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拿了件。”季南游把东西往慕北驰怀里一丢，“炖汤喝呗。”匣子里是棵山参，起码有了百年。也不知他从哪挖出来的。
“嗳云息，你可算睡醒了。小爷都叫你好几回了。”季南游亲昵地揽着他的肩，抱怨道，“小爷急得和猫挠了似的，忒磨人。”“让你久等了。”洛云息任他软塌塌地半挂在自己身上，温声道。
“还行，再等小爷可不干了……嗳？”季南游低头往下看，长停扯着他的下摆不撒手。仰脸瞪他。“小东西，嫌我占着你爹了？”伸手提起他，“年把的不见，长的倒不慢，怪压秤的。叫干爹。”
“噗”长停吐了个口水泡泡，完全不买账。
洛云息讶然，“你没见过他？”
“百天的时候见过。之后我每次来他都在睡。”主要是他来的时辰很诡异。要么深夜，要么凌晨。他似乎有意避开长停醒着的时候。季南游一看到长停的眉眼，就想起洛云息还徘徊在另外的地方。心情复杂的很。
“嗯……”季南游提着长停看了半晌，舔舔嘴角，凑到洛云息耳边小声道：“原来北驰小时候长这样！”
洛云息面不改色地点头，“我当时看到，也这么想。”
慕北驰：“……”我都听见了，
你们俩。
长停让季南游提的乱蹬腿，鼓着脸瞪人。洛云息把人接过来抱着，“我们回大烨过年。你来不来？”
“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凑什么热闹。”季南游摆摆手，“早去早回。”
“你又不是外人。哦，白苏也跟去。”
“哈？”季南游诧异，“他去做什么？”
“路上照顾长停。顺便认认我家门。”洛云息平淡地道。欠白苏的情分难还清，前车之鉴，这次要事先安排好。季南游听着不是个味儿，“别想些有的没的，小东西还指着你呢。北驰养出来还不定是什么德性。”
本王到底是哪招你了？！慕北驰心说。
有种人就有这种特质，见不到的时候挂念，见到就烦的想揍人！
“我不跟去了。代小爷问个好。”
“你年节有安排？”
“唔……有人……约着，喝酒了。”季南游支支吾吾地说。慕北驰可逮着机会，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会，拖了声长腔，“哦——”
“啧！”季南游光火。
洛云息心知肚明，顺毛道：“那敢情好。他来了没，请进来一起用饭吧。上次的事还没好好谢他。”
“没来，回头我给你捎个谢。”
吃过饭，几人坐下来聊天说笑。季南游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有些感慨。他从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偶尔有所感怀的时候，一般说来，都赶紧的“发泄”了……于是，小长停首当其冲，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干爹”又戳又逗弄得恼极了。
“小东西，你再瞪也没用。等长大了再说吧。哈哈，”季南游两手捏着长停的脸蛋，松松紧紧，“好软。”
“嗳别跑啊，让干爹再揉几下。”
“呦嗬，还会踢人。啧啧，小短腿不够用吧。”
“快松口。干爹抽手，怕崩了你的小奶牙。”
“咦，脾气还不小。偏摸，再摸……”季南游一边往后躲，一边伸手不是摸人腮帮子就是勾人下巴。长停捉不到打不动，红着脸指人，大声道：“愤（混）账！！！”声音清脆，底气十足。板着小脸，颇有几分慕北驰当年的神韵。
三个大人顿时窘住。
“我说，北驰你咋不教点好呢！”季南游跳脚道。
不是我教的。慕北驰也诧异，转念想了想，恍然。深宫内批折子的天子打了个喷嚏。谁那么大胆子，敢编排朕。
洛云息看长停瘪嘴要哭，忙抱起来哄着。弹了下季南游的后脑勺，“你欺负
他做什么。”
“哪有欺负那么严重，”摸几下又怎么了，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小爷天天摸也没见他闹过脾气，季南游揉着头道，“小爷最多是捉弄。”
“哼——你对我儿子有什么成见？当本王是摆设？”慕北驰挑眉问道。
季南游正义凛然，“谁叫他长得像你。小爷就是不爽，明明是云息生的。”
“……”“……”
回乡路漫长。
走的时候并辔齐驱，踏川逐风，再回去却是载了一车的人。李幸安静地靠在车厢内津津有味地翻着书，白苏也忘了晕车，还在纠结着教长停，“白叔。”“白苏。”“叔叔。”“苏苏。”“……”
洛云息近乡情切，看着长停，暗暗猜度家人的反应。慕北驰安抚地顺着他的头发：“没事儿。老爷子会高兴的。”
“长停要是长得不那么像你，还能糊弄过去。”洛云息同情地拍拍他的手背，“不知道二哥有没有在家。北驰，你轻功没荒废吧。”
“……”这会轮到慕北驰纠结。
李幸抬起头，揶揄地看了两人一眼。闷声偷笑。慕北驰揉着他的脑袋，“幸儿，拦着你二伯点。”
二伯那脾气，哪拦得住。李幸双手扶住慕北驰的肩，语重心长道：“慕叔叔，有的事，得承担。”
四面楚歌啊……慕北驰心里凉嗖嗖的。
洛云峰从知道他们进城，就开始坐立不安，还得端着家主的架子，着实辛苦。云息回来了。姓慕的小子总算舍得放他回家看看。老夫非得好好晾他阵子。老爷子心里的合计，在听到下人报“四爷进门”后瞬间抛到脑后去了，急急火火地迎出去。
“大哥，我回来了。”洛云息当先下车，“您还好吗？”
“好，好。”老爷子伸手摸着他的头发，当着众人面也不好多说，只不停道：“回来就好。”
白苏跳下车，环视了圈，极给面子地施了个晚辈礼。“这是白苏，我的挚友。”接着李幸钻出来，亲昵的叫人，“大伯，二伯，三伯……”
慕北驰叹了口气，二伯，嗯，看来二哥在啊。大家都默契的歇了声，瞅着马车帷帐。洛云峰冷笑，又不是小媳妇，还羞答答地怕见人，还不赶紧给老夫滚下来。
“大哥，二哥，三哥，晚辈……”
被叫到的几个人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怀里抱的小家伙。这模样，这眉眼……老爷子毕竟见惯风浪，微一顿便如常，温和而不失威严地邀人进
屋，落座看茶，禀退下人。李幸把白苏拉走了。慕叔，自求多福吧。
洛云启直接问道：“慕老弟，这是你的小子？”
“是我和云息的。”
放屁！搭眼一看就是你的种。不知道和哪个女人生的！老子的弟弟跟你背井离乡，难道是为了受这等闲气！洛云启冷下神色，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当年你带走老四，可不是那么说的。”
要不干脆说我生的？也好过让老爷子后怕一场。慕北驰面不改色的想着。小长停大概感受到屋里气氛不太友好，搂住慕北驰的脖子，“爹爹……”他近来已经改口唤父王了，只是这会害怕，又喊回熟悉的称呼。“好了，不要怕。”慕北驰轻拍他后背，不温不火地开口：“孩子姓洛，唤作长停。是我……”
“是我生的。”洛云息平静道。
“你生的？！”洛云启恼火，“小云儿！你尽护着他！”
“二哥，孩子是我生的。你仔细看便知。”
小长停把脸埋在慕北驰的肩窝里，不声不响。洛云息顺着他的背轻唤，“长停，乖，让父亲抱，好吗？”长停听话地朝人伸手。洛云息哄了会，让他坐在腿上，面对众人。洛云峰兄弟三人皆变了脸色。这孩子仔细看，确实和云息相像，尤其那双眼睛，更有九分形似。
洛云息把长停放在地上，让他跑着玩。轻描淡写地讲了讲自己受孕的缘故，长停初生，身子太弱，不方便赶路，所以这两年没回来。至于遇到过什么波折、生产的凶险只字未提。然而在座的几位又有谁是好糊弄的主，震惊过后，很快就回过味来，猜到其中艰难苦楚。洛云启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肯定回屋拿家伙去了。洛云息和慕北驰对视一眼，苦笑。二哥气得不轻，这顿揍跑不了了。
26、满足
“慕北驰，出来。”洛云启提着枪沉声喝到。你个混账玩意！敢让我弟弟给你生孩子！你大爷的！！！得亏他没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非戳死你！
“二哥……呃……”慕北驰忙闪开枪头。他不愿还手，又不能真让洛云启捅实了，只好连连闪避。洛二爷的身手岂是儿戏，一杆烈焰枪刚猛霸道，毫不留情，招招往要害上刺。他脾气本就火爆，眼下怒气顶头上，才不管什么皇子王爷的身份，和我弟弟的命比，都是屁！
慕北驰知道不挨顿怕是消不了这位二爷的火，避开要害硬抗了几下。洛二爷下手真不含糊，骨头都快给他抽断了。洛云息出手要拦，被老爷子气定神闲地按住肩，“你急什么。老二有分寸。”洛云息不忍，恳求地望着洛云峰，低声道：“父亲……”洛云息许久没听他叫过自己，不由心软，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喝止道：“老二，行了。像什么话！”
洛云启顺势停手。也不是不明白，照着老四的性子，孩子八成是他自个儿的主意。老子就是气不顺！凭什么要小云儿受这种罪！
长停突然毫无征兆地呜呜哭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扯慕北驰的衣摆，泪淌的满脸都是，瞧着难过极了。给慕北驰心疼得也顾不得伤不伤了，忙抱起来温声哄着，“好了好了，男子汉，哪能哭哭啼啼的。”长停揉着眼看洛云启，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格外润。
盯着看……盯着看……
饶了老子吧。洛云启脸挂不住了。太造孽了！我就打了你爹几下，你倒是护短，个儿没长成，就拿眼神折磨我……
洛云峰转头对洛云息道：“这点像你。”
慕北驰趴在铺上擦药酒，白苏看了看，没伤到骨头，打的很有水平。洛云息苦笑摇头，抱歉道：“北驰，让你受累。”“这有什么。”慕北驰不在意，“顶多疼两天儿。你为长停受了多少苦，我不过就让老爷子出出气而已。”
“也没受什么苦。”洛云息随意道，“疼会就过去了。”
“你忍得，我可不行。”那种千刀万剐的煎熬，慕北驰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正色道：“以后有事要和我商量。不许一个人抗。”
“知道了。”和你商量，现在就没长停什么事儿了。
“你敷衍我。”
“没有。我应下了。”
“嘁，你心里腹诽，幸好之前没和我通气儿，才有了长停，是不是？”慕北驰扭头看人。
“王爷英明。”
“……”
慕北驰气恼，抓过人掀到床上，压住，“你就知道堵我。”
“不敢。”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慕北驰扯开他衣服，手揉着胸前两点，咬着洛云息耳垂道：“再顶撞本王，吃了你。”洛云息笑着推他，“好了，别闹。”慕北驰不依，赖在人身上蹭，没几下擦出火来，手指开始伸进衣服里散步。
洛云息瞅着青天白日的，没好气地道：“你倒是好兴致。”慕北驰拉下帘帐，俯身贴在耳边道：“对你，什么时候都有性——致。”说着握住洛云息的分身套弄起来。洛云息躺了那么久，未有纾解过欲望，哪禁得起他百般撩拨，很快泄出来。慕北驰好整以暇地欣赏他微红的脸色，十分得意。
耐心地做好前戏，正准备长驱直入，听到外面的拍门声，“父王……父亲……父王……父亲……”长停脆生生的喊着，听在慕北驰耳朵里就和催魂似的，他顶在穴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咬牙盯着门板，洛云息忙拢好衣服站起来，拉过布衾盖住天人交战的慕北驰，开门道：“长停，怎么了？”
“抱……七饭。”
“呵——好，吃饭。你父王等下就来。”洛云息抱着人云淡风轻地走了。徒留慕北驰欲火焚身地躺在床上装死。
这飞禽走兽的日子！
等慕北驰那点皮外伤好全了，长停已经成了洛宅的新宠。一大家子人对他爱不释手。洛云息担心李幸不舒服，总是抽出时间陪他说话。慕北驰一碗水端平，对两个儿子不偏不倚。但凡买东西，有长停的，就有李幸的。
“六叔，我都是大人了，我明白的。”
洛云息揉揉他脑袋，“在我心里，你们没有什么不同。记得这点就行。”
慕北驰靠在廊柱上看洛云启哄着长停玩，神情温和愉悦。他仍穿着质地普通地长衫，布带束腰，头发随意绑了，披散在背后。身上全无配饰。然而却并不显潦落，反而焕发出一种举重若轻的风华贵气。洛云息走过来与他靠在一处，眼神澄澈清润，仿佛所有事都沉入心底，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沐着冬日暖阳，并肩而立，默默地看着长停春花般的笑颜。慕北驰突然道：“云息，我觉得很满足。”
“嗯。”
“白苏告诉我，你恢复的程度比他想的要好得多，甚至比之前还要好。”慕北驰转头认真地看他，“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是吗。”
“是。”洛云息贴了下他的鬓角，“没什么好担心的。事情慢慢都会过去，会好起来。”
一切都会好的，就像一开始所说的那样。
正文完
