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熊J趴在地上,还是熊的模样,一动也不动。赵小墨伸出颤抖的手指……
——捣捣……没动静!
——再捣捣……没动静!
——又捣捣……没动静!
赵小墨泪奔了……
——小J!乃乃……乃为了我牺牲了啊啊啊啊啊!
赵小墨扑倒在棕熊的身体上,准备酝酿感情嚎啕大哭,头顶上传来熟悉的戏谑笑声:“小墨啊~早知道你会这么感动,那我就委屈一下和小J换换好了~”
赵小墨泪眼婆娑地看着特派员先生和他家副主任从树上跳下来,Y向来说话言简意赅:“小J这个形态皮肉结实,没那么容易挂,晕过去了而已。”
赵小墨:“……”
Ari很不好意思:“Mo,原来是你的朋友,真的对不起……你们快来我家休息一下,”他环顾四周:“我记得应该就在这附近……”
说着,他握住双手,再次闭上眼睛。
当然这回不是为了发射金光球。
然后……
然后……
然后……
当赵小墨看见平地出现的那艘,解除了隐蔽罩的外星飞船时,他觉得自己抗惊吓等级又升了数级。(╯﹏╰)
Z冒了出来,了然地问Ari:“你是费利教授夫妇的女儿吧?”
Ari很惊讶,当然他不知道面前的人已经换了内核:“咦?Mo,你认识我的父母?”
宇宙种族萤火族(?)的杰出人物费利教授夫妇是疯狂的地球文化爱好者,数百年前移居地球,从此致力于研究这个蓝色星球上的生态习俗,并且将地球文明传播到宇宙中。那本著名的宇宙百科全书地球分卷,就是夫妻俩合力编着的。
这对夫妇太热爱地球,所以希望儿子Ari像个人类一样生活,并没有将有关他的身世的真相告知,只是留给了Ari一个信息匣。Ari成年以后,可以凭借自己意愿打开匣子,从而获悉关于自己身份的秘密。
不过Ari一直没有打开那个匣子。
他笑着解释:“我明白我有些不同啦,但是我想和朋友一直在一起,所以不想知道那个秘密。”
——这个朋友是谁,自然不需要点明。O(∩_∩)O
离别的时间到了,赵小墨依依不舍地和Ari道别。Ari拉住他的手笑道:“Mo,看见你的朋友们都来寻找你,我很开心。”
赵小墨也笑:“嗯,我也很开心。”
他们一行人要与在森林外围的蓝皮人小队长的飞船会合,Y扛起那只还晕着的棕熊,稳稳地走在前面。
连夜逃命赶路,加上肚子饿,赵小墨早就没了力气,拖着像灌了铅一样的双腿慢腾腾地跟着。
X见他这样,靠近些揽住他的腰,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也累了吧,要不我带你过去?也可以快些?”
——鉴于赵小墨最近明显的逃避态度,他是真的不确定……
——估计这家伙又得炸毛推开他。
令X吃惊的是,这回赵小墨没有逞强,点点头靠过来,然后……竟然闭上眼睛睡着了。
——所谓心力交瘁的后遗症:站着都能睡着。╮(╯_╰)╭
X笑了,拦腰抱起累得睡死过去的人类。
赵小墨做了个好梦,梦里,他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他梦到很多东西,关于宇宙,关于情感,
——关于……缘分……
File 12.1 那年夏天,那颗蛋(上)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生活在蛋里的家伙。我们就叫他……阿蛋吧。
阿蛋一直在黑暗的蛋里沉睡,看不见外界,听不到声音,只是睡着。
直到有一天。
有一天,阿蛋听见一个声音:“咦?居然还有一颗蛋?”
那个声音很奇特,仿佛具有强大的贯穿力,竟然穿透了坚硬的蛋壳,唤醒了一直沉睡的阿蛋。
他揉揉眼睛,是谁?
那个声音又说:“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空心的……”接着,阿蛋就听见蛋壳外传来了一声又一声,沉闷的敲击声。
敲击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重。阿蛋有些害怕,怕对方把他的‘小房子’给敲破了。
他想要张嘴回应那个声音,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响,因为,他还只是蛋壳里的阿蛋。
这样过了一会,那个声音又说话了:“啊哈,赛伦族的蛋真结实,比他们的防御能力强多了~”
赛伦族?那是什么?阿蛋很不解。
可是他没有时间思考,周遭突然剧烈地动了起来。外面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正在猛烈摇晃阿蛋的蛋!!!(噗~)
那个家伙一面摇晃蛋壳,一面问:“喂!喂!里面的,还活着不?”虽然听不见回应,但是他还是不死心的将蛋壳颠来倒去,像玩杂耍一般,从一只手丢到另一只手里。
阿蛋的身体在蛋中飞来撞去,狠狠地击打着蛋壳壁。他努力攀住蛋壳的内壁,想要平衡住身体,但是壳壁上布满的组织黏液,摸在手里忒滑,更本把握不住。
当那家伙举着蛋砸石头时,阿蛋有点愤怒了。
蛋外面的家伙把玩了好一阵,终于腻味了,放下蛋叹了口气:“唉,打不开……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能不能吃?”
然后,这个始乱终弃的家伙,就这样抛弃了被自己一番玩弄的蛋……走了……
阿蛋松了口气,却再也睡不着了。
从那以后,阿蛋再也不是那个沉睡在蛋里的阿蛋。
他不能入眠,而那个唤醒他的声音的主人似乎很闲,居然每天都会来探望这颗蛋。
——当然,阿蛋不知道每天是什么概念。只不过因为他睡不着,无聊地摆弄自己的指头,一只一只竖起来,又一只一只放下去。每回这样做了数万次左右的时候,那个声音都会出现。
于是一切总是重复,那个声音先敲敲蛋壳,然后颠来倒去地摇晃,最后不死心地捧起蛋壳对着地面一阵狂砸……在所有努力得不到任何回应,阿米巴巴的蛋壳宝藏依旧打不开的现实面前,声音的主人一次又一次挫败地离开,又一次又一次满怀希望地跑来。
阿蛋很不解,对方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执着……粗暴的执着……
——就是……每天被这么用力地撞,腰真的好疼啊~
后来那个家伙终于不再折腾他的蛋了,但还是每天都会来,坐在蛋壳外面。有的时候很安静,有的时候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家伙说的东西很奇特,阿蛋一点也听不懂,但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听下去。
阿蛋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寂寞这个词,后来他学会以后才想到,那家伙那时候一定很寂寞,不然也不会每天对着一个蛋唠叨。╮(╯_╰)╭
——而他自己也是如此寂寞,竟然每日每日期待着外面那个聒噪的声音。
就这样又过了很久很久的时光。
这一天,那个声音的主人又来了,阿蛋顿时觉得周遭温暖了起来。
最近壳外的那个家伙不怎么说话了,却似乎又有了新的兴趣。从某一日起,每每他来的时候,不知动了什么手脚,阿蛋觉得蛋壳内部特别温暖,周遭热烘烘的,暖得……都有些烫身体了。
阿蛋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这样温暖的蛋中,逐渐有了变化。
——似乎……变大了一些?
蛋壳内壁里的那些黏液倒是越来越稀了,阿蛋甚至可以穿透滑溜溜的液体,摸到蛋壳壁上粗糙坚硬的质地。
终于有一天,当阿蛋伸手去触摸壳壁时,壳壁……被他戳破了!
一道刺眼的光芒沿着壳壁上微小的孔洞射进来,阿蛋的眼睛很疼,有种被灼伤的感觉,他捂住双眼,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懊悔。
——啊啊啊啊啊!我……戳破了自己的蛋!!(噗~)
外面的家伙很敏感,第一时间发现了蛋壳上那个微小的洞,兴奋的家伙嘿嘿一笑,又开始疯狂地举蛋撞石头。
裂痕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伤口不断扩大。这个道理,既可以用在裂开道口子的蛋壳上,也可以用在破裂的感情上。
扯远了,总而言之,阿蛋的蛋破了,再也不是可以抵御一切外侵的铜墙铁壁,在经历了一番残酷而激烈的敲击后,那蛋它……彻底地碎成了两半。
于是阿蛋就像剥了蛋壳的白煮鸡蛋,赤条条地暴露在了外面的世界里。
可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啊……
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个明亮的世界的阿蛋,抱着脑袋,把身体缩成小小的一个球。
——外面真恐怖,这么亮!这么冷!
阿蛋很害怕,但同时的,他的心里又有些隐隐地期待。期待看看这个不一样的,蛋以外的世界;期待看看那个一直同他说话的……蛋外面的家伙。
他终于酝酿好了感情,待双眼适应了周遭的明亮后,阿蛋缓缓地睁开双眼。
映入他的眼睛里的,是个很奇怪的世界。
他似乎是在一个很高的地方,所以可以俯视周围的情形。
这个明亮广大的空间里,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奇特形状的东西。阿蛋后来知道了,这些东西叫做建筑物,而他正坐在一个建筑物的顶上。
那些建筑物似乎已经荒废了多年,多半损毁的厉害。在这个近乎被沙漠覆盖的星球上,每当狂风刮起时,又会有数以百计的建筑物被掩埋在黑色的沙土之下。
——当然,以上的认知也是在阿蛋接受了教育,有了基本的常识后才懂得的。
阿蛋感叹眼前的情形,他四下张望,想要寻找那个声音的主人。
——他是谁?还在这里吗?
‘啾’有个东西突然从阿蛋的背后窜出来,黑乎乎的,速度特别快,着实把阿蛋吓了一大跳。
他定睛一看,咦?这是什么?生物吗?长得真奇怪……
阿蛋不知道如何形容面前这个生物,只知道对方有对黑漆漆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奇怪的东西……
阿蛋心里有些发憷,刚想询问,对方先发难了。
这个家伙就是那个声音的主人,他似乎能够读懂阿蛋心里想的事情,给了阿蛋的脑袋就是一记,用那熟悉的声音哼道:“哼,说我长得奇怪!你不就是这个长相?哼!”
阿蛋眨了眨眼睛,终于见到这个家伙了,他竟然有些激动。
在蛋里的时候,每天每天听着对方唠叨,阿蛋渐渐掌握了一些基本的语言和词汇,他张开嘴,磕磕巴巴地向那个家伙打招呼:“你……你……你好……”
那个家伙见他说话,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弯起眼睛笑了。
阿蛋觉得——那家伙,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后来阿蛋终于看见了自己的长相,果然与那个家伙一模一样,黑黑的眼睛,小小的身体,古里古怪的。
——嘛,接受自己是迈向世界的第一步嘛~╮(╯_╰)╭
阿蛋在蛋里呆得久了,类似新生儿一样的他一旦脱离蛋中营养液的保护,很快便有了饥饿感。那饥饿感可真是强烈,只觉得肚子疼得慌,前胸跟着肚皮凹下去,和自个的后背紧紧地贴在一起。
瞅着阿蛋痛苦的模样,那个声音的主人了然一笑,摊开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心,里面变戏法似地放着几个食物胶囊(当然这个称呼阿蛋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家伙笑着说:“我从地下室里找到的应急食物贮备,吃吧。”
阿蛋按照他的指点,拿起一颗胶囊放在嘴里咽了下去,肚子里顿时饱饱的,那种可怕的饥饿感荡然无存。
他满足地摸着明显圆滚起来的肚皮,好奇地问那个家伙:“你……你……不吃?”
“我不吃这个。”那个家伙摇着脑袋,笑得更加开心了:“我等你长大点,吃你。”
“……=__=||”
这是阿蛋和他的朋友的第一次会面。
File 12.2 那年夏天,那颗蛋(下)
阿蛋的这位朋友,非常没有节操。
为啥这么说?因为这一位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等阿蛋长大,然后把他吃掉。
这位朋友毫不掩饰自己变态的愿望,甚至每回出现时,都带着测量工具,量量阿蛋的身高体重什么的。而后总是一脸沮丧,支着下巴叹息:“为什么你长得这么慢,这么慢,这么慢呢~”
其实阿蛋长得不算慢,尤其是相较他破壳而出的那会子,别忘了,他可是那只赖在蛋里不知多少个宇宙年的阿蛋啊!
从蛋里冒出来的第100个宇宙日的时候,阿蛋会爬了。他的朋友很高兴,扒着他的腰就攀了上去。于是阿蛋被他的朋友骑了,被迫背着那家伙在屋顶上转圈圈;
从蛋里冒出来的第200个宇宙日的时候,阿蛋可以拄着个小棍子,颤颤微微地走两步了。他的朋友很高兴,这个早就会走路的家伙像个篮子一样吊住他的脖子,美其名曰,为阿蛋的练习走路事业增加难度系数。(就像运动员腿上绑沙袋练习跑步一样);
从蛋里冒出来的第300个宇宙日的时候,阿蛋终于褪去了脸上最后一层胎皮(?),之前那张看上去怪异的脸总算顺眼了些。他的朋友那天没有折腾他,只是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甚是稀奇:“哦哦哦!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多么神奇的进化~”。
朋友还是那个声音,极好辨识过耳不忘。他也在成长,和阿蛋的进度一模一样,分毫不差。阿蛋盯着朋友近在咫尺的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里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待要细细品味时,他的朋友老毛病又犯了,笑得猥琐又荡漾:“没有皮比有皮好,我喜欢没有皮的,看上去比较可口~”
阿蛋:“……”。
阿蛋在一天天地长大,他的朋友的眼睛,一天比一天直,嘴角的口水,一天比一天流得多。=___=
这样的压力太大了,阿蛋天天担惊受怕,神经当真受不了。
没办法,他又打不过他的朋友。这个神秘的家伙总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偶尔他们拿着小树枝互殴着玩的时候,他的朋友似乎总是能把握个度,表现得比他强上那么一些,不多也不少,刚刚好可以将阿蛋揍趴下,三天动不了。
——可恶的家伙!
无法承受巨大压力的阿蛋,带上足够的食物胶囊,终于踏上了为了防止被吃掉的逃亡生涯。
从破蛋而出的那一天起,阿蛋就没有离开过那个星球最高的建筑物。所以当他在那些被沙漠掩埋的建筑物群的顶部晃荡时,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夜晚又来临了,新的一轮沙尘暴马上就要席卷这个已经荒废了的星球。
阿蛋决定随便找个建筑物钻进去,他的朋友要在这么多房子里找到他,还是要花上一阵子的。
他挑了个圆形的房顶进入,这里和之前那个建筑物差不多,内部黑漆漆的没有光亮,地面上铺满了漏进来的黑色沙土,踏上去软软的。
阿蛋摸索着金属墙壁向前走,想要找一个相对封闭的房间躲避风暴。在他长大的这段日子里,他的朋友教授了他很多常识,但是并没有告诉阿蛋,他是谁,这个星球是怎么回事。
阿蛋后来终于摸进了一个大房间。
房顶是圆形的建筑物,里面的房间也是大圆环状,除了正中央的控制台,房间里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