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笑的很轻“没看人家这副模样了，还尽欺负人家，要说不说的，吊人胃口”
苏惟肖像是喉咙上卡了个苍蝇的表情，手指上还捏着颗没来得及扔进嘴里的木糖醇，嘴巴保持着张大的姿势看向苏和，半天才合拢问“你没事儿吧？”说着皱起眉一副恶心样“人家人家的恶不恶心？”
苏和笑眯了眼睛轻语“我说过，我还有更恶心人的”
苏惟肖手上那颗木糖醇滑落，特无语的移开了眼，长叹口气说“你这人我真是看不懂”
苏和伸手指了指他手上的木糖醇“你能看得懂谁？”
“很多”木糖醇瓶子抛给苏和
苏和一把接住“比如？”
“我哥”
苏和点头“我倒忘了”打开盒盖轻晃了两粒到手心，以很优雅的姿势放进嘴巴里嚼了嚼“我收回刚才的话”啪的盒上盖，把瓶子扔还苏惟肖，见苏惟肖盯着他，苏和嚼着木糖醇一脸幸福样“你至少还能看得懂你哥”
苏惟肖冷哼转脸
一时两人无语，除了门外的音乐声，喧闹声，就是嚼东西的声音
几分钟后，苏惟肖很正式的看着苏和说了句“抱歉”
苏和挑了挑眉，又趴上了化妆桌，没说什么，不是他觉得自已应该理直气壮的接受苏惟肖的道歉，而是他自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本来是很稀松平常的事，被苏惟肖那么正二八经的抱歉生生牵出些好多莫名的情绪
想到这里苏和闭上了眼睛，他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种局面，人情事故，其实是他最不懂的，以往他都是按照自已的性子直来直去
而如今这句，‘不关你事’几个字却卡在他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极其难受
难受到他只能闭上眼睛来逃避
到底是怎么了？苏和自问
但另一方面，他明明想清楚的对苏惟肖表达，在这种地方上班，运气好了还是不好遇上难缠的客人这不是他们这种要依赖着这场地吃饭的人能够左右的
不对，是他，是他苏和自已，苏惟肖不一样，他有想干就干不想干就甩手走人的资本，而他苏和不一样，有这么个场地表演是他苏和的饭碗，他必须保住
喝酒算什么，哪怕有一天他们那位身材严重走样又长得极不好看的女老板，非要让他苏和跟她睡一晚，也许他也会做的，只为了这个饭碗
他跟人苏惟肖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在，人家年轻，他不年轻，人家还有一个爱他的爱人，他没有，更别说他家里还有一个小要饭的，天天张着嘴等着他去喂，喂给他食，供给他穿
突然的心酸与不甘让闭着眼睛的苏和皱了皱眉，但也是极短暂的一瞬，短的来，让人觉得是不是眼花
复睁开眼，苏和眼里又拢上层淡笑“那老板究竟答应让我休息一天没？”
苏惟肖这才恍然，点点头“答应了，说是等下过来看你”
苏和呵笑出声，他还记得刚才他心底的那抹怪异设想
假始他们老板非要让他跟她睡一觉，也绝对是他们老板亏了，一想到这，脸上那抹笑漾的更开
只是，他不喜欢女人啊，只是没人能怀疑，男人只要没有那方面的障碍，那什么也还是可以的，哪怕对方是他不喜欢的女人，只是他自已没那么尽兴而已，当然也不排除有极少数人，因为是同，且心里的原因面对女人的身体无法有欲望
脑子里胡思乱想，突然想到一张立体且帅气年轻的脸，苏和愣了愣，随即轻笑带过
苏惟肖已经在换演出服，却听到门外的楼梯上传来‘蹬蹬’声响
苏和眼睛一弯，从座位上坐起身看向苏惟肖“我们亲爱的老板大人来了”
别问苏和怎么知道，听声辨人这种本领听久了谁都会，苏惟肖忙拉上裤子的接链，果不其然，门应声而开后，又是那个挤得一身横肉却硬要穿的性感至极的恐怖妆容
“老板”苏和笑得极尽诌媚
女老板手上夹着根香烟，踩着高跟鞋身上的肉一颤一颤坐到苏和身边的椅子上“你怎么这么弱？”
开场白就是不满
苏和轻应“人老了，是不如他们”说‘他们’这词时，眼神看向苏惟肖
苏惟肖无语的立在一旁，老板笑着拍拍苏和肩膀一阵好骂“别歪了吧唧的，在姐面前说老”
苏和忙附和“您是人不老，心也不老”
老板笑了两声却是立码垮了脸看着苏和问“你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苏和做惶恐样，以异常夸张的语气说“我做错什么了？”
老板又笑骂着拍了他一巴掌“给我收起你这副得性”
苏和呵呵一乐，敛了脸上的夸张，淡笑答“是”
话音刚落，老板就严肃的说“昨天那桌客人又来了”
苏和还是在笑，看着老板不说话
“今天是专门来捧你的场的”
苏惟肖在一旁惊呼“刚您不是说答应不让他上场了吗？”急看苏和一眼“他这样子怎么能跳，万一出事怎么办？”
老板没好气着对苏惟肖吼道“就算是出事，人家既然是敢指名的点就敢负责任，难道还会亏了托尼不成？”其实老板这也是气话，最主要是苏惟肖那质问的太直白，点不给这位老板留面子
苏和当然看的明白，轻笑着对苏惟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插嘴，而是自已转脸看老板问“他们给的钱很多？”
老板怒意这才敛住，扔掉了早已燃到最后的烟尾“我话还没说完别打岔”
苏和乖乖点头“您说”
“我当然是依你的身体情况跟他们说了，本来起先我也是想帮你把这次的点场阻了的，怎奈那老板也不是省油的灯，没几句话就把我又给阻回来了，最后他也说不让你上场，只是得陪着他聊聊天，就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苏和听完后，却是大笑了两声，看向老板问“托尼何德何能居然还能当陪客的了？”
老板当然是听出他语中的不满，长叹口气，站起身，瞥着苏和以强硬的语气说“当然，去与不去是你的自由，我是不会逼你的”
说完就开了门又‘蹬蹬’离去
直到再听不见脚步声后，苏和冷笑数声“好一句不会逼我”
苏惟肖忙坐在刚才老板坐那位置问苏和“你不去也不会怎样”
苏和收住脸上的笑“是不会怎样”只是，老板一进门的那句想不想要这分工作就已经摆的很明显了
像是自我安慰似的，苏和又笑弯了眼睛“在这种地方上班，难免的，陪客人说说话，喝喝酒，能把人陪的高兴了，说不定以后就飞黄腾达了呢？”慢悠悠站起身，却是突然踉跄了下，苏惟肖忙起身扶他，被苏和拒绝了
“再去喝会喝死你的”苏惟肖没好气道
苏和微笑着以懒散语气回看苏惟肖说“喝死的人少，但被逼死的人倒很多，特别是身不由已几个字，有时候能好好回味回味，从中会发觉出很多好玩儿的东西”话说到这里，苏和又是突然停了口，以一点酸涩的语气低喃看着对面的墙壁“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像你这样儿的人少了，像你哥那样儿的人也少了，该懂的珍惜”再看向苏惟肖“真的，我羡慕过很多人，却独独最羡慕你”
苏惟肖一时愣住，直到苏和开了门出去
混合着外面喧闹的是一声极低的“羡慕我？”
第八章：杯酒之交
说实话，昨天那桌客人，苏和根本就没什么印象，最主要是昨天他一直在跳舞，虽然被灌了很多久，那酒也是服务员端上来的，他只是在跳舞之前跟那桌客人照了一面，挨个敬了一圈酒而已
“对方叫什么名字来着？”苏和无比苦恼的回想，他发觉自已在拥挤的人群里挤了一周，都没有看到昨儿个那个服务员，可能是，因为他们不可能一直站在一个地方，所以不好找
他就想先去问问那服务员，对方姓什么叫什么怎么称呼，要不然，直接过去叫错人了，或是叫不出别人的名号就不好了，一个混了两年夜场的人，不该在这种事情上犯错，那是最低极的
可惜，找了许久没找到人，要不要去问问老板？
得挨骂吧？
苏和掏出手机看了许久，突然被人一拍肩膀“怎么在这儿，我们桌在边儿上”那人伸手往大厅最边上最大的那个座位指去
苏和侧头，看见一个笑容可掬的圆脸，人只到自个儿肩膀的矮个子男人，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给人感觉特亲切一人
苏和脑袋打铁，正不知如何称呼他时，一旁又挤出来一个人“嗨，飞哥，原来你在这儿，兄弟们还以为你尿遁了”
是了，苏和想起，是听到昨天有人叫飞哥飞哥的，而且这张脸他认得，是那桌的主要客人，当然，也是点他的那位
“飞哥”苏和马上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走，过去喝酒”那位飞光头说
人本来就矮，只到达苏和的肩膀那，却非要攀着苏和的肩，那样显得他人更矮，蹭在人堆里，都会把他个子淹没了，苏和笑着想
在苏和跟着那位飞光头挤到座位的同时，之前那人也一起挤了回来“哟，这不是昨天那位演员嘛”那人这才发现苏和似的
苏和点点头大方承认“您好”
“哎”那人长的倒高，只是长的极黑，一脸胡子拉渣“他们叫我大胡子，我本人也姓胡，你以后也叫我大胡子好啦，昨天你是不知道，看见你跳到后头我们都为你捏了把汗，虽然我们不会跳舞，但还看不清人是不是喝醉啦？后来吧，我们都叫你别跳了，你却好像没听见，一个劲儿的跳，不过，舞是跳的好”大胡子伸出一个大拇指“一级棒”
“哪里，胡哥夸赞了”这人倒是豪爽，苏和想
就这时，他们桌上聊天的聊天，也没多少人把心思放在一跳舞的男人身上的
那叫飞哥的，已经坐到了沙发上座的正中央，服务员也拿了个干净的杯子上来
苏和闻见一阵酒气传来，心里就直翻腾的慌，脸硬是憋成了卡白色，却嘴角带笑，一点没表现出不舒服的样子
直到服务员又将一套酒抱上桌，苏和定眼一看，还未开封的皇炮（皇家礼炮）
喝名酒的人多，但能喝到像他们这样，里边儿什么也不兑只加冰块儿的人却是不多
就比如昨天那红酒，他们也是没在里边加任何饮料，可以知道他们是懂酒的人，却……
苏和看着服务员给自已倒的三分之一杯酒，脸绿了
像今儿这样闻着酒就反胃的情况，要喝多了，会不会住院啊？
没人给他太多时间去纠结，服务员把酒给他递了上来，苏和沉沉叹了口气接过
人生的无奈随时随处都在上演，苏和压下恶心的感觉，与客人一一碰了杯敬过酒之后，肚子里已经像是有把火在烧，从喉咙以下的部位都灼的难受
终于在努力的抑制下，人是敬完了，只是他刚放下杯子就脸色不佳的跟那位飞光头告了下急，笑称是自已去方便一下，光头笑的很和气的叫他随意
慌忙挤过拥挤的人群，苏和跑到卫生间关了卫生间门，又是一通大吐特吐，只可惟，今天能吐出来的东西除了酒就是牛奶，就面包他也吃的极少
几通呕吐过后，托尼扯了纸擦着嘴边的污渍，双手捧水漱了漱口，抬头盯着镜子里那一脸苍白的人轻讽道“一定不要胃出血啊”
再回那到酒桌上的时候，苏和用适当的笑容掩下了脸上的那抹苍白带来的不适
而后跟着他们聊起了天，虽然这里音乐声音很大，不过耳语还是能听清的
只是，更多的时候，他都淡笑着看着场里的人来人往，不语
直到苏惟肖出来上台表演时，苏和眼里的那抹从容换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是苏和第一次以观众的角度去观光一个跳钢管舞的男人
以这么清醒的姿态，坐在人堆的一角，苏惟肖少了苏和的互动，更多的是在台中央那根钢管上滑下，旋转，挑腰摆臀，每一个动作都是相当的出色完美
苏和的心绪却是说不尽的复杂
直到有人拍上了他的肩膀，苏和脸上再度挂上淡笑
却是那位飞光头笑说“等下也叫你拍档过来喝一杯”
苏和笑的欢了“好倒是好，承蒙飞哥看的起，不过人家还是学生，只是在这打工补贴家用的，平常表演完了就走，从没有下台来喝过酒呢”
“哦？这么清高？”
苏和呵呵一乐“这算哪门子清高，清高的不会上这儿来上班对不？只是人家就一学生，明天还要上课的，喝酒肯定不好”
飞光头似是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下苏和“你叫托尼？”
苏和笑着点头
“本名呢？”
“您就知道不是真名？”
“像你们这种不都是找艺名代替吗？”
苏和笑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说是，‘飞哥你做什么生意，我以后也跟着你混’之类啦，‘飞哥你朋友们又是做什么生意的啦’如此云云
在那之后，那位飞光头每回到酒吧，必然是要让苏和过去聊聊天，喝两杯酒的，只是每次都没留他很久，苏和该表演还表演，也不像以往那样被灌那么多酒，相反，要是飞光头见他的朋友跟苏和喝酒，他都会适当的提醒两句“别把人灌醉了，人还要表演上班的”
每每那时，苏和会对他报以感激一笑
事后，苏和算是看出来了，那位飞光头不是他们同道中人，当然，以往苏和担心，怕是他是存了把自已打来吃了的心
后来才发现，原来，他起初之所以非要让苏和陪他们聊天喝酒，只是想要铺铺排场，撑撑面子而已，慢慢的久了，反而还跟苏和成了朋友
男人之间的友情就是这样，来的快，几杯酒的交情也许却不止几杯酒厚
当然，这些，要苏和以后才知道
第九章：表哥？
起初飞光头知道苏和的本名以后，直说“那托尼谁给你起的，太俗”
苏和笑着应承“我自已起的”
飞光头也不因他说了人起的名字太俗而尴尬，反而是笑看着苏和问“你故意的吧？”
苏和一副不知所以然的答“您指什么”
飞光头拍着苏和膀子说“你这人啊，有嘛意思，在我跟前儿了还打你那套花腔”
苏和叹口气却开始解释起他起那俗气名字由来“本就是俗人一个，再配上个花哨的名号也还是俗”
而后，两人聊了些闲话，但大多是飞光头说，他听，不时应承两句
一天，那位飞光头请了一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来喝酒，其间就跟苏和说了，要是可能的话，你多捧捧他，跟他吹两句龙门阵，说得他高兴了，说不定，他就随便教你点做生意的本事，你也不用在这上班了
苏和笑笑，应了，却没当真
直到苏和表演完毕再去时，才看见那男人，看样子二十九三十来岁的样子，穿件粉红色T恤，虽说是T恤，但看质地不会太便宜，脖子上一根很粗的黄金项链，苏和自已倒了杯酒，走到那人身旁，飞光头看苏和的脸闪过一抹歉意介绍说“他是天哥”
苏和很迷茫飞光头的神情，却还是将酒杯端来给他碰了下，“托尼，很高兴认识天哥”
那被叫天哥的男人，没说什么，只是没什么表情的将酒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到另一边，苏和这才稍微打量了他一下，长得很一般，估计放人堆里也不太容易找出来的类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