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间妖孽(生子)下+番外——画尘埃

作者:画尘埃  录入:01-05

大厅里的温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上攀升,顷刻间便如置身火海。满堂宾客动弹不得亦是出不了声,只能任由汗水不断从额上滑落。令人窒息的空气里,惊惧绝望的气息逐渐弥散开来。

染曳,修罗宫二护法,幻生眼持有者,面容妖冶,气质温和,却是个杀人如麻丝毫不懂心软为何物的主。

“且慢。”身着樱草黄纱衣的男子走到染曳身旁,轻轻拿下他的手,“你打不过他。”

覆住左眼的手被拿开,大厅里的温度恢复正常。除了不受影响的几人,其余的皆暗自松了口气。

染曳略略垂下眼,浓密的眼睫掩住妖异双瞳里流转的神色,语气仍是软软的,“斯夭,你这是什么话。”

被唤作斯夭的男子抬手指向苏季梵,“我说的是他。”

染曳顺着斯夭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的是一只白毛狗充满敌意的眼睛。倒不是他故意不看狗的主人特意去看一只畜生,他仅仅是好奇,狗也有杀气?

苏季梵安抚般摸了摸末末的头,站起身,朝染曳笑了笑,“抱歉,它好像不待见你。”

染曳不置可否,走到苏季梵跟前,微微俯身,“这狗真漂亮,有名字吗?”

“啊——染曳,你又来了!”烟行气极,这家伙,每次都这样,见到漂亮的小猫小狗就忘了自身的任务。

见她一副要跳上去将人撕碎的样子,站在她身旁的卿琏忙劝慰道:“好了好了,你不是习惯了吗,别气了。”

“死性不改!”烟行用力哼了一声,愤愤偏过头去。

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情势骤然逆转。

染曳眼都没斜一下,见苏季梵未答,他又重复了一遍。

苏季梵微微偏了下头,“你也挺漂亮的。”染曳闻言一怔,抬眼看他,苏季梵这才回答他的问题,“它是蝴蝶犬,叫末末。”

“末末啊,真不错。”染曳转身朝外走去,“今天心情好,不杀人了,回宫睡觉。”

“染曳!”烟行双手握成拳,一字一句挤出话来,“谁允许你回去了?别忘了任务还没完成!”

染曳回过头来,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哦,忘了告诉你,宫主有令,今日不得杀生。”

烟行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道:“他明明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完全是相反的意思,再说了,你刚刚明明是想杀人的。”

斯夭从烟行身旁走过,淡淡道:“让烟行好好闹闹,你们看着就成,这是宫主的原话。”

染曳点了下头,温温笑着,“事情就是这样的,闹完了就回宫吧。”顿了下,又接了一句:“至于刚才,你是知道的,我想杀人的时候通常都会自动排除宫主的命令。”话落转身,与斯夭并肩往离去。

“即!墨!冉!倾!”烟行气得头冒青烟,“啊啊啊!我一定要把你的狐狸皮扒下来当椅垫!”

作为知情者之一的卿琏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肩,拉住她的手跟在两人后头,“别气别气,我回去帮你把宫主抓起来,让你扒皮。”

“宫主和他们两个都讨厌,以后不和他俩一起出来了,还是卿琏好,你跟着我,不许理他们,听到没有?”

“……好好好,我跟着你,不理他们。”

韩易堇望着门口的方向,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苏季梵兴致勃勃道:“先前那三个采花贼已经够奇了,没想到这四位护法更妙,师兄,我想认识他们。”

“嗯,会有机会的。”韩易堇摸了摸末末的耳朵,笑着问他,“鸡爪还很多,还吃吗?”

苏季梵摇头,“不了,今天吃好多。”

“嗯,那我们走吧,带你去玩。”

“好。”

两人手牵着手,完全无视大厅里从修罗宫四护法“内杠”开始便呈惊愕状态的众人,步履悠闲地往外踱去。

作为今日的主角,寿宴被搅局不说,还完完全全被晾在一边,这要传出去,他今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洪老庄主脸色发青,气得身子都发起抖来。

站在洪老庄主身旁的年轻男子不动声色地挑了下唇,视线随着那抹玄色身影远去,眼里满是兴味。

——番外完——

外篇之天界

觅桃推门而入,绕过雕刻精美的叠式翡翠屏风,步入内室,一眼望见宽大的紫檀雕花榻,上头躺着两人,两个男人。一人衣衫凌乱,一人不着寸缕。

这一幕落在任何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眼里,所能引发的骚乱不外乎两种,掩目尖叫亦或惊慌退出。觅桃亦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显然,镇定自若的她不同于一般闺女。

行至榻前,弯腰往赤身裸体的少年脸上拍了拍。力道很轻,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若非怕动静太大吵醒另外一人,她其实是想直接一掌将他扇到门外的。

“……唔?小蜜桃?”白缱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瞅着上方的人,好半晌才撑坐起来,张嘴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问:“有什么事吗?”

他是拿掉搭在他肩上的手才坐起来的,觅桃看过去,见那手的主人动了动眉,微微偏了下头,仅是如此。觅桃稍稍松了口气,将视线调回白缱脸上,咬着后槽牙扯出一个微笑,“衣服穿上。”

白缱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愣了愣,随即从床榻里侧扯过一件薄衫披在身上,朝觅眨眼,“我这身子可是被你看光了,有朝一日若殿下不要我了,你可得自觉点,把责任揽了。”

“我会的。”觅桃睨他一眼,转身出去。

白缱会意,动作轻巧地下了床,跟了上去。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做了?”觅桃倚靠在殿外的廊柱上,目光凉凉地望着正漫不经心整理衣衫的人,“殿下刚献完舞,你知道他有多累吗?竟还在这种时候胡来,你……”

“打住。”这女人无敌了,什么都敢看,什么都敢说。白缱抚额,无奈叹气,“我们什么都没做。”

觅桃明显不信,正要再说,白缱扬手制止,“我刚洗完澡殿下就来了,兴致勃勃将我刚穿上身的衣服扒掉,还没进入正题呢,他就说腰疼,然后,睡着了。”说完,摊了摊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觅桃摸了摸下巴,想想也是。那祭舞太凶残了,完全是把腰当布条一样拧,他要还能进行那种高难度的腰部运动,连她都要佩服了。

“嗯,没做就好,你在这看着,我去趟厨房。”

“哦。”

待觅桃的身影消失在长廊转角,白缱这才慢吞吞打了个哈欠,转身往相反方向走。有什么好看的,这地方谁敢乱闯?还是回窝睡觉最实在。

御衿旋望着榻上的人,发襟凌乱,精致繁复的衣裳层层叠叠铺展开来。那人闭目沉睡,倦极的样子。御衿旋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因为他也很累,而他,并没有与人同眠的习惯。事实上,他亦没有遇事犹豫的习惯,许是榻上那人异于常人的深紫发色给了他莫名的熟悉感……

脑内的疼痛愈发剧烈,他伸手扯了扯床上那人的紫发。

头皮上传来的痛感将妖娆从沉睡中惊醒,皱眉睁眼,待看清“罪魁祸首”的面容,眼里不及掩饰的怒意瞬间转为浓浓的惊愕。

“你……”

“借我一张床。”嘴里说着这样的话,面上却摆着拒人千里的姿态。

果然,能称得起这样的容貌和性格,除了繁间那妖孽,不作他人想。妖娆懒懒往里翻了个身,拍拍身侧的位置,“抱歉,房里只有这张床,要不,借你一半?”见对方皱了皱眉,毫不掩饰嫌弃的样子,妖娆失笑,“若不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可是连一半都没有哦。”

御衿旋面色沈了沈,不发一语往床上一躺,侧身背对着他,闭上眼。

生气了生气了,这人肯定生气了。还跟以前一样,最厌烦别人拿他容貌说事。妖娆侧身撑着脑袋,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很累吗?”

“我累不累关你什么事?”御衿旋下意识反问,随即皱眉,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接话,明明最是厌恶与人交流,更惶论陌生人。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面色不大好,不舒服吗?”

我舒不舒服关你什么事?!御衿旋咽下即将冲口而出的话,面色更是暗了几分,太阳穴一抽一抽地愈发疼得厉害,他实在是懒得再说话了。

“喂,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们见过面的,在繁间,第一次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还拿雪球砸我呢。”

“虽过了几百年,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张脸没多大变化,倒是更漂亮了些。”

“我那时以为你是女孩子,还偷偷欺负你呢,要你发誓长大后非花神不嫁,可你死命不肯,真倔啊。”

“我是后来才知道你不是女孩子,可还是喜欢的。要不这样吧,我嫁给你好不好?你若嫌弃我是男的,我可以变成女的呀,今儿刚好是百花祭,我可以变身哦。不过机会只有一次,以后若反悔可就变不回来了呢。”

“你刚刚其实也是认出我了吧?”

“喂,你好歹也说句话。”

“御衿旋,衿旋?”

见对方毫无反应,妖娆疑惑地探过身,却见那人双眼紧闭,鼻息平稳,原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像极了两把乌黑浓密的小扇子,双唇微张,睡相异常乖巧。真是比醒着时不知道可爱多少倍。

好不容易将满腔欣喜化成话语全倒出来,可惜无人倾听。妖娆咬了咬枕巾一角,颇为沮丧。

于是,这一日,艳冠仙界的花神殿下在一个与天时、地利、人和无关的境况下,无私奉献了初次表白。

事后,觅桃总结曰:勇气可嘉。

繁间。九幽宫。

三太子又被禁足了。

狐王懒洋洋甩动着狐狸尾巴,幸灾乐祸,“衿旋,你爹可真宝贝你。”

御衿旋看都没看他一眼,唤人进来,冷冷道:“把这只畜生的狐狸皮扒了。”

下人望着书案上那只尊贵的畜生,不悦皱眉,“陛下有令,三年内任何人不得出入九幽宫,特别是狐王,您莫不是忘了?”

狐王眯起狐狸眼,甩起狐狸尾巴,义正言辞,“本王是只狐狸。”暂时不是“人”。

御衿旋闻言,抬手挥出一掌,吓得狐王慌忙化作人身,举掌相迎。以他对此人的了解,这绝对是毫不留情的一掌。

事实证明,他错了。

御衿旋收回手,无视仿遭雷劈的某人,云淡风轻地下令,“送客。”

下人得令,操起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扫帚,客客气气将狐王“请”出了门。

天界。惜花殿。

“殿下,殿下,殿下?”唤了几声,得不到回应,觅桃眼珠子一转,做惊讶状,“啊!三太子!”

呆坐窗前的人腾地站起身,目光急急掠过觅桃,望见来人,心下不由失望。是三太子没错,却是天界三太子。

“你来做什么?”

觅桃未料真有“三太子”登门,小小吓了一跳,忙侧身作礼,“觅桃见过三殿下。”

“小蜜桃越来越有礼貌了。”鄢楚已满含兴味地笑了笑,摆手示意她退下,这才望向妖娆,“怎么,不欢迎?”

妖娆歪在美人靠上,懒洋洋斜他一眼,“岂敢。”

鄢楚已走过去,轻抚他柔顺的发,“敢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偌大天界,再找不出第二人。”

“三殿下过誉了。”妖娆捂嘴,浅浅打了个哈欠。

鄢楚已忍不住用指尖轻拨他浓密的睫毛,“真像只猫。”

“才不是猫。”妖娆抬眼看他,“我的真身是朵花,紫色莺尾花。”

鄢楚已被他认真的语气逗笑了,“确是莺尾花?我竟不知道,来,变来看看。”

“我的真身只给未来夫君看。”

“……容我提醒一下,你是男人。”

“天界律法有规定男人只能娶女人吗?再说了,他若真喜欢女人,我也不是不可以变身。”

鄢楚已停顿许久,问:“你喜欢的男人是谁?”

妖娆望着他,笑得诚恳,“反正不会是你。”

这话可真真正正伤了三太子的心,“为什么不能是我?”

妖娆又打了个哈欠,指指门外,“出去时顺手把门带上,谢谢。”

三太子摔门而去。

妖娆懒洋洋换了个姿势,唤来觅桃,吩咐道:“找人把这门换了,费用单子送到凤凰宫。”

“凤凰宫?”觅桃不解,不是寰赤宫吗?

“这回是真生气了。”妖娆阖眼,唇角勾起一抹笑纹,“那人一生气就往凤凰宫跑,到那儿才能逮着人。”

觅桃含笑领命而去,不出片刻,复又折返。

妖娆睁眼看她,“怎了?”

觅桃神色诡异,“三太子来了。”

“又来?”妖娆皱眉,头疼地摆摆手,“不见,就说我睡下了。”

觅桃侧了侧身,也不关门,故意将音量提高,“抱歉,我家殿下说他睡下了,不见客,您请回吧。”

“他没睡。”

短短三字,却如惊雷炸响在耳边——御衿旋?!

原来是龙三太子!觅桃那丫头,这次一定要罚她下凡投胎当猪!

“睡了,殿下说他睡了那就是睡了,您还是回……”

妖娆跳起来,飞奔到门口,凶狠地用眼神截断觅桃的话,继而抱住龙三太子,“衿旋,你终于来看我了。”

觅桃搓了搓手臂上暴起的鸡皮疙瘩,转身开溜。

御衿旋扫了眼贴在身上的“壁虎”,用简洁的话语表述了来意及对此行为的不满,“有事找你,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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