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门开了。
只见到两个男人,在床上拥抱着,静谧而温馨。只是,旁边测试心跳的仪器已经不再跳动了。
刘羽惜的身体明显的晃了晃。最后,还是走上前去,试探了一下邱霖的鼻息。
“算你是个男人!”感到邱霖也已经没有呼吸了,刘羽惜流下了眼泪,说了这句话。
“儿子?你怎么了?”贵妇终于察觉到了房间里的异样,赶紧跑到邱霖面前。可摸到的,只是一具正在渐渐变冷的尸体。
“啊……儿子!你醒醒啊!都怪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你不会这样的!”这个时候,她还将错误推到王惜的身上。而且试图分开拥抱着的两个人。
“滚开,你不配碰他们!”站在一边落泪的刘羽惜猛的将贵妇从邱霖身边拽起,回手就是一巴掌。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也不知是爱错了人,还是爱情本身就是错的!戏里戏外,王惜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却永远也找不到答案。
杀青酒会上,很少饮酒的王惜却喝了很多。他向每个人敬酒,每一个。嘴里说着些感谢的话,说到动情时,总是忍不住流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向所有人告别,向这个世界告别。
最后,是刘羽惜和小宝将他搀回房间的。邱霖几次想要上前,最后却总是因为犹豫而失去机会。
人们在旁边看着,心里疼着。他们不知道邱霖和王惜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却都为王惜感到惋惜。他对邱霖的爱太明显了,明显到融入了拍戏的每一个点滴。他看邱霖的眼神、他的每一个动作、他们的拥抱、他们的吻,每每到动情瞬间,空气中弥漫起来的,略带苦涩的甜蜜,让周围的所有人都沉浸其中,不愿醒来。
动情的演员他们看的太多了。可是,用真情来演绎的演员,却很少遇到。而且,这份情是压抑的、悲伤的、只能用心去体会而不能表白的。再加上王惜充满故事的眼神和表情,看的让人心疼,甚至让人心碎。
还记得第一部戏里的那些镜头吗?正因为是真情流露,才会那么震撼,那么的打动人心。而现在,王惜被拒绝了吗?他们都在猜测着。毕竟,他们并没有公开过,而邱霖据传也是有女朋友的。
唯一知道内情的导演,想要跟邱霖说几句,却始终不知要如何开口!男男之爱本来就是坎坷的,不被人理解的,再加上那个要命的病。邱霖有这样的反映,也并不为过!
“唉!可怜的小惜!命运为何要如此待你!”除了暗自叹息,导演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呵呵呵呵!”被放到床上的王惜,醉了,而且很醉。他只是笑着,可是,这笑声,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凄惨,还伴着不断滚落的眼泪。
“哈哈哈哈!”浅笑变成了大笑,还手舞足蹈的挣扎着。是想要挣脱悲惨的命运吗?是想要解脱而不得吗?
刘羽惜和小宝两人只能尽力按住王惜的手臂,以免他乱动而伤了自己,却无法阻止王惜越来越猛烈的笑声。
这笑声充满房间,最后,更是穿过房门的阻隔,回荡在走廊里。声音里透着的刻骨铭心,而又撕心裂肺的感觉,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不由的停下脚步。
邱霖远远的站着,听着这个声音,感受着声音里的感情。“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他不断的问自己,却总是看不透自己的心。
“怎么办啊?哥哥这么笑,我听着心里好难受!”王惜的笑声,让小宝的心很不是滋味。
将王惜搂进怀里,刘羽惜说“去要杯热牛奶来,帮他解了酒就好了!”
“哦!好!”听罢,小宝赶紧给前台打电话。
“来,帮小惜把T恤脱了!用热毛巾帮他擦擦身子。”看到小宝打完电话,刘羽惜又吩咐到。
两个人就这样忙着,一直弄了一个多小时。牛奶也喝了,身子也擦了,王惜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最后,沉沉的睡了。
而邱霖,则一直站在刘羽惜房门的不远处,直到王惜的笑声消失,才回房睡了。
是爱错了吗?还是爱,错了?这个问题再次于耳边响起。然而,在强大的命运面前,谁又能分的清呢?其实,令人害怕的,不是爱犯了多少错误,而是从未爱过,不是吗?
第22章
拖着疲惫的身体,拉着破旧的皮箱,怀揣着更加疲惫的心。王惜站在酒店门口,对住在里面的那个让他牵挂的人做着最后的告别。
“一切都结束了。谢谢你,让我感受了这场爱;也谢谢你们,让我知道还有人会关心我,爱护我!可是,我不能给予你们回报了,请原谅我的自私与懦弱!我实在没有勇气再活下去。”然后,他再次看着那扇窗,窗子里有他最后的爱人“但愿没有来生,你我永不相见!”
带着泪水与心碎,转身离开。而这时的刘羽惜,正拿着早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与王惜擦肩而过,都没有发现他。
同样的话,现在正出现在邱霖的手中。一张卡片,王惜的笔记,还有点点泪痕,上面赫然写着的,正是那句“但愿没有来生,你我永不相见!”
“永不相见……永不相见……”不断的念着这四个字,邱霖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阿王……阿王……”攥着手中的卡片,邱霖发疯一样的冲出房间。猛敲刘羽惜的房门,屋子里没有任何反应。拨打王惜的电话,铃声却在房间里响起。
“阿王,开门啊!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原谅我好吗?”一边喊着,一边敲着,房间里却依然没有动静。
就在这时,刘羽惜拿着早餐回来了。“你在干嘛?小惜还在睡!不知道他昨晚喝醉了嘛!”没好气的对邱霖说。
“快开门!”顾不上刘羽惜说话的语气,现在的邱霖只想知道他的阿王在不在里面。
“阿王!”门终于开了。可是,房间里除了王惜的手机之外,一无所有。
“行李不见了!小惜走了?”刘羽惜也有些愣了,没想到买个早餐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他是不想再跟我们联络了,手机都没有带走!”邱霖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泪水噼里啪啦的掉着。
“机场,对了!他一定是去机场了!他说过结束之后要去西藏的!”想起之前王惜的话,刘羽惜急忙的告诉了邱霖,然后就跑了出去。
“机场,西藏?阿王……”听到刘羽惜的话,邱霖愣了一下,也跑了出去。
就在他们先后下楼的功夫,王惜已经坐上了开往浦东机场的地铁。
刘羽惜最先冲出酒店,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向虹桥机场追去。
而邱霖,却在电梯口,被一个男人拦住了。
“你是邱霖吗?”一个陌生的男人,拉住了正要冲出电梯的邱霖的手臂,不确定的问到。
“我现在有急事,要签名的话等晚上或者明天吧!谢谢!”以为是自己的粉丝,邱霖回应着,说完就焦急的想要离开。
可是,对方却没有想要放他走的意思。“请问,王惜是住在这里吗?我找他!”
听到对方的话,邱霖愣了一下,难道是小惜的粉丝?他有些不确定了。“本来是的!可是,他已经离开了,我正要去找他。”
本以为对方听到王惜已经离开,就会放弃的。可是,他再次错估了对方的执着。“小惜离开了?他去了哪里?你可以联络到他吗?”
称呼从王惜变成了小惜,难道是认识阿王的人?可是,邱霖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了,否则就追不上王惜了。“他去了机场,应该是去西藏的!要找他就跟我走吧!”
这次,邱霖终于成功的走出了酒店。而那个陌生男人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拦了一辆出租车,“去机场!”邱霖焦急的说。
“哪个机场!”司机不紧不慢的问到。
“浦东机场。我们赶飞机,请快一些,谢谢!”坐在后座的陌生男人答道。“去西藏的飞机,只有在浦东机场才有。”这句解释是说给邱霖的。
“他还好吗?”坐在地铁里,看着窗外漆黑的墙壁不停的闪过,王惜却莫名的想起了许诺,那个曾经要跟他结婚的男人。“应该已经找到一个更好的了吧!对方一 定是一个健康的、爱他的、快乐的男孩。祝你们幸福!”这是发自内心的祝福。王惜希望所有曾经与他有过瓜葛的男人,都能够得到最终的幸福。哪怕是那个将艾滋 病传染给他的人也一样。因为,那是他多么想要,却总是在最后突然失去的东西。
幸福,是一个对王惜来说,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的词汇。
“他……还好吗?”这次问出这句话的,却是坐在飞驰的出租车里的,那个陌生的男人。而他问话里的那个他,明显指的是王惜。
“我不知道。应该……不好吧!”邱霖一脸的懊恼。在他想来,现在的王惜,应该是不好的,而且很不好。
“不好?难道已经发病了吗?”听到邱霖说王惜现在不好。陌生男人突然激动了起来。猛的抓住邱霖的靠椅,将身体凑的更前面一些,声音颤抖的问到。
“啊?应该……没有吧!我是说,他的心情应该不好!”看到陌生男人激动的样子,邱霖赶紧解释。“你也知道他的病?”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好像对王惜很了解似的。邱霖开始想要弄清楚陌生男人的身份了。
听到王惜还没有发病,陌生男人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仗一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进座椅里。“嗯!”随着邱霖的问话,他神色黯然的应着。
“可是,就算没有发病,也不能去西藏吧!他的身体状况,去西藏是很危险的!”突然,陌生男人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些严厉的对着邱霖说。
“啊?”对方的问话和语气,都让邱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正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了。
邱霖慌乱的翻找着。先拿出被他放进口袋里的王惜的手机,一看,并没有响。然后才从另一边的口袋拿出自己的手机接听起来。因为他们手机的铃声是一样的。
“喂!邱霖吗?”电话里响起了刘羽惜的声音。“去浦东机场,那边才有飞往西藏的航班!”声音里透着焦急。
“我正在去浦东机场的路上!你到哪里了?”邱霖也焦急的问。本来还希望能够自己亲自找到王惜的邱霖。在听了刚才陌生男人说的话之后,只希望能够赶快拦下 王惜,不要让他登机。一想到他可能永远都见不到王惜了、一想到王惜可能一个人在西藏孤单的离开人间,邱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可以,不能让这样的事情 发生。
“我走错方向了,去了虹桥机场!现在刚刚掉头!”刘羽惜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恼。“如果你找到小惜,一定要拦住他!我问过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去西藏很危险的!一定要拦住他!”
自从那次听到王惜说要去西藏之后,刘羽惜就查了一些资料!对王惜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去高原太危险了!他甚至想到,王惜可能就是故意去寻死的!本来打算 今天好好劝劝王惜的,如果他一个人劝不动,就把小宝和导演都找来一起劝。如果最后还是不行,就算用强,也一定要阻止王惜。
可没想到的是,王惜竟然来了个不告而别!那么早就离开了。“真是笨蛋,为什么要去买早餐呢?”刘羽惜已经在出租车上把自己骂了几百遍了。
“好的!如果找到他,就算是拖,我也会将他拖回来!”邱霖肯定的说。
“那是他的手机吧?”虽然是问句,却有着肯定的意味。看到邱霖挂断了电话,陌生男人指着邱霖手里的王惜的手机说。
邱霖回头,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
“那是我买给他的生日礼物!30岁的生日礼物。”一瞬间,男人好像陷入了回忆里,嘴角有着暖暖的微笑,慢慢的却变得悲伤起来。
“你们吵架了吗?应该是的!”男人开始自问自答起来。“之前,每当他真的生气了或是想要放弃了,他就会将手机扔在家里,让谁都联络不到他。然后,一个人 拿着行李悄悄离开。而我,就会满上海的找他,找遍他认识的每一个人,找遍他熟悉的每个地方!当我做完这些,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他的时候,就会在楼下见到他。 坐在他那个破旧的旅行箱上,正望着夜空发呆!”
“失去之后才会珍惜,分开之后才会后悔!对我、对他,都一样!这是他当时给我的解释!”
“你是他之前的男朋友?要跟他结婚的那个?”邱霖大概知道这个陌生男人是谁了!
“之前的!是啊!可能是经历的太多了,让我总是以为最后他都会在我家楼下出现!可是,我却伤他太深了,我误会了他、离开了他,在他最悲伤、最痛苦的时候!当我想通了一切,回过头来找他的时候,他却已经不在了!”一直表现的成熟、稳重的男人,开始遏制不住的流下了泪水。
“我又开始满上海的找他!找遍他认识的每一个人,找遍他熟悉的每个地方!可是这次,我无论问了多少遍,找了多少遍,他都没有再次出现!”闭上眼睛,男人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
“我愿意跟他一起下地狱,只要他能回到我身边!”双拳握的紧紧的,再次睁开的眼睛里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让你见笑了!”可能是长久找不到人倾诉吧,男人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这么的真情流露。而发泄过后,却有些尴尬起来。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绢,想要擦去脸上的泪痕。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邱霖才开始好好打量这个伤王惜最深,也最令王惜难忘的男人。
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刚毅的脸上有着睿智、成熟、稳重的气息,却没有饱经磨难的沧桑。身材保持的很好,举手投足间有着一种让人慑服的气质。应该是个久坐高位的人。
“你是他现在的男朋友?”推测出邱霖应该是知道王惜的病的,再看他焦急的样子,陌生男人猜测的问道。
“额……”这个问题,邱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陌生男人有些疑惑了,同样递出了询问的眼神。
“我跟你一样,逃跑了!”邱霖啜嘘着说了这么一句,就转回到自己的椅子里了。
出租车里再次恢复了沉静,两个男人都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西藏!”现在的王惜,已经在排着队等待安检了!而他的思想,也已经飞到了那个充满神秘的地方,也是被他选中,他的生命将要结束的地方。
“许诺!我就要去那个地方了!一个人!”原来,西藏,曾经是他跟许诺计划过要一起去的地方。“没有你的陪伴、也没有你的爱!”语气里没有遗憾,只有解脱。
就在邱霖和许诺到达机场的时候,王惜已经通过了安检,径直向登机口走去。
“王……”邱霖刚要喊王惜的名字,许诺拉住了他。
指着大屏幕上的民航班次表,许诺说“直接去安检通道,也许还来得及!”然后,两人就向安检通道跑去。
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安检通道,都没有发现王惜的身影。两人再次碰头,许诺看了看时间。“他应该已经登机了!我们来晚了!”语气中有着遗憾,却没有气馁。
邱霖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你在哪?找到小惜了吗?”刘羽惜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刚刚赶到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