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达愣愣的说：“你那不是有很多抗昏迷的药吗？”
无名苦笑：“这是我另一个要告诉你的。我才发现，你并不是百毒不侵，而是百药不侵。除了迷药，其他任何药物都对你无效，无论是毒药，还是补药。”
明达惊呆的愣在哪里，模样傻的可爱。
无命忍不住轻笑，凑近了他道：“相信我吗？”
明达瘪瘪嘴：“如果你不再拿我的生命开玩笑，我就相信你。”
‘噗嗤’一声，无命忍不住笑出声：“小记仇鬼，我向你保证不会了。所以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研制出解药的。”
19 解药（1）
时隔十二年，无命终于找到了明达身上的弱点。若是在十年前，他可能会开心，把这弱点当成他炼药发明的试验品。
可是如今，他除了心痛，便是心焦。
他知道明达是向往江湖的，可是一旦进入江湖，他这弱点就是百分百致命的。荣垣没有吝啬将他的一身绝学倾囊相授，期望可以保住明达一命。不过同时有个前提，明达必须有一刻钟的清醒时间来逃脱，并找到安全的地方。
而这一刻钟，便成了无命的难题。让一个对无论是毒，还是药都有十分抗性的人去吸收药性，实在是极度困难。
一连三年，明达已经年满15，身材拔高，挺拔俊秀。三年的时间，明达也将荣垣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不能向清远一样成为大盗，不过逃命是绝对不成问题了。
“明达，在想什么？”
明达一愣，转过头来对着皇甫素言轻笑：“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今年的夏天来的好像晚了点。”
明达没有将自己的弱点告诉皇甫素言，一来，因为无命说，多一个人知道便等于多了一份危险。二来，皇甫素言也实在是不懂医药的人，说出来，除了让他担心外，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明达，最近你很不对劲，身上也总是带着伤，究竟怎么回事？无命有虐待你吗？”
三年的时间，无命越来越讨厌皇甫素言，总是有意无意的阻止和他皇甫素言见面。即使他已经明确表示了，自己绝对没有离开无命谷的打算，无命还是不肯放松警惕，总是以各种原因将他困在无命谷。
不过这霸道的举动却让明达有些小小的开心和自得，所以每次总是依从了。不过这也致使他总是不能如约的和皇甫素言见面，为了让皇甫素言不至于太担心，明达将自己和无命的情形告知了些许给皇甫素言，同样告诉皇甫素言的，还有自己对无命，超乎了亲人的情感。
明达苦笑：“没事，最近头脑不大清醒，出门时不小心撞的。”
为了让他保持清醒，无命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用针扎，拿刀割，揪头发，意识里痛的他半死，可是身体依旧是该怎么睡就怎么睡。幸亏这两日无命放弃了通过肉体的打击来获得清醒的想法，不然恐怕没等他研究出方法来，自己就先被折腾死了。
“真的不是无命——”
“停，好了，不要说这个话题了。”
皇甫素言叹息着点头：“那换个话题，明达，你已经15了吧？义父以你的名义在皇甫山庄为你选了个替身，你找个时间，也该回去看看了。”
“才不要去。”
明达转过头，对着皇甫素言做了个鬼脸，同样带过了这个话题。皇甫素言也知道他的心思，没有追问。
从桌子底下掏出个笼子递给明达。
明达看到笼子里咕咕咯咯叫的起劲的鸽子，好笑的问：“我们离得这么近，还需要飞鸽传书吗？”
皇甫素言轻笑：“最近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心，而且有它代劳，我们联络也方便多了。若是有事，记得叫它带个信儿给我。”
明达有趣的戳戳鸽子通红的小嘴，笑道：“好啊，以后可以用它和你约定时间。”
“这，明达——”皇甫素言沉默了一会，欲言又止的看着明达。
明达已经猜到皇甫素言即将进行的话题，苦笑道：“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直说吧。”
“听闻北街开了家红乐坊，唱的都是大雅的曲调，而且里面的姑娘行事作风也别有一番风韵——”
果然！明达苦笑着打断他：“素言，你是不是，还是期望我去喜欢女人？”
自从听闻他对无命有种超出亲人的感情，皇甫素言很是担心，甚至开始关注起风月场所，每每推荐给他，让他哭笑不得。
20 解药（2）
“明达，我了解的，你自小在无命谷长大，身边又有虚谷和荣垣这一对不顾世俗的爱人，所以会把对朋友的喜好或对亲人的感情误以为是爱情。这只是因为你年纪还小，见到的少，才迷茫罢了。”
明达哭笑不得：“那跑去这些风月场所，就能不迷茫了？”
“起码可以让你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对女人一点感觉也没有。”
其实，皇甫素言真的期望明达是因为没有见过女人，才会觉得喜欢无命。毕竟，好不容易找到义父的亲生儿子，却得知皇甫家不可能有后，这对一心渴望报恩的皇甫素言来说无疑是种打击。
“今天不行，我答应了无命要早回去。”无命正在研究一种嗅觉药物，要他今天早点回去试药。
皇甫素言看到明达这次居然没有绝然的反对，忍不住面露欣喜。依着他对明达的了解，没有直接反对，便算是间接的同意了。
“那等你方便了，让它通知我。”说着，指了指笼子里无辜的信鸽。
明达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他同意皇甫素言的话，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对于无命到底是真正对情人的喜欢，还是把对亲人的喜好误以为是爱情。他也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去接触女人看看，自己对于女人，是不是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一点感觉也没有。
一边想，一边下意识的迈步，一晃神，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谷口。
看了看四周无人，明达将鸽子放飞。有事时直接过来找它就可以了，若是直接把它提回去，恐怕会成了无命的盘中餐。
近两年，无命对皇甫素言的防备已经到了神经质的地步，让明达哭笑不得。不过明达却不准备明说，也不准备反抗，因为或许连无命也没发现，他这样的举动像极了吃醋！
抿唇笑了笑，明达大步跨进无命谷。
方进谷，走了没几步，一抹青色的人影跃到他面前，面含兴奋，手里捏着两个药瓶。一个是他最熟悉不过的迷药，另一个，估计就是新研制出的解药了。
“无命，你不会指望我现在试药吧？”
若是失败了，可会回不去谷里的……当然，这句话明达没敢说出口。
“当然，这次绝对会成功！而且顺便试探下你保命的功夫学的如何，看看一刻钟内能不能逃过我的追踪。”
看着无命自信的面容，虽然不报希望，可是也实在不忍心这张脸失望。苦笑着接下迷药，然后接过无命递上的解药，放在鼻下清嗅。
居然真的没有昏睡过去！
明达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在看到无命做出攻击的架势后，瞬间想起无命刚刚的话，调动全副心思回想荣垣当初教他的保命法则。
约莫半刻钟，就在明达即将脱离无命视线时，一个昏神，睡了过去。
无命紧追一步，将明达抱在怀里。无奈叹息：“啧啧……看来药效轻了，又要被虚谷取笑了。哎……”
不过，终于研究出正确的方法了，只要再调整下药效，约莫就没有问题了。本来松了口气的无命，忽然想到再也没有理由控制明达留下了，忍不住又有些郁郁寡欢。
21 解药（3）
明达伸了伸懒腰，月亮已经挂在中天。
他开始怀念起以往试药的过程了，同样是喝药，现在还多加了个后遗症，必会昏睡不醒。不过庆幸，这次无命给的解药还算好使，当天便醒了，没有让他睡个三五日。
打开房门，看到月光下柔和的人影。
明达轻笑着靠过去：“怎么还没睡？”
无命将手中的解药递上去：“药效已经改善了，估计没有问题了，这个药瓶是我特制的，只要塞紧塞子，就可以一直使用着。还有……”
明达哭笑不得的打断无命，接过药瓶道：“你怎么一副交代遗言的模样？又不是见不到了，不必要非得今晚跟我说吧。”
“你不是一直希望闯荡江湖吗？现在解药已经研制出来了，我没有理由阻止你了。”
明达此时的心情真的很复杂，可以闯荡江湖，得到自由，他应该是开心的。可是他的心里却闷闷的，像是压着巨大的石头。
明达不满的瘪嘴：“除了研制解药，你就没有其他的事情想要我留下吗？”
无命轻笑，宠爱着摸了摸明达的发：“傻孩子，没有哪个父亲能够留住孩子一辈子的。虽然你从来都直呼我的名字，不过到底也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不舍是肯定的，不过也不能因为不舍，就阻碍了你的前程。”
明达不满的退后两步，躲开了无命的大手。
“你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是你的孩子。”
撂下话，明达转身回房，狠狠的挂上门锁。
无命不明所以的被丢在门外，仍在思索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思索了个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终于还是觉得这不过是明达小孩子的任性，耸耸肩包容下，同样转身回房间休息了。
等着无命回房，明达推开门外出。
此刻，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胸闷是不是因为爱情。他或许真的应该像素言说的那样，去红乐坊看看，搞清楚自己的心思了——
走出无命谷，明达来到暗林放飞了信鸽。
红乐坊门口，皇甫素言犹豫的问：“你确定，真的要进去？”
明达闻言禁不住笑出声：“这不是还是你提议我去的吗？怎么，现在害怕了？”
“不，不是，额。不然还是你自己吧，我就不去了……”
没等皇甫素言说完，明达扯着他的袖子大步迈进红乐坊。
“别和见了鬼似的，我现在要怀疑你是不是也喜欢男人了，不然怎么每次见到女人都跟见到老虎似的，跑的起比兔子还快！”
皇甫素言终于明白自作自受的滋味，欲哭无泪。
他对女人是没有什么兴趣，在他的人生信条中，一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道尽了他书生的本质。
明达看着一副大难临头样的皇甫素言，心情大好。忽然觉得，今天就算事情不成，能够看到素言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算是赚了！
大模大样的往大厅一站，明达学着不讲理暴发户的样子，对着红乐坊内一脸妖娆的老鸨大叫：“最好的姑娘都给我叫上来！老子有的是钱！”
走在明达身后的皇甫素言闻言，一阵恍惚，站立不稳的朝明达趴下去。明达一手使暗劲托起皇甫素言，一边仍然维持着暴发户俗气的样子。
22 窈窕红颜（1）
本来正对着明达潇洒面容留恋的姑娘们，不约而同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本来以为是来了位翩翩佳公子，谁知道竟是个绣花草包！一时觉得晦气，都转过身各忙各的去了。
皇甫素言暗中扯了扯明达的袖子：“你在做什么啊？！就算我不懂女儿情事，但是你做出来这个样子，人家姑娘肯搭理你才怪！”
明达也笑，骚包的摇着从虚谷那里抢来的扇子。同样低声回道：“瞧，一句话就吓跑了，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他们正小声的议论着，本来喧哗的大厅忽然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看着楼梯上聘婷婉约的女子。
女人五官精致，气质温婉大气，檀口轻轻上抿，妖娆浑然天成。皇甫素言呆子一般看着从楼梯上婀娜步下的女子，眼也舍不得眨一下。
明达有趣的拍了拍皇甫素言，又是一阵高声大叫：“老鸨，那是你店里最标致的了吧？多少钱一夜？给老子叫来，老子给她双倍！”
本来正要走下来的女人，闻言微微一顿，抬首看了看明达和皇甫素言的方向。在对上他们视线的同时，婉约一笑，迷昏了皇甫素言的魂。
女人下的楼来，直接走到两人身前，婀娜一拜：“两位公子看着面善，是第一次来到红乐坊吧？”
明达将呆住的素言藏在身后，刻意挑起暧昧的神色，凑近了女人道：“是第一次来，不过可以保证，日后我会日日都来的。好姐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儿吧？”
女人抿唇一笑，纤纤玉指正戳在明达脑门儿上：“好个混小子，小小的年纪不学好，倒是跑到红乐坊来胡闹，小心你爹妈知道，看还不折断了你的腿！”
明达也不恼，从怀里掏出个珍珠发簪戴在女人头上，手指暧昧的顺着她的发滑下，划过她的颈项，停在形状姣好的锁骨上。
女人爱娇的拍打开他的手：“真是个坏孩子！”不过神色却因为名贵的珍珠发簪而明显的缓和了。
看着女人神态自然的和明达打情骂俏，皇甫素言脸色有些郁郁寡欢，暗沉着脸色。明达自然知道他的想法，恐怕是看上了这个女人了。可惜，馆子里的女人，就是再温柔标致，认的也永远只有银子。
明达低笑着，又从怀里掏出粒夜明珠。
“好姐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儿吧，告诉我，这就是你的了。”
女人娇笑着接过珠子：“蜜儿，梁蜜儿。”
明达笑着凑在女人耳边低语：“那，蜜儿姐姐，今晚好好陪陪我这兄弟。只要让他开了荤，同样大小的珠子，我还有四个。”
女人抬眼，爱娇的扫了眼皇甫素言，同样低声回答：“我是爱财，可是我从来不屑倒追男人。”
说完，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珠子丢在明达身上，转身离开。
明达玩的有趣，怎肯让她就这么离开，扯住她的袖子姐姐长姐姐短的讲好话，哄的蜜儿花枝乱颤。
23 窈窕红颜（2）
即使玩的开心，明达的心里却觉得空虚。
这不是他想要的，这个女人很美，可是她的笑容看久了让人觉得腻烦。他想要的，是另一个，有些清冷的，总是阴晴不定的容颜。
想到无命，明达一时没了兴致，总觉得自己这样像是背叛了爱人。
叹息一声，明达扯住皇甫素言，推到蜜儿身边。
“蜜儿是个不错的姑娘，你们好好玩吧。”说着，在皇甫素言袖子里塞了一堆讨女孩子欢喜的珠宝首饰，转身离开。
皇甫素言看到明达离开，一副惊惧的样子，急忙也要追着出去。蜜儿看到居然有男人看到自己跟看到鬼一样，忍不住有些不满，愣是忘了自己从来不倒追的誓言，狠狠的扯住皇甫素言的袖子。
“给我一两银子！”
皇甫素言愣愣的看着蜜儿，以为是要给一两银子才会放开自己，顺从的从荷包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
蜜儿颠了颠，满意的一笑，将银子丢给老鸨：“今晚我被他买下了，天亮之前不要让人打扰我们啊！”
说着，扯着一脸楞忡的皇甫素言回到闺阁。
明达离开红乐坊后，在街上闲晃了一夜。路上的人都已经收摊了，也没有闲人，清冷孤寂，和红乐坊的热闹不可同日而语。
明达终于明白，无论自己做什么事情，永远都不会摆脱掉无命的影子。
这样的感情，就算不是真的爱情又如何？爱情是怎样，恐怕谁也不能形容明确。但是他可以肯定，无命是他明达一生最为重要的人。
他想要的，不过是留在这个人身边，一生一世。可是他有些不能接受以一个孩子的身份留在无命身边，有些不能接受，无命对他竟然仅仅是亲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