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有交往的对象吗？”
“没有。”
“那心仪的人呢？”
“呃……”
“你呢？”
“我什么？”
“你现在有心仪的人了吗？”
“有……”
“你是什么血型？”
“O……”前面一问一答习惯了，这次刚说出口我就想坏了！张岄是O型血，但是小刀是什么血型我一直没注意过，文吉应该也不会注意吧……但是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文吉停顿了一下，没有追究血型的问题，我这才发现他的每个问题都浅问辄止，让我搞不清他到底想问什么。他又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纸递到我面前，是我遗忘在枕头下的那张照片：“这张照片是你拿下来的吗？”
心里一惊，被抓包了，坦白能从宽吗：“……是……对不起……”
“你真的失忆了？”没有追究我偷窥隐私？
“是。”
“那你记得多少小岄的事情？”
“呃、全部……”这的确是前后矛盾的回答，但是我说不出真相又不想遍谎话欺瞒他。
“你整过容吗？”
“啊？没、没有。”他的问题怎么跳跃性都这么大……
“车祸那天你见过小岄吗？”
“没有……”
！！！突然眼前划过一道闪电，脑袋里瞬间空白。文吉刚才那句话是用A城的本地话问的，而我也习惯性的用A城话回答，虽然只是简单地对话，但是……我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握住撑在膝盖上。
文吉紧闭着唇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我看，看得我心底发毛。他从那个该死
的万能的文件袋里又拿出一沓东西，翻到某一页递到我面前：是小刀车祸后住院的病例本和各种化验单，而他翻到的那一页是关于血液各种指标的检验结果的，包括“血型：A型”。
“你到底是谁？”文吉眯起眼问道，低哑的声音有些隐忍的颤抖。
我震惊的看着对面的文吉，双手紧紧的抓着沙发边缘防止自己的身体瘫倒，心跳的频率快得让我感觉不到落点，他竟然能怀疑小刀的身份，刘单也只是以为小刀有心理疾病。
文吉站起身走过来，拿起我面前的一张纸条再次问我：“这张纸条是谁写的？我赶着过来没有来得及交给学校的专家做笔迹鉴定。”
“是我写的……”极力控制发抖的唇，轻声吐出答案。我知道，就算是笔迹再相像的两个人写出来的都会有细微的差别，临摹的痕迹更是好判断，而这张纸条明显是随手写的，并不是临摹的。
“你以前见过这张照片？”文吉放下纸条拿起照片仔细地摩挲。
“见过。”这张照片一直跟着我很多年。
“小岄为什么拿着这张照片去山顶？”
“……”他问我的意思是？
文吉单膝跪在我身前，抓起我的手臂紧紧握住，坚定而希祈的眼神牢牢地盯着我：“告诉我，为什么？他是怎么出事的？”
我像着了魔一样，眼神呆滞，缓缓地告诉他可悲的真相：“他带着照片去山顶和你告别，风吹走了照片，他想要追回照片……”
“他为什么要跟我告别？”手臂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因为你要结婚了。”心痛，他马上还会有个可爱的孩子。
“他是同性恋？”文吉笑了，为什么？
“是。”
“他心仪的人是谁？”
“……你。”
“他现在心仪的人是谁？”现在？
“你。”
胸口猛地被撞了一下，身体被文吉紧紧地箍在怀里，他的耳朵就贴在我的心口：“你还活着……不许再离开了……”
不知不觉，脸上已经挂满泪，他知道了……
“对不起，我没有想要自杀的，我也没有想要骗你，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小刀的身体里……”张岄出事后文吉的失意悲伤我都看在眼里。
“你还活着就好，这里是你的心跳。而这颗心是喜欢我的，对吗？”他额头顶在我的胸口说话，气息吐在心口上，全身麻木的僵硬了，只有心肝在颤。
“对不起，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你，我下午就离开C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你没听懂吗？我跟你说不许再离开我了！”文吉恼怒的吼道。
低头不敢看他，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你不
会觉得恶心？”
文吉抬头轻轻吻了吻我的唇：“每次都是我主动吻你，我是为了恶心死自己吗？”
“你……为什么吻我？”终于问出了最近的疑惑，也许一开始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后来是带着怒气的发泄，那现在呢？
“林岚说得对，在感情方面我太迟钝了，我早应该发现你的心意和自己的心意。”
他的心意？只是他提到了林岚……
“你和林岚很快要结婚了，而且很快会有个宝宝，你们会很幸福的。”我让自己憋出一抹苦笑，祝福他。
“你这个笨蛋！你真的希望我和林岚结婚吗？”
“不希望……”绝望地垂下脑袋。
文吉抬手轻轻抹去我的眼泪，叹口气，看着我的眼睛轻声道：“不希望就留下来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和林岚结婚，孩子不是我的。如果林岚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我可能要作为孩子的父亲帮他共同抚养，你愿意接受吗？”
什么？他说要我和他在一起？他说他不和林岚结婚？孩子也不是他的？……我傻愣着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你……你、你愿意我和在一起？”虽然也很震惊文吉被戴了绿帽子，但是文吉竟愿意接受我，是真的吗？
“林岚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甚至她告诉我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我都没有愤怒，但是知道小岄出事，却让我难以承受。后来车祸后和你的相处，觉得你愈发像小岄，自己模模糊糊感觉到对你们的感情不太一样了，但是分不清这感情到底是对小岄还是对小刀，所以一直在逃避。却不曾想你们可能会是同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在小刀的身体里，显然现有的科学和常识都无法解释，但是对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是你，是我的小岄就行。”文吉眼里闪着光，语气和缓却真挚。
我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挡住倾泻而出的咽呜声，不敢相信所听到的一切：“呜……你也喜欢我是吗？你想我和在一起，这是真的吗？……呜呜呜……”
文吉把我轻轻搂进他的怀里：“是的，我爱上你了，我早就发现自己对你异样的情感，只是以前不敢承认，直到知道永远失去了你，我才痛恨自己没有及时把握。现在你又回到我身边，以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不能再浪费这份恩赐。”
我靠在他肩上，激动得不住点头，伸手紧紧抱住他宽阔的后背。
第五十六章：相拥
我是在文吉的怀里醒来的，他抱着我躺在床上，窗帘虽然拉着，但是看起来已经临近傍晚，房间里是暖暖的昏黄。头枕在他的右手上，额头抵着他的下巴，腰上搭着他的左手。察觉自己的处境，脸腾地烧红了。不知道文吉醒了没有，只好一动不敢动地继续窝着，享受这梦境一般的拥抱。
中午文吉来找我，带着那个像哆啦a梦口袋一样的文件袋，反复质问了我一串问题，我的脑袋已经无法思考，只是不断回响着一句话：“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在这样那样的证据面前，我无力抵抗，哭着说出真相，我以为他会厌恶我，可是他抱着我说他也爱上我了……后来抱着他哭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鼻子里都是熟悉的文吉身上的味道，睁眼看到的是他被我抓得有些皱得不像样的衬衫，两个人身上盖着一床薄被。
小心地捏了捏大腿，不痛？原来这些只是梦吗？幸福感一下子消散殆尽，深深的沮丧袭来。那么幸福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突然降临到我身上。
“醒了？”头顶传来文吉低哑的声音。
抬头看到文吉掬着淡淡笑的脸，近得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明明那么真实啊……如果真的只是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来，那就好好享受，不能错过……果断地对着垂涎已久的薄唇吻了过去，刚开始只是单纯的把自己的唇覆在上面，见眼前的文吉既没有躲闪也没有消失，于是大着胆子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软软嫩嫩的是挺好吃的，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在这梦里吃豆腐的时候，文吉主动把舌头伸了出来，马上含住我刚刚退开的唇，舌头也肆意的进到我口中，但是比前几次要温柔许多，慢慢的描摹我的牙和上颚，然后与我的舌头纠缠。
梦里的文吉说过每次都是他主动吻我，这次明明是我主动，为什么又让他占了上风，而且这是在梦里又有什么好顾忌的，于是我轻轻推了他一下，然后伸手压住他的肩膀，翻了一个身，让自己压在他身上，然后给自己鼓鼓劲，闭紧眼低头狠狠地压在他唇上……
“唔！”压得太猛自己的牙撞到嘴唇，好疼！好疼？梦里不是不会疼吗？
而身下的那人正憋着笑：“你没事吧？”
“这不是梦吗？”我抬手又捏捏自己的脸颊：“嘶——”还真疼！
“你不是醒着吗？都红了……”文吉用拇指轻轻帮我揉被捏红的脸颊。
“可是我掐大腿不痛啊……”
“……你捏的是我的腿……”
轰的一闪，我变成了烤熟的虾子，头顶开始冒热气：“什、什么？？？我没在做梦？？？”我低头看身下被自己压着的文吉，他眼里是满满
的笑意，两手扶着我的腰，手心的热度让人暖暖的很舒服，而、而自己正分腿跨坐在他身上，两手还毫不客气地撑在他胸膛上……还有身下两人都有的某处正抵在一起，似乎都有抬头角力的意思……
我终于反应过来，顺便被文吉隐去笑意慢慢变得深沉的眼睛吓得马上翻身下来，背对他掀起被子把自己裹个严实。听见文吉也翻了个身，然后自己连人带被子一起被他从身后抱住了。
“你没有在做梦，我也没有在做梦。我这次抓住你，以后不会再放手了。”文吉温和地说出这样坚定霸道的话，让我全身一颤，不管他看不看得到听不听得到，在被子里点点头，轻声回道：“我也不会再离开你了。”
背后的炙热透过被子钻进来，让被子里小小的空间更加闷热窒息。最后终于受不了了，卷着被子慢慢回过身，刚打开头上的被子想喘口气，唇上一热就被堵住了……
“傻瓜。”
＊＊＊＊＊＊
等自己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跟着文吉吃过晚饭，并且……回到了文吉家！他说我们去吃江山楼吧，和我们家乡菜比较接近；他说辞职信我先帮你收起来，我答应刘单要好好照顾你；他说你拿好行李，一会儿吃完饭我们直接回家；他说等刘单回来麻烦他把房子退了……
这两天过得跌宕起伏打击实在太大，一直晕乎乎的。文吉让我把行李放回房间的时候，我站在过道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客房。文吉跟着进来，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他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说，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真的可以和我在一起吗？”不安地抓着裤边，垂头问他。
“没有可不可以，只有我愿不愿意。”文吉用受伤的右手拉着我的手紧紧握住，声音还是那样低沉柔和，但是却好像带着坚不可摧的决心，让紧张不安的我得到极大的安抚。
我相信文吉，但是……“你的父母和学校要是知道你……如果我没有来，你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好女孩，跟你共度一生。”
“我试过找一个人跟我共度一生，但是显然我失败了，而且责任其实在我，我一直没有给她足够的感情，我也很难再接受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能与我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我的工作即使不在学校里，我也可以独立在外工作，不用担心。我的父母我会与他们谈，你想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吗？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照顾双方的父母，给他们养老。”
听完第一句，我已经控制不住模糊了双眼，听完最后一句，终于忍受不住哽咽着扑进他怀里，紧紧相拥。
回到家后，文吉的
右手已经肿得像中毒，文吉不肯上医院，我看着心疼忍着眼泪用药酒给他按摩。文吉的手掌厚实一直带着令人心安的温热，手指指节分明，右手中指有一处明显的结茧，是长期拿笔写字形成的。看着本来修长秀气的手指，现在根部都肿成两倍粗挤在一起，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滴落在伤处。文吉的右手紧紧反握住我的手，然后抬起左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擦去我的泪：“心疼了吧？以后不用再躲着我了，早知道苦肉计有用，就该早点用了。”说得我哭笑不得。
接下来两天，我们又回到了车祸后那两三个星期的状态，平和淡淡地相处生活着，只是少了点客套，多了些亲昵。文吉看我的眼神越发柔和，有时候能让人难为情得头都不敢抬。白天各自上班，晚上下班回来一起做晚餐，我还是给他做下手帮帮忙，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好像回到以前我们在校刊时的合作。我还是睡在客房，晚上睡觉前，文吉会来看看我，躺在一起聊天，然后是很容易走火的晚安吻，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房间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旖旎和暧昧，我只好闭着眼睛开始装睡，文吉揉揉我的头帮我盖好被子就会回主卧，两人嘴角的笑意从来都忍不住。
而那张见证我们十年情谊的照片文吉把它过塑，夹在一个简简单单的相框里，放在书房书架上，和那个杯子摆在一起。
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买菜回来做些家乡菜，没想到斯文儒雅的文吉在菜场转眼变成标准的家庭煮夫，卷起袖子挑拣蔬菜和肉类，自然地和菜场里相熟的阿姨大叔闲聊砍价。
“你笑什么？”
“你认真选菜的样子特别有魅力。”
文吉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咳，我一向很有魅力。”
“你砍价的样子也很可爱。”
“我一向很可……”不出意外的，一向镇定自若的文吉被我调戏得有些脸红了。
吃过饭，我们一起坐在书房里，我上上网做些图练手，文吉在备课。小房间里静谧安逸，只剩下翻书和点击键盘鼠标的声音，莫名的那么和谐让人安心，工作效率也提高不少。有时两人会同时抬头相视而笑，有时我会起身出去泡壶乌龙茶给文吉。注册了个新微博，取名叫“新晴山月”，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再次关注文吉，在他工作的间隙转发有趣的微博@他，让他放松一下。这个微博也加了刘单小宇，小刀的同事他们，以后我就作为新的张岄和小刀，共同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