美的西点,好像要把自己的所有心情融进去一样。

【进入初二的暑假里,奚左带我去西安旅游,乘火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满头灰发的美国老人。当时也不知怎么的,奚左就用英语和他聊上了。那个老人面目很慈祥,薄薄的嘴唇内敛却不刻板,眼眸里的灰色很纯粹。

快到下车的时候,那老人笑了,露出一口很白的牙齿,用标准的普通话说了句,“孩子,你也是做西点的吧?”

我们俩差异的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孩童般的狡黠,才明白我们被小小的耍了一下。

“对啊,Richard先生(奚左在聊天的时候问的)你怎么知道?”奚左问。

“因为你们俩身上都有我喜欢的奶酪味,不过你的味道比较浓,应该是常呆在工厂或者是厨房里才会有的。”

“哇,你是侦探么?”我吃惊的插嘴道。

“小朋友,这不是逻辑,这是四十多年的经验。”

……

到了最后,Richard把一张名片递到奚左的手里,他说若是奚左想学西点制作的话可以来B城的”SpanishWind”找他。

结果自然是奚左成了Richard的徒弟,我也因为无聊跟着去学了几手,Richard倒是对我挺好的,所以我跟着他很认真的坚持了一年,基本上把假期都贡献给了这门伟大的“艺术”。

我一直都记着Richard说的:做事物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创造的过程,我们的手赋予了它们生命,我们的感情赋予了它们灵魂。不止是食物,任何精美的创造物都是用灵巧的手与玲珑的心创造出来的,用心投入,创造的物品才会越渐完美。】

“不然,我们这周六去看看他吧?正好给他考察一下上次留给我的作业。”

“好啊,我也想他了。”我回答说。

吃好晚饭——奚左做的寿司,突然听到奚左不经意的提起了顾宇峰。

“什么?”我从鬼片上移开视线,搂着因为害怕而缩在我怀里的言舞问他。

“哦,也没什么,就是前几天看到有个混混超霸初中生,好像你那个朋友也在里面,”看到我的脸色变化,他的口气婉转了些,“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我摇了摇头,心里不禁暗骂顾宇峰那个大猪头品味什么时候变低了,竟然会去超霸初中生。他自己还是刚刚毕业的初中生呢。我很确定奚左看见的是他,不光是因为奚左那6.2的势力,还有他的性格——我很清楚,如不是心里确定的事情他是不会“不经意”的提起的。

电视屏幕上那个女鬼头发瞬间脱落精光,光秃秃的头顶上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整张皮从血淋淋的身躯脱落,然后眼球掉了出来,无数的蛆从那两个空洞的眼窝里爬出来……言舞听着音响里发出的声音,忍不住从手指的缝隙里偷偷看了一眼屏幕,“哇”的大叫起来。

我抿了抿嘴唇,电视画面或是声音亦或是言舞的叫喊都无法熄灭我心里燃起的怒火。

在我心里,顾宇峰的消息带来的就是一场以友谊为基础的背叛,背叛的对象是人格。

我现在只想迫切的站在他面前问他:顾宇峰,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第三十九章

终是没有去B城。

火车开动的前一分钟,我看见站台外熙攘的人群中有个鬼祟的人把手伸进了一个外地打工仔的口袋,而边上打掩护的高瘦身影分明就仕宇峰。

“奚左,我有点事要解决,你到了替我和Richard说声抱歉,我以后会去看他的。”说完我跳下了火车,对车窗里面色有些不好的奚左抱歉一笑,挥手说再见。

火车开走了。我的目光跟着消失在拐角的红色看了几秒,转头快速搜寻一下几个民警的位置,犹豫了几秒后,我做了另一个决定。

快速挤入人群,一把将正要跟着已经得手的小偷走的顾宇峰拉进了角落里。整个过程匆忙,但我却异常冷静,连我自己都有点诧异。我深知在我决定不找警察的同时,我成了小偷同盟的“帮凶”。

也许那小偷偷了一个打工仔辛苦赚了很久的钱,也许那个打工宗我把顾宇峰拉近角落的同时,又成了刚到这个城市时身无分文的状态。

我知道,但我最终是让友情埋没了前所未有的罪恶感,而我又将这罪恶感化为狠狠的一拳头砸在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顾宇峰脸上。

“你混帐!”我愤怒的看着因为我重重的一拳而撞在墙壁上的顾宇峰。

诧异、尴尬、欲言又止……无数种表情轮换着出现在他的脸上,最后恢复平静,只剩下死一般的沉默。

狭小昏暗的角落里,沉默凝滞在他与我之间。

死寂。

接下来是,陌生。

陌生。

一股无以言喻的悲伤攫住我平稳跳动的心脏。有一刹那,我甚至觉得我的心停止了跳动,沉睡在这死寂和陌生的空间里。我忽然想起了毕业那天在黄昏的球场上,我心里道出的那句“拜拜了”。

“拜拜了”仿佛还有更深的意义,不仅是在和我的初中告别,也是在和陪我度过三年快乐时光的顾宇峰道别。

——拜拜了,第一次见到的顾宇峰;拜拜了,和我度过三年时光的顾宇峰;拜拜了,在此刻之前的我曾熟悉的顾宇峰。

无力感蔓延四肢百骸,侵蚀身体每一处的细胞,我低下头闭上眼睛,在目光遁入一片黑暗中听到自己无力的声音,“跟我回去。”

又是沉默。

我听见他缓慢地说,“还不行。”

蓦地睁开眼睛,我眼中的怒火包围着他。

“你他妈的还准备再偷多少人?顾宇峰?”

我的怒火灼伤了他的眼睛,他垂下眼帘躲避,一脸疲惫,“小瑛,你先回去,我今天晚上来找你。”

他叫我“小瑛”,这是他平日里正常的时候叫的,意义是:朋友间的称呼。

“好,晚上我等你解释……猪头。”

叫他“猪头”的同时,我选择了妥协。为了我们的友谊,或者是,曾经的顾宇峰,我竺敬瑛收拾好自己的原则,第一次用了“妥协”这个字眼,并且把它加入到人生的字典里。

转身的一刻,入我眼的是他因为那个绰号颤抖的睫毛。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截止住涌入眼眶的酸楚。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平凡的人,有着谁都无法打破的人生规则。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个凡人,和普通人没有差别——会放弃自己界定的教条为了朋友丢下正义,留下悲伤,选择妥协。

在心里流泪,即便他已然陌生,我还是原谅了他,原谅了背叛。

友谊是酸楚苦涩的。我感受着泪水泛滥的胸口,失神的走往回家的路。

——顾宇峰。

——后来我才可悲的发现,我那些所谓的第一次,竟全数被我以惨烈的形式双手奉上想给这个高高瘦瘦的,现在还是少年的他。

第四十章

“竺敬瑛,你他妈什么也不懂!”

巨大的推力冲向我的肩膀,景物瞬间从我眼前掠过,头脑空白间,我摔坐在地上,篮球加上那个晃动的人影也定格下来,抱头蹲在路灯照不到的死角,无助的把自己藏匿进黑暗中。

顾宇峰……

我张了张嘴,忘记了怎么去喊那个在风里瑟瑟发抖的人。

——“我在你家附近公园的球场。”

凌晨两点辗转难眠的我收到了他的短信,从床上跳起来窜入屋外漆黑寒冷的夜色,心脏忐忑的狂跳,在见到寂静中踢着小石子的少年时才平静下来。缓缓走向那个消瘦的背影,看着他贴了创可贴的脸说出了思考了几个小时的话——

“我想我们不要做朋友了。”

距离此刻大约三十秒钟前,他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愤怒的伸手重重推了我一把,朝我大吼,接着无助的蹲在漆黑的角落里。

我就坐在地上,距离四步之外的他是我从没见过的无措。那么近,然而在这看似短短的距离里竟然横亘着一片海,它隔过了我的视线,对岸的一切我看不见。

“我只有你了……”

发狂的浪涛声中,我听见他轻声的呢喃,碎裂了一地的萧条,铺展成无垠的惶惑。

他是那么无助,那么孤独。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忘记心跳,忘记思想,缓缓而坚定的走向他,伸手放在他颤抖的肩膀上。

——我为你泅渡过海,浑身被海水沾湿,湿淋淋的站在你面前。

“对不……起。”

窒息颤抖的拥抱,冰凉的泪水滑入我的领口,茫然的夜色里我感受到他内心巨大的不安,那样的不安让我想哭。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顾宇峰?为什么你会这样?你或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想起以前在速记本上写下的一句诗——珍珠是/彷徨的蚌留下的眼泪。/而你眼角的湿润,/是珍珠/泛出的微光。

黑夜渐渐在空旷的球场流逝,我和他并肩靠撞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我……”

“猪头,别说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仰起脸望着灰蒙蒙的有丝丝泛白迹象的天空,握住了他骨节突兀的手,“以后,我会陪着你。”

——陪你一起赴死在肮脏的国度,陪你一起陷入污秽的泥沼,陪你一起走向万丈深渊。

第四十一章

——时光是利刃,从我指尖流过,残忍的割伤了我的手指。

三周后我和他一起进了市三高,离家太远,我选择了住宿,他住在朋友那里。

陪他一起在篮球场坐了一夜后,我们又回到了以前。他仍然很“忙”,假期里的时间不多,偶尔隔个三两天打电话让我陪他在公园里的篮球场坐上一夜。

我们之间话语不多,相对无言,默契的坐在地上看天空。

他学会了抽烟,时常坐在我边上一支接一支抽,时间长了,我也学会用吞云吐雾作为是打发时间的消遣。

以前一直以为烟味难闻,后来当它成为呼吸的一部分时,便理解了抽烟的意义,特别是在无所事事的时候,习惯性的夹起一支烟填补空虚。这样,烟民的心情倒也深得体会。

每每抽烟的时候,莫名会想起那个只有一颗微弱闪光的星星的夜空,我夺过他嘴里的烟深深吸了第一口,辛辣冲入喉口鼻腔,于是呛得咳了起来。他在一旁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肆无忌惮的大笑,我咳得眼泪婆娑,幽怨的瞪着他,撒气似的边咳嗽边把烟踩烂。

“你吸烟的方法不对。”他慢条斯理的从烟盒里拿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里,点燃,示范性的深深吸了一口,很久以后才惬意的把烟从两片薄薄的唇瓣里呼出来,继续说道,“先把它吸到嘴里,然后再吸一口让它到你的喉口,慢慢吐出来。记住啊,别让烟从鼻子里出来,容易得鼻炎。”

“我草,抽烟还有学问。”我不屑地撇撇嘴,又夺过他手里的烟学着他的样子尝试……

那晚,浪费了他所有的烟我才学会了抽烟这门“学问”,靠着他的肩膀晕乎了半天。他笑着解释说,这叫“烟醉”,我又“靠”了一声,靠在他肩上和他一起坐到天亮才起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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