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大海。
蔚蓝的海面上,风平云淡,天空明净,七怪之阵破,任天狂死,魔宫岛灭,武林群雄折损大半,此番回到中原,中原武林怕是要经历一场大变动了。
不过,无论怎样,总算还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地陪伴着自己,不离不弃,不是吗?
他收回目光,和苏水音四目相对。
众人识趣地纷纷离开,留下他们两个单独互诉衷肠。
苏水音坐到他床前,欣慰道:
“萧兔,你活着我就很高兴了,武功没了,身体不好了,都没什么,我还可以照顾你,你不用怕……”
萧寒玦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道:“我啊,从来就不怕什么。”
苏水音鼻子一皱,哽咽道:“你不怕,我却很怕,我怕你伤心……”于是伏在他的床头,无声悲泣,尽数将这几天的悲痛恐惧宣泄出来。
萧寒玦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是我不好,我叫你一同经历这么多。”萧寒玦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人道歉。
苏水音止住哭泣,愣愣地看着他,良久,他使劲地摇摇头:“我……我不是怪你……我……是恨自己没用,不能帮你。我已经决定了,修习更高的武功,可以帮助你,保护你。”
“你决定拜我为师吗?”萧兔斯基竟然有些期待地道。
“不,我已经拜萧洌月为师了,向他学习医术和武功。”苏水音浇灭了萧兔斯基好为人师的念头。
“…… ……”萧兔斯基无语,慢慢地缩回了被窝里。
究竟萧兔斯基的武功能不能恢复?回到中原后又会有什么新的故事发生,请各位期待第三部之——《皇朝传奇》
第三部 皇朝风云
皇朝风云之一 太子求贤
现在,萧兔已经可以悠闲、光明正大、毫无顾虑地欣赏大海的风光了。
但是,令人尴尬的是,当狸猫将各位读者再次带到这个武侠世界观赏的时候,萧兔他————正在上厕所。
那么,就让我们把镜头对准厕所,呃,古代的洗手间里的萧兔斯基吧。
萧兔带着他那万年不变的表情坐在马桶上,身旁放置着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陪同他的苏水音。
“我自己能处理。”萧兔斯基= =道。
“不行,你伤的这么重,自己怎么站起来?”苏水音抱着手臂理所当然道。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便秘。”萧兔斯基道,“我不习惯有人坐在我旁边看。”
苏水音默了一下,便道:“好吧,我在门口等,你好了叫我一声,自己不要动哦,尤其是你的腿,刚接好,若是再错位的话真的一辈子站不起来了。”
“知道了。”萧兔斯基道。
于是苏水音便退了出来,在门口等待,这间便所还是特地为伤残人士萧寒玦临时改建的。
萧寒玦活到现在,才真正享受到被人重视优待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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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水音推着换上冬装的萧寒玦来到船头吹风,他们已经在返航的旅途中航行了大半个月了,只要再用十几天,就能回到中原了。此刻的心情真是说不出的轻松,唯一的遗憾是萧寒玦要开始长达十年的慢慢康复期了。
不过苏水音有信心,自己一定会把萧寒玦治好,最近他已经很用功地向萧洌月学习了,上次船上的人有人患了头痛脑热的,就是他亲自诊断治疗,最后效果显著,令他信心大增。而随着学习的深入,他护理起萧寒玦来也更加顺手。
更加令他觉得自信的是,如今他修习了内功心法之后,体内的内力源源不绝,令他有了武林高手的感觉,现在他就连将萧寒玦打横抱起来都一点不吃力,而萧兔斯基还是那副深度球状宅相,苏水音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回到中原后,如果萧寒玦痊愈得差不多了,尽管不能下床,但是,但是自己说不定可以做上面的那个…… ……
不过,他可不敢把这个话当着萧寒玦的面说,因为不想更进一步刺激刚刚进入“残疾人”行列的萧兔斯基。
现在船上的人都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在萧寒玦面前说一些“跑”“跳”的字眼,怕引起萧寒玦的敏感反应,毕竟刚刚落残的人都是极度敏感这些东西的,尤其萧寒玦以前还是身手那么好的武林高手。
萧兔斯基,看起来,真的很落寞很痛心的样子……
可怜的萧兔斯基,虽然他不说,但是我们都能看到他眼里深沉的悲伤……
令人痛心的萧兔……
令人揪心的萧兔……
萧兔斯基缓缓转过头,对苏水音道:“中午吃宫保鸡丁吧。”
然后继续浑身包裹在被褥里球状宅。
令人痛心的宫保鸡丁……
苏水音抹了一把热泪,跌跌撞撞地出去炒宫保鸡丁了。
萧兔,你还算是生物吗?!
萧兔莫名其妙地缓缓抬起头,然后继续球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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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代表很长时间的间隔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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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涎节,中原大地上最重要的喜庆节日,本来该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合家团圆的好日子,但是今年的除夕,却比往年都要更加惨淡。
就连京城这座繁华大都,此时此刻也死气沉沉,入了夜,便家家户户关门闭户,早早就熄了灯,偌大的一座城池,笼罩在纷纷扬扬飘落的大雪里,一片沉寂。
在这样的情形下,皇城铁骑那昼夜不息的马蹄声显得分外刺耳,昭示着又有什么人要被灭门了,闻者无不心惊胆战,老百姓缩在被窝里,不晓得哪天就要大祸临头。
这种使人人心惶惶的状况,已经持续了有大半年了。
落霞山庄,京城西城边上的一座废弃已久的园子,传说曾经是一位官品很高的官员拥有,但是随着那位官员被满门抄斩,山庄遂没落下来,据说官员一家银魂不散,时常在山庄里作祟,因此无人敢靠近这幢闹鬼的大宅。
而如今,这座大宅里聚集了一群人,他们都有共同的信念,为此不顾自身的安危而留在这危险重重的皇城中,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个信念,就是推翻如今的暴君,还天下清明安泰!!
也就说,隐藏在落梅山庄里的人,其实是反对暴政的义军,而他们的首领,则是在一年前还是身份尊崇的当朝太子——玉霖琅!
玉霖琅,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一年前还是一个享尽皇家尊贵的高傲太子,是这个朝廷的大统传人,但是一场血腥的政变,永远改变了他的人生。
一夜间,他失去了所有——疼爱自己的父皇、母后,高贵的身份,以及自己最挚爱的人……一切一切都在那场大火和屠杀中化为乌有。
他甚至怨恨,为什么独独让自己活了下来,背负着这充满仇恨的沉重命运,走上一条不归的道路?!
但,他的命是母后用鲜血换来的,是许多忠心耿耿的手下拼死救下来的,是那个人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千军万马,给他换来了一丝逃命的机会!所以他决不能倒下!只要有一口气,他就要背负着所有亡者的怨仇,向那个如今端坐在龙座上的恶魔复仇!!!
他要让那个恶魔知道,自己,玉霖琅已经不再是一年前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复仇恶鬼!!
望着漫天的大雪,充满仇恨的青年不怒反笑,他一拳打在身前的窗棂上,任由鲜血顺着自己的指缝往下滴,一滴一滴滴在雪白的积雪上,仿佛只有这样,只有这种痛,才能让他清醒,才能使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一名手下站在门外,拱手禀报道:“太子,人已经来了。”
青年方才收敛仪容,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道:“终于来了吗?快请进来!不,我亲自去请!”
说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冠和衣饰,走出房门,与等在院子里的一干手下一起鱼贯而出,迎出了大门。
门外,一辆考究精美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外,马夫跳下车,将车门打开,掀开车内的锦缎布帘,里面随即下来一位英姿勃勃的年轻人,身穿丝绸短袄,里面是青色棉袍,一根玉带束在腰间,腰佩短剑,脚蹬皂靴,一身精干的架势。而这名年轻人的面容,却十分清灵秀气,面如冠玉,木含精光,显示他功力不俗,应该是一名武林高手无疑了。
太子见了他,便先去招呼,拱手作礼道:“在下林朗,见过苏少侠。”显然太子用了假名。
原来这名令太子都为止恭恭敬敬的年轻人,就是近年来迅速在江湖上成名的神秘少侠苏水音,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历,只知道他剑法如神,并且医术高明,一面行侠仗义、一面悬壶济世,因此有了个绝剑神医的称号,在江湖上声名甚高。
“苏公子请里面坐。”太子盛意邀请。
绝剑神医摇摇头,道:“我有位朋友还在车内,他身体不好,不能受寒。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你们准备好了我事先要求的房间了吗?”
太子道:“苏公子吩咐的,我们自然不敢怠慢,请苏公子里面请,在下这就带苏公子去看那间房间。至于公子车里的朋友,在下会吩咐手下将他好生接下车来。”
“不用你们动手。”苏水音冷冷地瞥了太子一眼,自己则再次转身回到车上,未及,便亲自从车内抱出一个人来。看他那仔细小心的样子,好像怀里抱得是一捧琉璃。
而那被苏水音仔细抱着的男子,一身不沾凡尘的白衣,脸庞略显苍白,双目紧闭,面相清隽,沉静如天际清月,若不是一身病骨,应该是一名风神秀雅的美男子才对。
看那两人的样子,就知道苏水音和这病弱公子关系匪浅,太子不便追问,遂亲自带领苏水音进入山庄。
一行人来到苏水音特别要求的房间,只见这间房内早早就烧好了暖炉,装饰得精美温暖,就是皇宫比起来也没这里显得舒服些。苏水音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男子放到随从抬来的轮椅里,在他身上铺上一方毛毯,才蹲下来轻声询问:“这里你住着可还满意,你看看还缺什么,我这就去置办。”
男子微微张开一双清亮的眸子,淡淡道:“坐了那么久的马车,我倦了。”
“那我服侍你去睡觉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和别人谈,你先睡着,等我办好事,再来陪你。”苏水音道。
他们这般旁若无人地讲话,好像完全没有把太子放在眼中一般。
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顿时激起了太子身边一名死士的不满,这名死士性格急躁,但见自家太子唯唯诺诺,而那两人却卿卿我我,顿时恼怒,心中不平愤懑,双拳紧握,上前一步,就要生事了!
皇朝风云之二 剑挽梅华
那名死士看不惯苏水音傲慢的态度,上前一步道:“我家主人如此礼贤下士,阁下却这种态度,未免太过轻慢!请阁下自重!”
苏水音转过头,嘴角扬起一抹并不在意的笑:“你们请我过来,仅仅是进个门,就开始对我挑三拣四的,我倒是要怀疑阁下的诚意了。”
太子身边另一名凤眼俊美的男子倒是更加精明,拉住刚才那名冲动的死士,满脸堆笑道:“苏公子言重了,定海他是粗人,不懂得说话,得罪了公子还望多多包涵,我家主人丝毫没有怠慢公子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苏公子此次前来,观阁下的态度,似乎对我们的拜托胸有成竹,吕梁性子直爽,喜欢以武会友,不知苏公子可有雅兴,让我们这些鄙人看看苏公子的神威呢?”
这人一脸狐狸相,说话滴水不漏,分明是想试探苏水音的深浅,看来应该是太子身边的谋士无疑了。
苏水音傲然道:“你们是怀疑我的能力么,无所谓,本公子坐了这么久的车,倒是想活络活络身体来。这里地方小,若是要比,咱们暂且去院中一试。”
说完,又对那名轮椅里的病弱男子柔声道:“我去应付一些俗事,去去就来,你不要焦急。”
病弱男子垂下眼眸,算是应允,苏水音才解下腰间的佩剑,英姿飒爽,与一干人步出房间,而只留下那名跟来的马夫陪伴病弱男子。
走廊外的花园之中,簌簌地下着鹅毛大雪,几株梅树却开得满树梅花怒放,梅雪相映成趣,雅意盎然。那名身材高大的死士乃是太子手下第一猛将,名唤尉迟定海,曾是皇朝骠骑第一飞将军,使得一手好刀法,当下祭出自己的佩刀,就要和苏水音一较高下。
苏水音面不改色,毫无惧色,双手抱在一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尉迟定海懊恼他傲慢态度,做了个揖,利落出刀,刀势赫赫威风,朝苏水音斜劈而来。
这一刀他并没有用全力,只是试探,苏水音打了个哈欠,道:“这种小打小闹,恁地轻视我!”
于是也不出剑,只是身形一扭,轻松躲过。
尉迟定海见他如此说,当下凝聚精神,一刀紧似一刀,刀法如织,天罗地网,一时密不透风,乃是他最为拿手的尉迟家祖传的逐日刀法,当年便是这套刀法,在与匈奴国的将军比武时胜出,连败匈奴十八位大将,被先皇誉为“天下第一刀”。
这厢刀法越见紧逼追命,苏水音却似乎并没有因此而认真起来,他身形如燕,在密不透风的刀锋下穿梭游走,看来轻巧非常。刀法虽如神,刀功可断金石,无奈落不到实处,苏水音就像个滑泥鳅,还没沾到他的衣角,他就滑走了。
尉迟定海招招不中,越见烦躁,大喝一声,双手持刀,宝刀横与胸前,竟是要使出逐日刀法最终绝招——夸父逐日!此招一出,便是同归于尽的极招,苏水音终于认真些,收起戏谑,右手轻扣剑柄,终于要出剑了!
高手对决,只在一刹,只听金石铿然交击,声音刺耳,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绚烂的流转银光如蛟龙,一闪即纵,满园的梅花却因为剑气激扬而散落纷扬,梅雪飘散之中,尉迟定海手中的刀已经应声而断,啪地落在地上。
狐狸相谋士率先鼓掌道:“好个剑挽梅华!好个剑神绝式!区区总算是开了眼界。好啊好啊,此次定海输在剑神绝招之下,输的不冤啊!”
尉迟定海抱一抱拳,闷不作响地退下,而太子点头默许,看来是承认了苏水音的能力。
那狐狸相的谋士还不罢休,追问道:“这招剑挽梅华,乃是剑神公子萧寒玦的独创剑式,莫非苏公子也有幸拜在剑神门下修习剑法?”
苏水音沉吟一下,道:“不错,早年曾经与剑神有过一会,得到过他的指点。”
“无怪乎如此了,苏公子这么年轻就尽得剑神真传,假以时日定会青出于蓝,成为新一代的剑神!”狐狸相大拍苏水音的马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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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厢房之内,守着病弱男子的马夫眼看苏水音出去半晌都没有回来,又见病弱男子似有倦色,便恭敬道:“二公子,是否要属下服侍您就寝呢?”
病弱男子闭目点点头,马夫就先去铺床,铺好后,才过来为病弱男子宽衣解带,脱到只剩下里面的亵衣时,就将他从轮椅中轻轻抱起来,送到床上被褥之内,并将轮椅推到他的床边放好。
服侍他睡下之后,马夫就守在离床三丈之外,默默地盘腿坐在地毯上,守护病弱男子。想到那床上的男子,就是曾经天下风华无双的剑神,当年战群邪、斩邪佞、力抗狂魔, 为武林为苍生豁尽心力,不惜落下一身病残,想到这,他鼻子就觉得酸了起来,曾经神采飞扬、白衣冷剑的萧寒玦与如今躺在床上,不得不依靠别人照顾勉强度日,此情此境,叫人看了都觉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