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确定和认真。
我把手盖上了他的手，把水拿掉，拉着他的手放到被子里。
他的手和我十指相扣，紧紧的抓着我，手心汗湿了我的掌心。
我现在就想抱抱他，什么都不说的亲亲他，我知道，我就知道，跟冯然在一起，每次到最后都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现在好了，闹出柜了，以后还不是可着劲整，他现在可是没有顾忌了。
家里的俩人大人都是受过同性恋荼毒的，接受能力也应该比较大。冯然可是真没有什么负担了。
“我妈怎么样？”
“没事，在医院呢！明天就能回家了。”
“爸爸呢！”
“不知道，估计在公司。”
“你的脸……”
我这才想起来，先开始的时候冯然的妈妈打了我好多下。
他的手慢慢的摸着我的脸，边上还有其他人，我把他的手拿下来，冲他笑笑说没事。
他想往我怀里趴，我赶紧的给他扶正了，然后出去给他买饭。
这里人都看着呢！我可没他那么没有顾忌。
冯然看着冯路走出门，慢慢的合上眼眸躺在床上，今天的这种局面，虽说有点混乱，但是，不是没有想到过的，比这更坏的局面他都设想过，也不是没有想过冯路的退缩，可是，他又怎么会放手呢！所以说，现在是何种局面都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见到冯路的时候激动的说不出话。甚至看到冯路和他一样激动，一样的心思，更是高兴。和他十指相握的那一刻，冯然想，真的，不管前面是什么，他都不会放开手。
他庆幸，庆幸着冯路在自己的身边。
第八十一章
冯天亮回到公司以后，更是感觉力不从心，下属一个一个的跑来向他报告情况，其实根本不用报告，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苟延残喘呢！
“冯总，上面马上要过来查账了，账面上这几天已经弄的比较干净了，你看……”
“……知道了。”
无力的坐回办公椅上，冯天亮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刚才在家里，那孩子，那孩子发生的那些事。
难道真的是报应吗？
用手搓搓脸，他拿出了一直在钱包中的一张照片，那是一个男人的照片，正是冯路的亲生爸爸。
“你说，是不是，真的是报应，我那时候，不该逼你跟我在一起的，明明知道你已经不想走这条路了，却还要把你拉进来，还非得让你爱上我，可是，可是，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你为什么，为什么死的这么干净，为什么剩下所有的问题都让我承担。”
“我好恨你，好恨你。”
眼泪不由衷的流下来，把照片放在胸口的冯天亮闭上了眼，仰着脸躺在了座椅上。
冯路现在的这种反应，想必是知道一些事情了，他肯定很恨我，可是我却连去找路路求证的勇气都没有，他和你太像了，我根本没有办法直视他的眼睛，我很想问他，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可是，我怕听到他说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不是，不是，我造成的，真的。
痛苦哭出声音的冯天亮内心慌张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一点都不像个成熟的中年男人，不是没有担当，只是因为担当的太沉重，才更难以接受一个事实。
他不想承认，这现在的一切都是当初自己的任性，他根本不想记起那时候的事。
冯路和冯然竟然在一起了，一个是你的孩子，一个是我的孩子，我把他们养大，可是，他们却相爱了。
难道这真的就是遗传？
我一直很想和你在一起，慢慢的变老，可是，世事无常，如果……如果他们两个非要在一起的话，请你不要怪我。我不会阻止的，我虽然期待他们能有个正常的人生，但是，我更希望他们能彼此在一起一辈子。
你不要怪我，冯然身体不好，很粘冯路，冯路也很照顾冯然，那孩子不是个狠心的人，只要他下定决心照顾的人，他绝对会负责到底的。
我不希望他们和别人在一起走这条路。
可是，如果他们能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就能延续我们当初没有走完的路呢！
沉思中的男人，没有顾忌眼泪都沾湿了衣衫，就那样捂着照片，静静的想着，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回忆起那时候的美好岁月，嘴角慢慢放平，脸色诡异的平静。
过了半晌，他艰难的拿起了电话，叫秘书进来。
“明天宣布公司破产，欠下的钱就用我的个人资产偿还，具体事情去联系我的律师，遣散人员资费你都安排一下，明天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是。”
得到命令的秘书脸色严肃的走出去。
冯天亮又恢复了先前的姿势，再没有动，公司的账面不干净，真的查出来，他就会进去坐牢了，他不想进去，与其那样结束，倒不如现在结束干净，在上边来人之前，正式破产。
这是唯一最好的办法了。
第八十二章
接到燕姐的电话，才知道，燕姐竟然已经过来这边了，说是现在事情都差不多了，要接我回家，反正学校也快放寒假了，在这呆着也没有意思。
其实我知道燕姐是怕我对冯然的感情会影响到最后事情的进展
。
我没有做出回答，只是叫燕姐过来医院，我在医院等她，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病房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睡觉了，我叫冯然躺下睡觉，然后就在外面上的走廊等待燕姐。
没有想到的是，在燕姐还没有来的时候，竟然来了两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安欣是和许哲一起过来的，不难想象，她怎么知道冯然住院的。
我将她拦在门外，却无法真正的去做一些指着她鼻子骂的事。
“冯路，我要进去看冯然。”许哲强硬的说道。
“冯然睡着了。”
“哼，我要看他，关你什么事。”
安欣不服气的说道。
要不是你们，能发生这么多事吗？
我心里想着，不过可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冯然，冯然。”
安欣竟然在病房外面喊了起来。
“你喊什么，这里是医院。”
我压低声音说道。
“医院又不是你家开的。”许哲帮着安欣，估计是想进去看看冯然怎么样了。
“要不是你跟安欣说地址，他们怎么会知道，事情又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冯然又怎么会住院。”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对冯然做那些事情，我……你真是太恶心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对冯然做的，有可能我们本来就是愿意的。”
我有点戏谑的看着气鼓鼓的安欣，许哲则是皱皱眉头，我猜他之所以这么帮着安欣，还是在记恨我那时候在学校对他做的事情，真是小心眼。
难道他以为让安欣说说，就能让老头子他们认为是我勾引冯然的吗？
就冯然那样，是我能勾引强迫的了的吗？
我那时候恶心还来不及呢！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因为安欣哭了。
“我是真的喜欢他的。”
“你会害了他的，你是男的，你是男的，怎么可以。”
“冯然不喜欢你，他不喜欢，你们是兄弟怎么可以……”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是啊！我们怎么可以，我把眼睛放在许哲的身上，他这个时候不敢和我对视，也是，把朋友的事情泄露出去，他这个事情做的可是不怎么地道。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那时候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主要是针对冯然来着，不过。现在事情都成这样了，是个男人就把那些不好的忘了吧！谢谢你下午送冯然的妈妈来医院，还有冯然他不会怪你的，你以后，要多多照顾他。”
我像是托孤一样，对着许哲说道，他倒是没有拍开我的手。
“你不是人，变态，你……”
安欣在一边直接失控的想过来推我，正扬起手准备打我的时候，从半空中竟然出来一只手，拦住了她。
是燕姐的人，而燕姐就在走廊口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我顿时吓的手脚冰凉，怎么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一起了。
燕姐的人直接把许哲和安欣拉着托了出去，只剩我和她。
过了好长的时间，我知道她一直在看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姑妈，我……”
“别说话，我真想动手。”
“你打我吧！”
“你说你，怎么会……难道你爸爸的教训还不够深吗？你怎么能和冯然在一起。”
“没有，姑妈，我……”
“你还骗我，今天的事情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了吗？这么说，你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你一直瞒着我？”
燕姐的语气提高，带着不可置信。
“对不起，我……冯然他……”
“你不恨他们吗？那是冯天亮的孩子啊！”
她晃着我的肩膀，指甲深深的掐进我的肉里。
“你的脸怎么回事。”
可能是近看，她终于是看到我脸上的伤痕，手也摸上来。
“是谁？是他吗？”
“不是，是冯然妈妈。”
“她竟然敢打你。”
正庆幸燕姐的注意力转移，没想到她又转回来了。
“你马上跟我回去，我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
“我不要。”
“哼，我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
在我还试着说服燕姐的时候。燕姐做了一个手势，马上从后面上来俩人壮实的男人，我一看不对劲，转头就跑，可是还是被抓住，一路被架着出去。
“姑妈，姑妈，冯然还住院呢！冯然，冯然……”
我使劲的叫道，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这个点，一个人都没有，我一直被带到车上，就立马有人拿绳子拴住了我，一路往老家的方向驶去。
这时候的冯然，因为精神不济睡的很死，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看到燕姐站在他病床前阴沉的脸。
“你们全家都该死，要不是冯路，我真想现在掐死你，你……最好以后都不要再出现了。”
说完就走了，只剩下什么都不知道的冯然在病床上坐着美梦。
第八十三章
次日，当我已经回到燕姐给我的房子里，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电话里，班主任详细的询问了我为什么转学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只是敷衍过去；
这事情肯定是燕姐做的。她想让我和上海那边断了关系。
我现在关心的根本不是这个，我现在就想知道上海那边的情况，冯然，冯然的妈妈，还有老头子。
最担心冯然醒来看不见我怎么办。
可是，这屋子里到处都是燕姐的人，别说出去了，上厕所都有人看着。
焦急的联系燕姐，却始终打不通电话，直到下午的时候才接到电话，然后，消息一个个的排山倒海的充斥着我的脑子，震荡着我的神经线。
公司正式倒闭，房子车子已充资产，冯天亮，死在了办公室。
据说，身体都硬了，才被发现。
初步鉴定是心肌猝死。
这些消息，一下子像洪水一样向我涌来。
怎么会死呢！我还没有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去呢！他死了，说出去还有什么价值呢！
怎么会死呢！明明开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有就没有了吗？
我冲到门口，不管不顾的就想要出去。
我想去看看冯然，我就想去看看他。
他肯定也知道了，没有我在身边……我恨不得现在就过去。
“燕姐说了，你不可以出去。”
门口的人死活不让我出去，我打燕姐的电话，好长时间那边才接通。
“姑妈。”
“我才刚说话，那边就开口打断了。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件事我没有做绝，人死了，我不会把那些事情说出去的，但是，你给我听好，以后，你和那边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人已经死了，你就不要过来了。“
“不行，你让我过去，我要过去。”
“怎么，要看冯然，哼，冯然现在很好，和他妈都在医院呢！你就安心在家休息，年后，重新上学。”
说完电话就挂了，我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次恨自己不够强大，无能为力。
我想出去，疯了一样的想。
挣扎着到门口，门外的大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扒着我，一边和燕姐打着报告，然后，收完线以后，直接走到我面前，一个手刀下去，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昏倒在地上。
不要，冯然怎么办。
就在我昏倒的时候，冯然这边也是一团混乱，
睁开眼就找不到冯路，看到的竟然是律师，满眼望去，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冯然在医院来回的喊着冯路的名字，跟疯了一样。
不会的，冯路不会丢下自己的，不会的。
不安布遍全身，他不相信，冯路会连说都不说的就走的。
可是一直到妈妈来到自己的身边，告诉他爸爸没了，公司没了，房子没了，什么都没了，冯路，也不见了。
他才发现，自己太高估自己了，冯路他一直没有放弃过报复自己，现在，他走了，报复成功以后，走了。以后再不要自己了。
没有想到这个结果，总是以为到最后赢的是自己，可是没想到，冯路还是放弃自己走了，呵呵。
苦笑着咽下这个苦果。不，他不信，不信，冯路就这样狠心。
一直发疯到许哲也过来才慢慢的安静下来，再得知昨天有个叫燕姐的来过，冯然心里开始计较起来。
那个燕姐来做什么，爸爸的死和她有关系吗？
冯路纵使再恨，也不会下死手的。
心肌猝死，就真的那么巧吗？
心里难受的厉害，那个男人，这个家庭，纠纠缠缠这么长时间，终究是要散了啊！
“然然，你难受就哭出来。”
妈妈在旁边抱着冯然，仅一天时间，就憔悴的不像样，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
“不是，不会的，他不会的。”
冯然在妈妈的怀里自己呢喃道。
现在冯路不在，自己必须撑起所有，然后不管他回不回来，都要去到他身边。他还要和他一起出国呢！一起去国外，到时候，还能和冯路结婚，相伴一生呢！
这样想着，冯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的样子，镇定的和律师交谈，了解现在的一切情况，安排冯天亮的身后事。
纵使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但是他做的那些事情，自己也是早就知道的，这个时候，也许死对于这个男人真的是解脱吧！
他终于能去见那个让他一直记挂的男人了。
冯天亮去世的时候没有任何遗言什么的，所以什么事情都要冯然自己了解，这个时候的冯然根本没有一点病人应该有的样子，也没有丧父之后的悲痛，只是机械冷酷的处理着一切的事情。
是那个冯然，那个冷酷，冷清的，上一世的冯然出现了。
冷冷的看着冯天亮被火化，冷冷的抱着昏倒的母亲，冷冷的拿着鲜花跪倒在爸爸的墓碑前，冷冷的看着债主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抱走，把房子收走，带着已经神志有点不清的母亲，和冯路用过的一些东西，冯然住进了宾馆。
这个时候，正是学校放寒假的时候，没有几天就年关将近了，到处都是喜洋洋的气氛，可是，对于冯然母子，这个冬天寒冷入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